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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indfall (暖暖*送你一根520), 信区: Memory
标 题: 南方的天空(2)(转)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Dec 4 00:52:40 2003), 站内信件
雨一直下,不见停。青苔在窗沿上慢慢地繁衍起来,灰泥的缝里一片湿绿。我坐在
床上,懒懒地翻着一本旧书,黯淡的书页里,陈旧的铅字就在我的眼皮底下老了去。透
过被蚊香熏黄的蚊帐往外看,天地浑沌如鸡子。而校电台的声音在雨中流浪着,像个孤
儿。
时间是一种残酷的存在,黄瓜说,脸上带着罗素般神秘的笑容。黄瓜正在做他的学
年论文:《诗人散文论》,这是一个很古怪的题目,我觉得类似于浪子从良的研究,意
义十分重大,亏他想得出来。其实黄瓜本身就是一个怀才不遇的诗人,每次系刊征稿的
时候都神秘兮兮地摸出一叠诗稿来冲锋陷阵,结果被那些比鬼子还鬼子的编辑们杀得尸
横遍野、片甲不留,理由据传是说教意味太浓,更像是哲学文献。后来黄瓜改弦更张,
诗歌题材转向歌颂美好的爱情,终于有志者事竟成,大名经常出现在刊物的补白上。这
种对天才诗人的怠慢与诗歌大环境的不景气关联紧密,让人也有些无可奈何。其实我是
很同情黄瓜的,但黄瓜不但不领情,还威胁说如果我再就此事发表意见的话,他就要杀
了我。这厮选修过散打,所以我决定不硬充好汉,而是去吃饭。
我的午饭吃得很不开心。首先是今天的排骨十分精致,小得要用显微镜才能看清,
而价钱却还是两块大洋。更糟糕的是当我好不容易在拥挤不堪的食堂里找到一个有电风
扇吹着的位置时,香蕉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突然坐在了我的对面。
我什么也没说,我已经出离于愤怒了。香蕉这种霸权主义者的存在是对民主社会的
挑战,不将此等泼妇大卸八块怎解得我心头无名火?而现在此人就坐在我面前,耀武扬
威地啃着一块硕大无朋的CHICKEN,我好像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这时候我想起了茄子的一
句名人名言:“失败的男人。”在这个下雨的日子里,我就是一个失败的男人。
下雨的天气意味着一个时间上的区域,那里有灰蒙蒙的校园和高傲的女生,而缺少
SUN、CHICKEN AND LOVE。我的大学历史悠久,很多建筑在我看来都应该列入文物范畴,
校方对此津津乐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也很喜欢我们的学校,你或许会怀疑我的诚意。然
而,这儿和我想象中的南方毕竟不同。
在我的想象中,南方应该有蔚蓝的天空、幽雅的公园和盛开的花朵;应该有涟旖的
湖光、自由的竹筏和闲逛的鲤鱼;应该有流浪的歌手、温柔的爱情和动人的笑声。在我
的想象中,南方的天空终日阳光明媚,即使在夜里依然晶莹剔透如同出产于西南非洲的
钻石。在我的想象中,我生来就是属于这样一片天空的角色,在这片天空中,我愿意做
一朵云、一条鱼、一段音符,或者,一个故事。
苹果又给我写信了,长长的信,奢侈地铺满了三页。苹果是一个好姑娘,但她去了
北方一座古老的都市,那里有森林、旷野和沼泽,有长城、颐和园和金水桥,还有热情
奔放的男孩。自从我考上这所大学之后,我就知道我将会失去苹果,然而我对此无能为
力。苹果注定属于另一片天空,她的信如同“达达的马蹄声”一样是个美丽的错误,她
不是归人,而是过客。所以我看完了信,就把它给丢了。
黄瓜的论文被导师毙掉了,不过他并不难过,因为没有人能够在第一轮过关。竹笋
自诩为沈从文研究专家,学年论文不也是被毙了吗?学年论文本质上是一种游戏,无论
是导师还是写作者本人都不相信它有什么实际价值,不过如果可以不做论文的话,你又
能干些什么呢?所以土豆在看《周易》,整天用阴阳八卦的理论来分析自己和桃子有几
分可能;而我在看禅宗史,在般若菠萝密和六祖慧能中,寻找一些可以蒙人的论点。这
些工作即使从表面上看来,也像是浪费时间。
晚上吃夜宵的时候辣椒和椒嫂一同回来,脸上幸福的表情叫人不敢多看。我们纷纷
和椒嫂打招呼,问她“家教累不累?”其实我们系做家教的女生虽多,但像椒嫂这样享
受男朋友全程护送的大概空前绝后,难免让人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猜测。不过猜归猜
,我们都还是很羡慕辣椒的。大一刚认识辣椒的时候,他头发极长、脾气极坏、文章极
出色,虽然才华横溢但很不得志。那时辣椒为名所累,担任了我们班班报的主任编委,
说是领导,其实是“生旦净末丑,狮子老虎狗”,样样都得来,成天忙得半死不活,也
没见忙出什么成绩来。椒嫂的爱情像观音的净水一样改变了辣椒,现在他理着一个精神
的小平头,待人接物温文尔雅,并且走上了“文而优则仕”的道路。辣椒正好睡在我的
对面,所以每当我从漫漫长夜里醒来,痛感人生的无奈时,幸福地呼呼大睡着的辣椒就
让我想起了万宝路香烟的广告词:“男人离不开女人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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