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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indfall (暖暖*送你一根520), 信区: Memory
标  题: 南方的天空(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Dec  4 00:55:41 2003), 站内信件


 衣服在走廊里挂一周了,非但没干,好像还更湿了些。我从箱子的最下层找出几件
两年没穿的存货,用手拍了拍就套在身上。然后我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棵樟树,从头到脚

都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樟脑味儿。这种发现首先是带来了生理上的不适,之后才是心

理上的。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懒得去食堂吃饭,于是人手一碗快熟面,宿舍里一片亲切的吃面

声。吃着吃着黄瓜跟我说他昨天看见香蕉了,我说看见香蕉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你要

想看大可去天花板上钻个洞,谁让我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呢?黄瓜又补充说香蕉是和一个

男生在一起,我强笑着说男生更不足为奇,你是男生我也是男生,男生到处都是,绝对

算不上什么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黄瓜“咕咕”地喝下最后一口面汤,放下面碗看着我

说你不懂我的意思吗,香蕉有男朋友了。我本来想说她有男朋友于我何干,但黄瓜已经

去水房洗碗了。等到他从水房回来的时候,我又觉得浑身发软,什么也不想说了。
  星期天的早晨我早早醒来,依然是灰白色的天空、灰白色的墙板,但土豆还没有回

来,视野里空空荡荡。在这样一个寒冷潮湿的清晨我应该躺在舒适的床上思考一些关于

人生的重大问题,而不是像豆腐所要求的那样七点起床。想到豆腐就联想起了我的广播

剧和别人的香蕉,然后我的头就习惯性地痛了起来,于是只有起床。从这个角度来看,

香蕉对我的影响就和一只闹钟差不多。
  然而有关于头痛的问题并非如此简单。我曾经告诉过你220最近的热点是对于“爱情

是什么”的大讨论,这当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所谓“一千个观众有一千个哈姆雷

特”。那么在我以为,当你开始为一个女人感到头痛的时候,你就是坠入了爱河之中。

而且为了治好你的头痛或者说实现你的爱情,你得付出在你而言最沉重的代价。比如说

有名的周幽王,这位老兄虽然已经天天和褒姬在一起,却深为不见美人的回眸一笑而遗

憾,什么招儿都不灵的情况下,只好放焰火招诸侯来开阅兵式,弄得国破家亡不说,还

落了个千古骂名。其实他是位不折不扣的好丈夫,历史上夫妻恩爱的例子虽多,但像周

幽王这样为妻子的面部表情费尽心机的却是绝无仅有。不过这样一来,香蕉对我的影响

好像也就不能说纯粹是一只闹钟了,这不由得让我产生了一种茄子式的苦恼。
  所谓茄子式的苦恼其实是古往今来无论贤与不肖都得面临的考验。古人说:“食色

,性也。”这就是说,人的天性里,本来就有些不大好意思说的成分;可古人又说:“

存天理,灭人欲。”也就是叫大家都得去做太监。这好像有点儿偏激,太监中虽然是人

才辈出,文有发明家蔡伦,武有冒险家郑和,但也用不着让大家都和他们一样。我们的

前辈们在道德伦理方面的建树本来是很出色的,但是连他们对此也支支吾吾的,可见也

没有什么好办法。所以总而言之,我们的苦恼就和赫赫有名的齐桓王相类似,所谓“寡

人有疾,寡人好色”是也。
  雨停了几天,晚秋的阳光算不上明媚,但还有些暖意。我于是常常骑着车去医院看

土豆,路过学生街时顺手买一包瓜子丢在篮子里。病房里总是冷清的,所以我们搬了凳

子,坐在太阳照得着的阳台上边嗑瓜子边聊些闲天。聊着聊着笑起来了,荔枝就说:“

这样,真好。”
  我往往不敢正视荔枝,她的脸一天天地白下去,白得像一张半透明的纸,连一点儿

血色也看不见了。这个像艺术品一样精致的女孩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听我们讲宿

舍里的笑话,讲食堂的饭菜如何糟糕,讲冬天在水房里用冷水洗澡,讲男生和女生之间

的故事。她的笑声轻轻地滑过秋天的天空,像灰色的大雁一般消逝在远方。这时候我们

什么也不说,在沉默中看着太阳慢慢地消失在城市的烟雾中。这场景让我想起从前写过

的一首歌来:
  这城市的黄昏总一如既往
  人来人往交汇在我的身旁
  在这个故事里我没有方向
  唱着歌走过那下雨的南方
  记忆里流淌着快乐和惆怅
  姑娘像鸟儿一般飞过村庄
  我流浪的地方是我的故乡
  我的故乡是那陌生的南方
  夜晚的河流在月色下闪光
  迷人的琴弦已经悄然奏响
  谁能来告诉我爱人的模样
  我情愿为她守候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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