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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追忆似水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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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追忆似水年华           发信人: Amani@ntucsiebbs (麻烦的小孩)
                                1994.7.25.

    手中一掬满盈的岁月，在指缝中悄然流去。又是一千多个日子。勿勿。

    信步来到昔日的高中。古赭的红楼依旧。苍翠的老松依旧。第四楝楼前，羊
蹄甲仍翻飞着粉红小蝶。下课钟响，便抱着橘红大球往操场跑的孩子们，一如过
住我们未更衣的白衣黄裤黑皮鞋。

    「这些年来，再没看到像你们那样优秀齐整的班级了。」老师说。

    过去在夏蚊成雷的教室，一起点蚊香苦读到深夜十时的伙伴们，在各大学都
已闯出一番成就。多是社团、系学会干部的负责人；喜欢舞文弄墨的，也在校内
外文学奖取得了名次。即使是那些各医学院的未来同行。

    「听说考上台大医科的陈，现在还气定神闲的选修英国文学呢。」

    是吗。那，我呢？我又如何？

    走出校门，平凡的我，咀嚼着犹盈绕耳畔的不平凡，不禁喃喃自问。

    这些晨昏的旅程，一路行来所留下的，该不会只是浅浅的足迹吧。

    於是回首。向遗留在不远历史的记忆。

                            追。



    自初入小学的稚嫩孩气，到现在医学院中的世故苍老，也有十六、七年了。
若要以一个字眼来说尽这段日子，大概便是「追」吧。

    只有在国小那个排排坐，吃果果的年代，「追」代表着欢乐与纯真。一群小
小孩，一下课便追逐着互相打闹嬉戏。放学了，在曲折狭小的巷弄乱钻，希　比
别人早些发现另一条家与学校间的秘密路径，即使那可能比平日走惯的来的更远
更难走。偶尔孩子们彼此编派些什麽「男生爱女生」，常只是为了胡闹的胡闹。
那时候，同性和异性都可以亲亲的靠在一起。是个没有性别，没有爱情的时代。

    国中，眺　着三年後的高中联考，骑单车到离家七公里外的私立天主教贵族
学校就读。从那时起，「追」开始变得面目可憎起来。日子的计算，从游戏欢笑
，变成小考、藤条与成绩。从晚上九时的早早就寝，到凌晨二时还苦读灯前不肯
睡去。为的只是成绩单上，自己的名字能追上甚至追过同学，换一个必上第一志
愿的心安理得。於是，自一个顶天立地的灵长类，成了一只能快速啃噬课本、复
印解答的四眼田鸡。

    那个年代，爱情被学业放逐。班上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偶尔眉目传情，情
书往来，一定遭导师五雷轰顶。「想谈恋爱可以。等考上高中再说！」
    终於，如愿来到有红楼苍松的高中。背着绿底白字的书包在街上刻意的晃荡
，尽情叁加社团，以为天地间便可昂首阔步任我行了。升上高二才知道，大学联
考比以前更是严苛。而导师对爱情的警语，只是从「高中」代换成「大学」罢了
。

    大学，并不是追逐的终站。追逐学业与爱情，未必会有结果；追逐名利、地
位、声　……这些成人世界　的命题，也隐隐在校园中惊鸿一现。才知道，「追
」字原是个与生具来的印记。或许可厌，却紧紧相随。从出生，到死亡。



                            追忆。



    这样一个医学院，一个适应数月仍想转头离去的地方，竟也如此安安分分的
待到现在。

    「不认命，又能如何？」同学叹道。

    是了。但，这些年来，安身立命的依靠是什麽？回想逝去的岁月，印象深刻
的，不是亲手自福马林大体掏出的心肝脾肺，不是大小跑台前夕的切片与显微镜
。难忘的，是社团与社团间，流动的，喜怒哀乐的容颜。
    那是另一个只有兄弟姊妹的大家庭。最初只为了寻找一个可以学习专长，挥
霍青春的空间，却得到了更多更多。团体中，结识了三五知心好友；营队　，经
验与工作能力在手中传承。考前，各系的考讯考古在社办间流传耳语；考後，忠
孝夜市与四维街的小吃茶店便谱成我们的未央歌……。

    这样的生活，不是处境外的人所能理解。埋首书堆的优等生总要疑惑，笑我
们为社团事劳碌奔走，宁可冒着二一出局的风险。正如我们不能体会涵泳书海的
俯仰自得。

    社团，是个用「心甘情愿」作入场券的场所。几度想转身告别，其中的温暖
与和乐却让人低　不已，恋恋不去。



                            追忆似水。



    其实，叫人恋恋不去的，岂只是社团呢。

    恋慕另一属性的同类，似　是地球上每一种生物宿命般的情绪。自国中起，
这样的情绪是驴嘴前可　而不可及的胡萝卜，靠着海市蜃楼的想　，引领我们在
联考激流中奋力向前。如今到了梦中的天堂，才渐渐了解现实与想像的差距。

    「王子与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这样的童话故事真切而不断的在
身边上演。欣喜的盼　了许久後，一天临水自照，才发现自己不是贵族，只是个
粗陋平凡的一介布衣。

    曾与几个完美的典型擦身而过。嗜好相投，志趣一般，如同另一个自我。倾
慕了许久，鼓起勇气作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表白，只换得「很抱歉，不
来电」的歉意眼神。

    一次又一次的失落，不再感到椎心刺骨的痛，只觉微微怅然。一样相信爱情
。只是，这番切切殷求，是为了什麽？深夜灯下，这个没有答案的问号，不停在
心中　响。

    在班上，沈溺爱河的小儿女们，总是旁观者失笑。女的撒娇作态，男的大献
殷勤。呢喃的对话，像是重回了孩提时期。对於两人世界　的亚当与夏娃们而言
，这些才是爱的行为模式。的确，他们是幸福的。

    而我，觉得爱情是场并肩携手的旅程。过去一人艰苦行来的路途，有了可以
同甘共苦的伴侣。於是，一些两个人才能完成的梦想，终於可以实现。初始的儿
女情事，是必经的阶段。但，不全是我心中爱情的面貌。

    二十来岁的　　少女，或许觉得所谓爱情的全部，便是花前月下的长相厮守
吧。这样认同的差异，彼此便在河的两岸隔绝了。

    清柔似水的女子，在身旁潺潺流去。几次伸手想挽留水中自己的倒影，只激
得水也错乱，我亦伤神。还是静心袖手，在岸边浅斟独酌吧。毕竟，我还不知如
何去承载一条流动的河。



                            追忆似水年华。



    翻开相簿。过去两三年来，值得回忆的欢笑和容颜，永恒的在 3× 5的方
寸间定格。

    愈来愈喜欢回忆往事了。「像个 30几岁的小老头似的。」对朋友笑道。

    这些年来，身在地球，心境却彷佛遗落在水星，有着另一个快速的自转周期
。身旁喧闹的学友，联谊和舞会，引不起丝毫的心潮起伏。反而喜欢把时间交给
过去，淹没在怀旧的气氛　。

    手头翻阅的，是这些年来的社志影本，装订成厚厚一册。於是，自己由青涩
到老成的历史，便在页与页之间行走。那些我曾倾吐，而他人见证的往事，鲜明
。身旁喧闹的学友，联谊和舞会，引不起丝毫的心潮起伏。反而喜欢把时间交给
过去，淹没在怀旧的气氛　。

    手头翻阅的，是这些年来的社志影本，装订成厚厚一册。於是，自己由青涩
到老成的历史，便在页与页之间行走。那些我曾倾吐，而他人见证的往事，鲜明
的从记忆中一字一句的跳脱出来。

    如今在医学院同学中的我，也算是个适应良好的个体吧。在心境上，却像水
中一滴浮动的油。

    该属於另一个久远些的族群的。原以为，这与学业的研习无涉。

    於是，在社团中寻觅同一种族的人。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渐渐隐
退消失了。可以凭吊的，只是往事。

    罢了。

    追忆，似水年华。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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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开心心 无忧无虑的 # 火箭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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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Angell 于 Sep 28 18:14:18 修改本文．[FROM: 202.97.206.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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