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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ngell (爱于哀愁), 信区: Life
标 题: ##无端的惘然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2月11日13:23:47 星期天), 站内信件
准确地说,这不能算是一个故事,因为从故事的角度来看,它确实是过于简单
了,既没有缠绵绯恻的情节,也缺少起伏迭宕的感动。但是,琥珀却感到一种茫然
,一种无端的惘然。于是,便将其记录了下来,权做是各位看官茶余饭后的谈资吧
。
男孩儿是我的朋友,从小玩大的朋友,所以,他的很多事情,我都是知道的。
那时候,男孩儿爱上了一个女孩儿,感情很真,他们陷得也很深。但是,并不是所
有的感情都可以有一个好的结局。两年之后,他们还是分手了。至于分手的原因,
在这里原谅我不说了吧,因为,这也不是我所能知道的。很多细节,只怕是只有当
事人才能够知晓的啊,而我,只是个旁观者而已,只是个说故事的人罢了。而说故
事的人,照例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我只是知道,他们并不是不爱对方,而分手的
原因,也不是因为没有爱。那时,女孩儿哭着对男孩儿说,“如果有来生,我一定
会做你的新娘。”
再后来,男孩儿和我们一起玩,一起喝酒,抽烟,下棋,聊天,看球,评论这
个女孩怎样怎样,那个女孩如何如何,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我曾经
试着就这个问题问过他,而他只是一笑,淡淡地说,分开了也好,至少我可以和朋
友们好好地疯了。那一刻,我从他的脸上,还是读不出任何哀伤的成份。于是我笑
他,说他是个冷血动物,说他如何没有感情。他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着,笑笑,却
不发一言。在我,却很是惊诧,难道,难道一段情结束了以后,竟可以如此平淡,
平淡到不留不下任何痕迹的么?
那个时节,男孩子没有留下女孩儿的任何东西,他都把他们烧掉了,并对我说
,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唯一没有烧的,是他戴在手上的红丝带手链,那是他本命
年时,女孩儿为它亲手织的。他说,戴习惯了,若摘了下来,很不适应,就继续戴
着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以后的日子一样的风过无声。不久以后,传来了女孩子结婚的消息,那时女孩
儿已经到了外地,另一个城市。听说了这个消息,男孩儿还是无动于衷,仿佛这些
都于他无关一样。也许,也真的与他无关了吧。在当时的我,是这样以为的,我以
为他真的忘了,并在心里,有一丝丝的怪他的无动于衷。
再后来的不久,男孩儿的身边,也有了另一个女孩儿,并且,很快地走进了婚
礼的殿堂。
那天是一个周末,那天,我们几个要好的朋友都去了。那天,气氛还算热烈。
直到,直到司仪的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之前,他的表现都是很正常的,没有任何差
错。
可是,就在那时,司仪突然问了新郎一个问题,“如果有来生,你还愿不愿意
娶她为妻呢?”而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竟对他有那么大的影响。
拿着话筒,他呆住了,如一尊泥塑木雕一般。许久这后,我发现他的脸上,有
两滴晶莹的泪水。然后,又过了许久,他才说,“对不起,能娶到她,我真的太高
兴了,太激动了,以至于忍不住喜极而泣。”没有人知道,他是为什么流泪。人们
都以为,他真的是过于激动。
——可是,他到底还是没有回答司仪提出的问题。这时,我发现,他垂下手时
,忍不住地抚摸手腕上那条红绸带手链,已经褪尽颜色的手链。那一刻,那手链在
我的眼中那么触目惊心,如同情人的血。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那个女孩儿一直
藏在他的心中,尽管他从来不说。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原来不是所有的伤口
,都可以让时间来愈合的。
那一刻,我没有伤心,那只是别人的故事,虽然那人算是我很不错的朋友。而
,我一直以为这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再让我伤心了。只是,我觉得一种说出来的
感触,仿佛,仿佛是整个人,突然被抽空了一样的空寂与失落,仿佛,仿佛是蓦然
间有一盆冷水从头而下一样的悸动。原来,一段情,也可以这样结束,也可以用这
样的方式作为纪念啊。原来,原来漠不作声,有时也意味着另一种记取。是不是正
如诗中所说,海的表面,风平浪静,是由于情感的内敛;海的深处,波涛汹涌,是
内心的挣扎与呐喊。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一刻我唯一想到的,便是李商
隐的那一首诗——《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暧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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