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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lack (黑衣人),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野狗阿宝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4月03日06:02:49 星期四), 站内信件


    人的青春是陈酒，余味忧香。
    狗的青春呢？

    阿宝贪婪的享受着他的夜宵——墙角的一陀屎。阴暗的小巷里总有这样的东西
。嘴里，夜宵已有些发硬，冷冷的，像块冰，榨取着他最后的唾液和体温。阿宝用
干裂的舌头舔舔嘴角，似乎舔着余香，又似乎是舔着如霜的月光。低头吃屎，抬头
望月。

    月光是阿宝华丽的衣裳。月亮里或许住着神仙，或许有一双温柔的眼睛，静静
看着地上的阿宝。阿宝常常这样仰头看着月亮，因为夜晚的街太静。静的抖一抖身
子，可以听到抖落月光的声音——唰 唰 唰……

    突地，阿宝的耳朵竖了起来。疲软瘦弱的肢体，再次充满了力量。前方的路，
血红血红。月光没有颜色，是灯光，两个汉子摇摇晃晃从门里走了出来。浓浓的
二锅头味儿散了开来，阿宝颤颤鼻子，旺了一声。两个汉子没有听到，他们的衣服
比阿宝还脏，他们的嘴里不知唠叨着什么。黑暗的树下，头发乱乱的汉子大腿一迈
上了自行车，车子像没了劲儿的蛇一样，缓缓扭着，乱发汉子豪爽大喝“上”，后
面胖乎乎那位，俩腿一抖，跳了起来，向后座坐去。阿宝似乎看到他的眼角有什么
东西闪了一下。

    眨眼之间，车子又晃了一下，胖子一屁股坐到了冰凉的柏油路上，乱发汉子和
自行车摇摇晃晃的走远。阿宝听到了乱发汉子和空气呢喃的对话，对话渐渐远去，
胖子的鼾声却在地上响了起来，风卷着落叶，也奏起了呜咽。秋天的街啊，落叶飘
飘，有人在马路边醉倒，有人在车上乱摇，有只狗在一旁傻瞧。

    阿宝闻着胖子的衣襟，刺激中有种石灰的味道，还有一点点淡淡的花生味。胖
子喷出一地黄白的东西，转了个身子又睡了过去。阿宝嘴里的唾液一下子多了，舌
头也开始收缩，然后又舔舔了嘴唇，阿宝低下了头，那堆黄白之物里，他闻到了熟
悉的肉香。阿宝在犹豫，舌头伸在空中，血红血红的舌头。

    天上掉下一团光芒，射的阿宝睁不开眼。阿宝听到有人大喊“快，快，狗咬人
啦！野狗哎！棒子！”

    小饭店门口站的是个围白围裙的小伙，手里拿着个射出一道金黄强光的东西。
那光让阿宝很不舒服，阿宝冲他“汪汪”，他听不懂，阿宝看到他身子抖了抖，不
敢动了。只有三四米，阿宝有把握一下子扑过去，阿宝没有兴趣扑他，阿宝扭头闻
着胖子身上的味道，好像有些熟悉。

    “咣”，剧痛传来，背上的骨头似乎断了。阿宝箭般跳开，怒视。二男一女，
一个拿着桌子腿，一个拿着棒子和块石头，女孩子拿着网兜和屠刀笑嘻嘻的。两个
男的呼啸着就上来了。“嗷”阿宝扑了过去。拦腰一棒就打在肚子上，阿宝在空中
倒翻了几个筋斗，落到路上，卷着就不动了，肋骨也断了，阿宝的嘴巴松松的张着，
流着红色的液体，在红色的灯光下，越发的刺眼。阿宝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的
眼睛有些无力，有些迷茫。

    “小开，快点。”女的声音很清脆。一个男的应了声，狠狠一棒子，砸了下来
，砸向阿宝。

    整个世界忽然静了下来，阿宝眼睁睁看着那棒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嗷”
一股力量从内心最深处爆发出来。阿宝原本无力的身体，划过一道灰色的闪电，往
远方飞去。阿宝还能能到棒子最后的响声，那是他后腿断裂的声音，那又能怎样，
他还是要奔跑，奔跑。奔跑，奔跑，阿宝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他忘记了，前方不
远是一条肮脏的小河。

    空中响起落水的声音，带着臭味的河水顺着血口冰冷的流了进来，流进阿宝开
始慢慢冰冷的身体。阿宝发现水里原来没有月亮，月亮在天上摇晃，或许是里面的
神仙醉了。神仙为什么会喝醉呢？阿宝又想起了胖子身上的味道，好熟悉，熟悉的
已记不起来，又烙印在心灵最深处。那味道变成一团灰雾，将阿宝软软包围，带着
他飞了起来。然后阿宝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两男一女，看了几眼小河，除了落叶和肮脏的垃圾，什么也看不到，隐隐有臭
臭的味道。他们捏着鼻子走了，再也没有看一眼，看一眼秋夜里，肮脏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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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black 於 04月03日06:07:10 修改本文·[FROM: 211.100.54.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