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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我们正在G楼专教上自习，忽然间停电了，整
个教室一片漆黑。

    “他开始行动了……”王海捅了捅我的胳膊，呻吟声痛苦
的颇像正在便秘。

    王海提前得到了准确的情报，因为配合曹瑞泡妞的李生是
他的山东老乡，他俩之间无话不谈。按照曹瑞的计划，此刻李
生应该在七楼走廊尽头的电闸处。

    李生是曹瑞的死党。他俩的为人都异常仗义，为朋友两肋
插刀那种，曹瑞仗义风流，李生仗义幽默。人为制造停电事故，
是为了成功约到叶潇潇。曹瑞的统计数字表明，在网上的传闻
中，叶潇潇最近两个月曾遭遇过至少31次不明身份男生的约会，
她从未出场过。李生的看法是，如果能强制她在被约会的时候，
无事可作，赴约还是有可能的事情。

    月色朦胧，教室一片杂音，模糊中，我们看见叶潇潇婉约
的身影，她站了起来，四处张望一下，走出了教室。

    “她现在要下楼，就在楼前的白色电线竿子那里，曹瑞在
那里等她。”王海叹了口气，解释着。

    按原定作战计划，李生也会悄悄跟到那里，如果曹瑞得手，
李生将默默离去；如果发生争吵，李生将会假装路过那里，帮
助曹瑞安全撤退。

    时候不大，叶潇潇就回教室了。跟平常上下楼一次所消耗
的时间差不多。

   “行动失败。圣少女就是圣少女。”王海总结道。

    灯已经亮了，叶潇潇仍旧坐在那里看书，就像什么事都没
有发生一样。大约十几分钟后，从来不上晚自习的李生一脸坏
笑的走进了教室。他长得又瘦又高，走起路来故意左摇右晃，
一双眼镜又黑又亮。在经过我们身边时，还朝王海眨了眨眼睛。

    他是来帮曹瑞收拾书本的。行动失败的曹瑞已不好意思再
进教室。我们看见李生将曹瑞桌上的书和笔记本夹在腋下，一
晃一晃的走了。很快，我们就听到了李生在走廊里用他那五音
不全的嗓门唱起歌来：

    ——在那些苍翠的路上
    ——历遍了多少创伤
    ——春风秋雨的度日 是青春少年时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连叶潇潇也笑了起来。后来，我
们听说，曹瑞为这次行动作了充足的准备。他在网上苦读了三
夜处女心理专著；去公安局再次看了叶潇潇的档案，分析了叶
潇潇的父母职业、兴趣爱好等，作了大量的记录、整理、分析
工作；他定了至少七处作案现场（最后考虑到叶潇潇崇尚简单
的个性，就近定了楼前），其中还包括三处游玩幽会场所（南
苑球馆、老船长酒吧、天鹅饭店）。当然，他的包里还准备了
催情药、避孕套等必备工具。

    根据王海的转述，叶潇潇接到短信之后，由于对方是关机
了的陌生号码，她并不知道约会者是谁，她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但最后还是去了。这再次证明叶潇潇并不像网上传说那样冷峻
胆怯或神仙的不食人间烟火。当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她出了楼门，
曹瑞已穿着同样洁白的衣裤在白色的路灯下等着她了。具体的
对话大致如下：

    叶潇潇：请问，是你约我来的吗？
    曹瑞（清了清嗓子）：是。
    叶潇潇：什么事？
    曹瑞：没，没有什么事……
    叶潇潇：那我走啦，再见。
    曹瑞：再见。

     整个场面维持了不到五十秒。这天晚上，十二点，王海一
边洗着臭袜子，一边听着李生的转述。末了，李生对王海总结
道：

     “泡妞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
样害羞，那样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无害。泡妞是打仗，是作战，
是暴力行动，是一个阶级统治另一阶级思想的暴力战争。毛爷爷
说，胜利就是消灭敌人，这个消灭敌人，不单是指消灭敌人的肉
体，更准确的将应该是消灭敌人的一切抵抗能力，从武装到思想。
你说说，曹瑞这次叫什么事儿啊。好不容易见他认真一次，我考，
还没接触就拜拜了。白费为他操那心了。”

    王海摇了摇头，神色中带着几分痴迷“你不懂，你不懂，你
这样的人怎么会懂？叶才女这样的仙子，谁见了会不紧张呢？谁
能当面把那些亵渎的话说出口？曹瑞再风流，也是凡人，单独当
面见了叶才女，怎么会不紧张呢？”

    “操！有毛病。老子是不管你们了，晚上还得通宵呢，我先
闪了，你慢慢洗。”

    这事儿，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学院，并很快引起了曹瑞当时
女友许慧芝的注意。李生尽管对王海毫无保留，无话不谈，但对
于别人却始终守口如瓶，就连许慧芝对他也毫无办法。她屡屡试
图从李生口中套出话来，每次都无功而返。

    那时候，李生和曹瑞合伙办了个娱乐网站，叫狗狗俱乐部。
曹瑞负责技术，李生负责经营，成天搞些明星八卦，没有八卦新
闻，李生就胡编乱造，没有采访照片，李生就自己合成。简单的
讲，哪个女明星火他李生就灭谁。九月，李宇春挂满大江南北，
李生自己批了六七个马甲，在狗狗俱乐部痛骂李宇春，引来了一
大帮小屁孩粉丝大打口水仗，那段时间，李生几乎没有时间在教
室露脸，他每天所有的事情就是坐在电脑前造谣，然后笑看一对
fans们认真的对骂，看着狗狗俱乐部点击暴涨，看着广告收入的
直线彪升。李生不分昼夜的忙着造谣大计，搞得不亦乐乎。据说
有一天半夜，王海又提起叶潇潇，李生居然回问“叶潇潇？没听
说过啊，香港的？唱得什么歌？什么时候出道的？”

    许慧芝就是在这个时期把李生约出来的。许慧芝有些憔悴，
这是李生自己感觉出来的。许慧芝表面上看上去绝不憔悴，她化
了妆，眉眼和嘴唇都精心的描绘过，而且她还春风得意的微笑着，
但李生就是看出来许慧芝这就是憔悴了。李生如果不敏感，就不
会看了个《大腕》就把狗狗俱乐部搞得颇有点收益。许慧芝过去
从不这么精益求精的化妆，她对自己充满自信和自傲，不屑于过
分的化妆，于是，李生就推断出，许慧芝在遮掩她的凄凉心情。
两个人来到草坪的长椅上，许慧芝小心翼翼旁敲侧击。

    “阿生，听说你们俱乐部这阵子不错？曹瑞说这两天要升级
网站，又要发财了？” 说着说着，许慧芝就拉起了李生的手，
热情洋溢亲切的笑着，真像自家嫂子看到溺爱的小叔子。

    我X，鬼知道曹大浪子有没有真的对女人说过升级？李生心知
肚明没升级这回事儿，也不敢说啊，挥舞着抽回了自己的手。许慧
芝见李生没什么反应，夸张的笑了了一下，笑得花枝乱颤。

    这花枝乱颤的假笑，让李生心里颤了一下，于是李生便有一丝
脸红和羞愧难受。李生笑眯眯的道：“哪儿啊。看嫂子夸的。小本
生意，小本生意，我们作娱乐媒体的，今年在国家GDP中所占的份
额，也就是上涨千分之零点五吧。嘻嘻，现在形式好啊，一个李宇
春就让我们俱乐部上个月的收入，嘻嘻，上涨了42%。另外，嫂子，
你扇我一下。”

    许慧芝愕然：“我扇你作什么？”

    李生将脸侧了过去，同时无比诚恳的说：“我骨子里，就是一
农民。突然收入这么多钱，心里不太适应，这两天总觉得飘飘的，
迷迷糊糊的。毛主席说，严重的问题在于教育农民。我这人太麻木，
一般的教育手段不管用，你得扇我，重重的扇我。你不打我我不清
醒。”

    许慧芝当然没有抽李生，她“噗哧”一声笑了，“李生，你又
跟我贫！”。

   许慧芝下意识的将一缕头发拗回耳后，李生知道许慧芝这次是真
的笑了。傍晚的清风吹着，带着几分草香，李生也笑了，抱着头，仰
面轻松的笑了，生活，还是多笑点好啊。

   少倾，许慧芝的神色还是掩饰不住的忧郁了起来，“阿生，最近
班里有些风言风语，你跟我说实话，那可是真的？”

    “没~有~任~何~存~在~的~证~据~表明那是真的”李生将脖子一
梗“嫂子你不能胡思乱想。恋~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信~任~啊~！
如果连信任都不存在了，那还相处什么？”

    李生微笑着继续道：“嫂子，你想听听我对你的评价么？”这种
评价每个人都感兴趣的。

    果然，许慧芝靠近了几分，颇有礼貌的讲：“你说。”

    李生便开始说：“首先，你确实很漂亮，五官尤其漂亮。”这是
李生的伎俩。李生明白，要想让女人高兴起来，让谈话气愤气氛轻松，
你首先就要去夸奖她们，而最有效的夸奖就是赞美她们漂亮。即使是
一个丑陋粗壮的女人，你都要尽量说她身材不错，一个女人，你只要
想夸她，她身上总是有什么地方生长得对得起国家和民族，是能让你
夸的。更何况是有518一朵金花之称的许慧芝，用曹大浪子的话讲，脸
蛋好，条儿好，绝对尤物。

    许慧芝笑了，这是所有的女人都爱听得。许慧芝笑着说“那当然！”

    李生继续道，“你五官啊，脸型啊，腿啊，都挺漂亮的。”

    许慧芝脸红了，“为人呢？”

    李生道“温柔啊！温柔贤惠！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曹瑞
的衣服不都是嫂子洗的么？”

    许慧芝又甜笑说“曹瑞也说我温柔……”

    李生心说：温柔？屁，在床上疯的把曹大浪子抓的满背是血，当
我不知道你本性那？但李生依旧笑着说“对，嫂子最温柔了。要不曹
瑞这样优秀的人物，怎么就偏偏看上嫂子了那。像嫂子这样理想的情
人，谁舍得离开啊!”

    热恋中的女人都是弱智。于是，许慧芝就笑得一脸生动走了，还
满怀愧疚，怪自己多疑。像曹瑞这样优秀的人，怎么会看上叶潇潇那
个石女那？许慧芝摸着自己的脸蛋，她走得摇曳多姿，通红的绣衫映
着夕阳，从头到脚奔放着嫣红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