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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助旅游者旅行中经常会发现
    
     一些金发碧眼的老外长去一些
    
     我们中国人都不知道的神秘之地
     
     艰苦但充满乐趣。
    
     今年出游云南途中,
    
     就踏上了这样一条离开公路,
    
     钻进山林,
    
    徒步2天走虎跳的难忘之旅。

    站在大研镇古老的街市前,迟疑着下一步的行程。这次滇西之旅像往日每次出行一
样随心所欲。精明的旅行社只热衷于推销枯燥的路线。A线:丽江——玉龙雪山——云杉
坪——甘海子——白沙镇,B线:丽江——虎跳峡——中甸——香格里拉。除此之外,旅
行的感受与他们毫无干系。
    经验告诉我,去长途车站是个好主意。徘徊于一片陌生地名前,身背行囊的外国人
引起我的注意。攀谈之后,他给我一张去大具的车票,然后说要花三天时间,徒步虎跳
江边。虎跳的名字让我怦然心动,十五年前,长漂第一人尧茂书的殉难让无数少年扼腕
怅然。
    三天后,从宁蒗开始了虎跳之行。
    车在滇西北的山岭中逶施摇曳。黄昏时分,公路到了尽头。四月金黄色的麦浪中,
是屋舍掩映、炊烟袅袅的大具——虎跳峡之旅的大本营。丽江县大具乡位于丽江城北84
公里,这个名字并不见于任何一本国内旅游手册,即使丽江地图也只表明是一个普通乡
镇。这就是为什么同车的几乎都是外国游客而鲜有国人。翻开国外出版的云南旅行指南
,惊讶发现专门一章,讲述从大具出发,渡下虎跳,宿核桃圆或HALFWAY,再行一天,到
达桥头镇,三十里虎跳尽收眼底。一位走过虎跳的西班牙夫妇神采飞扬地告诉我们,步
行虎跳很辛苦,但很值得。在充分心理准备之后,还是发现行路的艰难超乎想象。途中
几近放弃。
    凉爽的夜风和清悠的麦香,是大具夜的开始,整个村落沉寂下来,因为电压不足,
灯光昏暗。白天到达的游客已经离开,只有三两个迟到者投宿村中。村民看惯了世界各
处的游客,连孩子对我们也不感兴趣,望着争夺游戏机的顽童,想他们是否明白,人们
千山万水地来到这里正是厌倦了电子游艺。坐在小店的石阶上,蔚蓝的天空缀满繁星,
11个小时的颠簸之后,此刻更加弥足珍贵。
    阳光照进山谷的时候,我们已经在通向江边的大道上了。面前是哈巴雪山巨大的支
脉,整块岩石构成全部山体,“雄伟”一词,在哈巴雪山下,也显得渺小不堪。听当地
人讲述,1996年那次撼动丽江的地震,雪山上一块巨石轰然滑落,竟然横断大江达两个
小时之久。在大具人心里,那是永远抹不去的记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山体滑坡。
    听到滔滔水声是在出发一小时后,大具地处群山环抱的盆地中,而金沙江又在大具
之下。这里是虎跳峡的下跳,因为那次滑坡,高峡出平湖,江水舒缓,游客才有机会由
此渡江,开始虎跳之旅。碧绿轻逝的金江江前,伫立良久,努力想象和寻找着当年长江
第一漂在湍流和激浪搏斗之后,力尽气竭殉难于此。
    沿山道盘恒而下,终于到达岸边,所谓岸,只是面积极小的一片沙地。系在石上的
橡皮筏和旁边黝黑的男孩告诉我们这就是渡口。而后,问起我们的第一站——核桃源,
男孩回首一指,远远山间,一簇丛绿,仅这回眸一望,竟是我们以后四个小时的行程。

    下午四点,我们重新背起行囊,但迪庆巡警却迎上前来,劝说我们在此小住一夜,
因为从核桃源到HALF WAY的中途没有村落,如果天黑前不能到达,会十分危险。途中古
深风巨,每每午后,两片著名的落石区,扬沙走石,随时可能从数白米陡坡之上飞落脚
边。一位以色列游者的不归,曾是虎跳峡最不幸的事件之一,如果我们知道以后的经历
,也许不会贸然前行。
    虎跳峡全程二十公里,分为上、中、下三跳,以三跳为最险。沿金沙江自下跳溯水
而上,有两条路线,一是循新建山间公路,虽路程单调,但精疲力竭时,可沿途搭寻过
路卡车前往桥头,一天便可到达。二是离开核桃源后,沿山脊徒步而行,路虽险恶,却
可以避开高山落石,所见风景及遥看江峡的心境则是前者难以想象。天色将晚,我们还
是选择了后者,离开公路,在地标箭头下,向山上爬去。
    沿山道迤俪而行,金沙江蛇行脚下,两侧高山峻谷,让人叹不尽苍生杳渺,逝者如
斯。逐渐山势险要,杂木丛生。开始时,步行一段,道旁石上会有一处标记,或是指路
箭头,或用英文写着:G:H 2 hours告诉旅行者下一站的路程。奇怪的是,荒野杂草间,
竟全无中文。
    高原上爬山,可真难为我们这些平地上的城里人,一小时后,已是唏嘘气喘,回头
看,抛下的公路十分遥远。
    翻过两座山脊,穿行于一片人迹少至的灌木林中间,划在山石上的路标再也没有出
现,夕阳从云层间将光影投射在玉龙雪山之巅,而后,山色渐暗,江水依稀。转过一个
山头后,惶惑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迷路了。
    天色更暗了,我们开始怀疑是否错过了投宿地点,茫茫荒路,看不到一处房舍,听
不见一息人声。一路上,跟随已久的巨大脚印,也在灌木丛中变得凌乱,隐去迷踪。山
风呼啸,溪水潺鸣,不远处,一束瀑布自山顶长泻而下,冰晶四溅,雾影蒸腾,迷路的
焦炙中又令人神驰心动。迟疑于下山还是返回之后,我们选择了向山脊爬去。
    黑暗中点亮手电,也试图用闪光灯引起人们的注意和驱走不祥的幽灵。沉默急行了
两个小时。忽然间,远处传来羊的叫声,我们真的为之一振,家不远了。头羊之后是赶
路的羊群,没有牧人。有了同伴,脚步自然轻盈。不觉中,已踏在瀑布之上,沿着渡槽
,穿过月照松林,前面已是灯火星星。
    踏进HALF WAY的一刻,是难以想象的激动人心。
    “Great!”围坐院中的老外齐向我们伸出了大拇指。包括小店主人,吃惊地迎上来
,连说:“我很佩服爬上来的中国人。”要知道我们是一周来他见到的唯一中国客人。

    月出松林。这一日,我们走了8个小时。
       HALF WAY远比他的村落本地湾更有名,小店的正房是两层的客房,一侧是灶间,
另一侧正准备扩建。正房的对面是主人一家的住所,依山而筑,一层豢养着家畜,二层
是冯和妻子还有三岁的男童。典型的滇北民居,一层薄薄木板,隔在人兽之间。
    昏暗的廊下,HALF WAY的主人——冯,为我们捧来了菜单。一卷竹筒“啪”地一声
摊开,细细辩认,满目竟全是欧语西文。这次是我们惊讶了,在滇西北偏僻的山村,竹
筒制成的菜单上读出的是罗宋汤和煎牛排。
    老实说HALF WAY的菜肴难以和北京任何一家餐馆相比,但我们还是为冯的神情所感
动,自始至终,冯在询问饭菜应如何改进。
    大概因为晚间的急走,胃开始隐隐作痛。热情的冯从村里寻来草药。身后还跟来一
位哑巴,听说人病了,哑巴匆匆冲进灶间寻出一把筷子和一只海碗。冯笑着说,按当地
的风俗,如果筷子能在盛满水的碗中站住,病就会离身而去。一刻钟以后,奇迹出现了
,筷子竟笔直树立在碗中。冯神秘告诉我,村里人都说哑巴在得到法术之前,也曾能言
善辩。整个晚上,哑巴几乎让全村的人知道,她用巫术治好了我的病。
    更让我感兴趣的是冯的经历。冯有一位几近文盲却善良能干的妻子,两个寄宿桥头
上学的女儿和一个年幼顽皮的儿子。数百年前,冯的祖辈躲灾避战,从四川逃到荒芜人
烟的虎跳之巅。从此在纳西、彝、藏杂居之地有了本地湾,这个汉族小村。冯继承了祖
辈的朴实和热情,也有贫穷。尤其在冯从越战战场复员的那年,一场大病,在丽江的医
院,花去了所有的钱。家中的妻子只好踏着没膝的积雪远去桥头,贩些日用杂品卖给山
那边矿上的工人。仅这一趟要花上几天的时间。微薄的收入,还是难乎为继。冯伏在家
中唯一的骡子上回到了本地湾。
    岭上古老的植物给冯带来了奇迹,第二年春天,他终于走出了家门。
    病好了,但依然家徒四壁。望着夜行投宿的外国游客和简陋的铺板,冯想到了开店
。从此,HALF WAY和他的主人的名字开始在世界各地流传。“Travel China”上详细记
述HALF WAY是徒步虎跳中唯一的投宿之地,并且冯可以明白他们的语言。整整一夏天,
冯请人用英语标示了所有通向本地湾的道路,希望有更多游客投宿小店。
    冯从一个穷困的退伍兵成为HALF WAY的主人,是我在虎跳峡听到最传奇的故事。但
其间辛酸我们永远不能想见。
    清脆的铃铛唤醒山村之夜,出工的骡马从门前悠然经过。晨曦散尽,玉龙雪山依旧
云雾盘环。HALF WAY门前,流过遥远的金沙江。
    第二天是穿越原始森林,路程与坐日相当,一夜休整,重新上路,也算步履轻松。
槽渡是这天我们最新奇的发现。整棵的大树从中间劈成半圆,再挖成槽状,首尾相接连
。自雪山之麓,依山就势,直下江边。其间水流涓涓,清冽甘甜。每逢经过槽渡,必是
丢盔弃甲,畅饮淋漓。一路上,岭高林密,鸟语虫鸣,山道崎岖,班驳日影。每每转过
山脊的一刻,让人兴奋不已。极目远眺,大江曲折北来,汇聚峡中,险滩怪石,激浪滔
天。
    途中又经一处落石滑坡,山道宽不盈尺,小心备至,一侧突破碎砾远下江底,一侧
奇石嶙峋直上云间,险峻之极。算来离开本地湾六个小时有余。正疲惫之际,忽然山回
路转,豁然开朗,松林尽处,是田舍掩然。已是上跳的诺于,峡中最大的自然村落。择
路下山,来到江边,已是日影西斜,白浪着边,两岸奇峰巍峨,雪山相连。回头再看,
峭壁悬崖,危上云天。自己竟不能想象,两天步行17个小时,翻梁越壑,履尽了峡中群
山。
    桥头镇,搭上最后一班自中甸下行的客车,沿214国道回到丽江。入夜十分,街头灯
红酒绿,人群稀攘。眼前挥不去的依旧是虎跳峡山光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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