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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ibabu (我是一个菜鸟), 信区: PersonalCorpus
标  题: 橙色风暴初出江湖（六）(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3月15日14:24:01 星期一), 站内信件

【 以下文字转载自 Tabletennis 讨论区 】
【 原文由 bibabu 所发表 】

第六回：    天香阁花魁空殒命    榕树下猛虎初长成


    天香阁。

    广州城内最热闹的店面。

    是一家妓院。窑子。鸡窝。

    天底下最下贱、肮脏的地方，却吸引了无数的男人趋之若鹜。

    男人。

    哼哼，男人！

    心客独倚门楣，向楼下大厅望去。那里有无数的男人和女人，女人们
浓妆艳抹，穿着发亮的衣服，肆意的媚笑，男人们更是丑态毕露，大银子
往老鸨怀里一塞，净往姑娘们的身上乱抓。

    这天香阁，心客也住了好几年了吧。她几乎忘记了自己原来的身份，
甚至名字。

    她是这里最红的姑娘。花魁。

    花魁都很漂亮，心客却不。

    虽然她也不丑。

    她能成为花魁，是因为她的能歌善舞，她的文采飞扬，她的冷若冰霜，
她的广见博闻。

    男人喜欢女人，除了满足欲望，有时候还要一点新奇。

    心客就是那一点新奇。

    楼下骚动了起来，门口拥进了一群人，清一色的酱紫色衣衫，个个形
容彪悍。老鸨嘶哑又谄媚的声音激动地喊着：程老爷，怎么这么久不来呀，
可想死我了。

    一个五十开外的男子点头哼了一声，径直冲着厅中雅座走去。老鸨便
似个哈巴狗一样跟在后面，一边走还一边嚷着：快给程老爷倒茶，程老爷
要喝的可是上好的碧螺春。

    心客眉头一皱，回到房内。

    可是一炷香的工夫以后，她也站在了大厅内。

    雅座的旁边。

    程老爷的面前。

    整个天香阁都安静了下来。看着程老爷。看着心客。

    老鸨也没说话，她很少这样安静，但是她也很少这样开心。

    从里到外的开心，她的脸已经笑得要痉挛了。

    因为桌上摆着一大托盘的黄金。

    一千两黄金。

    程老爷给老鸨的。他买下了心客。

    心客卖艺不卖身。心客说道。

    她的声音就像她的人，并不好听，可是却让人听了还想再听。 

    她身手撩起裙摆，向着老鸨款款跪下。慢慢地，慢慢地摘下头上的珠花，
耳朵上的耳环，脖子上的项链，手腕上的镯子。她甚至用帕子擦了口红。

    没有人知道她要干什么，没有人说话。

    她的动作就像她的声音，和别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却似有着魔力般的
吸人眼球。

    她一直做得很慢，以至于没有人看清楚那把刀是哪里来的。

    大家的耳朵刚听到她的话：谢谢妈妈这些年的收留。

    也是慢条斯理的一句话。

    她的胸膛上却已经扎上了一把尖刀！

    红色的液体留下来，湿了她膝下的地毯。

    她的脸变得煞白，眼睛努力的睁大，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打了
几个嗝，一口鲜血喷出，全部都喷在了老鸨的身上！

    老鸨嘶叫，好像杀猪一样。

    天香阁骚乱了起来，姑娘们跑回房内，客人们涌向门口，跑堂的和龟公都
挤着想要看一眼尸体。

    只有程老爷的一干人不动声色。

    死的我也要。

    程老爷咬着牙挤出一句话。

    两个酱紫色衣衫的大汉抬起心客的尸身，走出天香阁。

    天香阁。

    广州城内最冷清的店面。

    岂止天香阁，整条街都空了。

    因为程老爷，本是广州城的巡抚大人。

    巡抚逛窑子，每一次都要悄悄的肃清闲杂人等。虽是欲盖弥彰的事，程老
爷却坚持如此。

    微风拂过之处，竟然卷起了落叶。

    盛夏的落叶。

    人之死，岂非就如这树叶飞落。叶不是不到秋日就不可能落下，人不是不
到暮年就不会死去。世事无常，人生无常。

    江湖无常。

    程老爷不是江湖人士。但是不要忘了，无处不江湖。

    江湖无常，便无处不无常。

    这本该空旷的大街，却无端的拥挤了起来。

    一个人便让一条街拥挤，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身高六尺，相貌平凡，衣着普通。

    他站在程老爷的面前。

    程老爷的马的面前。

    一匹高头大马，配着镀金的马鞍和脚蹬。

    程老爷俯视着他。

    他却俯视着地面。

    他不愿抬起头看程老爷，他觉得他不配！

    程老爷问道：你是谁？

    那人道：我是个贱人。

    程老爷道：你要干什么？

    那人道：我问你讨个贱人。

    程老爷皱了眉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道：天香阁龟公问你讨个天香阁妓女的尸身。

    程老爷笑了，哈哈大笑，笑得轻蔑，轻声地说道：是个疯子。

    两个酱紫色的大汉走上来，似乎要带走这个疯子。

    可是他们没有做到，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做到。

    他们倒下来，死掉了。

    血从他们的喉咙里流出来，一大滩，红艳艳的铺满了街道。

    更多的大汉走上来，也是一样的命运。

    等到街上只剩下了两个人的时候，突然变得无比的拥挤。

    程老爷直觉得呼吸都困难，并且无处行动，好似前后左右都被塞满了东西
一样。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杀人，实际上他自己都常常杀人。

    他杀人的时候只需要动一动嘴，他的嘴上长了胡子，每一次他说出“斩”
字的时候，那两撇小胡子都会轻轻的动一下。

    他觉得自己很威风，这么容易就能够结束别人的生命。

    生命是多么脆弱！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生命与别人无异。

    他自己也会很容易的死掉。

    他的确死的很容易。

    也很普通，和他的那一大帮穿酱紫色衣服的家丁一样。

    一个风光了几十年的广州巡抚，和他的下人们一起暴尸街头，他们的血流到
了一处，一起和进了泥土。

    这岂非也是人生之无常，江湖之无常！

    广州城最繁华的一条街，此时只有一个人在行走。

    一个普通人，一个贱人。

    他抱着心客的尸身，走向路的尽头。几年以前，他们从那里赶来，携着往日
的幸福，几年以后，他们走回去，带着满腹的酸楚。

    路的尽头，是一望无际荒芜的广阔田野。

    平坦坦田野的中央，立着一棵大大的榕树，早已经被雷电劈死了。

    普通人来到树下，开始挖土，用他一双普通的手。

    一个声音问道：你在做什么？

    他没有抬头，回答道：挖土。

    那个声音接着说道：挖土干什么？

    普通人道：埋死人。

    那个声音道：死人呢？

    普通人道：就在我的身边。

    那个声音道：你的身边？

    普通人道：嗯。

    那个声音道：那里只有一个女人。

    普通人道：就是她了。

    那个声音道：可是她不是死人。

    普通人道：她是个死人。

    那个声音道：她原来或许是个死人，可是……
  
    普通人站了起来，转过身。

    他看到了一个老人，满头都是白发，满脸都是皱纹，却有着一双精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透出了狡黠的光芒。

    你帮我救活她，普通人说道。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你需要我。

    我为什么需要你？

    因为我会杀人。

    我不一定想杀人。

    你想。

    哦？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跟了我一路，从我杀了程老爷开始。

    哈哈……老人大笑，道：你叫什么？

    普通人道：你叫什么？

    老人道：陈佰才。

    普通人眼角抽动了一下，道：白驼山庄老毒物。你是要我跟你去参加“猛士答”
，让我帮你杀掉范巴斯腾。

    陈佰才道：不错。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蓝家坳的少管家奔腾心。

    普通人道：你猜得不错。

    陈佰才道：这个女子是谁？

    奔腾心道：家姊蓝心客。

    陈佰才道：那你一定会答应我。

    奔腾心不语。许久，他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陈佰才大笑，大声说道：出来吧。

    一个人影从远处奔来，是玉面君子。

    广州城外。盛夏时节。猛虎初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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