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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aibai (我怕猫咪),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多情助我酒千觞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4月06日11:33:15 星期二), 站内信件

                    

                          多情助我酒千觞



    记得启蒙的时候，大人教我背唐诗，小小年纪，最觉喜爱的句子，不是“白日依
山尽”，也不是“举头望明月”，而是“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那会
儿大家常聚到姥姥家吃饭。女人们在厨房忙活，大舅热了一壶小烧，就坐在床上教我
背诗歌。大舅是给我踩生的人。踩生算是一种民俗，说是婴儿出生之后，第一个登门
贺喜的人，就是给这个baby踩生的人。这个baby会和那个踩生之人性情很像。大舅的
特点，一个是好酒，一个是字写的很漂亮。


    小的时候，碰上家宴，大人们一般是一边聊天，一边看电视。女眷大多喝啤酒，
男人们则常常是小烧。那时候，小孩子好像是喝健力宝的。我不喜欢汽水的味道。大
人便用白白的磁碗浅浅的倒上些啤酒，还在啤酒里面放糖。啤酒呈琥珀色，澄清，雪
白的砂糖洒下去，很多细腻的泡沫咝咝的涨起来，之后，缓慢的消退。啤酒就变了另
外的味道，不再蜇口，酸甜，柔和。那大概是我童年最中意的饮料了吧。


    大人是喜欢逗小孩子玩的，小孩子被骗，愣愣的不知所然的看着大人，接下来便
是大人们的哄堂大笑了。我到现在都不理解为什么大人喜欢骗小孩子。比如我小的时
候，父母骗我说我还有一个孪生姐姐被送人了，惹得我扯着妈妈的衣襟不住的哭，不
可收场。也就是在家宴的饭桌上，一日大人们兴起，问我敢不敢喝白酒。那次姥爷刚
好在我旁边，姥爷的酒碗，我伸手可及。我没说什么，端起酒碗，老爷准备一顿饭喝
的烧酒，就被我一口消灭了。放下酒碗，直直的射过来的是大人们写满惊愕的眼神。


    渐渐长大，再到喝啤酒的时候，妈妈已经不会再为我放糖了。


    酒到底是什么？酒对于我来说，又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不知道是否名字会影
响人的一生。不是因为迷信，只是觉得有时名字对人来说，会有心里暗示的作用。比
如，一个温婉的名字，或是一个励志的名字，应该会巧妙的影响人的一生吧。


    爸爸妈妈没有喝酒的习惯，家里的酒是为我一个人制备的。爸妈的理论是可以喝
酒，不过不许出去喝酒。爸妈曾给我列举诸多害处，比如有的女孩子喝多了容易失态
啊，喝酒危险，容易被骗啊，等等等等。爸妈要我恪守喜欢喝酒的秘密，要我答应她
们只在家里喝酒，出去坚决不喝。于是，爸妈便时时把家里的酒备足。那会儿我的床
下面，一直有成箱的五星或者蓝带。只要弯腰，就可以取出一听，砰的一声打开，然
后慢慢品味。


    现在想起来，在父母身边被宠着，过的真的是如同小公主一般。所有一切的琐事
，父母都帮忙筹划了，唯一留给我的，就是好好学习。夏日的午后，睡了午觉起来，
坐在窗前的书桌上，摊开一张数学卷纸，或是速写，或是痴痴的想，手边放着一听啤
酒，一面小口的呷着……是充实的有滋味的日子。


    最让我受宠若惊的，是一次上完晚自习回家。那日觉的头疼如裂，回去和爸妈打
声招呼，就衣服鞋子都不拖，就直接歪在床上了，好久不肯动。后来总算攒了力气，
洗漱完毕。将要睡觉的时候，妈妈敲门进来，没有开等，却放了一碗酒在我的床头，
摸摸我的头，说没事吧，我说没事，妈妈就转身离开了。我满心惊愕。


    太久的接触一样东西，就会形成依赖，比如一个人，比如一段感情，比如，我和
酒。


    记得红楼梦里可卿闺房里的对子：“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袭人是酒香”。我喜
欢这个对子，可惜，我没有可卿那样精致的闺房，我的房间一面墙是柜子，一面是窗
子，剩下两面除了门，是三个地图，两个中国的，一个世界的。


    酒中有百味，由喝酒人的心情而定。所以，真的不必说喝酒的女人会让人心碎呢
。酒可以独酌，可以对饮。到不是一定有古人举杯对月的景致，即使只是坐在路边，
任微苦的酒顺着喉咙缓缓滑下，一样可以让自己的心绪定格。可以想起很多，也可以
什么都不想。


    我不懂得欣赏戏剧的，只是偶然留心过几折。比如梅派的贵妃醉酒。流转的眼神
，婀娜的身段，一把金色的宫廷折扇。人说玉环善妒，玉环美极，她的妒无损于她的
美丽。我不关心于剧本或是传说，只是在喝酒的时候，忍不住去想某些飘忽的东西。
比如几百年前，几千年前，某一个女子，比如玉环，白如凝脂的手指，擎起酒杯，一
饮而尽的时候，怎样的眉眼呢？还是端庄妩媚的神情么？一起咽下的，是心碎？窃喜
？怨恨？还是无处可述无人能解的悲凉？


    人的际遇是可以不同，上下千年，可是心情应该是相似的吧。死死生生，悲悲喜
喜，酒，一直流传下来。


    多情助我酒千觞。酒好，醉也好，烂醉不好。想起已被我违背了的父母的教诲。 
年轻人就是这样的吧，常常是自己亲历了，才知道父母说的是对的。不是刻意买醉，
可是也总是难免有不胜酒力时候，连喝三杯之后，突然头晕，放下酒杯，转身跑出去
，倾尽胃中所有。而后被同学背了回来，只觉得一切如梦。回到寝室，只是迷糊着，
到了半夜，只觉的喉咙冒烟，嘴里面像纸一般，没有一点口水，渴。起身下床，却觉
得头上的血管跳跳的疼，忍了，可是摸着黑摇遍寝室6个暖瓶，竟都是空空，没有一
点水。于是再爬回床上去，昏昏入睡。


    醉酒伤身，我喜欢喝酒，可是不喜欢买醉。


    难道人一辈子可以喝的酒是个常数么？过去我喝了太多的酒了，于是受到了惩戒
。现在竟无法再喝了。
    

    和朋友去吃烧烤，别人是饮酒吃肉，我只好一杯一杯的喝茶。那是极其难喝的茶
，就是那种免费的，颜色极其难看，到处来都是一大堆茶叶碎片的无名茶。可是我喝
了一壶之后，又说再要。我想我是下意识的把它当成酒了。


    戒酒和戒掉一段感情，我不知道哪个更难一些。感情错过了便是错过了，狠心不
回头也就是了。可是酒呢？每次饭局上，别人问你喝不喝的时候，每次在超市与架子
上林林总总的啤酒白酒葡萄酒擦肩而过的时候，只要稍一心软，便与之重修就好了。


    曾经以为，酒是我的良伴，酒会一直伴我入土，现在看来，竟成奢望。听人论及
喝酒的几层境界，我不知道我属于哪层。


    别人不解的问我：你为什么喜欢喝酒呢？酒好喝么？我无言做答。


    酒好喝么？酒不好喝么？我想也许我不是爱酒，而是爱喝酒的感觉。


    不能喝酒了，于是，忍耐。我想，只要我喝酒的心情还在，就好。


                       
      
                                                             2004.4.6 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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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躲在自己的小屋里，

  把往事燃成灰，然后，一根一根数我的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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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baibai 於 04月06日11:36:23 修改本文·[FROM: 218.9.123.2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