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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羊放马

    开春了，四处的小草开始发芽，鸟儿也多起来了，整个世界
热闹起来了。在圈里窝了一个冬季的羊呀、马呀也开始躁动了。
不住地嘶叫着、相互撕咬着。要是不好的圈还会窜出来，那可就
惨了。羊还好说，到不是逢人就顶，那马可就不好办了，尾巴一
撅，脖子一伸，嘴一张，嘘的一声就 不见了踪影，留下的只是
清脆的马蹄声，一条黄土，一片叫骂声。这个时候，我们这些憋
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小不点就会被大人们吆喝去，每人'教育'几
句去放马牧羊了。'要小心'，'天气不好就不要骑马'，'出
去不要放火'，'不要糟蹋庄稼'云云。我们那里管的了那么多，
又有怕不让去也只能唯唯诺诺答应了便是。到了马背上，一切都
忘的无影无踪。孰不知那马背上的快乐远要比吃饺子香，那逍遥，
那自在，那滋润，那狂妄，那野.，那疯.....赛是神仙！

    鸡刚叫过头遍，天还蒙蒙亮，勤劳的小马倌就开始准备了。
笼头、马鞭、马绊、马铰一一清点；水壶、雨具、草帽、'百宝
囊'样样齐备，领头的倌伙计便吹起了口哨，抽响了鞭。霎那间，
整个村庄象开了锅的沸水，火了起来。各路小伙伴们便从四面八
方各个胡同里、旮旯里随着自己的坐骑风风火火而来。骑着的，
牵着的；狂奔的，小跑的；在看那马也是，有纯毛的，杂毛的；
撂蹶的，嘶吼的；相互舔梳毛发的，互相嘶咬嬉戏的。那真是一
声口哨唤'万马千军'，一声鞭响抽的'各路英雄'。彼此打过
招呼，饮过马后我们的队伍出发了！

    大家纷纷跨上心爱的骏马，呼喊着、吆喝着开向牧地。四处
空旷清晰，百草含露而立。时而勤鸟远出休啼，微风扶面春意洋
溢。百马千羊涌现，好一番乡村景象！羊咩马嘘，人呼鞭嗒；队
去尘扬，草斜露亡。性急的伙伴早已按耐不住，挥鞭奋起，马跃
千尺，狂奔去了。耳遍风声呼呼作响，马蹄声清脆悠长。万木恍
惚后去，千壑一发及至。远出惊兔漫窜，近处睡鼠探究；穴虫鸣
声嘎然而止，巢鸟蹄下怅然逃去。浮云破中而散，草香刮面而酣。
好天气，好空气，好一个说不出的舒畅情趣！

    倘若一人骑马慢溜，那也没什么兴致。到是这众人放僵狂奔
才让人感到那说不出的欢心。万马齐喑，群蹄飞舞，豪情万丈，
如若在配上铠甲蛇矛，大有千军之势，天大、地大还是我大之英
雄气概。都是上等的骏马，彼此骑技如何，就只能靠这一段来论
高下了。鞭声啪啪作响，你追我赶。这鞭的抽法是很有讲究的，
其中自有奥妙。抽马前的，马后的，马左的，马右的；抽加速的，
减速的，停下的；向左拐的，向右拐的，勇往直前的；空中响的，
落地响的等等，五花八门，不亚于一门学问，非凡人所能。在那
时，不会抽鞭就象不会骑马一样让人看不起。我很不幸，终究没
有领悟。就是在这几年回家，同伴们还笑谑说'你从小就象一个读
书人。'我不知道这是褒是贬，但依稀还能清晰地看到一群衣裳褛
烂的顽童杂草丛冢之间挥鞭相追的场面，依稀还能听到夹杂这鞭
声的相互吹捧贬褒的声音。那短小粗糙的鞭啊，什么时候才能在
一次紧紧的握着你，奋力疾挥，即使是众人耻笑那了无声息；我
可爱的伙伴呀，不知道何年何月你我才能再一次草原相聚，即使
是贬声遍地，我也永远相依！家兄自是挥的

    一手好鞭，但因我却吃了不少嘲笑。他多次逼我、教我，可
惜我愚拙不得要领。至今还能记得他一鞭一鞭的抽给我看情形，
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教我的样子。清楚地记得月光下，星辰下；
开工打佯时，日出日落时，两个矮小的身影相依相伴，挥鞭的背
影。那声声清脆的鞭声让人不寒而栗，或许在那时起就在我的心
目中埋下了一棵永不服输，勇往直前的种子，永远鞭挞我前进，
风雨无阻！  几十分钟之后，浩浩荡荡到达牧地。所谓的牧地实
际上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草地，自然是水源充足，蓄草肥腴。一般
离村庄较远，四处空荡荡，广阔无垠。极目远眺浑不见边际，也
无什么障碍，偶尔一两棵树，定是墓地所在。四处村庄零散分布，
浓缩的象只有几户人家。毫分不出那家那户，惟能见袅袅青烟。
极其寂静，几十米之外鸟飞的声音都清晰可辨，甚而可闻家中报
蛋的母鸡在叫。周围一片绿色，伸至天际，与蓝天相傍，白色的
棉花云好象就浮在草上。偶有鲜色的，是含苞待放野花。草浅才
没马蹄，极嫩，有露珠敷在上面，阳光一照唤出七彩。我们的到
来瞬时带来了无限生机，注入了欢腾，倾入了声音。那才象牧区
的景象。如若只有肥草而无牛羊牲畜，没有生机，少了灵气，仍
是一片荒凉之地。我们就是这草原的'眼睛'。故事也就在这一片
荒芜人烟的草地上开始了。那一段段的故事，那支离破碎的记忆
此时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让人觉得是那么的欢乐，那么的回
味无穷 ，同时又多少有一点点痛......

    春天的季节是骚动的季节，万物苏醒，我们这群野孩子的野
性也开始在体内来回冲撞了。恰逢当时'霍元甲'，'陈真','在向
虎山行'等片风靡全国，我们梦想着能够成为一名正正的男子汉，
成为一名堂堂武林高手，去劫富济穷，去扫除恶霸。这个时候，
我们的野性有了发芽的土壤，有了成长的营养，终于开始发泄了
......

    羊马自是让它自由去觅食，我们去疯。初是练摔交，原本早
就有这样的玩法，只是当时是挑战赛、混摔。谁不服摔的棒的，
就切磋切磋，有时也一起上将那些自认为第一的教训教训，直到
摁倒在地扒光衣服才肯罢休，当然须要人领头，愣子就是我们的
头。他长我一岁，较我们高一个眉头。虎头虎脑，马鬃一样的黑
发直立。浓浓的一字眉，大眼睛，大鼻子，大嘴，没有门牙。土
白色的确良衬衫袖子挽起，褪色的兰的卡裤三点有洞，裤腿捋止
膝盖，黑黝黝小腿下面是老大、二三四五趾出门在外的布鞋。他
胆子极大，和欺负他的人经常打架。不过，很讲义气，因此大家
都听他的。

    我们摔交没有什么技巧。两人象两只大螃蟹一样伸开双臂钳
在一起。起始都不敢轻易进攻，呼吸都很小心。心里慌的厉害，
脑子里只有咚咚的心跳声。来回试探几次，性急的就主动出击。
用腿脚去勾，拿胳膊来甩，腰转臀抗，头顶胸撞，用尽一切可用
部位攻击对方。这个时候场面激烈起来，场外人圈各给各的加油
叫喊，场内两人撕扭绞在一起，各显神通。五六个会合，呼吸变
粗，小脸通红，汗水浸出。最后几个回合，一方只有招架之功而
无还手之力了，最终被重重地摔在草地上。这时一帮人欢呼了，
另一帮人打蔫了。输的肯定不会服气，但也只能用沉默和气愤回
应别人的欢呼雀跃、讥言蔑脸。   我身体瘦小，又无多大力气。
不善长摔交，也不敢主动和别人叫劲。不过偶尔也摔，偷偷地和
自己的好朋友摔。邻家喜子就经常和我摔交。他让着我，而且还
教我，也不会把我的笨拙告诉别人。既过了瘾，又免人耻笑。不
过有的时候，他也不愿意老是让着我，因而，虽是好朋友却也经
常闹矛盾。有一次，下午在我家后院，我被连续摔到了三、四次，
而且都很重很疼。我憋了一肚子的气，早已挂在脸上，却没说出
来。接下来，我使尽浑身力气，频频出击，用比以前狠的力。喜
子也急了根本不相让，红着脸，使劲摔我。最终我还是被重重地
摔了出去，在那一瞬间，我用手用力拧了他一下，还想为什么刚
才不咬他一口。我无声地哭了，但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让他看
见。那是失败之子，是耻辱的见证，我怎么能让它如此顺利地产
出？喜子什么也没有说，忍着痛悄悄地离开了，之后几天即便是
迎头而过我们都会低着头，连对方一眼都不看地快速走开。过几
天之后，却有不知道怎么回事有在一起玩耍，摔交了。或许，在
那痛苦的几天里，彼此都深深地感到没有朋友的日子多么的难过
吧！朋友啊，你让我何等的快乐，却为什么还要带给我无由的忧
愁，或许生活本来就是五味具全，少了忧伤还不能够成为真真的
朋友,缺了刺痛的朋友将无法永远挽留！ 

    （没完）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