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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长诗意味着什么
——与诗人傅天琳谈《结束与诞生》
李元胜
1998年11期《诗刊》刊出我市著名诗人傅天琳长诗《结束与诞生》的部分章
节后,立即引起了中国诗歌界的注意,评论家认为这部长诗不仅代表了傅天琳诗
歌的最高水准,同时也是中国诗歌近几年的重要收获之一。据悉,我市大型文学
双月刊〈〈红岩〉〉也将在今年第2期选发这部长诗。为向读者提供关于这部长诗
的更多信息,近日笔者约请傅天琳详细介绍和讨论了该诗的创作、修改等情况,
现整理如下:
笔 者:据说你写作《结束与诞生》历时多年,能详细谈谈这个过程吗?
傅天琳:这部长诗的初稿是在1992年12月完成的。我用了3天时间,一气呵成
,共有1300多行,虽然枝蔓横生,但全诗可以说气息贯通,自己感觉很不错。写
完后,我一字未改,连它的枝枝叉叉一起拿到成都给几位好朋友看,请他们提意
见。之后,虽然我常常揣摩着修改的方法,但一直未动。1993年12月,我才动手
修改,没有增写,只是删和改,改完后,诗变成了900多行。又过了一年,到了
1994年12月,我有了更成熟的想法,就再次进行了修改,诗又变成了600多行,才
算定下稿来。
笔 者:触发你写《结束与诞生》的原因是什么?
傅天琳:是因为一件我个人遇到的非常真实的事,在1991年初春,我觉得我进
入了自己人生最困难的时期,一切糟糕透了。这件事是我个人的事,我不愿详谈
其中的情况,但可以肯定的是,我感觉有精神几乎被摧毁的感觉,身体也非常不
好,总是在午夜被痛醒。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进入1992年的。到了1992年年底,我
终于能使自己变得宽容些了,看到了恢复的可能,我必须写一部长诗来结束这一
切,向痛苦告别,才有可能诞生一个新的自己。所以我开始写这部《结束与诞生
》。
笔 者:原来这部长诗与你的个人经历有关,难怪在定稿后,又隔了4年,你才
同意公开发表。如果写作一部诗的初衷是治疗自己,你是怎样保证它的艺术性呢
?
傅天琳:很多人(包括我自己)都曾经比较过我和舒婷的区别,舒婷的诗充满
了英难主义的精神,而我的诗是向自我收缩,是退让,是在软弱中呈现出生命韧
的一面。所以不光是这部长诗,我所有的作品都来自于自己生活中非常真实的快
乐和痛苦。对我而言,诗歌经常起着药的作用。我要说,当一个诗人是非常幸福
的,在命运压过来的时候,我有着治疗心灵创伤的方法。比如我写完《结束与诞
生》,有一种被掏空的然而又是非常轻松的感觉。另一个方面,作为诗人,我又
可以从真实具体的事件发掘出有象征意味的重要东西。
笔 者:《结束与诞生》的两次大的删改,是为了减少个人生活事件的痕迹吗
?
傅天琳:不是,我只是删去从艺术上衡量起来不好的东西。我的诗哪怕是短诗
都要经历这个过程。我写诗喜欢一气贯通到底,不会在个别句子上过多停留,否
则我会写不下去。所以写完后我都要反复修改。我觉得没必要也不可能删去个人
生活事件的细节。这些细节在诗里已经成了某种象征。在写这部诗和反复修改的
时候,近年来的所有事情都在向我拥来,比如搭乘某次飞机、重庆某年的大雪、
成都朋友们的谈话都反映在这部诗里,成为诗的有机的一部分。我相信,读者可
以对真实的事件毫不知情却同样能读出诗的意义。比如日本的汉学家佐佐木久春
,不知道这部诗的背景,却解读得非常好,非常深刻。
笔 者:与你过去的诗歌相比,你认为《结束与诞生》有什么新的东西,在此
之前,你写过类似的作品吗?
傅天琳:我的诗歌创作大概可分为四个阶段,每个阶段是有联系的,而且是自
然形成的:一是以诗集〈〈绿色的音符〉〉为代表的学习写诗而又没读过什么书
的阶段;二是反映人性之爱的阶段,代表作是诗集〈〈在孩子和世界之间〉〉特
别是其中的〈〈背带〉〉;三是以诗集〈〈红草莓〉〉为代表的阶段,作品比较
丰富;四是90年代以后的创作阶段。在《结束与诞生》之前,我写过3首长诗。在
这部作品中,我处理的对象不再是生活或命运的某个局部某个侧面,而是整个命
运。我的意思是不仅有个人的命运,里面还有很多很多人的命运。我敢说我所有
的诗歌创作都出自真诚,出自善。就像当初我是果园的园丁一样,我有我自己的
方式,果树的方式。果树在它的生活中会有数不清的闪电和狂风,它的反抗不是
掷还闪电,而是绝不屈服地把一切遭遇化为自己的果实。我还经常说自己是稻草
人,不管生活会有什么箭射过来,我只会把它们收集起来,打造成自己的犁,翻
耕自己的地。《结束与诞生》就是这样的例子,我用命运的打击写作了它,并在
这过程中解放了自己,找到了新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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