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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舒婷的家庭故事
张昌华
“我嫁你简直像私奔”
舒婷的爱情“萌芽”得特别晚,她曾经这样直率地描述说:“当我二十八岁
时,还没有要结婚的迹象……那些小年轻的看我老姑婆似的,连老师傅们也断定
我有什么毛病,不时以惋惜的目光沐浴我一番……”其实,那时的舒婷并非没有
意中人。这个意中人名叫陈仲义,在厦门某大学执教,与她同乡,两家还都住在
鼓浪屿的同一条街上。
七十年代舒婷初涉文坛,岛上文学圈内朋友聚会,大家都宏言阔论,惟独陈
仲义沉默寡言,可舒婷却暗中觉得这是一个大智若愚、藏锋不露的人。从此,陈
仲义成了舒婷暗暗关注的人。
果然,两人很快在文学上崭露头角,在舒婷成为朦胧诗派代表人物的同时,
陈仲义也成了福建颇有名气的评论家。就这样,两人常常一同过海进省城开会,
相识相知,默默相恋达七八年之久,却又谁也没有表露心迹。
陈仲义长得人高马大,穿着随便,朴实而内秀,木讷得近乎迂腐,明明心中
对舒婷满怀倾慕,却居然不敢表白。
舒婷呢,虽然同样暗恋着陈仲义,可是也许因为做姑娘的矜持,也许心存其
它的顾虑,也就只得让这种恋情埋藏心底。
时间进入八十年代了,已迈入大龄姑娘行列的舒婷内心觉得再也不能“沉默
”下去了。岂料就在这时,因为发表了《流水线》、《会唱歌的马尾花》这样的
新诗,诗坛有些人居然对她暗箭中伤,诬陷、攻讦、诽谤,称她是“少奶奶吃了
饭没事做写诗”。处在漩涡与浪尖上的她,只得把要爆发的恋情继续深埋——她
不想连累、伤害陈仲义!
然而,平时内秀的陈仲义却在舒婷落难之时果敢地迎了上去。他想方设法为
她排忧,给她慰藉和力量。面对这样的男人,舒婷还有什么可以矜持呢?
1981年舒婷远游三峡归来,还不曾抖落一路风尘,陈仲义已树桩般伫立
在她面前。四目相对,心有灵犀、舒婷一点也不朦胧地说:“好吧!”
就要结婚了,两人决定既不发请柬,也不摆喜酒,把舒婷的东西搬过去就成
了。舒婷卖关子说:“不过,我们得约法三章:一是我不做家务,二是我俩单独
过,三是交友自由!”陈仲义老实地全都答应说:“行”!那天,陈仲义在清晨
五点多钟就顶着寒风,缩着脖子,独自走了三分钟的路去接新娘子了,连个伴郎
都没带。他一进门,舒婷就赶紧拧一把湿毛巾去压平他脑后那撮永不驯服的头发
。随后,舒婷向父亲建议说:“我也不要伴娘,自己走过去得啦,反正就这三分
钟的路!”父亲却执意不肯,他要享受一回嫁女儿的快乐。鼓浪屿向来没有机动
车辆行驶,老父亲就雇了四辆人拉小板车送嫁妆,而车夫中的两个是舒停的任飞
机动力总工程师的四叔和任欧拜克自行车总厂厂长的五叔。
婚后许久,舒婷和陈仲义小两口逛街,遇见了舒婷当年的一位小姐妹,那姐
妹悄悄把舒婷拉到一边审问:“你谈朋友啦?”舒停一愣,随即乐得腰弓得像大
虾,可过后追忆,这一生大事如此草草了事,总觉有些遗憾,便数落陈仲义:“
我嫁你简直像私奔!”
结婚十年只烧糊过一次饭
舒婷一结婚,就把婚前的“约法三章”全忘到脑后了。她不仅与公婆住在一
起,极尽三纲五常之传统,交友也以家至上,而且潜心操持起家务来。她觉得,
做女诗人、女作家,首要的是要做一个好女人,不能张狂地摈弃自己做女人的本
分。
婚后一周七天,她几乎全分割给了年迈的公婆、多病的老爸、不善家务的老
公和调皮的儿子,归于自己的时间大概只有七分之一。儿子上学后,她每天六时
起床,张罗早餐,整理书包;趁洗衣机在转,扫地擦桌子,心里还要想早上去菜
市场买什么菜,中午煲什么汤,晚上烧几个菜。平时朋友、读者来访,谈论诗文
,也不得不“看钟说话”,生怕误了做饭;与文友通信,以前是洋洋千言,现在
不得不改为电话联系。
已为人妻、承包了家务的舒婷,连结婚时惟一的一件新家具大书桌都转让给
了丈夫,自己只好伏在一张锁头已坏、抽屉关不严、四脚摇晃的写字台上写作。
不大讲究整洁的丈夫时不时将他的讲义、书槁等物品乱堆乱放、攻城拔寨,占据
到了她的案头。不仅如此,连她平素爱集的图案漂亮的邮票,丈夫也只图方便,
从她珍藏的小盒内顺手牵羊,有时还连偷带抢。舒婷这才忍无可忍地向丈夫开火
:“你就这样一辈子吃定我了!”月落日出,舒婷就这样由“作家”成了“做家
”。主内的事太琐屑,舒婷写诗已届二十年,总共不过130余首,这除了表明
她的创作严谨,不以量取胜之外,家务的重轭也是使她不能潜心执笔的一个原因
。
她说:“我尽量做个好女人、好妻子、好媳妇、好母亲,只为不惜亏待自己
。”她觉得自己首先是个家庭主妇。她总是一边看书写作一边留心厨房。她结婚
十多年来只烧糊过一次饭,即使是这仅有的一次,她也深恶痛绝,说:“这样败
坏的记录,我十分懊丧。”
丈夫甘当教授级“生活秘书”
舒婷这样心甘情愿地潜心做好家庭主妇,除了生命里的恪守传统的原因之外
,大概还缘于深切的感受着丈夫陈仲义对她的憨厚深爱。
舒停患有胃病、神经衰弱等症,家里的藤椅旧了,坐着不舒服,陈仲义就先
用铁丝加固。见舒婷感觉仍不好,他就想买张新的。他把岛上大大小小的商店转
了个遍,却没有买到满意的。这时有位日本朋友造访,无意之中获悉此事,表示
要送舒婷一对皮椅子,舒婷当即谢绝了。陈仲义回家听说此事后,次日就专程过
海到厦门转悠了一天,找了两只高背皮椅带回来了,让舒婷惊诧而又爱意难言。
说实话,做舒婷的丈夫真难,可让朋友们佩服的是陈仲义却做得非常舒服。
他不仅生活上对舒婷殷勤体贴,而且在事业上与舒婷相儒以沫,并驾齐驱,甚至
甘愿做舒停的“秘书”。他是舒停诗作的第一位读者,常以评论家的眼光来挑剔
,以批评代鼓励,褒奖时也不忘批评,他在《中国朦胧诗人论》这本专著中不避
嫌疑地勇敢地专辟一节评论舒婷的诗,以这种态度评判,使舒婷颇得教益。
作为家里“主外”的丈夫,陈仲义的确很辛苦,而且还要过海到学校上课,
做自己的学问全在晚上,偏偏他又兴趣广泛,还迷恋新诗写作、后现代主义理论
、广告、气功等,忙得像一只陀螺,但出版社和报刊的约稿、筹会、出书等联系
接洽事宜,他还是替舒婷承包了,人们都笑话他是舒婷的教授级“生活秘书”。
江苏文艺出版社新近推出的三卷本《舒婷文集》,就全由他选编、复印、剪贴、
审订及至校对,而在文集的版权页署名上却没有他的名字。乐于当甩手掌柜的舒
婷欣慰而自豪地说:“我们从没吵过架,因为我们互相了解,再加上我们都热爱
文学。我们把文学当作一种信念,因此他非常支持我写作。陈仲义是个责任感极
强的丈夫。”
(摘自《黑龙江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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