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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钢琴教师 

　　我一共看过两遍《钢琴教师》。第一次是在挤挤攘攘的宿舍，围着一群观望
SM的人；第二次是在自己的小屋，同原子。 

　　原子说，只有SM之人才看到SM。我笑，她亦然。我们洞悉彼此。 

　　Sadism & Masochism，不过是表象。但凡外在都存有内因，只是缤纷杂乱的外
表下，我们都难以看到那颗原本简单透明的心，所以只得依据猜测。猜测她为何要
选他，为何三番两次、欲拒还迎；猜测她为何写那样的信，为何要呕吐，为何在终
了用尖锥刺向了自己的心；猜测她是否真爱他，而他又是否真爱她。 

　　难以忘怀的画面有很多。利刃向人的最隐秘处探去，殷红的血沿着洁白的浴缸
内壁缓缓地趟了下来，看的人是那么的怵目惊心，而她疼痛之后，脸上却是平静的
表情，宛若无事。自慰或是自虐，或许只是两个极端的反应，当手指伸向私处，带
来的是欢愉抑或痛楚都无甚要紧，无非只是发泄的方式。获得快感的方式有很多，
她不过选择了较为难以取予的一种。 

　　只是心理上的渴望并非是肉体所需要。当他的手粗暴地掴打在她的脸上，当他
强行地进入了她的身体，这一切均是按照她的指示。“真的和你想象的一样？”他
问。 

　　他终究没能饶恕她。是她的忽冷忽热燃起了他的欲望之火，然而她却没想到这
火竟然蔓延得不可收拾。他激烈地在她身上动作，亲吻，她却一动不动，如同一具
死尸。这样的性爱永远不可能有高潮，然而他还说，“你知道，爱没有什么大不了
的。” 

　　爱的确是无甚大不了。不过他们是否还拥有爱情，无人可知。再次相遇，换他
一脸的若无其事，仿佛前一晚的事情只是个梦境，她和他又回到了刚刚相识时，她
依旧是他尊敬爱戴的钢琴教师。终于她拿起尖刀，向自己的胸口刺去，血渐渐地涌
出，盛开出一朵鲜艳的蔷薇。周而复始，既然由她所惹起，她还是要用从前的方式
来对待自己。 

　　她要什么？这不是一个轻松的问题。她有满满一橱艳丽的衣衫，却永远只是堆
积在那里，从未将绚烂穿上身。从她指尖泻下的钢琴声，如同她本人，优雅却冷静
。她并非一个崇尚激情的人，只是欲望得不到发泄，于是渴望一次剧烈的喷发，能
够一扫几十年来聚集的阴郁。 

　　抑郁若无法从本质上消除，那么选择释放也是好的。她排队看色情电影，她泰
然自若的偷窥，原本维持得小心翼翼。只是他不该闯入她的生活，认识已经是种错
误，更不消说爱上她发自内心深处的钢琴声。他无法承担起她的生活，却又偏偏舍
不掉梦想；而她也几乎以为能自他处获得解脱，看到他与她学生之间的喜笑颜开，
她竟心生妒意，要他的回归。恨恨地将玻璃瓶子碾成碎片，放入大衣，哪怕就此毁
了一个女孩子毕生的前途，她却也在所不惜。 

　　幸得他追来了厕所。白色的天地中，两人二话不说拥吻在一起。然而她却想用
另外一种方式控制这段感情——这注定演变为畸形的感情。游戏从一开始就没有制
定出一个公平的规则。 

　　这样的游戏总会有人受伤，或是妥协，或是反抗。在他以为他已得到她的时候
，好戏才真正开始。两个人的恋爱更似一场较量，他却往往惊讶于她的举止言行。
其实爱情没有对错之分，也不存在什么规则，只是她不该匆匆就选择了他，而他却
终究年少，对她尚且一无所知，就不顾一切地爱上。一见钟情并不适合年龄和身心
都差距甚远的男女，他到底无法了解那四十年禁锢之下扭曲的心灵本身，她也终究
没有给过他这个机会。 

　　所以只是源于误会。到最后的伤痕累累，却也是当事人咎由自取。如同圆规在
白纸上划下的一道轨迹，重新回到起点，凭空多出一条完美的曲线和扎破后隐隐作
痛洞的痕迹。 

　　当然也曾有过许多美丽的场景。人到中年却依旧美丽高傲的钢琴师，俊逸洒脱
的年轻男子，如水般流淌着的舒伯特，甚至房间的装饰，窗帘的式样和墙壁的颜色
，每个画面都精致且完美，却不存在雕琢的痕迹。最爱她与他的初识，她冷漠地拉
上电梯门，一层层上升；他绕着她拾阶而上，留下阵阵清脆的脚步声。他的微笑与
她的面无表情，暗示了之后种种的跌沓起伏。这是个完美的邂逅。只是当他遇上了
她，她认识了他，一切均已改变，一切均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