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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IR (阿娜※绿衣※安妮),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山庄夜色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2月12日16:22:12 星期三), 站内信件

    “快脱了鞋上炕”,雪儿听了笑了蹬下了鞋子爬上了热炕头。做完
早饭后大锅下的炉膛火已经熄了,只下了堆余灰。燃烧的苞米杆早已把
炕砖烧透了,现在从砖里散出的热量足可以抗住屋外一片的冰天雪地的
寒冷。

    炕上油漆过的纸时间久了显现出一种土黄的颜色,有些的油腻。靠
火炕把头的那边上的厚油纸泛着一种发焦的淡黑色。迎面炕头上放着不
知几辈子的两开门床柜,柜上面还落着几床看不花色的被子。雪儿穿着
白色的袜子坐在了热炕头上,这里的习惯是客人来了不是请坐,而是快
脱了鞋上炕。手中的玻璃杯用得久了一片的茶黄色,隐隐约约的能看到
杯子外面有‘八九八’某种酒的字样,一杯子的花茶扑着一种花香的味
道。门开了,春儿拿着帽子走了进来带着一股子的凉气,同她一起挤进
屋的还有门口没有拄的那只笨黄狗。春儿抬起脚踢了那黄狗一脚,随后
开了门,那狗为了躲开接下来的一脚还是不情愿的夹着尾巴溜了出去。
“雪儿来了”春儿笑着扑着粉红色的绒线帽子边说边伸手去抓桌子上铁
盘中瓜子。“过来看看”雪儿笑着伸手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炕沿上,开
始将对襟棉袄的扣子解开了几个,坐在炕上有些的热了。“顶着雪好走
吗,这阵子雪大,看天,赶明个可能得下‘大烟泡’”春儿边说往地下
吐着瓜子皮子边坐在了炕沿上抓住了雪儿的杯子捂着手。“踩着雪过来
的,路上也不太好走,村子东头也不知道谁家的狗,见了我一个劲的叫”
雪儿从春儿手中拿过了一把瓜子边嗑边说。“我出去抱两捆苞米杆子,
一会再烧烧炕,雪大,把苞米杆子都埋上了,发潮,很不好烧。大地里
还有些扔在那,这天要运回来都运不回来,前阵子来卖柴的,一车破树
根子就要二百元”春儿吐了一下瓜子皮子站起了又揉了揉又红又裂的手,
带上了帽子往屋外就走。

    “春儿,一会还要拄子家那,还乱跑什么,换了衣服,这么大的姑
娘还没个样子,才换的新鞋都踩脏了”屋外的灶间传来二大娘的声音,
雪儿看着正要出屋的春儿笑了起来。“知道了”春儿嘴里答应着有点不
好意思冲雪儿挤挤眼睛。

    雪儿懒懒的倚在热炕头上,看着春儿用桃红的塑料梳子梳着头,那
梳子用的久了挂了层黑色。春儿用粉色的皮绳将头好束后,随后洗了脸,
从箱子上的一个大纸盒中取拿出了盒‘友谊’雪花膏,伸出食指从里面
剜了一手指擦在了脸上,又一点点的擦匀,屋子里立即弥散着一种雪花
膏的香味。春儿喜欢粉红色,连这件新毛衣也是粉红色的,虽然她的脸
色不仅黑而且还有些暗黄,但她很多用的东西都是粉红色的。“怎么样”
春儿回身看着炕上的雪儿问,“你看看雪花膏擦均了吗”,雪儿眯着眼
睛看了会她,雪花膏擦在脸上后,春儿的色气看上去好了很多。“挺好
好的”雪儿笑眯眯的说。

    踩着雪吱吱的响着,一层鞭炮过后的红纸的碎屑点缀在白白厚厚的
雪上,看上去很刺眼。午后的阳光下几只黑白花的奶牛悠然的爬在木篱
芭下晒着阳光,离它们不远处一群鸡正在刨着干硬的牛粪,偶尔一两只
混身闪亮着七彩羽毛的大公鸡穿梭在母鸡中间,昂着火红的冠子警惕的
注视着有没有入侵者闯入它的领地,雪儿看着那大公鸡尾巴上几棵长长
的漂亮的羽毛有种想要拨下一根的欲望,不过她相信她是抓不住它的。
一头不知是谁家的灰黑色的小驴正在偷吃着堆在院外的一堆苞米杆子上
的干叶子,它并不好好吃,而是一边吃着叶子一面将那堆好的苞米杆子
拉散了一地。几堆已冻得干硬的牛粪堆在道的中央,几堆新的还散发着
热气,看上去它们脱离牛体并没有多久。

    雪儿可不怕狗,虽然看门的大黑狗一个劲的乱叫,反正一条铁链子
拄着那,横竖它是够不到自己的。而春儿可不客气先是张口喊了几声吓
唬着那狗,边急急的拉着雪儿往屋门口快步走去。雪儿没有在棉袄外面
罩件上衣,依旧穿着那件褐色的对襟核桃扣的女式棉袄,这个棉袄大概
还是七几年那时候的,袖子口已破了个洞露着里面有些发黄的棉花,与
身边一身新衣的春儿比起来她显得很暗,春儿一身的粉红色的新衣,连
脸上都擦得白白的,而雪儿那,一张清水脸连点雪花膏子都不擦的,她
小春儿七岁,看上去春儿反而比她打扮的更漂亮新鲜。

    “春儿来了”拄子的嫂子先迎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葫芦干了后剖
开做的水瓣。春儿笑着拉了拄子嫂子的手,“这是雪儿,我妹子,和我
一起过来”春转身将站在她身边的雪儿介绍给了拄子的嫂子,“来来来,
进屋子,外头凉”拄子嫂子嘴里说着拉开了口让春儿与雪儿进了屋。一
股子的热气加杂着做饭时生火烟气迎面扑来,呛的雪儿不由自主的挤了
挤眼睛。拄子的嫂子一看就是个精干的明白人,三十来岁的年岁,个子
不高,人偏瘦了些,一张白色的瓜子脸,眼睛小了些但很长,薄薄的两
片嘴唇让人看上去有点的刻薄。但整个人却透着一股子的精干劲。

    雪儿斜坐在炕上,炕烧得没有春儿家的热,面对着一炕桌子的菜,
雪儿并不饿可是还得意思意思的夹上一两筷子。春儿与拄子面对面的坐
着,拄子身边是他哥,春儿身边是拄子的嫂子,而雪儿坐在了春儿的身
边,偶尔看一眼说话的春儿或是偷偷的扫上几眼对面的拄子。她知道给
春儿介绍的对象是拄子,还是小三子陪春儿一起去相的亲那。说起来要
是论辈份春儿还是拄子的小姑奶奶,因为春儿往拄子的奶奶叫姐姐,但
是这只是辈分,他们不是一个姓的,也是八杆子打不着的血统。但在雪
儿看一切好象一切都挺有意思的,她觉得这场面挺有意思的,尤其是现
在他们俩个面对面的坐着,春儿不好意思夹菜吃,嘴里只是应着拄子嫂
子拉的家常。而拄子看上去就是一个不太会说话的人,坐在那里闷着头,
偶尔夹上一两筷子菜吃。拄子的嫂子很能说,一看就比拄子他哥强多了,
拄子他哥和他弟弟一样都闷头坐在那里,只知道应一两句,要不就是喝
上口白酒加几筷子菜吃。据说拄子的嫂子几乎是这个家里的一家之长,
况而还不是个省油的灯,因为拄子从小没有父母全帮和哥哥生活在一起,
他哥听他嫂子的,他听他哥哥的。雪儿看了拄子几眼,心里暗暗的想,
如果春儿真的跟了拄子不得受老了他嫂子的气……

    天快黑了,雪儿与春儿从拄子家出来。“你不要和大娘讲这事”春
儿微笑着说,“什么”雪儿没有反应过来。“就是拄子他嫂子给我二十
元钱的事”,雪儿没太明白春儿的意思,“什么钱,二十元钱怎么了”
她看着春儿反问着。“年前你大娘给拄子他嫂子了钱,今天拄子他嫂子
又给了我钱,就叫‘回礼’钱,你别和你大娘说这钱的事,这样这二十
元钱就留下了”春儿对雪儿笑着说。“是这么回事呀”雪儿笑了起来,
原来是春儿给自己留下笔零花钱,也难怪二十元钱对于春儿来说可是一
笔不小的钱。“拄子的嫂子很厉害”雪儿踩在厚厚的雪边深一脚浅一脚
的,“当然了,他嫂子可是出名的厉害,一张嘴可是有名的不吃亏的,
里里外外全是靠她的,她男的和拄子都听他的,她和拄子他哥打架是下
死手的”春儿边走边认真的说,“那你要是嫁到他家不是要被收拾死”
雪儿大声的笑着说,春儿抽出手来去打雪儿,而雪儿早已灵巧的跳着躲
开了。

    “春儿去哪”迎面的一个个子不高的女孩和春儿打了个招呼,“刚
从拄子家出来,回家”,“晚到上我家打扑克去吧,我两个妹妹都回来
了,人多热门,这个是谁呀”那个长着大眼睛的女孩笑呵呵的边说边打
量着春儿身边的雪儿。“这是我妹妹,雪儿,晚上有时间过去,不过还
有一些豆包馅没有包完,回家得包粘豆包”,“是小妹呀,小妹长的个
子可真高,人也很漂亮,小妹要是晚上有时间到家里来玩”,那女孩一
脸的笑,说出的话来是那么的亲切热情。“我先过去了,晚上有时间就
过去”那女孩冲春儿与雪儿摆了摆手走了过去。“她是不是就是小三子
呀”,雪儿看着春儿说。“就是她”春儿回答,“一年没见长得越来越
漂亮了,刚才我都没有认出是她,嘴也好甜呀”雪儿回身看着已走远的
小三子的背影,“她可是出名的漂亮,看上去都想咬一口,人还特别会
说话,就是家里穷,人口多,现在住得还是草房子那”,“听说是她陪
你相的亲?”雪儿问,“她和我一起去的”。

    春儿与雪儿拐过了一家的篱芭,“你和她一起去,她那么漂亮不把
你给比没了”春儿没有防备雪儿的话,一听这话雪儿说出这话来才知道
上了她的当,等她再想打雪儿时,雪儿早已笑着跑出了几步远……

    山村黑了下来,偶尔的传来一声的狗叫,远远的各家门口多少点个
红灯笼或是个红灯泡。呼呼的西北风卷着雪嗖嗖的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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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黄鬼,我们去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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