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sonalCorpus 版 (精华区)

    月光透过云的缝隙,静静洒落在她的身上,风掠过树梢,吹动了树叶婆
娑起舞,却未曾扰乱她的身影轻薄朦胧……

    似乎已经有许久,没有这样的站在树木下,乘着树阴光影静静凝视着无
畏的月光清凉。还有,那处于夜色低暗中的景物恍惚,怎么,它们看上去竟
也是如此的透彻宁静。难怪,这是西汀本土的夜色,虽也是寂静的、暗淡的,
却满满的能嗅到久违的人情味道的气息。

    如果她不发出声音,他一定还会在那里一直的站下去,他只是不想惊扰
到她的沉思,她的心情,还有那个唯美的侧影。

    指令么,他在等待着她,她知道自己不说话,他会就那样的一直静静的
站在即不会打搅到她,又能默默注视着她的位置,一动不动。

    她必须去说些什么,虽然这样的时刻,她更希望一个人静静的站在树下,
听着月光在轻轻吻动微风。可又能怎么样那,于是,她很想冷笑,用她已经
习惯的惯用的方式去。“一路很辛苦么,涉水队长”她悠然的讲着,没有回
头去看那个身后暗处一直静候着的身影。“很顺利,殿下”涉水队长从他一
直站着的暗处上前两步,走出阴影站在殿下身旁的月光中,银色的月光撒在
涉水的身上,象层霜,散发着他特有的冷峻的气息。“哎……”月光中她轻
微的叹息了一声,可闪亮着的目光,却在透露着她的心情并没有叹息的忧虑。
“再也见不到尚格大人了,难免以后会偶尔的怀念那个人,现在竟会有可惜
的味道在里面”她自嘲般的讲着,象是在说着回忆着一个熟悉的故人。

    月光冷冷的包围着那个年青人,他身体笔直的站着,象个唯美的雕像被
凝固在后宫花园的深处。“殿下多虑了”他没有明确的去讲什么,依旧用着
敬语,好象他这个人,无论在什么样的处境中都如此临危不乱,难染一丝尘
埃。

    她笑了,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没有看涉水队长,她知道他是在用什么表
情与她在讲话,就算她此时回过身去他也还会是那幅没有表情的表情站在那。
她很喜欢他这一点。

    “没有流很多的血么?”她用了一个颇有意味的口气淡淡的问向涉水队
长,“除了尚格大人与他的近党,殿下”他回答她道。这时西汀·菲才慢慢

转过身来,对面,涉水队长最先看到的是她面容上挂着的淡淡一抹微笑。他
很熟悉的已经消失了很久的她的微笑,静静的挂在她的面容上,那还是在很
久以前有过这样的微笑,可随着时间,不知在何时这已变成了难得的宝贵。
“不流血的变革,才是最高境界,很小的时候我记得是一本书上所讲的,你
想说什么吗,涉水?”她用半笑似的口吻讲着,目光却是在直视着对面涉水
的脸,似乎在那里有她想要的答案。月光也将她的身上洒上一层银色,也是
片唯美的光,令她与她的衣裙看上去很美也很单薄。“在适时的时间,在适
时的地点,除去适时存在的敌人,尽量不去多流一滴的血,去制造适时的时
间,去制造适时的地点,来除去已被带入适时的敌人,尽量让他倒地时不多
泛起一点血。一切并不是出于仁慈,仅仅是程序的模式,队长在遵循指令的
同时,难道并不想有自己的意见吗?”她依旧温柔的说话,依旧目光炯炯的
看着她的涉水队长,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多半每一句话都是需要思量后才能
回答的。“尚格大人逼宫殿下,以是不敬,令西汀陷于内乱危难,以为内叛,
为臣者没有应尽为臣的道理”他的话是中立的,没有带上个人色彩,在任何
时刻任何时候他这样的讲,都是中立的。

    高处不胜寒么……,悠悠的她抬起头,看着静静的月光撒落,原来只是
两步远的距离,依旧会有凉凉的月光,剖开地面,在两个人的中间,触摸过
去,还是凉的。

    “涉水”她悠悠的说,“殿下”对面的涉水队长已轻轻俯身,单膝跪于
月光之下。她从他的身边径直的走了过去,一瞬间,她的手轻轻掠过他的肩
在上面拂过,擦过他的面颊,随后殿下的身影消失在了涉水队长的背后。

    他是一个唯美的男子,难免会令人,怦然心动。

    月光如水,更象是清澈的眼泪……

    又一个身影,在殿下离开后从远处的暗处闪身出来,走到了已经站起身
来的涉水队长身边。她的到来并没有惊扰到涉水,“殿下还是很忧虑,殿下
肩负着一个西汀的重任”她轻声的讲道,话语中带着一丝略微叹息般的口气。
其实他知道她一直隐身在那里,作为卫队长暗处中隐身一个人是根本无法逃
脱他的眼睛的,同样他也可以肯定,殿下也已知道远处暗中站着的人。

    他起身,月光将他们两个人变得朦胧起来,好象起了一层薄薄的云雾笼
罩了月色。

    ‘西汀侍卫长,涉水’,‘西汀,第一女侍……’,这是他们第一次见
面时的开场白,在很久以前。

    他们的开场白,很简短,却让他们以后,一直记得彼此……

    “杀人不是一件快乐的事,尤其是重要的大臣”她淡雅的微笑,处事不
惊的讲着,就象是在说着一件身外事。“涉水队长的手上散发着血腥的气息,
不过人却还是一尘不染般的纯净,真是令人往往不得不倾慕,甚至倾心”她
又接着用颇具调笑的言词讲道。

    “让你见笑了”涉水队长很友善的向对方轻轻一欠身,算是回到西汀后
他们在后宫中的第一个正式见面礼。

    “艾撒之行令殿下很憔悴,拜托您,继续照顾好殿下”,他们之间其实
根本不用敬语,可涉水队长还是用到了敬语,可见他对于拜托她的事情是非
常用心的。其实她还想继续的调笑涉水队长几句,不是因为她想这样,而是
她觉得这样的机会难得。那个一贯很认真的涉水队长突然变得柔情起来,让
她很想把以往她在殿下面前输掉的关爱赢回来几分。不过,在她看到涉水队
长目光中的真诚时,她却真真的变得有些的不忍心起来。

    “去执行殿下的指令吧,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涉水队长,宫中的事情交给
我,在下会不离左右守护好殿下”她看着涉水,其实在那么一瞬,她想说出
‘你的’两字,只是象她这样冰雪聪明的人,根本不会犯这种打扰别人内心
深处最柔弱地方的习惯。就算他们彼此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就算彼此是对
手,很难得能遇到一起的对手。

    她比他的资格要深,这是她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否则她真会很忌
妒他,真的好忌妒好忌妒他。

    他又是轻轻的一欠身,冲着她。

    看着涉水队长远去的身影,空旷的宫闱之中,她站在原地不觉长长的出
了口气。真的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殿下的未来,西汀的未来,就在眼前,
他们不可以松懈下来,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们。殿下为他们承担了太多的
风险,太多的,在她费尽心思将她撤回西汀时,殿下就在一个人孤身与艾撒
争斗,甚至不惜动用陌生的佣军参与。她要留在殿下的身边,可是殿下认为
这样对她太不安全,执意让她先撒出艾撒。她知道殿下是多么的孤独,一个
人在陌生的撒城,面对着一个多么野心复杂的艾撒王。她愿意承受一切的危
险也要留在殿下身边,殿下却将她交给了涉水队长令他们先行离开,殿下不
想她卷入任何危险之中,这是殿下一贯对她的关爱,想至此,她的眼中不觉
泛上一层泪水。

    ‘怎么,成为我的文官不好吗,以你的学识才华一定是很好很有做为的
文官’那年的殿下很认真的问她,‘那样就不能不离殿下左右了,还是为宫
闱女侍的好,可以长伴殿下身旁’。她想起来,她的殿下曾这样问过她,她
也想起来,某一天在殿下厚厚的书中,她看到那朵已干枯的花蕾……

    ‘她总是会为她所爱护的人想的更多……’怎么,会有泪水划过面庞那。


    宫中的月光永远是寂寞的,因为它太寂静。

    鱼儿浮在水面上,轻轻吐着水泡,啪啪的响着,象是可以摆脱水独立的
在空气中呼吸。它们悠然自得的慢慢游动着,比她离开西汀时又长的丰满了
许多,看来自己对于喂养鱼这样细致的事情并不在行,她把她的鱼照顾的很
好。西汀·菲随手拿起鱼缸边放在水碟中的鱼食,抛入水中,几条机灵的鱼
儿轻灵的一摆尾游了过去。淡淡的西汀·菲笑了,原来这么久以来,自己从
来就没有认真的喂养过它们。她也很经常的会边喂她的鱼,边与尚格大人聊
着西汀的事情,无论是怎样轻松的举指,其实么,她根本就从未轻松过罢了。
她喜欢在她喂鱼的时候与尚格大人讲话,谈事情,看似漫不经心。只是,只
是,她抬起头来月光不知在何时已经变得暗淡起来,只是,唉,在心底她轻
轻的长叹,只是她更喜欢在喂鱼的时候想着对付尚格的对策吧。

    她根本就不会喂鱼,因为她从来没有认真的喂过一次鱼。

    她不知道喂多少鱼食会让鱼感到饥饿,她也不知道喂多少鱼食会让鱼意
外撑死。喂鱼是一件很安静惬意的事情,她没有那样的心境,没有那样的思
维。

    她只是在做最熟悉又最陌生的事情罢了。

    看来鱼儿早已吃的很饱,仅用嘴触了触她投入的食物就又游开了。寂静
之中她想到了艾撒王格贡·艾撒来,她想起了那个人,他也很象条鱼,一条
即使是快要撑死也要继续吞食的鱼。他相信他自己的才华,相信他自己的头
脑,相信凭他的能力他就可以达到一切目的与欲望。

    对于过于自信又欲望满满的人,撑死他是最好的不见血的手段。

    没错,正是如此,一个具有相当野心的人是能够成就大事的,因为成就
大事就是需要一定数量足够的野心。他想用联姻的方式将西汀与艾撒联系在
一起,控制住她这个注定会在适时的时间适时的地点成为傀儡的殿下。

    她什么也没有做,她无法出卖自己的幸福,就算是为了西汀,这一点西
殿是绝对自我任性的。她可不要被冠以大任之名,做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情并
为之所累。她不喜欢那个人,不喜欢那个艾撒王,就单单是身边有这样的大
臣就已经是够难以对付的事情,如果在枕边也放上如此的一个人,那么恐怕
她的一生都无法再睡安稳的一觉了。况且,西汀·菲很明白艾撒王之所以如
此倾情与她背后的目的是赤裸裸的,既然已经明白对方的心意,那么在彼之
旁,一定会生存的非常辛苦。

    如此吧,给他欲望想要的,自己又觉得可以无足轻重的东西吧。月色之
中的西汀·菲轻轻的长叹,面带笑容,婉约的静静长叹。‘什么时候殿下也
学会了如此’,她看着游波光游动着的鱼儿,不知道是在感叹,还是淡淡的
在失落。‘何必将西汀的殿下,逼迫到如此邪恶那’,她松开了手,水是凉
的从提尖端穿过。

    她是会去伤害那些游鱼的,那些根本对她构不成任何的游鱼们的,事情
太清楚了未免难免会令人觉得失落。尚格大人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在适时
的时间她的退让给他提供了可以逼宫的机会,并一步步引导着他,给他可以
勾结艾撒王的机会,充分的让他致身于他自己挖好的井中,这才给出了可以
杀他的理由,当然,还有时机,等待了很多年的时机。艾撒王逼迫着自己签
下了出卖燃料井条约,可他并不知道,她早已与第三国结成盟约,关于边界
的燃料井是借用第三国大量资金建设起来的,而这个盟约随着她与艾撒王的
签约已经自动转给了艾撒来承担。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经过先期秘密的测
探,那些燃料井大概在二三年之后就会枯竭,成为死井,而在它们的背后是
漫漫第三国的资金还付,这个乱子恐怕艾撒王要花上很多年时间才能喘得上
来气。她的盟友可以与她达成这个盟约,派来佣军做外授,是因为,他们有
着共同的敌人。

    共同的敌人令他们感到共同的不安,于是,就可以结成同盟。

    同盟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也是相互生存的,当失去盟友时,证明你过于
的强大,令人怨恨。当拥有盟友的时候,可能你们有同共的敌人。同盟破裂
的时候,是因为你对其构成了危胁,触及了对方的利益。当你曾经的盟友以
与别人结成同盟时,如果有足够的实力要么你灭掉他们,要么你要去寻找新
的盟友了,要不么……

    一件事,同时可以解决两个麻烦,真是赚到了,可是,为什么心思还是
沉沉的,象一叶枯去的树叶飘落在地。也许就是欲望吧,欲望是难以满足的
东西。只要在这个位置,欲望就是可以生存下去的动力,一旦有一天失去了
欲望这个东西,那么生存也就失去了动力。欲望是很好的动力,只是,也要
看它用在什么地方,可以生的东西同样也是可以令人自行毁灭的东西。难以
想象,用双刃来形容它的样子,它更象是火焰,慢慢,在心底温和的燃烧时,
暖暖的是种暖暖的动力,一旦它尽情过底在心底燃烧失控,又无处释放起来,
那么它终将让载体无法再承受下去,终至崩塌。

    原来欲望达成后的失落感,远远要比达成欲望的过程更加的复杂。

    风那,吹走云,将月色展露出,月色照亮了云的边缘,象给云镶上了金
银色的边。金色的边连着银色的边,一层层,一块块,连接在一起,铺满暗
蓝色宁静的夜晚。

    远处的‘帝政山’没于月夜之中,挡在那里,让人看不到那边艾撒的夜
晚是如何色彩多姿。一些难辨真伪的阴影浮于山峦的四周起伏,原本应该是
很美丽的风景,杂质多了,看上去难免会变得浮华,甚至是,难免险恶。

    没有束起的秀发随风飘动起来,殿下站起身来。

    迎面,西汀的微风吹拂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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