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sonalCorpus 版 (精华区)

    沙漠的天气,有时候是一尘不变的,隔着窗子看出去很久,久到
连自己也感觉累了,可风景,还是一尘不变。静默中陪伴着的,只有
镜面反光中,印着自己一侧的面容。外界,寂静无声中,一切,陷在
一种垂垂暮色般的昏茫之中。

    据说,再寂静的风听上去,久了,也会没有了什么新意,也没有
什么会再改变,空洞间了然无味的继续,沉沉入睡,持续,直至象失
了音,没有了声音,一切哑然……

    ‘中心’有条不成文的规矩,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处理,需要自己
处理的事情,在过程中原则上就不要惊动太多人,一定要去自己单干。
所谓的不要惊动太多人的事情,就是,有些事情,需要适时选择恰当
的机会避开自己的长官大人。直白的讲,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平,
不能让长官大人介入自己的事情。

    而往往事情也是因人而异的,如果这个人从开始就是被放任着的,
那么惊动与否也就没有了意义。这么久,这条对于搭档安东来说,根
本就是不存在的担忧。谁能阻挡得了他,只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被
抓到了,看他的心情好坏,假作无辜,给对方一个台阶,就算是他的
心情不错了。

    那天,渐沉的天色,象被血轻轻吻过后的颜色,挂在那,红艳的,
象滩正在扩散开的浓淡血斑,晕染开来时,将天空染得乱七八糟,一
块块的斑驳纵横,艳俗无比。

    一切按计算好的,第一时间,自己拿着文件夹子穿过‘中心’的
银色走廊,与对面走过的几个半熟不熟的同僚微笑打着招呼,一路走
向施泰德指挥官的办公室。

    还是老样子,在房门外站好暗暗做了一个深呼吸,用手拢了拢头
发,让自己显的与平时一般的平静。这是大概时间内必须出现的时间,
在一定的时间段时有施泰德最忙的时候,正常在这样的时候自己多半
是不会主动去打扰他。而这次是例外,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时候出现在
他的面前,是因为知道这是他最忙的时候,也是注意力不会太集中向
自己的时候,也是自己可以完美可以撤离的最佳时段。

    敲门走进去时,对面的施泰德指挥官正在低头看着桌子上的东西,
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后他几乎是没有抬头,能看得出他真的很忙,于是,
这边暗暗窃喜。无论是多少次的站在他的面前,哪怕还隔着一张桌子
的距离,自己还是那么紧张,不由自主的紧张。这真不是一个好习惯,
每每这样的时候自己总会努力的在他面前压住心跳,控制呼吸的平衡,
让自己尽量显得平静平和,真真是坏习惯那。

    桌子的这边我站在那简单的说着要说的事情,就象是背已好的台
词,他听着并没有抬头看向自己,于是自己不断暗自庆幸,他的注意
力没有在自己这边。如果这时他的目光投来,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难免
在目光中有所闪烁……

    换做是以往,这是很难得的机会,自己会很珍惜这样的单独时光,
可以一个人静静的站在他的旁边。甚至哪怕只是听他在讲,或是什么
也不讲,只要能和施泰德在一起都是很开心的事情。自己会默默的去

听,去注视着他,可此刻他就在自己的对面,而自己的心思却无法集
中在他的身上。自己背后的那扇门更具有吸引力,它在时刻的暗示着
自己,必须缩短时间。

    没有话时,不说话是最好的。

    不说话的时候,又没有什么想法的时候,那么只能,微笑。

    在他面前,还是不要微笑的好,一切细微的反常,都会令他机警。

    真是在‘中心’呆久了,什么时候也渐渐沾染了‘中心’的习气
种种。就象是在看似温柔温暖的气氛中,在薄薄平静冰面上步步缓行,
薄冰之下便是暗流湍湍,难免内藏刀锋汹涌,却只好步步为营,知进
退,却难免处处惊心。只是一个例行报告,在任何时间都可以的事情,
完全没有必要选择这样的时间。报告本身并没有太实质的内容,几天
前自己早已准备的很好,几乎是挑不出什么漏洞陈述。自己只要在等
着他一个答复,就可以将报告放在他的桌子上,然后顺利撤身出来。

    如愿,施泰德指挥官只是简单的问了两句,并没再多说什么。在
退出施泰德的办公室时,他还是忙的没有抬头,可能案头摆着的是件
很重要的事情。在适时的时间,选择最适时的机会。还是很开心,可
以看到他本身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离开前自己还是看了一眼俯案
中的施泰德,不知道自己的目光中是不是闪烁着一丝温柔的微笑,下
次再见到他时,但愿他不要这样忙,突然,好似心底有点淡淡的失落,
不过也好。

    银色走廊中自己如释重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冷色的灯光从上
方打下来,走廊笼罩在一种气氛冷冷的环境中。那么,从现在算起来,
如果有二十四个小时不出现在‘中心’,应该是不会被施泰德指挥官
大人发现的。秘密任务是要单干的,就算是在他面前,也是一样,就
象不动的守则一样,可是自己是从来不会破坏规矩,只是这次是个例
外,为了那个人,小小的破次例,是不会死掉的,暗笑。

    那个安东嘛,原则上如果被搭档安东发觉也没有什么,以他的性
格,最多只会难怀好意的笑笑自己飞单飞罢了。他是一个根本不会多
管别人闲事的人,就是他他根本对别人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别人
的生死对于安东来讲,没有任何的意义。不是他故意的不去关心什么,
是他就从来就没有那个情境。

    可以放下一切,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一切……

    安东不会多事的让施泰德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悄悄离开基地的事情,
他和施泰德从来不是同路人。或许,安东他很高兴看到这样的事情发
生,任何令施泰德不安的事情发生,会令安东格外,兴奋。

    随安东怎么样想都好,在这点上安东绝对是好搭档。

    出入‘中心’的外围是件比较麻烦的事情,没有正当的理由是不
能够出入中心外围警备范围。且如果出入也是必须有正当的出入事宜,
这件事情自己并不想惊动自己的长官施泰德,那么就必须找到一个正
当的途径。

    这个想了很久,没有想出太好的法子来,后来想了想,象这样的
事情大概只有安东可以。是不是这样的事情,只要一想,就只能想到
安东,好的事情是想不到他,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发现还是安东无
比可靠。

    “帮我”,站在安东身边看着他,一脸难得的笑容。“有什么事
情嘛,迪玛……”,他对笑容有些的受宠,以往我们之间从不这样的
暧昧的说话。“要出去一下了”,我保持着不变的笑容,据说一个微
笑或是一个惊讶只要超过十二秒钟就是假的,但自己还是让它们顽固
的挂在那里。安东看着自己的眼睛笑了,很惊喜的笑容看上去也是怪
怪的懒懒散散的,“是约会吗……”他说,“啊,是啊”我说,他不
说话了……

    我们都没有说真话,虽然彼此知道对方都没有在说真话,但是就
是因为我们都没有说真话,才感觉,我们在这刻,很有共同的语言。

    他同意了,不过也意味着以后,在他需要出去执行他的单独任务
时需要自己的‘帮助’。

    我以为安东会把自己隐藏得很好,比如躲进车子的后备箱,或是
在车后座盖上东西等等之类的,再或者找一个很好的理由出来。可搭
档安东只是让穿了一身‘基地’便装的自己径直坐在了他的身边。随
后开着他的车子载着自己,一路狂奔的从‘中心’外围警备人员的身
边飞驰而去,扬的尘土,逆风飞溅……

    车子里,自己坐在那,看着安东,他一脸那难有心肺的样子。很
少会有什么人来挡安东,最安全的方式就是坐在他的身边,最多在旁
人看来,只不过是自己和安东出去罢了。

    多好的理由,是那,我们一起出去能怎么样,就是我们一起约会
又能怎么样那。想就是施泰德大人哪天知道了,以他的行事风格,他
是根本不会去说什么,他只能是淡淡的不置可否的微笑,一贯的平静,
而至于他会在想些什么,什么人,又能轻易的猜得到那。这是,摆脱
施泰德指挥官盘查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他以为自己是和安东在一起出
去的,在他那里自己是是可以牵制安东最好的人选,他怎么会去破坏
掉一手创造的这个平衡那。

    施泰德所用到的平衡,不是利用,而是知道自己是最好的人选。

    那瞬,我好怀疑,安东心思的缜密。

    无论是什么理由,只要是自己找出的,搭档安东都会无理由的支
撑它,与其说是在帮助自己,还不如说是自己的同谋。

    他吃准,这样带自己离开‘中心’是最安全的方式,也吃准,无
论是什么理由,施泰德指挥官都不会相信他的任何理由与借口。所以
施泰德是根本不会追究这件事情,搭档安东或是自己编出任何一个理
由,施泰德都会无条件的做出相信的样子。

    有些事情,与其不相信,还不如只做出相信的样子。

    只要做出相信的样子,那么就继续保持下去好了。

    与其在相信与不相信间纠结,还不如从开始就不要相信的好,那
样就不需要找出一个又一个理由,来肯定或是否定某一事。

    因为,从开始,就是,没有什么,值得,好,相信的。

    我倚在安东车子的靠背上,目视远方,在他身旁面带笑容,那是
发自于心底真心的笑容……

    在一个三岔路口,安东的车子又一次的扬尘而去,空地上只留下
自己站在那,望着如血的夕阳,车子的影像在天界线上渐渐沉去。

    这个,看着从来都靠不住的家伙,在关键的时候,却总是可以想
到的人。突然的,自己感觉内心暖暖的,其实自己与搭档安东之间一
直都是这样怪怪的。不需要对方时永远想不到对方,需要对方时对方
就在眼前,都独立的各走各的路,可走来走去,我们都会在十字点上
相遇,然后没有任何的惊喜交叉而过。真是同类,虽然自己并不认为
自己会和安东会是什么同类,只是,这点,我们总是这么像。

    走多远,我们都在彼此的背后。

    一群身材娇小的云雀突然的飞过云际,并快乐的拐弯变线,向另
一个方向平飞过去。这种超低空的玩命飞法,每次让自己看过去都会
悄然的感叹一下。多完美的超低空快速变线飞行,在这样的速度下可
以快速的变线,如果不是非常完美的飞行技术,以团队飞行又不会撞
在一起,真是技术那。

    十分钟后,雷纳的车子准时来了。

    车子里的雷纳穿的是一身便装,配上他平和的面容,与一贯的不
太入中心主流的格调,看上去正统的可爱。

    “怎样顺利出来的”他边开着车子边问道,从他的声音中可以听
得出他很开心。“安东,我们一路扬尘,冲过外围警备”我在他的旁
边笑着说,他也笑了,“被施泰德知道你会不会很麻烦”他拐过一个
弯,前面是一片荒凉。“应该不会的,如果被他知道了,最多只会认
为是和安东出来了,以他的风格他是不会问涉及到安东的事情,最多
只会装作不知……”我摇了摇头,有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感觉有些的了
解施泰德的性格,不是件太快乐的事情。“特别关照安东吗,还是不
太喜欢他”雷纳继续说着,“他觉得我们是搭档,搭档在一起就应该
时间长一些,且没有人愿意和安东在一起,在他的身边如果有‘凡那’
的人,施泰德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我不自觉的用手拢了拢头发,侧面,我看到他眼中有着一层淡蓝
色的光芒,就象是在暗暗燃烧着的火炎般闪闪跳跃。

    窗子外的景物飞快划过,这不是去‘斑’的路线,是一条比较陌
生的路径。

    麻烦那,心底不觉暗暗的想,他在认真,很少看到雷纳会为什么
事情来认真,从他现在这样的神情来看,这次,他是很认真的。让他
认真的事情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当然,如果不是相当麻烦的事情,
他是不会让自己冒险从‘中心’从来协助他。

    值他得让自己来冒险的事情,又不去动用自己‘斑’的力量的事
情,多半会是他要凭自己个人力量解决掉的事情。

    走多远,都在彼此的背后,抬起头来时,对方就在彼此的面前。

    在雷纳身边是一种很安逸的时刻,有时候喜欢拿他开开玩笑,他
不会生气也不会太认真,真话假话他都会相信,一般也不会考虑会质
疑其的真假性。于是,在他面前会有不忍心这个词,那么聪明且睿智
的一个人,却会分不清自己小小的玩笑。于是会在内心好不忍心,但

还是喜欢频频下手。

    拉法拉说,一个人在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会很笨很傻。

    从施泰德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有有一丝淡淡的莫名的失落,
他的案头放一小盆长势旺盛的绿色植物。那是拉法拉放在那的,因为
那天看到他拿着同样的一盆植物走过。施泰德养植物会养死的,除了
拉法拉的细心外,还能有谁将它照顾的那样好那。

    “要喝热茶吗”雷纳从旁边拿出可以保暖的杯子,“不用了,已
经不喝了,改喝牛奶了”,“好吧,你很喜欢的热红茶”他有些无奈
的笑了笑,要把杯子放回去。

    ‘笨死了,这都会信……’

    雷纳的好习惯,有时候自己无意间说的话,他就那么的信了,无
理由的信了,无条件的信了,信得让人连一点的成就感都没有。

    他在认真,自己看得出来,能让他有这样的无法去掩饰的认真的
表情,一定对于他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很想和他调笑两句,看他认
真的样子是非常好笑的事情,不过想一想,还是算了,可能有他笑不
起来的事情,他才会是这个样子,以自己了解的他,多数时候到是雷
纳更喜欢和自己开玩笑。

    远远的,地平线与天际线交接的地方已经发亮,地面与空天的颜
色开始渐渐合为一体。那是一种很美的颜色,有些时候自己很喜欢就
站在那里久久的看着它们。

    ‘永远的中心’,被施泰德称为‘永远的中心’,机身无论怎样
的翻转,无论怎么样的滚动,眼睛里只有那条不变的平衡线,看着它,
去飞。

    一半永远是天空,一半永远是大地,那条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平衡中心。

    天色黑了下来,隔着窗子,听不到外面的声音,面对着一个一言
不发的人,难免也会是一种困扰。

    寂静的风,寂静的空气,寂静中的一切……

    看着,远处的那条寂静平稳的光线。

    一瞬间,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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