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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象水一样，洒下来，满地银白……

    越是清冷的夜，月光更是清冽入骨，夺人心魄，魅影重重。

    原本黑黑的巷道蜿蜒，被月光照入，一半是明的，象被涂满了白银
的光泽，一半却还是黑的，纯色的黑夜原本该有的颜色。

    我感受着心跳，一下，一下，跳动在寂静幽深的夜中，在月光如水
明亮的石板路上，即使默默的深呼吸，即使有冷清的风偶尔吹过……

    我们似乎，早已经和它们格格不入，如同另外的世界，我们早已远
离，远离城市，远离繁华，远离风景浮华……

    他还是保持着一个姿势开着车子，轻车熟路一般，一路上还是一言
不发的沉默。我们在暗夜之中，潜入这个在我看来，是陌生的城市，陌
生的领域，去走向一片的未知。

    他的心情应该是不大的好，所以他保持着沉默，也许在想着他的心
事，也许想着下一步的行动。这样的时刻，还是不要打扰到一个人的好，
他需要时间，如果他想说些什么，还是由他自己主动的来说的好，我不
想在这样的时候给他任何的压力，或是打扰到他内心的想法。

    也许有些时候自己还是比较在意别人的想法的，尤其是面对那些对
自己比较重要的人时，自己会变得如此的敏感，他细微的举动，就算是
自己没有看向他的方向，却实实的在掌握着他的情绪。

    我将目光飘向窗外，看着关闭的紧紧的窗子，看着闪过的围墙巷道，
看着月亮将地面照的银白，偶尔也会看向天空，我总以这样的夜晚会是
一片的暗淡，一切就象在深蓝色的幕布之下，可今晚，夜色如此的美丽，
亮到连繁星都失去了光彩，美的只有月光……

    真是约会的好天气，暗自的在心里小小的感叹了一样，这样的时刻
还有这样的心情，于是在心底又暗暗的笑了笑。这样清凉明亮的月色应
该和爱人一起在月亮下宁静的城市中漫步，而不是和一个心事重重的男
子坐在车子中，独自想着心事。

    雷纳不是一个沉默的人，不过沉默起来还真是麻烦。我们都不是那
种需要生活在严肃环境下的人，所以我们在一起时都会感觉彼此很轻松，
无论是交谈还是出行，都不会给对方任何的压力，所以我们在一起会很
搭。我受不了那种一言还不发就严肃的象训话，更受不了交谈几句每一
句都想着说的人。雷纳的位置坐得一直都比自己高得多，但是从我们认
识时开始他都处在受压迫的位置，以至到后来就简直就是成了习惯，再
也变不过来了。

    不带自己的副官，一路的溜出来。藏在旧机场的机库里的小型飞行
器，拖出来的时候发现已经维护的很好。陌生的城市，选了一个月光如
水的月夜，一路的沉默无语。在他身旁，自己简单的想了想。


    路他很熟，过弯的时候几乎都不想，甚至有时候我感觉他是陷在一
种完全自我的沉思之中，而完全的忘记了身边还坐有别人。因为车速过

快加坡路，车子会轻轻的颠起来，可他感觉不到，也许是习惯了，完全
的没有在意。

    悄悄的我看了一下时间，看来晚餐是完了。这个时间正是基地最后
的晚间餐时间，运气好的话可以跑到那里，到一个很好的临窗的位子坐
下来，来上几块小甜点，加一杯热茶。睡眼惺忪间，隔着寂静窗子看着
外面，会有飞夜间训练的飞行器在飞起降，永远的光点，象不会陨落的
繁星升起，落下，再升起，一直持续到天明。这种时候是不会有什么人
还来餐厅的，也正是这样的时候是自己独处的绝佳时刻。坐在那里想一
想一天发生过的事情，还有未来要发生的事情，或是什么也不想，只想
一想很想想的人或是事情。

    空荡荡的一个人坐在那里，周围，对面，都没有人。夜深的时候多
数人都已经睡去。而心情大好的坐在那里看起降的人，多半都是象自己
这样的人。下雨天，对面，坐过安东，散发着雨水的湿气，拿着自己的
杯子喝过热茶。一个人坐在这里时，尤其是这样的深夜，会莫然的想起
安东来，想着他就坐在对面，没心没肺的拿着自己的杯子喝着热茶。雨
水凝成的水珠顺着他的头下滴下来，在桌面形成小水滩，我们有那么熟
吗，自己看着他，看着这个离自己最近的陌生人。

    还是和雷纳在一起搭比较轻松，更多的时候是他在照顾着自己，与
安东完全不同的形式。安东的行事风格诡异，喜欢将狡猾可爱华丽的进
行到底，很多时候自己搞不清到底是自己在照顾安东还是安东在关照着
自己，但和雷纳在一起时，却从来不会感到困惑。

    一个人的任性，在另一个人眼中得到包容纵容，那就任性到底吧。

    搭档安东太强了，强到完全的不需要自己，有没有自己他都那么强，
甚至在开始的时候感觉不太象是搭档，更象是硬搭配给安东的搭档，有
与没有都对他不重要。一度，我们曾经陷入到那种各行其是的状态之中，
无论有没有搭档我们都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就是合作完全的任何中我们
也是各行其是。连施泰德都在默许着我们的状态，虽然他明明知道我和
安东成为搭档并不是一件合适的事情，可是他也明明知道在‘凡那’没
有任何人会和安东在一起适合的。


    我们习惯了对方，在自己都还不知道的时候。

    好象是有些的饿了，在基地最后可以加餐的时间，自己却坐在雷纳
的车子在异城的街道中飞驰。“有些的透不气来”我象是自语随手轻轻
将车窗开了一半，风呼的从外面吹了进来，带进来一阵清凉，给沉闷的
空间中带来一丝愉悦的气息。

    还好，还活着……

    我又在心里悄悄的感叹了一下。沉闷的气氛久了，会让人透不过气
来。风吹过自己，划在他的面颊上，将他的头梢吹动起来，他就象是什
么也感觉不到一样，还是保持着他十分专著的样子。

    算了，还是不要打扰到他好了。又是莫名的，沉入一种沉思之中。

    城市中不会有繁花盛开，灰尘太多。

    ‘卡特不会再有更好的机师……’悠然的看着远处的天空象是自语，
‘为什么’一旁的雷纳说。自己从不会在搭档安东或是老师施泰德面前
说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未免太真心了。只有面对雷纳时，偶尔自己会说
一些无关职责的话。‘因为更好的机师，都去了‘凡那’，或是‘斑’，
甚至是走的更远’我淡淡的说着，就象是那刻淡然的心情一样，算是凭
空的惆怅一下。

    ‘卡特的中心，是内部的心脏’，他继续。‘因为燃烬了所有的青
春，燃烬了所有的信仰，燃烬了所有的激情，燃烬了所有的执守，卡特
不会成就梦想或是理想，只有渐渐没落，象是落日沉沦，虽然看着好似
还有光彩的余辉闪烁，其实只是日落前的困扰种种。最好的机师，终有
会离它远去的时候，那是个会令人心灰意冷的地方……’自己说出最冷
的话来，就象那时自己的心情一样，只是用了些半天玩笑般的无端口吻。
‘卡特不会再有更好的机师，连中尉都这样认为，我相信中尉的判断力’，
他笑了，同时用了敬语。

    曾经的，赤诚耿耿，如今的，风清云淡。

    难讲出最冷的话来，不是因为有所顾及伤害，而是因为，早已看出
被欲盖的弥彰，幕前与幕后间的重重帷幕。明明可以看得出帷幕重重间，
却总是愿意被迷惑视线……

    到现在自己还不知道雷纳要去哪里，一路上只看到他脸色凝重，没
有言笑，让路途都变没的沉默无趣。

    暗笑，有时候不必说什么，雷纳都会是一个很好的老板，有可能成
为他的副官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只要是他认可
的人，跟他相处起来不会有任何的压力或是不适。只可惜，认识施泰德
要早于他，喜欢施泰德也早于他，决定为施泰德卖命也早于他，于是留
下来的，对于雷纳的，很多时候，就是，好可惜。

    也许，可惜也不是一件很坏的事情。和雷纳之间有着那么多的可惜，
想一想，从认识他开始，到一路的可惜下来，原来好似就一步远的距离，
却是难以让人释怀的。

    貌似只有可惜，才有可能，总是最爱，沦陷也在所难免。

    自己喜欢夜晚笼罩下的街道，风景妖冶诡异的表象过后，看惯繁华
落尽的沧凉，它们在夜晚中远远要比白天在阳光下看着可爱真实。

    对不想听到的可以充耳不闻，对不想看到的可以视而不见。目前的
情势并不会很糟糕，在什么样的任务前，都要显得无聊，一副事不关己
的样子，最好摆出笑意阑珊的样子，实际而直接，看上去无关痛痒。

    他不是一个缺少计划的人，是能洞悉别人想法的人。无论雷纳的表
面如何的平静如水淡定自若，可内心却一定是缜密到发丝，细致到每一
个细小的步骤，只是自己不太愿意去承认罢了。

    月光洒满了街道，银色的，象是在地面平静的铺了一层银。看上去
如此的平静，如此的安逸，如此的深沉。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打扰到那静
静的风景，一切，就象是被月光冻住了一样的宁静。

    这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如此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这是一个漫步
的绝好地方。

    人站在寂静的街道上，都不忍心来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懵懂之间
沐浴在月光之下，空灵的听不到呼呼的风声，时间就如同被屏闭掉了一
样，陷入静止。 

    凭直觉，自己知道这不会是一次完美的差事。多年来在‘中心’形
成的习惯，就是习惯于先嗅到空气中异样的气氛，并感觉到，什么地方，
不对了。

    这是一个很唯美的地方，虽然唯美中透着几分冷清之色，一条深巷
撒满皎洁月光，两边不多的门与窗子闭的紧紧，似乎大有破败许久的味
道，墙体年久破败，周身都透发着哀怨的气氛。如失势后的曾经的爱宠，
年华不在，姿色不在，内质虚空，气息衰败，就算是再有能踏入的行旅
过客，只不只是过眼烟云罢了。唯留有寂寞后的虚空无限，静卧到落日
之后，要夜空下晒着清冷的月色，廖廖可数，如忆朝年……

    这是一个连猫儿都懒得路地的地方，少了人烟，自然食物也会缺少，
除了可以晒太阳的时候不被打扰到，这个地方似乎再没有什么优越性可
言。那冷冰冰的长墙旧砖，偶有青苔湿滑的方石路板，永远紧闭着不知
背后藏有什么的窗子，被雨风岁月打烂破碎的石头台阶，还有看不到任
何生气的斑驳了彩漆的木门，是个会让猫都感觉呼吸不畅的地方。

    连猫都不愿涉足的地方……

    嘲讽那，猫是素爱自由的家伙，有着冷静的性格，几乎是没有什么
可以控制得了它们的情绪的。更是那种在激情中一爪子打破一个气球后，
会反应迟疑几秒钟，然后吓得突然跳起来的家伙，就象是一切危险情况
都是与它无关一样。那是种很适者生存的家伙，几乎在世界的任何角落
中都可以找到它们的身影，且无论是阳光明媚的白天还是看不到任何景
物的黑夜，它们都可以任意的行走。无论是王室殿堂中的香甜面包加牛
奶，还是街头血腥狩猎被杀戮后的新鲜猎物，它们都可以一并拿来充饥。
那是种顽强且看似脆弱的物种，它有多么顽强就有多么脆弱，有多么脆

弱就有多么顽强。矛盾之中，在飘摇的动态势利之间，可以保持着最优
雅的平衡，渗透进风景浮夸，独自生存。

    “这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只是连猫都不愿涉足的地方”我打趣的
和一边的雷纳说着，他几乎是沉默了一路，很少看到他这个样子，让自
己不大的习惯。我看看他，他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甚至可以说这副没有
表情的表情，让自己看去更是有些的暗自担心，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他转过头了，到现在还是第一次从他的面容
上看到一丝淡淡的微笑，在他的嘴角、眼角，那么一丝丝的笑意，看上
去有些的无奈。

    这不是他的笑容，他的笑容应该比这个更温暖，更发自于内心的笑
容不是这样的。我看着雷纳，似乎想在他的眼睛中寻找到自己想找到的
答案。看不到那，我想，在他的眼睛中什么也看不到，以自己这样熟悉
了解的雷纳，此刻自己都看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要是在现在，面对那时雷纳的微笑，自己只会是一笑而过罢了，有
什么可以为他担心的那。能在内乱过后稳坐卡特‘中心’的人，能带着
‘斑’横扫卡特不同势利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无法承担的那。那时
的自己，还是没有察觉到他真正的实力，其实也是根本没有想过，更是
没有注意到，在他最温和平静的外表之下，有着不次于施泰德缜密的心
思还有谋略。只是他和施泰德的表现方式不同罢了，施泰德是那种在外
表上看上去永远锋芒难挡的人，而雷纳那，他是那种一步步稳稳的向前
进的人。


    “选择这样的天气外出，真是好”站在车子外，伸了伸胳膊象是长
途旅行中一样的惬意。他下车的时间随手把热红茶的杯子递了过来，我
接过来，他没有将车子完全的停下来，还让它自在发动的状态。我站在
驾驶那侧的门边，车门一直是开着的，如果立即要走，只要跳进去，就
可以直接启动车子。

    “你确信自己可以吗”还是象搭档间半开玩笑的口气，“没有事情”
他说，又笑了一下。“真的不需要跟在后面，给你做后援吗”我同样笑
了笑，拿着盛满热红茶的杯子在在满是月光的街面上，象个此时此刻很
无关的人。

    “你站在这里就可以，有什么事情只要把车子发动起来就行，剩下
的就是撤离了”，很突然的雷纳伸过手来，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拿着杯
子的那只手的肩，力量不大，但很清楚。很象是朋友间，彼此鼓励一下，
勉励一下，更象是同谋之间，无需再多语。

    “我要进去了，如果有什么事情没有能出来，你就先撤回停飞行器
的地方，十分钟要是我还没有到，你就离开这里，不要再超时等我”他
在走向那扇临街紧闭的大门时，还是在自己身边轻声的叮嘱了几句。语
气平淡认真，听不出有什么格外关怀的味道。

    抬头看了看月光，很美的月光从上面洒下来……

    让人的双眼，可以变得迷茫起来。

    机师，是从不近距离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