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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衣草的味道。太阳烘干了阴潮已久的天气,
光透过还微冷着的风散散的照射着沉寂的城市,渐渐的,城市好象快要溶
入、沉入象暮色的悠然之中。
他悠然的走在这条街上,任发锈色懒散的阳光温暖着自己,他象是一
个喜欢满世界跑的人一样,到哪里都只是暂时落脚的驿站,仅有这里象是
他的巢,无论飞到多远后,他总会偶尔的回来,可能,是这里比别的地方
都要更舒适更适合他吧。风与光爱抚着他红的象红酒一般颜色头发,它们
随着风在光中轻轻的飘动着,就象他悠悠惬惬的心情一样。
旧藏半倚在他的长椅中,身上盖了条毯子,尽量的他将毯子掖在胸前,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的角度正好将他完全的笼罩住,他象是处在冬日里冬眠
中似的半睡半醒一点也打不起精神的坐在那。“佐隆大人……”,对面的
中年男子轻轻欠了欠身,旧藏并未对他有什么表示只是示意了下让他坐下,
那男子很礼貌的拉过椅子在离旧藏不远处与他面对面的坐了下来,而从始
到终旧藏几乎是没有看他。“嗯,还好,你还知道我喜欢阳光的味道。”
“知道佐隆大人今天要回来,所以特意将您常用的毯子晒了晒。”那男子
说话还是很小心也很拘瑾,这和旧藏懒散面无表情的神色反差很大,好象
旧藏并不希望见到来人,显得不尽人情般的冷漠。“大人离开很久了,殿
下一直放心不下大人,所以让我……”,“让你把我带回去,你不用再说
了,我知道你找我是做什么,无非就是让我回去。可我现在并不想回去,
我还没有玩够那。至于殿下那里,只要是他喜欢的事情,我从来都是不喜
欢的,他的命令,我也从来不会听从的。如果你还要劝我回去,那我就消
失掉,让你找不到我,最少是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找不到我。你觉得怎么
样那?”,“大人一直都是这样敏锐聪明,我来这里正是请大人以大局为
重,和我一起回去……”。对面的中年男子微向前探身,虽然他也很知深
浅的只坐了半个椅子。“音弦,你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自己的毛病那,这里
不是我们的地盘,你说话何必这样的小心,让我听的这样的不舒服,就象
是在测试时一样,令人不快。而且你这样的态度对我,让人超没面子,好
象总是我在欺压你一样。”旧藏总算是转头脸来看着对面被称做音弦的中
年男子说话。“大人,请您体量殿下的良苦用心,他也是为了大人好才这
样做的。”音弦缓和了一下口气略带温和的说。
旧藏用双手半捂住面孔审视着音弦,象是想从的表情中寻找到些什么,
过了一会,旧藏放弃掉了他的打算,反尔他显的沮丧起来,他低下头那头
漂亮的红发正好挡住他的面孔与他的肩,将他与他的表情深深的藏在了那
红酒一般的色彩中。音弦似乎看到了事态的转机,“请您不要再逃了,佐
隆大人,无论您到哪里,您都会被我们找到的,只有您去见殿下也许这逃
亡才会终止。”音弦很中肯的说。阳光正从旧藏的身上移去,曾温暖的笼
罩过他的地方已变成了暗色,窗子外没有树木能看到的是淡蓝色的天空开
始微显灰白色。“再给我倒杯茶”旧藏没有抬起头还是将脸埋在他红色的
头发中轻轻的无力说。音弦站起身从旧藏身边的矮桌上拿起已经喝空了的
杯子走到厨间,他熟练的从橱柜中间的小抽屉中拿了一包泡茶,然后用水
将旧藏用过的杯子里的残茶冲净,细心的放好茶又倒入了刚刚烧好的开水,
马上一股很特殊的味道淡淡飘起,闻上去是一种很清很香的薄荷混和了其
他东西后的气息。音弦回来时旧藏还保持着他那个保守的姿态坐在那里,
象是旅行了很久以后疲惫且苍白无力。音弦试探的站在旧藏的身边轻声道
“您还好吧大人,您的茶。”旧藏这才抬起头接过慢慢音弦递过来的热茶。
音弦又坐回到了旧藏的对面,等着他把杯子中的热茶喝下去再说话,他有
足够的时间与耐心,虽然他也知道他的到来对于旧藏来讲并不会令他开心。
“我只要活着就会继续的逃亡下去,让我放弃自由,我做不到。”
拿着杯子的旧藏冷冷的说。“请您体量,佐隆大人,如果这次我不能带您
回去,您就已将我逼至绝路。大人。”音弦平静的坐在旧藏的对方等待着
旧藏,他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让旧藏思索,他会等下去,等来是与否的回答,
但无论是与不是他都做好了准备,执行使命。“我憎恨殿下以及他的决定,
更加痛恨他加强给我的一切,要你一定按他的命令执行,那么,我会拼上
一切对抗殿下还有你音弦。”房间中静了下来,旧藏的语气还是他习惯性
的冷冷的静静的,可音弦知道佐隆已经认真了起来,这个看上去总是很平
和清澈如水的佐隆,虽偶尔的也会露出散发着阳光的还带孩子稚气的微笑,
但他在那冷冷清清性格与微笑后却有着一颗火烈的赤子之心,他是无法动
摇佐隆的,更是无法动摇他的决意,对于认真起来的佐隆大人他还是很存
有几谨慎。“您能回来,您已经对我很关照了,大人”音弦打断了空气中
已经有些凝固起来的气氛,他不希望他们之间有这样的一天闹成这样的地
步,更加的不希望是他们之间会有这样敌对的一天。
“我只是想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象这阳光的气息,让你们所有人
看似却是这样的无聊的事情。殿下的事情他自己应该会是可以自己处理好
的,他做的事情我从来都不喜欢,让我喜欢他,很难,让我做他喜欢的事
情更难。为什么你们所有的人都站在他的那面,都希望我按他的意图做他
安排好的事情,音弦,难道你要我象他的样子,年龄不大却象个老头子一
样?你也需要我对你下命令吗,算了吧,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坐在我的
面前也不是站在我的面前,最少这样让人看着比较舒服。我陷入了对你们
的失望与混沌中,这里包括了我对殿下的厌恶,还有对你们对他的忠诚的
不满。”旧藏又一次的垂下了头,此时的旧藏看上去是这样的无助,他将
身体倦缩在椅子中,毛织的毯子紧紧的盖住了他胸以下的身体,他象是要
进入冬眠中的蛹一样好似努力的想将自己保护好。
“您是未来殿下的继承人,所以佐隆大人,你不能逃避您的责任,更
不能用这样任性的方式继续的逃亡下去,终有一天您要面对你不可逃避的
责任。”音弦轻轻拉起椅子离旧藏更近一些的坐下来,他现在需要的是以
一个长者的身份。“我死了算了,你们这样的逼我。逃到哪都是寻找我的
人,我想做什么,都会有人跳出来反对……”,旧藏依旧把脸深埋在头发
与胸头,“佐隆大人,每一次我们都是寻着您留下的麻烦才找到您的,所
以我们才能每每的步着您的足迹后尘。”音弦一点也不示弱,“你就不能
给留点面子,干嘛说的这样直白。”“我说的是事实,大人。有一天您也
许会找不到继续逃亡下去的意义。”音弦还是很平静说。
“不是的。我已经找到了我想要的。所以……”旧藏象是陷入了深思
之中,他半抬起头眼睛空洞的看着紧贴在胸前的毯子上。“那个‘卡特’
的人,你新交的朋友?大人,您不能因为他而背叛殿下和所有将需要您的
人。”音弦的声音从平静变成冷静,房间中的光线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变
得暗淡起来,阳光不时在何时已悄悄的划了过去,虽留有一丝曾经的阳光
的气息,但它们很快的就被随之而来的阴暗所带去。毕竟天气开始冷了起
来,这是变换着的季节,无法逆转的,无形的,看不到的,随时间而来的
力量。“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彼此需要的人,我们相约,为彼此活着,无论
是到宇宙的任何的地方,只要对方还活着,我们就为对方而活着。”旧藏
终于在房间的微光中抬起脸他空洞的目光停在了天花板上,他陷了深思中,
“如果你觉得他没有存在的意义,那么你就看不到我存在的意义。音弦”
旧藏没有看音弦继续的说下去。“我听命于殿下,但同时也听命于大人,
大人的事对音弦来讲是最优先的。佐隆大人看重的人,音弦也会同样重视
他,请您不要多想。”
“你过来”音弦站起身来到了看上去很消沉的旧藏身边,“坐”音弦
坐在了旧藏坐的长椅的边上。突然旧藏的头倒向了音弦那边,他将头无力
的垂在了音弦的肩上,“我不想回到殿下那里,如果回去恐怕很难再逃出
来,在他那里我想自己会郁闷而亡,我知道只有你是最爱护我的音弦,所
以也总是在容忍着我,以你的能力恐怕你早就可以把我带回到殿下那里,
可你总是在往往大功快要告成时放水,你可以不承认这些,因为你不想不
忠于殿下,不过我欠你的人情我会记得。你虽然比我年长,但我直把你看
成是自己朋友,我感觉不出我们有年龄上的差异,我象是一个孤独的四处
流浪的孩子,终于在‘卡特’遇上了自己很喜欢的人,我渴望着能与这个
人分享快乐,更渴望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可以与自己默契的相关着彼此的
人。不再是那个背负使命不能言笑的佐隆大人,而是可以尽情与朋友开怀
大笑的旧藏。你是能够理解我的痛苦的,音弦,在此刻我正在痛苦中徘徊,
因为我的朋友正处在他最坚难的时候,他将面对的困境使我想起了从前的
自己,无论他的外表有多么的平静,我都可以深刻的感觉到他所承受的压
力与决断时的痛苦,虽然他不愿意让我卷入他的事情中,可做为朋友,我
能为他想到的我希望我能为他想到,我能为他做一些什么我希望我能去做。
就象你对于我的爱护是一样的,你也是这样的默默的爱护着我,所以你应
该会体量到我现在的心情。如果在这样的时候离开他,就算是我真的能为
殿下做些什么,但我对于朋友的欠意会令我的内心久久不安的。我不能在
他最需要我的帮助时离开他,我真切的知道我在他的心中占有一块极为重
要的位置。也许他对于你们来讲是无足轻重不相关的人,但他在我心中却
是独一无二的,我珍视并珍惜与他的友情。”
“您的口才越来越好了,佐隆大人,突然的连我都有了被感动的冲动,
不得不承认,你很能令人动情。但我知道我的佐隆大人一直都是为人着想
的人,所以让我不得不不自觉的站向您的一边。我只能放弃这次机会,但
大人,殿下那里我已经不能再拖下去,恐怕我只能和他直言是我没有能力
带您回去,可是我又觉得这样很不甘,因为如果是这样殿下一定会派别人
来寻找佐隆大人,到那时他们不会象我这样对您放水,他们一定会给您带
来麻烦的,所以我觉得只有自己才能更好的保护佐隆大人,虽然这对殿下
来讲已经是不忠了,但,佐隆大人是最优先的。没办法,我又要承受对殿
下不忠的歉意继续拖下去,但愿大人您能早一天能明白我的心意回到殿下
那里,也许只有这样,我们才都能够解脱。”
旧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在音弦的肩头旧藏的面颊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个看上去永远冷冷的拒人以千里之外不好接近的音弦,这个总是带着不
屑于任何人神态的强硬的音弦,这个永远只最忠于殿下命令的音弦,是一
个很好的人。他从来没有看错过他。
那是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花园中所有的花都在尽情的绽放,象是在
比着谁是这个季节最华丽明艳的色彩。漂亮的小男孩子穿着整齐漂亮的衣
服坐在花园草地的一角上,在他的手中揉着几棵青草的叶子,几分不相称
的忧郁悄然的浮现在他的眼神中,那是种超越于他年龄的空洞,隐隐的更
好象是孤独。“大人,您在这里”音弦找遍了每一个房间最后在花园中这
个不起眼的角落中看到了坐在地上的男孩。这是一个敏感的孩子,和他打
交道时音弦总是加着小心,由于他的过分敏感与聪慧,往往很容易的就看
出他们这些成年人的意图,这让人很不安,一种被人洞查心思后的不安,
况且这不安的来源却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并没有长大的孩子。他的眼睛与思
维可以穿透他们这些想法与意图,并可以捕捉到每一个细节,他会不动声
色的继续他的事情,但这不等于是这个孩子什么也没有发现什么也不知道。
同样,音弦也能理解这男孩眼神中的那几分忧郁的孤独,他是一个没有朋
友的孩子,理由十分的简单,同龄的孩子在他的面前就是孩子,而他在他
们那里是一个异类,他是根本不可能和他们溶在一起的。而且他根本也不
会有这样与他们接近的机会,因为他不是别人,而是未来殿下的继承人,
佐隆大人,从出生就被孤立在特定环境下的无法平凡生存的孩子。
音弦半跪下来保持自己的肩与孩子的头平行,年幼的佐隆对于他的到
来没有丝毫的反应,他相信在这之前一直呼喊他时,佐隆是听到的只是他
不愿意回答罢了。花园中的花散发出来的香气很浓重,和着阳光,给人一
种昏昏欲睡的感觉,音弦不想破坏佐隆的心情,他尽量的避开他习惯的凝
重的语气尽量稳重而柔和的和佐隆说话。他有时不知要怎样和这个孩子交
流,他无法用和孩子的交流方式和他交流,尽管他也不太清楚怎样与一个
孩子交滚,但他知道这不适合他们,同样他也无法用与成人间的交流方式
与他交流,他毕竟在他面前还只是个孩子,他很矛盾。“阳光很好,佐隆
大人。”音弦终于找到了一个无关痛痒的话题,他已经看出了今天这孩子
阴郁的心情。“所有的花都是一样的味道,每一天的阳光也一样,你每天
也都一样。”坐在草地上的男孩将手中的草叶随手掷了出去。他是不希望
被人打扰到的,而音弦却往往是那个总破坏他宁静心情的人,因为他是那
个总能找到他的人,无论他躲藏在哪里。
音弦微微的笑了,他不想使他们之间产生任何不好的气氛,他对于佐
隆有着一份很特别的感情,这种感情是无法形容的,这象是天性上的一种
使命感,从佐隆更小的时候就开始,他对于佐隆的关照完全是发自于心底
的尽心的。“每一种花的香气都是不一样的,只是混在一起后无法将它们
分清,每一天的阳光也都是不同的,只是看它们时人的心情略有不同,我
吗,在佐隆大人眼中应该是每一天都一样。”虽然他很温和的和男孩说着
话,但音弦还是保持着与男孩间的距离,他们间的身份使得他不能超越他
们间的这个无形的距离。看上去并不快乐的男孩坐在草地上,用双手支撑
着身体,嵌在青草中的手紧紧的压着手掌下的草叶,他没有打算起来和音
弦回去的意思,样子分明是在拒绝着找来的音弦。又是十分麻烦的事情,
音弦暗暗叫苦,佐隆大人要是真的任性起来,恐怕俩个人会在这里僵持到
晚上。“你怎么分辨它们?”很突然的佐隆说,“如果我能回答您,您能
和我回去吗,佐隆大人?”音弦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或许可以试一
试。坐在阳光草地上的男孩没有马上说话,象是没有听到音弦的话一样面
无表情无动于衷。空气中的花香随着风的平静下来越来越浓,绿色中不再
有摇曳着的花枝,绚丽的色彩不再能夺去深藏着香气,在寂静中花香已掩
掉花瓣色彩的光芒,将深入心肺的味道悄然的潜入看不到花朵色彩的地方。
“你回答吧。”佐隆淡淡的说,好象并不是在对音弦。音弦笑了,他
明白佐隆已经答应了他的条件,“每一种花的味道都不同,闻的时间久了
就能分出来,如果您在想事情的时候将所有的事情放在一起想的时候,事
毕会越来越乱,就象混在一起后的花香,但是要是仔细的想每一件事情,
那您总会理出头绪来,也就可以将看似很乱的看出不同来。佐隆大人。”
说完后的音弦突然感到自己说的多了些,好象他总是用尽可能的机会对佐
隆进行引导,可今天还是说的过多了些。佐隆正抬头看着没有风也没有云
的天空,不知道他听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走吧,音弦。”佐隆在音弦
还在等待的时候自己站了起来,男孩漂亮而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非常难
得的微笑,虽然很浅却足足的令音弦意外的吃惊。他起身站在佐隆的身边,
“我总是奇怪为什么会喜欢这种淡淡的味道,这是什么?”小男孩将放在
口袋中的手拿了出来,在他的掌心放着一簇紫色的花。“是熏衣草,佐隆
大人,不过我们这里没有这种植物,您是从哪里找到的?”小男孩象阳光
一样的笑了,他将手心合上重新将那紫色的熏衣草放回到口袋中。
佐隆没有告诉音弦他是从哪里得到的熏衣草,他只是用阳光一样的笑
容给了自己答案。直到那时,音弦更加的觉得这个孩子是不能够认为他是
孩子。也正是从那时,他和佐隆间形成了一种很特别的关系,可能是没有
人能象他一样走得离佐隆这样近。随着佐隆年龄的增长,那个昔日的小男
孩在渐渐的长大,音弦,能感觉得到来自佐隆的某种程度上的信任,如果
可以将之称之为信任的话。‘他的冷酷有多深,他的情意就有多深,他的
情意有多深,他的冷酷就有多深。’他们是无法看到佐隆大人的幕后。
他真心的关心爱护着佐隆大人,他能找到出走后的佐隆,又一次次的
在找到他后又让他走掉。他是无法违背佐隆的意愿的,在音弦的心中佐隆
是永远在第一位的人,虽然他忠于殿下。
夜风吹来淡淡熏衣草的味道,看着在月光中沉睡着的佐隆有些苍白的
脸,音弦轻轻的为他将敞开的窗子关上。音弦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空
荡的房间中并没有睡去的旧藏睁开双眼凝望着窗外清冷如水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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