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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风了,连续的几日,天空虽然看似放晴,却偶尔的泛起阴云,这是
多变数的一季,有点,象动荡的时局。

    裁缝捧着他的新衣离去,他只允许裁缝们在他的礼服上用纯金的线来
缝制他的加冕大礼服,只有高贵的金色,纯正耀目光茫四射的金色,才能
配得上他的地位还有那个令人无法忘记的光辉时刻。很多年后,不,是多
少年后,他都要让艾撒,以至所有参加过他加冕礼的人们记得他黑色加金
色饰的礼服。那是个庄严的时刻,史上最伟大的一位艾撒王将在正式加冕
成为陛下。

    压制许久沉沉的心情好象就此消失了很多压抑,他又一次的在自己的

花园中背着手,很沉思的目光,看着远处遥远中的‘帝政山’。苍茫的天
色中,很令人有种怀旧的心情,此情此景他不得不又想起了那个女人,西
汀·菲女王殿下。突然的,他哑然的笑了,至于是为什么,什么样的心态
使得他想发笑,一时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她会参加他的加冕礼嘛,那个看似高贵且高傲的女人,自以为是的女
人。啊,当然不会,她是不会出现在那样的场合的,那里已经没有她的王
后的位置了,难道要她象个没有地位的侍女一样,站在他的身旁吗,在众
目注视之中?想至此,对于西汀·菲,格贡·艾撒是不会心怀愧意的,永
远,不会,这就是规则,在权势的利益场上本就没有愧意这种东西的存在。
他复杂细致的布局,一步步的在逼迫将西汀·菲殿下带进来,再一步步封
口塞死退路,最后再除去这没用后的垃圾。这些,只会让他感叹于自己的
才华,除此之外,一切他都只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象烟雾一样的东西笼罩着重重阴霭中的‘帝政山’,渐渐浓重,峰峦
朦胧模糊渐成阴影,天地形成的天然屏障将西汀隔离在那面,任风也法来

看透艾撒这边的风景。

    格贡·艾撒的心情不错,无法形容的兴奋,他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
他将拥有西汀的原燃料资源井,如此艾撒就将不再受第三国的牵制,以后
在第三国的面前将完全有独立说话的气势与资格。至于西汀那面嘛,那个
女王殿下不是还在艾撒这里吗。他又一次的露出微笑来,他可是一位有情
有意的君主,主人哪有轻易就让客人离去的那,他会好好的留下西汀·菲
来,好好的关照她,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艾撒半步。他是君主,但不一定所
有的君主都一定要成为君子,君子又是什么,相对论吗。

    不久前,他又差人,送一束新鲜怒放的百合给他的西汀·菲女王殿下,
她对他,曾经,现在,以后,都还是,很有价值的……

    欲望是一种很难以满足平衡的东西,虽然它是无形状的,却是强烈且
强大的,得到的越多时反而会更让人感觉膨胀,接着就又是新的蠢蠢欲动
的欲念。他,是不会让西汀·菲回归西汀的,因为这是从开始就计划好的,
也是计划中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也是这场交易中的最核心部分。他得到
了他想要的东西,也要给对方,对方最想要的东西,对此于大家彼此彼此,
这才是公平交易。他不会让对方失望的,嗯,就是做陛下,也是要讲信誉
的。

    计划之中,被他架空后失去权势后的西汀·菲殿下将就此被他‘挽留’
在他的艾撒城,不用担心,她的西汀自会有人出面去代理掌管。这是很好
的事情,象西汀·菲这样年青无能且张扬的女人,还要需要什么那。她因

自己私人的意愿失去了两国最重要的联姻的机会,她因自己的任性轻易失
去了西汀的原燃料资源井,她因自己的用人上的失职与目光短浅造成西汀
内蔚的叛乱,最终连她自己都因为自己的无能沦为艾撒掌上的人质,还有
什么可说那。格贡·艾撒可是一位仁慈且博爱的仁厚王者,他会让西汀的
西汀·菲殿下好好的生活在他的艾撒,他将会在幕后支持新的掌管西汀的
那个人,继续两国间的‘密切友好’的合作关系。想到此处,夜风也不那
么寒冷了,也不那么敢横行乱吹了,人的心情好,一切就都很好。

    ‘你会,就此停止吗’,心底那个发着笑的声音在问着他自己,那是
他的灵魂,在阵阵讪笑中嘲弄拷问着他自己的心。没有谁会比自己更加了
解自己的,他面含着一抹冷冷的笑,‘帝政山’的轮廓沉浸在一片沉重之
中,他目视着它的微妙改变,‘怎么会那,怎么会就此的停止那’,他的
灵魂在低吟咏颂……

    这只是一个简短或是有些漫长的过渡罢了,如果欲望可以轻易的如此
满足,那么怎么会得到更多,变得更加的强大那。他的欲望比他的表面更
加的执着且实际,其实它们早已穿越过了眼前的‘帝政山’,悄然的飞向
了山的那侧,就象是天空中渐深的乌云随着风渗透了过去,渐渐正在侵入
西汀的境内。目标,在前方,西汀,他是不会就此停止的,哪怕现在的表
面上是如此如此。他和那个人的交易计划中,在那个人得到西汀成为代理
西汀王之后,艾撒与西汀将快速联手结成同盟国关系,他们也将成为同一
战线上最好的盟友,只有这样的联盟才能从真正意义上的压制住强大的第
三国势力。艾撒自己的势力目前还是不够强到可以独立的抗衡第三国,而
西汀也是如此,但是,只要他们联手,就会牵制住第三国,对方就不能也
不再敢轻举妄动,他与未来西汀的新君在这一点上早已达成了目标上的共
识。只是,这些,对格贡·艾撒来讲,只是先期的合作,他需要西汀,这
是他自己最根本的目的。让西汀在有一天成为他的西汀,不可自拔的野心,
一刻未曾停止,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陛下。

    这样的天气,为什么不下雨那,空荡中,他好似有点可惜的想,只有
天气是难如人愿不听摆布的东西,雨是种有时会让人触景伤心的东西,有
人说过,它象是天空流下的眼泪。完全处于真心的,他想到了此刻客馆中
孤独的西汀·菲殿下,他需要强大就只有如此,为了他自己,也就只有如
此。第三国,他肉血中的那枚硬刺,直直的钉在他的骨髓深处,时时令他
隐隐作痛,只有在他完全统治艾撒与西汀后,他才可以用强势的姿态傲视
那个第三国,直至有朝一日将它也完全的吞没。到那时,这才是他的全部,
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一切,这才是艾撒史上最伟大的王,格贡·艾撒。

    不知哪来的一阵微风,吹动了院子中的树枝,几片干枯后又被雨水淋
湿变得潮厚的树叶随风落了下来。落叶本是无声的,悄然坠落,却因潮气
加了重量,落地时竟发出轻轻的声音。

    象无人中的掌声,轻轻的拍响,只是稀落几声……

    侍卫,近身,送来一封密函,用的是他比较熟悉的淡绿色的信纸,在
侍卫退下后,他并不急于的展开它,而是很玩味的在指尖轻轻的翻弄了一
会,象是在掂量着它的分量,是否能够令他感到满意。

    同谋,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人的一生中多少的会有那么几次,与
不同的人建立起利益相同的关系,虽然目地不同,却能在一时一地达到同
一种共识,并为同一目的携手并肩的努力。同谋关系可能会是长久持续的,
也可能是短暂易逝的,不过要成为同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瓜分完
利益后,有可能会就此的解体,当然,也有可能心照不宣的沉默,也或者
会再次成为敌人。就是彼此都不会是光明之处的君子,但是在结成同谋之
时,都要在某种程度上信任对方信息并依赖于对方的帮助。

    朋友间可以成为同谋,陌生人也可以成为同谋,敌人也可以成为同谋,
不分性别,不分阶级,不分年龄,不分身份,同谋随时随地都可以为某一
共同目的成为。敏感的讲,敌对关系上的人成为的同谋,有时是最厉害最
有实用价值的同谋,超越过一般意义上的所有同谋关系,因为它带来的摧
毁力是最强最可怕的。格贡·艾撒懂得和某种意义上的敌人成为同谋,运
用他的智慧,不是敌人也是可以成为朋友的吗,虽然朋友成为的敌人是麻
烦的敌人,不过敌人成为的同谋却是所有同谋中最好最好的同谋。他必须
暂且来信任他选择的这个同谋,就象是那个同谋也同样的需要信任他这个
同谋一样。他敢如此的肯定,是因为在利益面前,人都是为自己的,哪怕
是口口声声是为了谁谁。口是心非往往只是一种最直接的本能,出于自我
保护最原始的本能,人们不喜欢口是心非的同类们,只是需要口是心非时,
人大都会为自己运用得十分到位得当。

    太过的直白,偶尔,只不过,人的人性所在不过如此,不见得谁比谁
会做得更光明更人性,只见过黑暗的,但更黑暗的还大有人在罢了。

    一个人站着,在灰暗的阴沉的天气里,人也象雕像淡淡蒙上一层神秘
的浅灰色,象落了一层烟的灰。格贡·艾撒轻轻展开了同谋传递来的密函,
折的紧紧密密简约的信纸上一个字都没有,只是顺势从纸页中滑落下来些
什么,掉在了地上,轻的,没有发出声音。黑暗之中,他拿着空空的信纸
俯下身来,原来是碎断成两片的白色东西掉在不光滑的石头地面上。伸出
手,他非常有兴趣的将它们一一拾起,轻轻的放于自己的掌心之中,原来
是一片完整漂亮的白色羽毛,被断成了两截。

    王室清雅的花园中,光线幽暗,他端详着掌心中的它们,断口处象是
被刀斩断的,齐齐的刀痕,用力准确完美。真是艺术品那,挥刀时连犹豫

都没有犹豫的果断,竟对这小小无力的羽毛下如此之狠的手那。羽毛可是
鸟儿飞翔的翅膀,没有了羽毛鸟儿就将无法飞翔,斩成两断后的羽毛就不
再是鸟的翅膀,只是,成为华丽垃圾废物罢了。

    ‘好狠心那,对失去自由的小鸟也这样的用心,怎么这样的没有爱心
那……’他轻微的用叹息的声音自语道。

    风吹来,卷走了他摊开在手心中的羽毛的一半,仅把管翎部分残留在
他的手心中。它是空心的,几乎没有重量的在那里,那一半羽绒丰厚的早
已不知被风吹到哪里去了,只留下它略显沉重的部分。又是一阵的风吹来,
在格贡·艾撒还没有注意到是它自己被风吹去的,还是自己无意间的松手,
最后残留的那半片羽毛,也随着风吹远,消失了。

    他的同谋,给他带来最好的消息,不用一个字,一点笔墨,只用了一
片最普通不过的羽毛,告诉他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一步步平稳的走向他
们早就设计好的结局。西汀·菲,可爱的,不该生存在这个年代,不该成
为女王的殿下啊,要怨念就只能怨念她自己的命运吧。生就,她无法选择
自己的命运,她只能一直被命运所选择,还有,很可悲的很,就是还要被
她周围的人选择她的命运。就是这断翼后的飞鸟,被凭空就此斩断了自由
的羽翼,无法再去自由,结束了,一切,西汀·菲殿下,这是最完美的结
局,虽然过程稍稍麻烦了一些,不过不要过问整个过程,只要看到结局就
好。羽毛,它们飞到哪里去了,艾撒的风载着它们,一路中飘摇而去,直
到最终失去任何的动力,坠落下去,没落在不知名的角落,渐渐的被风化,
腐去,消失,永远不见……

    在他一个人正在沉思之中时,侍卫又送来一封用红色火漆封了口的信
筏,格贡·艾撒从侍卫手中拿过它时最先闻到的是淡淡的香气,随后才注
意到它是淡粉色的,而且饰有金色的暗色花纹。

    女人喜欢用的手笔,他略微眯起自己的眼睛来,猜都不用猜,喜欢用
这种君王风格奢华方式寄信筏的人,除了那位西汀的西汀·菲殿下外恐怕
再无外人了。他不想嘲笑那个落入水中才从水中勉强爬上来的女人,但是
还是在嘴角带上了一份不屑的讪讪浅笑,那是份无法自制的愉悦心情。

    只有王室贵族才使用的火漆封,使得这信筏的份量有些重,也是最重
最醒目的一部分。有这个必要吗,仅仅是一页已经没有价值的信纸,在她
看来就那么重要吗,还是她更喜欢使用她女王的专用火漆,让一页纸都带
上地位上的不同。他本不想继续的蔑视她,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可他还
是轻蔑的这样想,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她还沉醉在她那幼稚的女王梦之中。
对于他,这是什么,一页信筏而已,这是什么,一个红色的西汀火漆印压
罢了。对于他,这些都是什么那,垃圾,无味的垃圾,未来连西汀都将是
他格贡·艾撒王陛下的,那么这些花哨的摆设在它们的君主面前,简直就
是地道的闺房垃圾。

    拈指轻弹。

    被弹碎的红色火漆四处飞溅,典雅标准的王室之印转眼已经灰飞烟灭,
仅留下淡淡的痕迹在信筏的封口处,象还没有死心似的张着口述说着空洞
的无奈。格贡·艾撒并不喜欢这种女气的散发着浓重香气的信纸,他总觉
得这香气味道会在他身上残留一段时间,胭脂的香气有损于他自身所独有
的王者的气息。‘偶感风寒,无法出现在您的典礼——西菲’简单清秀的
两行字迹跃然纸上,只是,仅换来的是格贡·艾撒王的冷冷一笑。不出所
料那,死要面子的高傲的西汀女人,她是不会去参加他最隆重最重要的加
冕典礼的,因为她无法承受那些幸灾乐祸者们的目光和讪笑。他想起这以
前,每一封经他深思熟虑写成后的被送往西汀的信函,那是他费了多少心
机与心血的产物。

    风不知何时加大了起来,袭卷而过吹得树梢与树叶发出声响,远处的
‘帝政山’也在不知何时,完全了藏入了浓浓雾色之中。‘偶感风寒’他
开始从心底发出阵阵的冷笑起来,多冷的笑话啊,只是,恐怕这以后,会
全寒吧,西汀·菲,她连废后的资格都不会有的。

    夜到深处,人也感觉到了几分的倦意,回到书房时,格贡·艾撒的心
情还处在格外好的状态中。随手他将西汀·菲写的信筏就近扔进了废纸盒,
却把淡绿色的同谋送递来的信纸放进了自己抽屉之中。坐好后,他顺手从
桌边拿了一页最普通的白色信纸,在桌面上摆平,用笔在纸面上只写了几
个字‘好好休息,祝早安康’,仅匆匆的折了两下也没有装上信封,也不
考虑时间是否合适,就叫来了门外等候着的侍从,给客馆中的西汀·菲殿
下送了过去。

    传来叩门声,随之是禀报。

    宫廷御用裁缝将加冕礼之后,格贡·艾撒在出度晚宴时穿的礼服送来,
房间大开了门后,几个人一字排开走进来,伸直了手臂用衣服撑子将礼服
架得高高。

    顿时,安静的房间中热闹起来。

    在试衣服的过程当中,少不了说了些华美赞叹的台词,歌颂他们最伟
大的圣主贤王英明绝世。要是在以往,格贡·艾撒一定会不屑于此的,甚
至会感到反感,他是再明白不过这些人的用心与心机的,不过,因为今天
他的心情相当不错,听着那些赞美的浮华话语,虽明知是空穴来风似的奉
承,却也是听得字字入耳。

    有争斗的地方,就需要有阴谋的存在,适者生存,基本规则。

    在重重阴谋中,能沐浴着一线微弱的阳光,以免染的和它们一样幽冥
的晦暗。

    那叫变态的,有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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