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乏味木涩的城市涌起风动,吹拂而来是暧暧似曾相识的熟悉味道,气
流平和中,加杂着这座城市终日里四处飘荡着的无法散去的烟尘浮燥。风,
越过陈旧建筑高低不平的破旧屋脊上呼啸而过,在从侧翼突然袭击了失速
后的几只飞鸟,又狂乱的径直扑向曲折僻静的繁街巷道。
浮华风景间,阴霾挡不去的阳光在到来之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亲切
久违的味道,满是生机蠢蠢涌动的干燥气息,静静的抚爱着晒暖着潮湿的
大地。如同,最温暖最柔弱的胸怀,乐于轻轻的揽过忧伤,抚去伤痛,即
使是内心最深处被束缚着在恸哭的灵魂。
无论是先迈出哪只脚,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选择走向哪个方向,踏着
是否会坚实的地面,中间的路程何等漫长遥远,途中又经历了多么辛劳挫
折,甚至,哪怕是需要为此行至世界的彼端。
只是,越是所谓渴望的东西,有时候却又可能是越想隐隐排斥的东西,
挣扎在暂时失明后的黑暗之中,最后般残存下来的温暖气息,刚刚触得到,
再想去捕捉,想去抓紧,想去拥紧,却又是消失的快速。
这是风,可以就如此的,无端的扰乱一个人的内心。
在一个街区边的人行道上,浅蓝色的灯杆上的路灯裂开了已经生了锈
斑的铁皮防护罩,伴随着阵阵风吹过它的道道伤口,它不时地发出吱吱呜
呜的声音,象是在呻吟中低声抱怨着被人遗忘后的无助与无奈。一旁不远
处,身材矮矮的同样是生了锈斑并且失了盖子的街头垃圾筒,正在大张着
口,敞开着的里面仅仅是散落着零星纸片垃圾象掉了还没长全的牙,它那
夸张的样子很象是在很开心的大声嘲笑着身边的路灯杆,直到,笑出眼泪,
笑颤心灵,却还是在放声大笑。
只是,在静止的似乎会成为永恒的风景里,细细的看在风中它们彼此
间的模样,却感觉它们更象是生天中的一对。在大声嘲笑对方样子的同时,
彼此间却又象是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同类,大笑中,它们是
如此的孤独,同样的无关紧要的存在,同样是被渐渐遗忘后的命运。一高
一低的身影,傍着街巷,从风起,至风静,再到停止,一切归为哑然无声
中对望……
几只花色各异的猫儿懒散的走过,懒懒的神情象是在嘲笑着这个多变
的世界,还有那些同样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多变的景物与华丽的人儿。他
们远远没有或是根本就不会有它们的自由,那是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自找的
苦恼与绝望。在得到他们所想要的东西的同时,在他们达到他们所想要的
目的时,他们也在同时的也在失去,失去很多。连最纯粹最自然的微笑也
在渐渐的随着无尽的欲念掺了水分,看上去沉沉的,重重的,好似正在正
要脱落的早已裂了缝的陈旧墙皮,不知会在什么时候就滑了下去,摔碎在
地,骤然的化为烟尘粉沫,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
猫儿们悠然间相互打闹着,彼此伸着毛绒绒的小爪子,舞张着暗藏其
中的倒勾武器。真是可以生存在复杂人类世界的奇妙的物种,它们的生命
之顽强命运之奇异,尤如天生就无忧的宠儿,被这个繁华的世界时时的至
爱着,无论是撒满阳光的午后,还是散发着清冷光辉的月色。
被阳光晒暖晒懒的路面上,它们结着伴从卡伊西的脚旁,用它们的步
调三三两两的迈着散漫的步子走过,姿容举指好似只有它们才是这里真正
的主人,而他吗,只是一个并不属于这里且不受欢迎的陌生过客。猫儿们
以高傲的姿态无视着他的存在,象绕着一件最平常的障碍物,只是不要被
这外表的平和所迷惑住,因为这并不等于它们放松对他的注意与警惕,虽
然它们用特有的满含鄙夷的目光看着他,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用漂亮乖
巧的鼻子闻着空气中风,捕捉这个异类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与周围熟悉环
境不和谐的气息。它们微眯起瞳孔成一线的琥珀色眼睛,微微向前向上翘
起唇上的胡须,以猫族的方式竖起标志领主地位的尾巴。
它们是一种时时处在警觉状态中的灵精,哪怕是在一个懒懒的哈欠间,
有一丝的风吹草动的惊扰,它们都会及时抽身向后一跳,然后再定睛细望。
据说,猫是会后空翻的,如果必要,甚至是连续的。
卡伊西孤零零的站在路边的人行道上,风吹动着他的衣衫,优美的男
子也是一道精雅的风景,四周寂静空旷的街区早已被阳光晒透了一样的干
燥无声。无端的发了一会呆,他看着手中一直握着的呼叫器,看着那银灰
色的小东西在温暖的阳光中闪着迷人且优雅的光辉。绝妙的小东西,它在
他的掌心反复,微凉的外壳,几分的分量,柔滑的整体,不会被间断的通
讯信号。几次的他将它打开,又关上,又打开,其实好象是在心底,有一
种希望,就是它在的某一次打开时,正好的传来他一直在等待信息。
‘没有你的聪明,没有你的经验,就只有比你狡猾一点了’他隔着飞
行器的透明窗子,冲着这面的他摆了摆手。卡伊西不知道旧藏是在什么时
候超过自己的,可能是在最后一个下滑线吧,他想,他的注意力是在飞最
后一个盘旋转入下滑线状态时被分散掉的。他想笑,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
恐高的家伙,规则是正常迎风减速,他却为了追求速度胜过自己一个机身
的位置冒险直接降下来,而他自己也是直到旧藏说话时才注意到这个细节,
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样。也是,在那个家伙的身上,还真的有自己喜欢的
东西。
一抹淡淡的会心的微笑,轻轻浮显在这个男子的脸上,穿透孤独,穿
透寂寥,穿透他的心。风景太近时,所以就不太懂得欣赏,人近开的越久,
思念这东西就会悄然的在不自觉间涌上心底。
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唉,又一次的,卡伊西将银色的呼叫器放回到
了贴在胸口衣服口袋中。旧藏,是一个喜欢折磨人的家伙,从来如此,他
是故意的,故意不主动呼叫自己,让自己猜想的快要抓狂的时候,正躲在
某处,在尽情的讪笑着自己的落没模样。
偏僻无人的路上,风卷来阳光与陈旧建筑腐朽的气息,猫儿们散着步。
人就是孤独寂寞的,没有平衡点,曾经以为会生会死,时光流失过后,
就只剩下记忆中的一点惆怅了。
一种特殊的暖暖温情,一次次的在他的内心澎湃着,能让他如此想着
的人,就只有他了,只有他了,只有这个藏了。
藏对于他,是特别的,注定就是的特别,他破灭过他的信仰,但因此
却挽救了他的灵魂。在他将此身沉沦于黑暗中甚至可能被陷得更深更黑时,
在他在喋血的世界中苦苦挣扎徘徊之时,在他一个人淋着旷野中最寒冷最
孤独的雨时,是他的藏,给了他一丝温暖。他的旧藏不经意的就那么出现
了,就如同一滴刚刚从眼睛中流下的晶莹泪水,闪着宝石的光芒带着温暖
的体温,轻轻划过他的冰冷的心灵,划过他的空洞麻木灵魂,并且狠狠的
触痛了他。在失去一切所有,包括必须执有的信念在内之后,让他能感觉
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他的爱存在的人,就只有藏了。
他们的初次相遇,在藏的地盘,光线朦胧中他审视着那个喜欢避开阳
光隐身于暗处的独特男子,他身边的空气中,一直散发着一种很好闻的淡
淡熏衣草的幽香。到后来,他们的再次相遇,旧藏在他的目光中,已成了
狡洁的象月光一样温柔的人儿。
他们曾经联过手,是藏来拉着他的手,他拉着他的手,飞奔在城市底
下最漆黑潮湿的暗道中,身后是杀手们乱射的在呼啸着的子弹。一路的奔
跑,脚下踩着经年的积水暗沟,四周满是黑暗阴冷让人看不清方向,却有
他的手伸来,柔软温暖紧紧的维系着他们,不至于让他在暂时的迷失中,
失去方向找不到出去的道路。
在‘维尔堡’共同‘携手’逃亡的雨水中,正是他的藏,温暖了自己,
温暖了自己早已在现实处境中冷酷起来的,冷漠疲惫的身心。也许在那时,
他还没有完全的意识到这个旧藏在他内心的位置,已悄然起了微妙的变化,
微妙得令他无路可逃。
他背着受伤后失血过多而快要陷入昏迷的旧藏,那个死都要死得的漂
亮的家伙,走在‘维尔堡’快冷到没有人情味道的雨水中。淡淡的血腥弥
漫中,他能闻得到那股好闻的令人心情平静的熏衣草香气,随着肩上旧藏
的轻微呼吸起伏,就在他的耳边,离他是那么的亲近。那刻,他突然明白,
原来自己的内心也是这样的脆弱,原来自己的心也是同样渴望关爱,原来,
原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一直是这样的……,这样的孤独。
旧藏是如此的温暖轻柔,默默伏在他的肩上,在俩个人的世界中,那
股能抚平人身心的淡淡的熏衣香静静的围绕着他们。
一刹那,他活着,在这个满是遗憾满是悲伤的世界里,他的藏让他感
觉到他还活着。他是如此的温暖,让他汗颜,他注视着前方,藏暖暖的红
色轻轻的头发轻柔的擦掠过他的面颊。
人的一生中难免会遇到喜欢的人,喜欢的时候,会喜欢得毫无理由。
他选择,离开‘维尔堡’,那是他自身必需要有的理性,虽然情感是
种很难以控制的东西,可他又有什么理由让自己留下来。他的‘双尾撑’
飞过云端,离‘维尔堡’远去,载着他回归到他应该存在的那个世界。
可他,却将自己的牵绊,留在了‘维尔堡’的雨中……
直到,那天,他抱着那束旧藏留给他的淡紫色‘熏衣草’离开他们在
‘维尔堡’曾经的住所时。走在一个人的孤零零的街道上,他竟发现自己
离开旧藏后会有隐隐心痛的感觉,无法形容的淡淡痛楚,将他的内心严严
实实的浸泡在其中,渐渐透渗进去,变成撕心裂肺的痛疼。
他以为,他再也不会见到他了,他对于藏又是什么那,一个无端的人,
无端出现的人,他们匆匆的相遇又匆匆的分开来,当一切归复平静后,就
象是生命中的一次简短的意外偶遇。那么,藏对于自己那,是什么,只是
偶然的相逢相遇吗,还是,已经在心底纠结缠绕为无法逝怀的心结。
一只花色斑斓的花猫擦过他的腿边,回过身低声的呼噜哑着嗓子叫着,
很友好的抬起头看着他,似乎卡伊西身上的气息很符合它的口味。不需要
理由,那么自然流露的好感,此情此景让卡伊西也忍不住笑了,于是,猫
猫更加讨好似的冲他眯了下漂亮的眼睛。
要是被旧藏看到了,他定会笑得半死的,不小心,他的卡伊西,被一
只猫吻到了。
他的藏现在正在做什么,他想着,是不是也在享受这宁静的下午时光,
在幽静的花园中,在落日的咖啡馆中,还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他思念
着他,他就要回去,回到他的藏的身边,在藏没有完成他的心愿前,他会
尽自己的一切守护着他的藏。他是为他而存在着的,从他离开‘卡特’的
那刻,他就只为他的藏而存在了。
就在卡伊西想着事情的这会,猫儿们已经将背影留给他了,踏着午后
的阳光渐渐远去,很快就消失掉。猫们是一种很独特很有个性的生命,它
们的一生中时时刻刻都在漠视着人类的存在,有时甚至是在用一个眼神用
一个傲慢的姿态鄙视着人类。空旷的街道上又只剩下卡伊西自己,他驻足
于街景之中,原来,人就是这样的孤独。笑,他也并不是完全的孤独,不
是还有他的伙伴嘛。迪玛,施泰德交给他的那个孩子,卡伊西的目光开始
变得深沉,他想起施泰德和他说话时严肃认真的表情,难道这个女孩子真
的对于施泰德这样的一个人是那么重要吗?
他不愿意去回忆,回忆以前,回忆中白色‘甘石’之路终日是下不完
的连绵阴雨。
‘她是我,很重要的人’施泰德的话的分量很重,因为他是一个不会
轻易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人。卡伊西没有见过施泰德很认真的或是着重的
来讲一件事,如果他真的这样的做,那么,这份‘重要’的份量在施泰德
的心中是相当重要的。要论冷血,他相信施泰德远远是要高于自己的,不
为什么,也没有什么比较客观的理由或是什么证据来表明他的理由是正确
的。他们是同类,无可否认的同类,不过他们有着某种程度上的不同,他
的冷血是可以看得到感觉得到的,而施泰德的冷血却是无法轻易就能看到
的,他的冷血很实际有理由,施泰德的冷血却是很彻底没理由的。
曾经,无数次的试想,他想过,如果当初他的部下发生的事情是发生
在施泰德指挥官的身上会是怎样的结果。这不是他想的太多,而是他在衡
量,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自己与施泰德存在着不同。
如果‘中心’的卡莫逼迫让施泰德清理内乱处置自己有叛乱之嫌的部
下,那么他将怎么去做去执行这道命令那?卡伊西用过这样的设想,来推
论施泰德做事时的行为准则,找出他们之间存在着的不同之处。也许,施
泰德会把部下们的尸体亲自摆在卡莫的面前,然后,不动任何声色的离去,
让背后的卡莫将军根本说不出他什么来,而事情就此得以了解。这就是推
论许久后卡伊西最大胆的假想,施泰德远远比自己冷血,也许,正是因为
此,自己才离开了‘卡特’的‘中心’,也许,也正是因为此,施泰德指
挥官才建立起今天的‘凡那’基地。
在心底,卡伊西不得不承认,自己到是有几分欣赏施泰德的这份冷血。
至于是为了什么,他也不大的想弄清楚是为了什么,也许别人身上拥有着
自己欣赏的东西时,自己也许会去欣赏,但不一定想着也要拥有同样的能
力吧,毕竟人与人是不同的,喜欢对方,也许反尔会排斥对方,讨厌对方,
也许到最后,又会走得很近。
无法认真对待,对任何,甚至是自己。在离开卡特‘中心’后,卡伊
西很感叹的就是曾经作为指挥的觉悟,被他自己,就轻易的断送掉了。他
是个很好很优秀的指挥官,如果一直在‘卡特中心’那做到现在,身处的
位置已经会是卡莫将军的左右手,应该是不会逊色于施泰德指挥官,甚至
在未来的仕途上还会走得更高更远。是‘中心’内部争斗的所作所为,迫
使他放弃了自己做为指挥官所有觉悟与准则。
人生如此的灰暗,灰暗得到灰暗也是一种很均衡的基础色调,介于黑
白对比强烈的两色之间,最稳定最平衡的色调。
没有黑得明显,没有白的刺眼,却混合了两种极端的色彩,淡一些就
是变白些,浓一些就会变黑些,随时会随环境改变浓淡来掌握平稳。只是
这很需要心理素质,需要有这样的眼光来欣赏着它们悄然间的调整与改变。
否则,谁会知道,哪一天,哪一刻,它就易色了,悄然的还没有来得急应
对,它就又变色调了,切,这就是灰色的人生,很具难度的生存方式,对
于卡伊西,却是游刃有余。
卡特‘甘石’的风吹去最后的泪水,在旷野中带走那个属于他们的年
代与时光。他决定,成为只站身于帷幕旁的幕僚长,不再带领自己的部下
直接参与到正面见血的战斗中。虽然身为幕僚长后同样是身处在血雨腥风
的生活,身上却很难会在近距离被溅上鲜血,就算会有血,也是看不见的,
况且也尽可能的不是自己的。很久以来,他一直没有再以指挥官的身份带
过部下,他想不出现在的自己如果需要带部下,将会把部下带成什么样子,
会不会和他一样,懒懒散散的,对什么都看不出会不认真的死样子。
她是他,很重要的人。他把自己很重要的人,交给了他。
这时的卡伊西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真是好大的麻
烦的事情,要是真的他的小迪玛出了什么事情,施泰德是不会轻易饶恕他
的。自己用了这么长时间站在街边想这些问题,带来这一切困扰的人,其
实背后的主谋就是施泰德。唉,好象又上当了,从开始施泰德好象就一步
步的将他领入他的预计之中。自己好象在离开‘维尔堡’时下过决心,从
此自己只会为他的旧藏分忧,不再介入其他任何的事情,哪怕是为自己也
不会太认真计较。可现在那,就象是在玩一个游戏之前时告诉自己只是很
轻松的打发时间,可是随着事情的发展,自己陷入了苦战之中,不是游戏
牵绊住了自己,而是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开始变得认真起来不自觉得就将自
己完全的陷了进去,真是悲哀那。
他把自己很重要的人,交给了他。 她是他,很重要的人。
‘你真要相信我,我可不一定会认真?’卡伊西说。
‘看到迪玛之后,再随你自己喜欢好了,不过,我把她拜托给你,如
果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将会动用一个‘凡那’的力量,追杀你到底。’
施泰德微笑的说着,象是在讲着一个只属于他们间的无端笑话。
也许是自己太过于的想知道这个‘重要’的含义,那个施泰德,颇为
狡猾到家的家伙,一定是在什么时候已经发现到了自己的薄弱点,并被他
充分的利用到了。
卡伊西抬眼望去,目光稍微的停顿了一下,在不远处的窗台上,花盆
中的一抹微微淡紫色随风而曳。花盆边上,一只猫正懒懒的盘成一团,丝
毫不介意外界的干扰,悠然间在自己的世界中,午睡。
‘藏,我在静静的等待着花开,在这一季,赤石花的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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