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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风淡……
视线模糊的车窗外,飞影般快速闪过的成林树木色泽已开始渐变稀疏,
松散间,有点象高昂的巨石岩背上朝阴的那面,片片被风干后的暗淡苔藓,
斑斑点点的撒落在重重迷障的山峦起伏之中。
窗外是一片茫茫死寂,颓然不觉间,连乘风而吟的虫子的鸣叫声,不
知何时已经悄然静止。枉然迷惘,植被环境已是骤然改变,生命的力量也
随之变得低矮,不再触目招摇。微妙,这种生命的改变是如此的随势就势,
现实得到,在适合自身生存的地方,它们可以旺盛强大,生长的枝繁叶茂。
反之,在生存环境变得复杂多变,满是恶劣的时候,它们又可以抓住每一
寸土壤,每一滴水滴,每一丝光茫,试着用最微弱的力量生存下来,直至
潜伏蔓延,根根相错,连成遍野。
用无需掩饰很自然的目光欣赏着,旁边专心开着车子的那个家伙,熟
不知,卡伊西的目光里曾经、现在、将来会不会有圣徒的纯净光泽。暗自,
自己觉得想阵阵冷笑,是啊,可笑的事情是这样的多,理由又是这样的充
分,借口又是如此完美,笑这暗夜的清淡,笑这前景模糊的惘然……。
圣徒的眼睛崇高迷惘中的咄咄光泽,自己想冷笑的是这个早该遥远后
的想法,这个,这个早已被遗失的不合时宜的,信仰……
在离开‘卡特’后,在确信已无法再执念时,信仰这东西似乎就已经
选择自然失去,在自己面对雷纳时在他的目光中还能看到信仰那坚定的成
份,于是,就此的黯然失色。
他拥有着他的信仰,相信它,并可以坚定的走下去,那份执着的光芒
在他的双眸中坚强果断,闪闪发亮,令他整个人都奕奕生辉。凝望着无望,
不要去承认,不要去认同,哪怕对方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伙伴,自己的
搭档。再也不会有,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光茫闪烁在自己的双目中,过于的
清楚自己要走的路,要前行的方向,也许可能是一件不会太开心且轻松的
事。在离开‘卡特’的那刻起,曾经的信仰,曾经的执念,都已沦丧在茫
茫淡然的点点星光之中,象宇宙中四处飘浮着没有边际的尘埃。
会拥有信仰吗,会再拥有信仰吗。
只能,看着一个男子的背影,真是件,会伤心的事。
又是那份执着,令人会产生怯色的执着,自己没有去直视身旁的伙伴,
但我可以感受得到此时他直视前方双眸中正蕴含的光泽。无法去问他,已
经失去信仰的人去问那个正奕奕生辉中的人,要去说些什么那,‘大人是
否还拥有自己的信仰’,想要去笑。
直至,信仰,沦丧。
“有什么疑问吗,中尉”卡伊西就很突然的问道,出神中的自己毫无
防备,也许是长时间的沉默,两个人,沉默的太久了,使空气都变得死气
沉沉。
“今晚大人穿的是礼服,很特别”一时无措,我只好拿他的衣着当了
个暂缓的借口,算了,要我直白的告诉卡伊西我正在研究复杂的信仰问题
吗。“从晚会上直接赶过来,怎么,品味很差吗?”侧侧头,他并不客气
也没有认真的讲,脸上略带上了一丝淡淡的玩味的神色。
在我还没有来得急想出怎样回答他的问题之时,他开着他的车子边又
开口说了话。
“或许品味差一点并不是什么坏事,最少这不会让人把过多的希望寄
托在你一个人的身上,要知道形象很重要。”
“大人的话,就象是官场中仕女们手中轻轻摇动着的扇子”顺势,连
自己都不太清楚怎么就这样的快的出言。
“小女孩子挖苦起别人,好厉害”他丝毫没有介意生气,因为卡伊西
在笑,自己也在看着他在笑,算是厉害的玩笑,看着他的笑容突然间感觉
到很特别。直到过了会,心情莫名的有点复杂的难过,我无意去破坏掉这
良好的气氛,只是自己觉察到,在我们彼此开怀一笑的背后,我们的彼此
的背景又是如此的无法轻松,连这样的笑都是难得。
“仕女都喜欢穿高束腰的丝缎裙装,紧紧的束紧腰身已显现腰身的曲
线纤细娇美。这种装束需要用很多的丝带在背后一层层一扣扣的勒紧,紧
到连肋骨都紧贴在衣服的丝缎上,挤压的心肺困难呼吸都快停止。社交场
上,仕女们要擦化很美丽炫丽的浓妆,也要很多层打底,再一层层的按步
骤涂上去,于是,在皮肤上形成很厚的化妆层。仕女的手中不分季节都执
着漂亮的羽毛扇,用扇子扇来的风吹干会毁坏妆容的汗水,用羽毛划动时
带来的风动维持着空气流动,不至于让自己窒息昏倒,而且还可以以扇骨
掩面,暗中观察感兴趣的人与事物,或是半遮其面挡住口形与表情用来与
身边的人密谋无法告人的机密。这是很麻烦的又危险的又需要城府的事情,
可没有一个人肯愿意放弃华丽的衣着,与美丽的妆容,还有满腹城府。”
我面带半笑,语气温和的说着。
借着薄弱的微光,自己试着看他晚礼服的衣袖上溅上了多少血,半天,
却发现很徒劳。
他在听,却没有说话,我看不出他有没有认真,适可而止,自己及时
闭嘴,不再说下去。
“我们也许会就此分手,在这个任务结束后,语气偶尔会变得敏感刻
薄的,凡那搭档”卡伊西分明在微笑,不失礼貌的讲着。“中尉就不想再
说些什么吗,也许这是我们难得的一次可以单独在一起,机会不多,不想
聊聊天吗,彼此曾进些了解”他执着的看向自己,用有点探寻的目光示意
了下。阴谋,似乎有点阴谋成份的东西在里面,“有什么可说的,任务结
束,彼此分开,各走各的。”我冲他轻轻的向左向右的摆了摆手,掌心向
他,手背冲自己,可爱猫爪状。
带着无法交流后的失败情绪,卡伊西大人将他的车子拐下主路,又前
行了一段时间后停在了一小片碎石铺就的空地上,它被一片树林很好的掩
护住,遮挡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路线熟悉,很难被人发现还有这样的场
所。步下车子,视线顿时开阔起来,外边吹来好冷好硬的夜风,就在不远
处,我看到了用来牵引钢索用的专用滑轮。之前自己一直在想那条伏在山
间远远看上去发黑色的线是什么东西,原来是一条索道。就在我分辨出山
间那条黑色的轨迹线是上山索道时,在索道一侧较隐蔽的控制室的维护房
边有所动惊,轻轻闪出一个身影。
我没有擅自行动,而是用眼睛的余光,快速的扫视了一眼一直站在身
旁卡伊西。他很镇定象是早有准备分毫未动,那么这样看来不需要自己提
醒他或是私自采取任何行动,于是站在原地自己连动都没动,静待事情的
变化。
好幽灵那,天色还是很暗,在这个距离我无法看清来人的面孔与身份,
弄不好会是敌人,处理不当,更弄不好,一个敌人也许会马上就变成两个。
直到他径直谨慎的走过来,我才渐渐看清楚,这个在出现时就已被卡
伊西排除为敌人的男子,原来是自己在艾撒亲自指定的自己的队副。他穿
着暗色的夹克衫和地皮的颜色差不多,很好的保护色,双手一直插在衣服
的口袋中,多半,我想那里是藏了他的防身武器。这是一个十分谨慎且稳
重可靠的男子,连走过来时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他是在看清我们到来
后,并发现情况没有异常后才主动出现的。卡伊西表现的并不感觉到意外,
那是因为他是在他的计划中的吧。
是那,卡伊西怎么会意外那,虽说是我的部下,却是他的人。
看似越是平静的人,越可能是事件的主谋,或是知道真相的人。
踏着地面上的散乱碎石,黑暗中脚底不时的踩过发软的枯草,深深浅
浅的坑洼,我尾随着卡伊西的身影。夜风比想到的还要冷,有总想打冷颤
的冲动,程度远远的温度要低于城市,莫名的无边空旷中,我的心,冷冷
的,没有感动,没有激动,就是,连一丝多余的情绪没有的空洞。
队副步步走近时,我已停止了自己的脚步,站在卡伊西身边,恰到好
处的和他差着半步的距离。他的目光中还是保持着一种特有的机警,如果
不近人情的说,多少还有几分的不大信任的成份在那里边,他只是自己名
义上此次任务的队副,恐怕就他所能承认的人,只有自己身边,那个卡伊
西大人吧。
“队长”那男子站在了我和卡伊西的面前,令人很意外的,他却是最
先向我示意,而且说话时将双手从夹克衫的口袋中拿出来,并在两腿边非
常符合礼节规定,甚至是规矩的有些刻板。“队长,任务已顺利结束,没
有人员伤亡,队员已现分散等待新的指令”他目光直视着我,用很认真态
度的报告道。职业……,我暗笑,真是职业化的,不知道卡伊西那个家伙
从哪里找来部下。“储辅大人,‘帝政山’上山索道已清场完毕,在天亮
前可以正常工作,装备就放在索道边已经完全准备就绪,随时可以使用。”
在我还在思量着该怎样回答他的报告时,队副已转向卡伊西。“把车子开
走后,你就完全任务,继续等待下一次指令。”
我站在卡伊西的身边,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似乎,在那么一瞬,直
觉被现实惊得发冷。如果对面的队副是个职业化的佣军,那么身旁刚才在
车子中看似还很温雅温和的卡伊西,此刻,就是一个佣军中的佣军。又被
拉回到了现实,怎么,会莫名的发冷,站在那里,什么时候学得和那个安
东一样,不是不想认真,只是在无法认真……
干练的队副穿过我们的身边,带过一阵微凉的风,我的目光一路注视
着他,他开着卡伊西的车子,调转过车头向来时的路折返了回去。莫名的,
我抬起头,将脸迎向夜空朗朗……
空气中,我嗅了一丝淡淡的烟火的味道,好怀念,就是刚刚被燃烧后
草叶的气息,让人想起,春天的时候遍野荒草遇火重生后,空气中久久难
以散去的残余。
真的要走了,要离开这里,离开艾撒,怎么,会有失落,原来开始与
结束,有时都会让人感到失落。那是什么,永远无法填满的缝裂吗,无论
何时何地,总是空洞洞的灵魂,用什么来填被那细小的缝裂,也许永远都
无法去填满它们吧,看不见的缝裂。‘会停止吗,根本不会停止,是无法
停止’。
就剩下我,和卡伊西。能信任的伙伴,暂时只有彼此,而这样的关系
又能维持多久那,储辅大人,这是第一次听人这样称呼卡伊西,也许这就
是他真实的身份。没有什么可以感觉到意外的,他的成色绝不会象他在自
己面前那样的轻松简单。
储君辅臣,卡伊西,身为储辅多数都为文官,极少有非文官出身的人
能够成为储君身边的至密辅臣,心腹。飞行机师出身的人几乎是从未有过,
那是种特有的孤独的骄傲,因为飞行机师从开始按规定就是从来不参政的。
就象是很难以想象象施泰德和安东那样热衷于飞行的人,怎能会有一天放
弃自由的飞行成为某一个人的文官谋士。和职业文官共事是很麻烦的事情,
尤其是那些出现在未来储君的幕前幕后的幕僚僚佐们,更是麻烦中的麻烦。
甚至在这刻不自觉的,自己在内心深处,为卡伊西感觉到一丝说不清楚情
感的深深惋惜。
前行,在索道边,我们找到两个队副早已准备好的大大的包裹。伙伴
卡伊西正在低着头整理着地上背包,默默的,我就站在他的背后注视着他。
也许这就是伙伴吧,虽然幕后的老板不同,目的不同,境遇与成长过程也
不同,不过,现在我们就是伙伴吧。可以这样,他背对着自己,看上去没
有什么防备,也许,从这个角度自己可以轻易的袭击他,如果不是伙伴,
如果不是搭档,他应该是侧身,可能看到背后是否有暗存的危险存在。
‘迪玛,要我告诉你,你的弱点是什么吗,是个不需要欠人情的情报?’
我们偶尔值得让人敬爱的安东半侧着头看着我,‘要你告诉,不必了,我
还得忙着去施泰德那里提交报告书’我又不失时机的泼了安东当头一盆冷
水,把他和他的笑容冻在了冷水里,愣愣的,好在,他早已习惯了这样共
存的人生。‘好奇怪’安东没有要退步的意思,我知道他不会就此轻易的
放弃,越是这样无法直白,他是越不会放弃的希望知道,那是为什么,好
奇,会是好害人的事情。‘寻找细微的裂迹,让它发挥作用,达到瓦解,
这是通用,寻找致成裂迹瓦解的力量。’自己的手触到他的肩头,轻轻的
拍了拍他的肩,用力不轻不重,略带几分搭档间暧昧的微笑,于是,就与
他擦肩而过,背后,留下安东。
“为你最重要的指挥官施泰德?”背后是安东挑衅似的声音悠悠荡荡,
不回答安东,那就是默认,回答他,就是承认,左右都会是好麻烦的事情。
“他不会是我最重要的人,但是,也许,他是一生中最惯着我的人”我不
会回头看着搭档安东说这句话,因为就是看着他的眼睛说出这样的话,安
东也会不知所以然。主动与不主动,不主动与主动,不是他不懂得这里面
的感情,而是说,他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情感。
不要和简单的人说太复杂的话,反过来也是一样,不要和复杂的人说
太简单的话。
“一动不动,不想帮忙吗,中尉?”卡伊西的声音,打断了自己的片
刻回忆,怎么,这么半天自己就在一直在站着发呆中吗。“我正在负责警
戒中,大人”我半笑着,用很是温和的声音和他说道,显然这听上去不太
可能是真话,不过是不是真话随卡伊西去想好了。
风吹过山峰,很清朗的天气,茫茫空寂之中,四周遍野散发着的是一
股自然纯粹的清凉气息,令人心思宁静怡然。在什么时候月亮已经悄然升
起,爬得高高的,天边冉冉银白色弯弯一缕,够不上明亮皎洁,却是光辉
清幽浩远。
“能拿动吗?”他将地上其中的一个包裹递过来,将信将疑的怀疑目
光,“啊,我试一试”伸手,然后是一个侧摆闪身,“还是我自己来吧”
卡伊西并没有完全真的放开手,在他看到我拿到包裹后立刻原地打晃,又
一次的将包裹拿回到了自己手中。“要是您这样带部下,会溃不成军的”,
“我是怕中尉,摔坏了昂贵的装备”。
“交给我?”,“不给”,“那好,轻松了”,“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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