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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死在了十八岁那年,可,这不是我的错。
那一年从宫外很远很远的地方,走了很远很远,他们送来了一种花,
它的名子很美,也很好听,叫做‘蔓陀罗’,据说那是一种很奇特的花,
奇特的就象它这美丽的名子的一般,独特、瑰丽,充满了一种神密的色
彩,隐隐的散发着来自西域气息。
那一天,我穿着轻罗的小衫正在回廊中奔跑,似乎是命运的巧合,
那运花的侍卫正从花园中走过,在阳光的照射下四方盆中那棵奇异的花
正开着着,展示着淡紫色的花蕾。侍卫小心的护着它,象捧在掌心的宝
贝一般,一脸的敬畏的神色。我停在那里看着他们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小心翼翼。越过花蕾,我看到了一张脸,就在那
花从面前晃过的瞬间,透过的花的枝蕾我看到了他的脸。
淡蓝色的眼睛,这与平日里见过的所有的人的眼睛都不是一样的色
彩。虽然来自西域的胡姬曾长着美丽的,象蓝蓝的宝石一般的深蓝色的
眼睛。可这是种淡蓝色,很淡的那一种,似乎于一种灰色。它象一双磁
石般吸引住了我,那种朦胧的灰蓝色,淡淡的看不透,就一团美丽的迷,
它划过我的脸,我痴痴的看着它们,陷进了那深深的迷中。
他的背影很高大,当他们走出很远后我还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那
一队身影中他的身影。在我眼中看着他的身影时,这世界上就已不再有
别人的身影。
那是种瞬那的美丽,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深深的看透了你的心底,
探寻着,深深的刺透了你的心。那是一种动人心魄魅力,那刺动心的那
一瞬间,心猛的一收缩,痒痒的并有些的痛着。当它划过后带走了你的
眼神,一直跟着它们晃晃忽忽的跟着它们一起的飘走了。我没有看清那
双眼睛主人的脸,因为我的眼睛已落入了那淡蓝色的旋窝中,痴痴的跟
着它……
也许这美丽划过了,就象上苍划过的流星,一闪而过,随后就陨灭
而消失,慢慢的变成了种心动的、美丽的回忆。可命运似乎开了一个玩
笑,让我又见那了那又淡蓝色,近似于灰色的眼睛,而且就是那样的痒
痒的并微微的有些的心痛。它们闪烁在一个男子的脸上,深深的看着我。
‘这是我们大唐最好的舞姬’圣上坐在上面似乎是一脸的威严与尊
贵,口气中带着一种君主的霸气与傲然。乐曲响了起来,又是那熟悉的
曲调,空空大大的宫殿里那乐曲可以绕梁而回旋。莫姑姑曾讲过,最好
的舞姬跳舞的时候要心无杂念,做到舞、人、曲,三而合一的境界,才
能达到无我、与忘我的境界,也才能是最好的舞姬。
旋转时透过长长的袖上的飘纱,隔着那淡粉的颜色,在纱的那面我
看到了他。他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我,淡蓝色的目光又一次的刺痛了我。
他认出了我吗,那个拿着团扇站在回廊中痴痴凝望他的绿衣女孩。在若
大的宫院中不知有多少的女孩,他会记得我吗,或是连注意都没有注意
过。他只象是一个过客,匆匆的走过宫院,匆匆晃过美丽的风景,大唐
宫中一个异域的来客。
他在纱的那一面,只有隔着纱的时候才能匆匆的看他一眼,他的影
子在纱袖中飞旋,不知怎的突然的,无力再去面对那淡蓝的双眸,它让
人心乱,乱的无法再聚中注意力,乱的让人有些的心痛。在随着心跳撞
击着心脏一次次的强烈,与正涌上面颊的温热中我结束了舞步。低着的
头,来掩示脸上已染上胭脂般的红颜。
‘我们大唐的舞姬胡舞也跳的一样的好’圣上的声音再一次的从上
面传来,就象是下了一道的命令,不容我再多想些什么。‘我也会些的
胡舞,如果不介意我想与这位姑娘一舞’,从他坐的方向传来,那是他
的声音,他的声音温和的象初春的阳光可以融化的了冰雪。深深宫闱中
悠悠的男音绕梁而过,朗朗的冲破了衡久的沉寂,它,悸动了我的心。
西域的鼓手打着鼓点,悠悠扬扬的曲子缠绵而委宛,如痴如幻的乐
曲中我轻舞着纱袖。他,离自己是这样的近,近的可以闻到从他身上散
出的那股淡淡的男子的气息。那股气息有些的让人迷醉,就象将心浸在
了一坛陈年的甜酒中荡漾着。一种飘然的感觉,与他合二为一,感觉着
心的一次次的悸动。我大胆的看着他,看着那双曾深深的刺在我心底的
眼睛。一种成熟而沉稳的男子气息一直围笼着他,又从他的身边淡淡的
散发出,随着乐曲飘散在俩个人的中间。他是一个大胆的男子,从他的
眼神中我就可以看出,他比我更加的大胆。他没有,没有去掩示双眸中
的火焰,而是让它纵情的燃烧。在跳跃的火焰中,将我慢慢的烧溶了,
化在了他的眼睛中。
风吹动着薄纱衣袖,晚来的风凉了,也冷了,一身的宫纱已敌不住
一次次的袭来夜寒。酒的温热还没有褪去,倚着回廊天上一轮满月冲过
宫墙的围困,将一团的银撒在了深深的楼阁庭院中。喝了这么多的酒,
难道仅仅是为了避开淡蓝色的回忆,避开那人魂牵梦绕的那双淡蓝色的
眼睛。避开乐曲中那大胆的,火焰般燃烧的目光,还有他的气息,曾让
自己那般迷醉的气息,可以让自己的心跳猛然的收缩的气息。他象阵热
烈而迅猛的风卷来,在被寒冷久困了的初春来时,乍开了隆冬的沉寂。
“为什么一个人看月亮”他的声音响起时,似乎又是命运的安排,
将他与我束在了一个满月的深夜。“因为它很美,很大,很圆”我没有
看他,因为他已坐在了我的身边,我不想来破坏这美丽的风景,哪怕只
有那么短短的一会,只要俩个人这样近的坐上一会,都是一种美丽的幸
福。压着的心跳与呼吸还有淡淡的心痛浸在月亮如水的光辉中,一阵阵
吹来的风吹着宫闱屋脊的风铃叮当的响着。这是我和他之间很长一段时
间的声音,彼此离的是这般的近,可又是那那般的遥远,近的可以感觉
到他的气息与存在,而又遥远的不敢伸手去触摸就象一团月影。
“这个给你”他的声音终于再一次的响起,“这是什么”我保持着
平日说话的音调,不让他听出我紧张的颤音。红红的橙子在月光下闪着
美丽的桔色,显的很绚丽夺目,正平躺在一个男子的手掌中。我看着他
淡蓝色的眼睛一瞬间被震振在了那里,在它们中我看到了一种特殊的光,
那是,那是只有一种感情才能产生的光,锐利的可以刺破你所有筑起的
防线,通过你的眼睛穿过你的心底,将你的内心完全的暴露在那团锐利
的光中。我笑了,用勉强的笑来掩示自己越发的不安,用那看上去很僵
的笑来躲藏他刺在心里的目光。“给我的”我伸手接过了那红红的橙子,
在触到橙子时我的手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掌,我本能的猛然的一缩手,
逃似的拿着橙子将手缩回到了纱袖中。
那株‘蔓陀罗’被摆放在了‘乾坤阁’中,据说那是西域的奇花,
只有西域才有,在中原是见不到的。西域的使者特意远远的不远千里一
路上护送它而来,就在快要进宫前它居然还开了,开出了美丽的的淡紫
色的花蕾。那个使者也很特别,就象‘蔓陀罗’花一股的罕有,那是因
为他的眼睛是种淡蓝色,似乎于灰色的颜色。
我病了,病的很重,有几天的时间没有出现在宫院内,而是躲在暖
阁中静静的从早晨睡到晚上,再从晚上睡到早晨。第三天时来了一位客
人打乱了我的安静,他进来时很轻,直到他快要走到我的床前时我才发
现了他。“怎么是你”我淡淡的说,可心里却是一种要哭的感觉,那感
觉一次次的从心底涌起,又被我一次次的压下。“你病了”他坐在了我
的檀木的床边,并没有问我是否可以坐在那里,允许他离自己这样的近。
“偶感了些风寒,并不要紧”,我的语气依旧是那样的平淡,就象是对
一个无足轻重的人那样的口气。泪水要一次次的涌出于眼底,而我却努
力的将它们压回去,压回到心里,任它们流淌在我的心底。“为什么不
告诉我”,我在那双无数次曾让自己心悸动的淡蓝色眼睛中看到了一种
痛苦的异样,那异样也同样的刺痛着我。“我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我
的话象一把利剑般掷向了他,同样也掷向了自己。
是什么落了下来,就象是清晨叶子上的露水与秋天凝结的冰凌一般
晶莹纯净。不过,不同的是,它是热的。那是从一个男子眼中流出的泪
水,大颗大颗的,从我熟悉的眼中滚落下来,掉在了我的手上还带着他
的体温。我的话刺伤了他,也刺伤了自己,“你不要哭”我说,伸出手
去,去帮他擦拭着正在滚落下来的泪水。他抓住了那伸过去,去帮他拭
过泪水的手,将它紧紧的贴在了他的面颊上,他温暖的手紧紧的压在了
上面,就象它会跑掉似的。他的面颊是热的,正在顺着面颊滚落下来的
泪水也是热的。又是在一瞬间,心底的防线已被冲破,就象是决堤的水
一般,我的泪水冲出了眼睑,刹那间屋中的一切与他已淹没在泪水中,
变成了朦胧的一片。
“和我去西域吧,我会痛你一辈子”他将我拥紧在他温暖的怀中,
就象他身体的一部分无法再割舍。我溶化在了那,溶化在了他最温暖的
怀抱中,全身心的溶化在了那里。我们的泪水混为了一体,滴在了俩个
人的心中。“在看到你的瞬间,就已爱上了你,当你翩翩而舞时大唐的
宫中,我只能看到你,西域虽没有这里的繁华,却有一个深爱你的我”
他的面颊贴在我的秀发上,我的泪水流淌在他的肩颈上,紧握我的手依
然还贴在他的面颊上。“我去和圣上说,放你出宫,我要带你回西域”,
他再一次的将我拥紧,坚持的臂膀给我了莫大的信心,虽然冥冥中我知
道圣上是不会放过我的,我是他最宠爱的舞姬。
悠悠的宿命总是在红尘中一次次的辗着,本是一个心中只知有舞的
舞姬,却卷进了场情火煎熬。就象是一潭平静深深的水被击入了一枚石
子,荡起了层层的波澜。
我给那株‘蔓陀罗’淋着水,它通身有许多刺,就连花落下后的果
实上也披满了长长的尖刺,就象是保护着自己的厚厚的铠甲。又有几朵
初开的花蕾点缀着厚实的绿叶,漾着种勃勃的生机。手无意中触在果实
的瞬间指尖上就形成绽开了一颗红色的珍珠,那是我的血液正从身内流
出。我‘呀’了一声呆呆的看着那被刺破的手指,没有想到这花的刺是
这般的锐利。“手破了”他不知何时从身后走来轻轻拿起了我的手。“
被刺破了”,我的目光还是停在那枚红色的血珠上。“在西域有一个美
丽的传说,神密如鬼魅般的‘蔓陀罗’可以满足人们许下的心愿,但需
要恋人的血来浇灌它,它吞着人的血液才能散发出特有的魔力,美丽而
且残酷”他说完伸出了手,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将他的手
指在‘蔓陀罗’的利刺上划破。
在我的后背他拥紧着我,把我的手与他的放在了一起,我们的伤口
贴在了一起,两颗红色的珍珠划过我们的指尖滴入了泥土中,很快的润
进了‘蔓陀罗’的根部。美丽的、淡紫色的花蕾吞食着那俩个人的血液
滋长着。
“你是大唐的舞姬,最好的,你该留在大唐的宫中”圣上的声音从
上面传来,而我却已跌入了无情的谷底。象被置身在了最幽深的潭底,
四下里一片的黑暗,彩绘的屋顶在我眼前盘旋着,圣上嗡嗡的声音一次
次的在脑中炸开。天黑了吗,我想,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我只是坐在
了冰冷的青石地面上,听不清他与圣上间的争辩,我知道大唐的圣上是
不会改变他的意愿的。
市井的繁华、深宫的幽静,这都曾是我所迷恋的,而今我却迷恋着
他。“就让我老死在这深宫之中吧”我倚着他的肩看着满天的星斗,因
为大唐的圣上已注定了我们的命运,我们是不可能的。“我再去找圣上,
我不能看着你就这样的老死在深深的宫闱之中,你是我生命中最钟爱的
女子”,他温柔的手就象是春天垂在绿波上的拂柳,轻柔而温暖,爱怜
的轻拂着我的头。“你已触怒了圣上,他会杀了你的”我沉浸这短短,
只有今天而不知明天又会是怎么样的温情中。“我会痛你一辈子”,他
的话音是那样的坚定,斜着看上去月光正照在他的脸上,淡淡的也是那
种银色的光芒,和他的眼睛的颜色一般。我爱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可以
被它看的心痛,深深的刺痛,痛的刻骨铭心。“我要是风筝该多好”我
悠悠的叹息,“你剪断了束着我双翼的线,让我就随着风飘飘摇摇的飞
起,奔向天空,飞离了这深深宫墙,穿过这屋檐,远远的自由的飞翔”。
泪水总是在这样的时刻落下来,“记得我们在‘蔓陀罗’花下许过的愿
吗,那是西域的神花,它吸食过我们共同的血液,我们的希望在它的庇
护之下”。一个男子的双唇是温暖而柔软的,温暖的印在我额头,溅满
泪水双眼上,还有已被夜风吹寒的面颊上,吮吸着苦涩的幸福。
上天会放过我们这一对情人吗,是否上天会给每一对有情的人一个
公平的公正那。
随着他的鼓点我轻旋在青石地面上,毕生所有的不过如此,但我都
想此时展现在他的面前,因为恐怕我们不会再有机会这样的共舞。曲子
终了,我委身俯于地,再也不想的站起,象只被雨水打湿了翅膀了蝶儿
无力再次展开双翼而飞起。“怎么了”他伸出他的双手来扶我,坚实的
手臂放在我的双肩上。“你就要回西域,是吗”我无力抬头来看他,我
的心脆弱就的就象只布满了细纹的水晶瓶子,只要轻轻的一碰就破了,
脆弱的不堪一击。“是的”他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就是这两个字击
破了我的心,让它在一瞬破了。我猛的一颤,痛的窒息,让我无力再吐
出一点字来。“我出生在西域,我是那来的使者,要回到那里,但是你
是我一生最爱的女子,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就象我们的血曾溶为一体,
你的血液与我的血液流在了一起,如果我不能带你离开这里,那么就让
我死在大唐的土地上,化为土、化为尘,飘荡在风中,与你时时的在一
起”。我将头倚在了他的臂弯中,他是一个坚毅的男人,没有谁要以改
变他的意愿,他这要的说了,我知道他一定的会这样的去做。“我最后
的一次求圣上,让他允许我带你回西域,如果圣上不准的话,我以死抗
圣命”。他将我扶起在花草盛开的院子中把我拥紧在他坚实的怀抱中,
这是一种很安全,很温暖的感觉,只能用心才能去感觉的到。俩个人是
否的相爱,那是一种特别的感觉,不是映在眼睛中的,是荡在心底的一
种情感。就象是可以在一个心爱的人怀中哭出所有的痛一般,俩个人的
情感是溶为一体的,彼此都能感觉得到对方的感觉。
“我为什么要爱你,你为什么要来爱我”,我猛然的推开了他。“
我早已把自己赌给了大唐,因为我是大唐的舞姬”,我拼尽全力甩开了
他的手臂,虽然我曾那样的依恋着它。我不能,不能看着他为我而去与
圣上争论,不能看着他为我而被圣上处死。“我不是你的,我是大唐的
”我后退了两步凄然笑着,看着他。“我不会和你走,因为我是大唐的
舞姬,我早已把自己赌给了大唐,你我只是昙花一现的美丽,如烟云,
我的生命不是你的,也不曾是我的,这个不是你我可以决定、可以改变
的。谁让我是大唐的舞姬,谁让你是西域的臣子。谁让我爱上你,谁让
你上爱我,我们本是不可能的,没有对与错,要怪只能怪上天,他从来
没有给过我公正”我笑着看着他,笑的以纱袖来掩口。
有种爱叫牺牲,那就是可以为所钟爱的牺牲自己的情感。
“看我干什么,我只是你曾经认识的,大唐宫中一个美丽的小舞姬”,
我说罢转身跑向院外,不管身后他的声音,奔向了曲折宛延的回廊。我
用纱袖掩住了面孔,我止不住象潮水一般涌来的泪水,它们就在我转身
背向他的刹那就冲破了眼睑奔淌下来,伴着我的笑声。
平静的日子酝酿着既将来临的风暴,越是安宁的祥和就预示着更加
猛烈的动荡。
十来天平静的日子,每一天我都悄悄的到‘乾坤宫’给那株西域的
‘蔓陀罗’浇水。我看着它生长着,就象第一次透过它的枝叶我曾看过
的那双美丽的淡蓝色的眼睛。花开花落,什么都是在风雨中飘摇着,犹
如风中的烛光,无依无助。美丽的花开了,可是不久又将调零。
当他再一次来到我的暖阁时,我知道第二天他就要走了,我想他是
该来道别的。我静静的坐在那里,平静的心就如同静止的水一般,我等
待着命运的裁判。
“明天我就要回西域”他站在那里,阳光从他背后的方格窗子外打
了进来,将他笼在朦胧的柔和的阳光中,逆着光,这使得我看不太清他
的脸。“和我来说道别”我平静的说,就象是一个将死的人在路已走到
尽头时,已看破了红尘般的冷漠与平静。“是的”他简短的吐出了两个
字在原地并没有动地方,他语气也是同样的平静,只是那柔和的男声依
旧是我不变的依恋。我笑了,淡然的笑了,象是迎接着宿命中又一次的
不公。“我要回到我的西域,不过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他背起的双手
静静的站在那柔和的光中,象一团神密的迷一般,让人困惑着。“不知
何年何月何日,才能重返大唐,我这里已没有了水酒,最多还有一杯清
茶,在此敬你一杯清茶,也全当做是酒了,自此离别后,明月天涯了。
也许以后有一天你还会记起大唐的这杯绿茶,还有那个着绿衣的宫庭女
孩”。我往杯子中去倾那绿如碧玉般的清茶,手稳的连抖都没有抖动,
快速激起的沸水溅了出来崩溅在了执杯的手指上,火辣辣的痛,可我已
感觉不到。
“我这里有酒,我想请你喝酒,这是来自于西域的酒,带着我出生
的西域特有气息,喝它的时候我能感觉得到遥远的西域”他从怀中拿出
一个白玉的瓶子,修长的瓶身在阳光中十分的晶莹。“来自于西域的酒”
我笑了就象是看到了春天初开的第一枝花蕾般的笑了。“是的,记得我
讲过的那个美丽的故事吗。‘蔓陀罗’美丽的西域之花,我们的血曾滋
养过它。人世间最终的结局,就是死亡,而它是最终的裁判,谁也逃不
掉。繁华过后、寂寞过后、悸动过后,最终的结果,最终的圆满就是死
亡。我曾说过你是我至爱的女子,我的心与情死在了你的身上,心与情
留在了大唐,与你长相斯守。而此时仅仅的只相问上一句,你真的是大
唐的舞姬吗”他走过来以他的双眸再一次的逼住了我的目光,让我无力
去逃避,无力去回避。“我无力愧对于情”他又一次的打破了我十来天
筑起的防线,又一次将我表面上平和下来的心抛进了激情的旋窝。冲击
着,撕裂着我脆弱的心。
“长相斯守”我喃喃的说着,重复着他的话。“借用‘蔓陀罗’的
力量可以让上天来裁判我们的生与死”。我看着他,“是的,将‘蔓陀
罗的’花与西域的酒混在一起服下,人会暂时的睡去,如同死去了一般,
或许能醒来,或许再也不会醒来,这是一个传说,没有人去试过”。他
看着我,离我很近,呼吸着他那熟悉的气息,温暖的柔情已温润开了彼
此间的冷漠。我看清了他的脸,一层的泪水正含在我熟悉的淡蓝色的眼
睛中,可在他坚毅的语气中我什么也听不出。“可是如果你没有醒来,
就等于是我亲手杀死了你,杀死了我的至爱”泪水再一次的从他的眼中
滚下来,就象那个大唐深宫月夜中的情形一样。“你带着我的魂魄回西
域吧。把我永远的留在那里,就象是我的热血滋润的‘蔓陀罗’”我的
眼中已没有悲伤的泪水。“你曾给过我莫大的信心与力量,如今我拿它
来抗衡死亡,看看是我们是情大于天,还是终毁于天命”。
白玉的瓶子将决定俩个人的命运,它细巧而精细在手中的份量却是
那般的沉重。“尝一尝我亲手调的茶吧,里面溶入了我全部的心意,自
此后这大唐宫中就少了一个绿衣女孩,不再有她飞旋于殿堂的身影,不
再有她的音容笑貌。我要是永远的不再睡来,你将会是怎样”我用一种
傲然的淡淡的语气看着这个自己深爱过的人。“带你到大唐与西域的边
界,在那里我喝下‘蔓陀罗’酒为你殉情,不负你对我的情,不负我对
你的情,然后让他们用黄沙将你我掩埋在一起。让我们在黄沙中睡去,
化在沙尘中随着风飘在大唐与西域的土地上,那是你、我都曾依恋的地
方”他朗朗的说道。“这个‘碧玉环’是圣上在我一十四岁时赐我的,
我喝下这‘蔓陀罗’酒后,如果圣上要致罪于你,你就拿出它,圣上只
要会念对我的旧情不会为难你,它可以保你出宫”我把那块心爱的‘碧
玉环’用掌心托给了他,那是我最心爱的。
眼前的世界被罩上了层白色的纱,渐渐的什么都变的模糊而朦胧起
来,身体象飞向了一个快乐的世界,那里允斥着白色的雾色。我觉得自
己倒了下去,没有痛苦的倒了下去,象是化成了块飘纱随着风而冉冉升
起,越飞越高,穿越了宫墙,穿越了一切。成了一团烟云,我不再呼吸,
不再有心痛,飘呀,飘呀,飘呀……
据说灵柩从长安城门抬出时城中许多的百姓都在围观。他们听说了
一个美丽的传说,一个西域来的使者爱上了一个大唐的舞姬,而最终这
个舞姬却为情而死,而那个西域的使者冒死上殿从圣上那里要下了舞姬
的尸体,他要扶着她的灵柩回西域。
一线天、满天星,只有城里最好的那个丧头才会,那是他的绝活。
一摞厚厚的纸钱抓在手中猛的向上一掷,一摞纸钱一条直线高高的打了
上去,随后在空中炸开,飘飘扬扬的撒下来,这就是一线天。而满天星
就将一摞纸钱攥在手中猛向空中一扬,力量要相当的大,才能象是满天
星斗一般在空中绽开一场纸钱的花雨。他站在灵柩的前头展现着他拿手
的绝活,漫天的纸钱真的好象是一场花雨延着长安街头一路的撒来。
西域的使者骑着高高的白马走在灵柩的旁边,坚毅的脸上没有一丝
的表情,淡蓝色的双眸含着一种特殊的神色。一袭白色的衣衫间只是在
腰带上系着条绿色的绢子,有人说那是他钟情女子所用过的绢子,那上
面曾沾过她的眼泪。
呼吸进第一口空气时,我知道自己还活着,可我却真的是已经死了。
大唐的那个舞姬已经死了,永远的死在了大唐,把自己的生命留给
了大唐。
“这是我最大的心愿”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轻轻喃喃回荡。我横坐
在马的鞍鞒上倚着他,他的心跳撞击着我的肩与手臂。“这样的抱紧着
你,就我们俩个人同骑在一匹马上看着夕阳,广阔的天地中只有你和我。
所有的恩恩怨怨、事事非非中不再有你我,我带着你走到世界的边缘,
再大的风雨打来,再强劲的风沙卷来,我都会拥紧你,拉着你的手,来
痛你一辈子”。夕阳的余辉已将天的那面染红,红红的映着金黄色如金
浪般的沙丘。“大唐的舞姬死了,她把赌给大唐的命还于了大唐。现在
我陪在你的身边,这一生都跟着你”我淡淡的笑了,在夕阳的光中。
人世间莫大的幸福,就是彼此相爱的人静静的并肩来看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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