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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影侠心之——‘前尘别后梦,落日故人情’

    一堆的篝火,经过一夜的时间已渐渐熄灭,只留下还冒着几缕青烟热
气的黑白灰堆儿,燕青翔一觉醒来时,火堆的那一边不见了蝶衫,四下仔
细看去,只见不知何时醒来的叶蝶衫,正一个人坐在离庙门口不远处的一
块青条石上,想是哪个柱、哪面墙散落的构件,背对着他。清晨的薄雾朦
胧中还未散去,白茫茫冷冷清清如同飘散着的清纱,掩映着那么个娇娇小
小的人儿,静静的呆呆的坐在那,留了个后影冲着他。冷眼望过去,雾色
缥缈之中,她的影子就象是镶嵌在寂静的晨色中,燕青翔不觉,看得有些
痴了。
    燕青翔有心不去叫她,呆呆的在她背后看了会她,只见蝶衫衣衫单薄
坐在条石上双臂抱着双膝,微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看着她高高
束起的一头的乌黑的秀发,越发清瘦的双肩,形单影只的后影,燕青翔的
心头不仅一酸。

    这是个早已被弃了的荒野小庙,连个念经和尚都养不住,早早的各自
弃庙而去,奔向了更加美好光明的前途。这等荒村野庙中也雕塑不起太大
太多的泥身神像,更谈不上雕塑什么金身罗汉,随着清风的吹动,破败断
梁间凄凄飘舞着新新旧旧的蜘蛛网,有股说不出的没落凄凉。庙内两侧粉
墙上原是画着着颜色的四大金刚,也曾张牙舞爪虎虎生威,而如今,连那
脸儿上的水彩早已失修掉落了,就象是一块块难看的斑癣,刻在了那不会
改变的威武金刚之面上,再细细看来想来却是悲哀中略带有几分的可笑。
是不是昨晚说的话,哪句话不小心伤到了她,让她无端多了猜想与心事?
燕青翔原地坐在那,守着一堆还冒着青烟尚有气息存在的灰堆儿。他思量
着昨晚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她就是这么个小小的心思极敏感的人儿,虽
说自己也够聪明事故,但终归是个男子,哪懂得那些女孩家的心事,自己
是不是哪句话说得不中听,或是自己也没有觉得哪不对,无意之中却伤到
了她的痛处。如若不是这样,她何苦早早的起来,呆坐在那想着一个人的
心事。

    谁让他的轻功底子那么好,就连翻身坐起来时都没发出一点的动静。
不知该不该打扰蝶衫的燕青翔有心轻咳一声,让坐在青石上的叶蝶衫能查
觉到他已醒了,但又觉得不妥,有心起身走过去和她打个招呼,又怕贸然
失礼打扰了她的心绪。

    正不知所措之时,‘啪’的一声,火堆中一块快燃尽的焦木块,在生
命结束前发出了轻脆的声响。思量中的燕青翔着实被吓了一跳,其实象他
这样的江湖侠客经年游走于刀光剑影的绿林之中、过着刀头舔血,不是防
着人家杀了自己就是自己把人家杀了的动荡日子,别说是一块小小的就快
要燃尽的木炭,就是千军万马此时出现在他面前,他都不会面有惧色,怎
么能会被这点星星之火发出的声音惊到,只是就在方才他走了神,满脑子
里,眼睛中,心坎上,想的全是面前不远处的叶蝶衫。

    燕青翔正在若有所思之际,却见蝶衫突然站起身来,面朝前方,昂头
向上转了转头颈,伸了伸胳膊,又向上挺了挺身,拔了拔腰板儿,长长的
象猫儿似的美美的伸了个舒畅的懒腰。看那样子不像是哭过的样子,燕青
翔稍放下心来,要是转过脸,看到蝶衫一脸的泪痕,要哄她,可是天大的
难事,唉,世上,女人的泪水是最麻烦、最难对付的,最没道理的,更何
况又是个如花似玉般性格刁钻的叶蝶衫小姑娘。

    要是旁人大不了狠下心来不去理她,让她自各哭上一会,哭得累了也
就只好作罢了,偏是这个叶蝶衫,一丁点儿的愁眉紧簇或是不开心,都会
令这位邪派人物燕青翔痛伤脑筋。

    他怕什么,苦笑,他什么都拿得起,也都放得下,唯独就是怕看到叶
蝶衫的黑下来的死脸儿,那感觉,还不如叶蝶衫当头给他一巴掌来的痛快。
眼见叶蝶衫并没有哭过,好似也没伤心,这事好办多了,燕青翔原是坐在
地上不敢动的,看着叶蝶衫不再去想心事,就不再怕惊动她了,顺势燕青
翔从地上起身站了起来。

    一对清晨早早出去打食鸟儿正从庙门外飞了进来,唧唧吱吱的吵着,
活生生如同一对刚刚结婚的小夫妻,有的是要说的,有的是要争的,有的
是要吵的,可无论怎么争,怎么吵,怎么打,都还得为过日子而过下去,
此为欢喜冤家。

    雾气正在散去的清晨的宁静中,飞来的鸟儿们欢快的展翅鸣叫声,就
象是在宣布着这一天已经正式的开始。燕青翔突然心头一阵的心喜,莫名
的多了份好心情,这真乃是大好的兆头。

    “你知道我是谁吗,那么你知道你是谁吗,你知道我和你是谁吗?”
转过身的叶蝶衫端端正正的站在庙门口上,晨光正从庙外的树梢升起,透
过繁茂的枝叶,将一团暖暖的金色光芒正照射在叶蝶衫的头顶上、身上,
万丈光芒之中的叶蝶衫看上去就象是镀上了层金。

    片刻,忽然一阵小风刮过,叶蝶衫的衣衫也随之飘飘而起,对面的燕
青翔不太明白叶蝶衫此话的意思,站在原地看着她。

    “我是木牙子先生的关门大弟子,唯一正宗无二的指定传人,应该为
老师他老人家发扬本门武学之光大,传扬振兴先生之光辉伟迹。”边说着,
叶蝶衫已经将双手插在了她的杨柳细腰间,‘丁字步’把门一站,那架式
样子分明是,谁要是敢否定,哪个敢说个不字,那么她定是马上不让的,
显然这里除了她与燕清翔之外并无他人。

    “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为木牙子我的恩师他老人家做过些什么,我
和他老人家说我要做去个游侠,非常了不起的游侠,在武林中混个模样出
来,最少别人可以不认识自己,但自己不可以不认识别人,于是,我让他
老人家对我满怀期待的等待。虽然还没有让他老人家失望,可是,到现在,
过了这么久以后,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到。我以为我走了很
远很远,走了很久很久,结果站在这里经过一个早晨的思考,我发现自己
只是在原地做了一个动作很大的旋转,虽然费尽力气转了一个圈,但还是
站在那一点之上,原地未动。大丈夫是可以言而无信的,我想了想,思考
了很久,虽然说自己算是个武林中还未过气的美女,功夫也算相当不错,
但总觉得自己还是做个守信的人也是比较好的。从今儿个起,我就是见习
游侠,听好了,以后不许往我再叫什么叶姑娘、蝶衫还有叶蝶衫,你要叫
我,只管称呼我为小叶就好。”说的兴起时,叶蝶衫的声音高高扬扬。

    半晌,四下里一片的寂静,连多嘴的鸟儿们恐怕也是被她吓到了,匆
匆都闭了嘴,叠起翅膀缩着脑袋在破庙梁间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看着燕
清翔并没有什么反应,叶蝶衫急了,“喂,你听到了没有?”,她向前抢
了两步来到燕青翔的面前,看样子要是燕青翔再不说话,可能就会被暴打
了。

    “昨夜风寒,姑娘是不是着凉了……” 燕青翔作势佯装一伸手,想
是要去试探叶蝶衫的额头是否在发烫,“哪个和你玩笑了”劈手叶蝶衫准
备扫开他伸过来的手,样子分明的是有几分的羞恼了,没想到她这样正式
的宣布她的未来走向之时,却让燕青翔的不认真态度搅了场子,坏了气氛,
扰了心情。

    那个儒雅时而斯文的象书生一样的燕青翔只是笑,也不再多说话,可
脸上带出来的样子就是‘不相信’三个字。叶蝶衫看着他温和的笑脸很是
气恼,难道自己真的是那种说话让人觉得不可信且可笑的人吗,这明明是
极重要极认真的事情,却让他的笑容破坏掉了所有的气氛。

    蝶衫好气也好恼,想要去发作又只能忍耐着,她可不傻,现在她的身
边剩下的可以用来欺负的只有这个燕青翔了,看他的表现还是一直不错的,
要是自己哪下子做过分了把他给气跑了,自己又是死要脸子的人断不会去
追他求他的,那么以后自己可怎么办,再去气谁玩那,谁又会让自己白白
的气着玩那,好容易抓到的这个人可以陪着自己玩,陪着自己做游侠,陪
着自己做名游侠,要是真的把他也弄丢了,那么人生岂不是从此变得很无
聊了吗。

    “我的称呼你是不是也想好了,也要改那?”含笑中的燕青翔早已看
出了叶蝶衫的心事,平日她哪里让过哪个,今儿个她能忍耐到现在不发作,
一定是她觉得她必须得忍让下去罢了,当然这样的忍让也是暗含条件的,
叶蝶衫绝不会无缘无故的一下子就会变成温婉柔弱的小淑女,就是好像、
好似,那么也得是个伪的小淑女。

    于是,这给他制造了很好的机会,他故意的和蝶衫打着趣,逗着她,
反正这些天来的忧忧怨怨的事情太多太复杂了,搞得大家心情沉沉闷闷的,
又是伤情又是别恨的,终于有这么个天赐良机,还可以出出自己的暗气,
让叶蝶衫也尝尝什么叫做‘忍气吞生’的滋味。

    “你怎么猜到的?”蝶衫一愣问道,“女人的心事,如同天上的浮云,
哪个世人能猜得到,哪个伟岸的男人能完全猜得全……”燕青翔无奈摇头
轻轻叹息道。

    “那么,从此以后我就往你叫青青如何?”叶蝶衫顿时来了精神,不
去管他刚才说了些什么,笑着一张小脸上前一把拉住燕青翔的衣服袖子,
任他的衣衫袍子是何等的名贵料子,连拉带扯,左右摇摆晃动起他的胳膊
来,如同孩子似的半是央求半是撒娇,连哄带骗的说道。

    叶蝶衫生怕燕青翔会不理她提议,取笑她,当她是在与他胡闹,一笑
作罢。已是阳光明媚的破庙中从含笑已变为苦笑着的燕青翔,让叶蝶衫缠
着,死死的被她拉着衣服的袖子,要是这个叶蝶衫真的想央求他,只要拉
上他的手,他还是会再多多的抻上一会,可她狡猾的只拉着他的袖子,就
是不去用自己的手去拉他的手,想想还是早早乖乖的从了吧。

    “你叫我青青无妨,只是,你的舌头一定要利索,口唇一定要怜俐,
哪天叫得快了,念得急了,口齿不清,叫错了,把青青念成亲亲,别说是
我讨了你的便宜。”燕青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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