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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IR (阿娜※绿衣※安妮), 信区: Storyseries
标  题: 雪梅亭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1月05日16:17:11 星期一), 站内信件

    下雪了，小雪高兴的揉着手站在雪里，一站就是半天，顾不得身上只
穿着那件褪了色的旧红夹袄。她笑着用手去接雪花，看它们大片大片的象
飞絮一样落在掌心然后又很快的融掉，在掌心凝成几点细小的水珠。这是
入冬来的第一场雪，一夜这间而来的，园子里，地上、房上，全是白色的，
看上去纯净而冷清。柳树边上的白雪地上落了层柳叶，那是被一夜北风打
落的，黄绿相间着静静的躺在雪上，点缀着晶莹的白雪刹是好看，冬天好
象是在一夜中就来临的，晚秋多少还并没有完全的过去……

    “雪儿，快回屋子，外面冷，小心冻着生了病”，小雪正用手擦着落
到睫毛上的雪花，含笑的脸已被清凉的冰雪冻的上了两丝腮红。她合上眼
睛，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假做什么也没有听见，尽情的深深的呼吸着冰
雪带来的纯净。清冷的微风吹透她薄薄的夹袄，凉凉的舔着她皮肤娇嫩的
脖子，顺着她的领口吸取着她的体温。一双秋天穿的夹布绣花的鞋已经冻
透，可是小雪却一点也感觉不出来寒冷，这久违的清凉让她抿着已冻成红
樱桃般的小嘴开心的笑着。纤细而修长的手指上沾着雪水融化后带来的湿
润，那过久的压抑在清凉的世界里得到了暂时的放松，“下雪了”小雪含
着微笑轻轻的说。

    黄包车绕过几条街，小雪没有放下车上的单布帘子，她想看一看雪后
的街道巷子还有那飘着各式幌子的店铺。早饭她只喝了些米粥就着点了芝
麻香油的小咸菜，然后换了那件前年过年时做的桃红的半棉夹袄就出来了。
街道两边的房子的屋檐上挂了厚厚的一层的雪，衬托着深灰色的屋脊，一
深一浅的放眼看去格外的清新。街边店铺幌子、招牌上挂的新的、旧的点
缀用的红布条随着风轻轻的晃着飘着，在白雪的映衬下成为了最绚丽色彩。
一路上小雪一直手扶着车边四下的观望，这几条老街她不知道走过多少次，
但今天看来却是格样的美丽亲切。

    “姑娘要什么样式的”老银匠伸出已经布满黑色裂痕的手升起了炉火，
“五股麻花劲的”小雪看着那正跳动起来的桔色炉火伸出了一个手腕，老
银匠看了眼小雪纤细的腕子，“姑娘的腕子好细，五股的抽成虾须丝的配
姑娘的腕子能好看”，小雪含笑点了点头，那升滕起的炉火散发过来一阵
阵的温意。老银匠将银锭在炉火中慢慢的将其融化了，化成了一道通红的
银水……，叮叮当当中，小雪托着腮呆呆的看着那团银与老银匠的手，想
不到看上去粗糙的一双手，手指却是这样的灵活，锤呀、磨呀、一点点的
拉出一道银丝，在炉火桔色的光中闪着柔和而温馨的银色。旋扭着，五股
银色的丝交织在一起扭成了一股，小雪的眼睛闪闪的看着老银匠的一举一
动，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辫成的辫子垂在胸前，辫梢用紫色的彩丝绳宽宽
的束着，头上右侧系起的那一束头发上点着两朵紫色黄蕊的小绢花，让人
看上去雪儿透着娇小可人的美丽。“姑娘，这可是嫁妆”老银匠专心的做
着那对五股虾须镯子并没有抬头的问，小雪含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老银
匠没有再问下去只是接着又说，“小姑娘的手腕很纤细，这对镯子要给你
做成独一无二的，戴上去一定非常的很美”老银匠抬起头来用着一种慈祥
的目光看了一眼小雪，雪儿迎着他的目光笑了。

    小雪没有叫车而是自己走了回去。她轻摇着手腕，那一对新打好的虾
须银镯子在手腕上晃晃荡荡的划着银色的光泽，精巧而美丽。小雪不知道
今天怎么了，她一直都在微笑着，可能是这场雪给她带来了清新，将她从
窒息沉闷的气氛中放松了出来。鞋子踩在白色的雪地上能感觉到冷冷的，
头顶上是泛着灰白色的天空，几只麻雀在雪后跳到树枝的枝杈上叽叽喳喳
的叫着，听上去很热闹。阳光从灰白色的天空中透出一丝光亮来照在地面
上，向阳的地方雪已经有些化了，半雪半冰的路面走在去很滑，偶尔一小
阵风吹过屋檐上成片的雪被风吹落了下来，散在风中纷纷细细的。小雪拉
了拉夹袄的衣领，手腕上晃荡的镯子触到了脸上冷冷的。“冰糖葫芦……”
小雪转过了头，一个扛着插满通红的‘糖葫芦’麦杆扎的老头正踩着雪边
走边叫卖着。小雪看着那通红的红果挂着一层金黄色糖，在雪色中闪着诱
人的光，她迎了过去，只一会的功夫她手中就多了串通红的‘冰糖葫芦’。
酸酸的、甜甜的，雪儿的双唇上抿着笑沾了些糖的碎屑……

    “我为什么叫小雪”，雪儿静静的躺在那里以头倚着她的膝，“你出
生的那年冬天很汗一直都没有下雪，就是在生你的那天突然下起了小雪，
飘飘扬扬的，这时有个和尚上门来化缘，为了讨个吉祥给了他三只鸡蛋，
他说瑞雪丰年，你家小姑娘初来尘世就带来入冬的第一场小雪，祝小姑娘
一生平平安安，所以从那时起就叫你小雪了”她拍了拍小雪的头，“睡吧，
天黑了，雪儿”她站起身将被子给小雪盖好，然后吹灭了灯脚子轻轻的走
了出去。

    夜风中雪下大了，大片大片象鹅毛一样，北风将它们卷吹扑头盖脸的
吹来。冰冷的让人打了两个寒颤就冻透了。‘表哥，带我一起走好吗，’
那个十七岁的女孩凄然的哭声似乎又在她耳边响起，‘我不能，雪梅，对
不起……’然后她记忆中的就是那个灰布长衫转身走进茫茫雪中渐渐的消
失在风雪中的影像，那女孩哭着倒在了北风呼嚎的雪地上。想到这里她不
仅用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髻。好多年过去了，她悠悠的叹了口气，转身
看了一眼雪儿睡的那间屋子，风正吹窗棂发出吱吱哑哑的声音。她没有再
见过他，只是在生小雪的那年的那天，她听到外面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她
的心猛然的一颤，等那人走后她问佣人是什么人在说话时，佣人告诉她，
是一个又老又脏的化缘的和尚，左腮上还有一颗豆大的红痣。她什么也没
有说，她记得他在窗外说的话“这是入冬的第一场小雪”，从那时起她叫
她的女儿‘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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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黄鬼，我们去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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