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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么年轻
他痛恨战争
为什么他要在春风轻拂中死去
…… ……
光阴的鼓点响起又停下
撤退的号角声悠扬
这些尸体还能复活吗?
--维尔弗德-欧文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我遇到了影片《重生》(Regeneration)。
决定买下这部VCD时我经历了瞬间的犹豫。
对于战争片,因承受不住其中无处不在的血腥与残酷,我总是本能的回避,可这一次
,我决定选择它。
完全是因为欧文,维尔弗德-欧文(Wilfred Owen),一个有着苍白细瘦的面容和忧郁
而羞怯的蓝眼睛的青年,一个在黎明之前死去的战士,一个对生活充满希望的诗人。
1917年,第一次世界大战进入了惨烈胶着的第四个年头。苏格兰的一处陆军医院,Re
eves大夫面对着形形色色的遭受战争创害的英国士兵,他的工作不仅是要减轻伤员们肉体
的痛苦,还要努力帮助他们愈合心灵的伤口,并在治愈后送他们重返战场。
在Reeves的病人中,有遭受过德军残酷折磨而精神濒于崩溃的普通士兵,有因亲眼目
睹战友血肉横飞而失忆失语的下级军官,有因对战争性质发生怀疑而抛弃十字勋章的战斗
英雄,Owen也是这群英国病人中的一个。
Owen认为诗歌应该反映美好的东西。"诗歌应该给予人慰藉",他对同样兼诗人和病人
双重身份的Sassoon说。Sassoon与Owen的看法略有不同,他鼓励Owen尝试战争题材,他和
Owen同样痛恨战争,他认为Owen应该把这份感受表达出来。
一个一个的病人,或好转、或痊愈,然后回到战场。
Reeves知道重返战场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他无力阻止,他也是一名军人,他知道军
人的责任。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对死去的战友深感负疚,Reeves又何尝不是。
Sassoon走了,一天傍晚,天边血色红霞的诱惑,使得他将头探出战壕,仅仅为了那么
绚烂的惊鸿一瞥,他被子弹击中了。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或许如愿以偿,他终究是不肯放弃
战友独活的,栽倒在战壕的时候,他的脸上挂着微笑,与夕阳笼罩在他脸上的神圣光彩交
相辉映。(所幸的是,他没有死去。)
Owen也走了,在临近胜利的前夕,在一处阴湿的沼泽,他安详地和其他死难的战友们
躺在一起。他的面容依然苍白,神情依然羞怯,只是他的蓝眼睛,他美丽而忧郁的蓝眼睛
,永远地闭上了,临离开之前,他定然听到了天使的呼唤,看到了黎明将至的熹微晨光。
七天以后,战争结束了。
镜头切换到陆军医院,获知胜利的病人和医护人员冷静而克制地表达着欣喜,战争剥
夺了他们太多的美好的东西,悲哀底色衬托下的欢乐,总是不够纯粹,即便是劫后余生,
这份喜乐也终究无法热烈起来。
捧读Sassoon的来信和Owen的诗作,Reeves老泪纵横,他迷蒙的双眼凝视窗外的光亮,
仿佛那是幸福和希望所在。
……
1962年,英国,考文垂。
为庆祝毁于二战期间德军轰炸的圣米歇尔大教堂的重新落成,一场音乐会被安排在该
教堂首演。演出的曲目是由布列顿(Britten)为大教堂第一次献堂式而创作的《战争安魂
曲》。Owen的九首诗歌被Britten采用,与拉丁文的弥撒经文唱词一起构成了这部深情、恢
宏的宗教合唱作品的素材。
Britten为什么采用Owen的诗歌作为自己的音乐素材,他在音乐总谱的扉页上引用的O
wen的为自己诗集拟就的序言或许可以予以说明:"我的主题是战争,以及战争的遗憾。诗
歌就存在于遗憾之中……如今诗人能够做的就是警醒世人……"(This book is not abou
t heroes. English poetry is not yet fit to speak of them. Nor is it about deed
s, or land, nor anything about glory, honour, might, majesty, dominion, or pow
er, except War. Above all I am not concerned with Poetry. My subject is War, a
nd the pity of War. The Poetry is in the pity. Yet these elegies are to this g
eneration in no sense consolatory. They may be to the next. All a poet can do
today is warn. That is why the true Poets must be truthful)。
《战争安魂曲》据说是Britten最为深情动人、也最雄辩的作品之一(见《爱乐》200
0年第6期)。虽然对于Britten的作品情有独钟,可惜却一直没有找到。几天前去长春,找
到了Britten与Pears合作的《Folksongs》及《Salute to Percy Gringer》,可唯独找不
到这个《War Requiem》,归来不免悻悻,看来,我的期待和寻觅还要继续下去。
返程的火车上,窗外是一片红霞。
蓦然间眼前浮现起了《重生》中Sassoon中弹时脸上的神采,还有Owen躺在阴暗泥沼中
无辜的冰冷,战争,无论从什么角度,对人,无论是个体还是整个人类,都是伤害,无可
挽回的伤害。
晚霞渐渐暗淡,耳边飘来一段旋律,那当然来自我的内心,是弗雷的《安魂曲》中的
《主耶稣》中的一段:
"仁慈的主耶稣,请赐予他们安息,赐予他们永恒的安息"。
愿战争的死难者永远安息!
2002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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