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sonalCorpu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ibyl (庵主),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那个年代之边疆落日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8月30日22:18:56 星期五), 站内信件

    小表哥吃着母亲递给他的重阳糕，一个劲地喊："甜！甜！"那年他两岁，刚从他出
生的边疆回到故乡。外婆说那样的情景叫心酸，伴着表哥心满意足的脸，泪就这么落下
来了。小的时候我们是不吃饺子的，后来小舅妈包饺子的时候，我就赖在她那里不肯走
啦。我乐颠乐颠地给打下手，也就是把舅妈切下来的面团压成扁扁的圆。我重复着同样
的劳动，快乐着我的快乐。舅妈飞快地擀着饺子皮，我以近乎崇拜的眼神看她，"新疆人
擀起来才叫快呢，飞一样。"那个年代的话题就是这样自然而然地展开的。
    十六、七岁的年纪，带着无限的憧憬与决心，小舅他们来到了那片荒凉的土地。"那
样的情景你是无法想象的"，应该是失望吧，一眼望去看不见人烟，那才是真正的孤独。
从大都市来到这样一个地方，幻灭从此开始。"知青们分在一个个兵团，然后劳动，开荒
。把沙丘变成平地，我们就这么一担一担的挑沙。冬天的时候，凿开厚厚的冰层取水，
冰冷的感觉是锥心的疼痛。"我只是在电视和图片上见过沙漠，我只是在电视和图片上见
过大雪纷飞和厚厚的冰层。或许在小舅妈他们离开家之前，对此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性的
认识，于是就这么遭遇了，有过的泪向谁人诉？"屋子像冰窖一样，透着风，心有时候和
风一样的冷。"冬天漫长地无边无际人们用彼此的温度，互相取暖。"有时候我们也聚到
一个兵团吃顿大餐，也无非是有酒有肉，一群人很热闹的。当地的人都能歌善舞，我们
围着篝火，就这么唱啊，跳啊。"边疆的快乐如此简单而淳朴，所有的人都快乐地忘记悲
伤。"我大部分时间是种果树的，那里的哈密瓜、西瓜比这里的甜多了。葡萄就挂在架子
上，我们采了就可以吃。"舅妈的脸上满是笑容，我只能看着表哥和大西瓜的合影感受一
下视觉上的香甜。
    "夏天，太阳要到十点才落山，差不多是北京时间八点，我们住的地方有一条河，河
边可以看到火红的落日，没有一丝的杂色。"小舅妈的目光开始悠远起来，穿过时空，她
是否看到了那里的夕阳。"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也就是这个时候的景色吧。只是
小舅和舅妈再也没有回到过边疆，那个他们挥洒过青春的地方。拥有边疆美丽落日的河
现在是否依在？它是否还记得那里曾经有过一群年轻人的边疆岁月？
    舅妈的叙述有一搭没一搭的，也不讲究什么顺序，我的记忆也是东一块西一块的，
拼拼凑凑。一度有去边疆看落日的冲动，只是已经不记得了那条河的名字，应该是用维
吾尔语命名的。返城的知青回到阔别的故土，"终于离开了新疆，突然有点留恋。"我望
着舅妈，十五年的沧桑，十五年的青春，十五个春夏秋冬，瞬间地转换着。日渐偏西，
饺子的香味飘了过来，新疆，那个年代的落日下，是否也有着同样的香气撩人？……



--
            笑看红尘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10.52.227.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