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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ildwolf (桐子),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无题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Oct  7 22:13:10 2002) , 转信

K 继续叫唤：“师傅！”可是里面的人不理他。K 站在门口，里面掌钳子的师傅将铁胚翻
个面，靠边的师傅继续挥舞铁锤，火花在锤子底下溅向四周，淬火的钢铁通红像刚出锅的
红鲤鱼，他们的脸像烧着的炭，随着火花一暗一亮，显得有几分诡秘。这时掌钳子的男人
拿风箱上盛水的葫芦瓢随手一泼，一层蒙蒙的白里泛红的烟雾笼罩了铁匠铺。K 嘬一嘬唇
，闪身进去拿葫芦瓢，一抹年深月久的黑尘随着手臂扬下来。掌锤的男人转过身来，面色
愠怒：“瞎捣什么乱你！谁让你拿瓢了？”K 在门边还没跨出门槛，耳根一下子就发起烧
来。K 很客气的说：“师傅，我只把你的瓢用一下，回来就给你们，我很着急……”转身
想走。这时掌钳子的男人飞快的在门前堵住了他，打断了他的话：“你着急，我们就不着
急了？难道说我们两个人的着急比不上你一个人的着急？你这人真会将道理。”K 把脸朝
向掌锤的师傅，他胡子茂密，似乎年长面善，K 陪着笑：“师傅，我路过这里，这只锤子
我用一下马上就送还回来，你也看得出我很急。”掌钳子的师傅不等他把话说完，看了看
掌锤子的师傅：“可是我们凭什么给你用？你不认识我们，我们也不认识你。再说，我们
没有理由拿我们的瓢开玩笑，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嗳！我们没有理由相信你！”K 赶紧补
上他没说出来的：“您如果不放心我可以把我的上衣抵押在这儿，这下您可以放心。”可
是掌钳子的师傅不容他有回寰的余地：“问题是这不是抵押不抵押的问题，你不经过我们
的同意，就拿走我们用的瓢，而且你根本不认识我们，就这样随便，这是个什么性质的问
题，性质变了！弄得我开始还以为你要抢走我们过活的东西，我们做铁匠这么多年，还从
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K 哭丧着脸：“师傅，我来不及跟你细说，是我的错，但是我
真的很急。”为了配合他的话，他飞快脱下上衣，“我没征得你的同意是我不对，我想有
点误会，可是我想你们这一点耽误，与我事情的紧急相比，根本就不能比，我想你可能遇
上相同的情况，你们应该能够体谅。”那个掌钳子的师傅发怒了：“你的行为我不好评价
，但是我敢保证我们绝对没有相同的情况，像个土匪。我们从没有这样。至于你很急，我
上句话就想告诉你，你很急这件事我看不出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K 不由得带了嘲讽的
语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K 说完这句话，就觉得非常希奇，走到这样一个
莫名其妙的铁匠铺，跟这样饶舌的铁匠师傅这样子扯了一气，他的事情却耽搁在这里，而
且这件事情越来越变得滑稽，以至于显得不真实，也许K 开始的做法不妥当，但K 不想事
情变得越来越糟，这是毫无疑问的，唯一的希望是掌锤的师傅还没开口，如果他能同意，
那么掌钳子的师傅比较年轻，一定也不好反对，于是K 搭讪说：“这位面善的师傅，您来
说句话，你看得出我很急，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我急于借你的瓢用用，老天爷
保佑，您就好人做个好事吧。”掌锤的师傅似乎根本没听见K 在讲话，又似乎听见K 在讲
话，但是不是对他说的。他没有口袋，却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支烟，就风箱里的火点上，一
口瓮声瓮气：“我们不相信老天，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干我们这一行的，我们靠卖我们
的力气。当然，我们还有一些技术，这些技术现在的社会瞧不起。但是有一门技
术在手，我们总有口饭吃，甚至我们有一些技术是祖传的。……”K 没听到一半，立刻就
泄了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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