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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楼

　　“您呀就情好吧，这瓦楼是国家二级保护建筑，据说
呀，当年那个谁的外室就是在这里养的。啊？是谁呀？哎
呀，这还用说吗？就是那个，那个，哎，您看，到啦！”

　　小个子的房屋经纪人嘴皮子倒挺碎，一路上就没给他
一个静下来的机会。估计再让小个子说一会儿，能说当年
李鸿章都在这儿住过。

　　他看着眼前的瓦楼，简约庄重的立在那里，和周围华
丽飞扬的建筑格格不入。如果不是国家保护建筑，估计早
就拆掉了。

　　小个子还在唾沫翻飞，“这楼，您进去看看准喜欢。
有不懂行的进去就说太破了，那是棒棰。像您这样有学问
的人才能看出来那种，那种，那种古朴的美。咱进去看看
不？”

　　他微微点头，小个子一个箭步跃上台阶，掏出包中的
钥匙，打开了瓦楼的门锁。居然是防盗锁，他轻叹了一口
气。

　　小个子自觉的在前面充当起导游来了，“您看这梁上
的花样，就透着大气。您看这窗户框，啊不是，这窗棂，
怎么就那么美呢。这边，哎，您去哪儿？”

　　他走到墙角，低下头去，依次敲了敲墙边的地转，迟
疑了一下，用指甲清理了一下转边缝隙中的灰土，翻开了
这块砖。一个小小的箱子在里面。

　　小个子在后面目瞪口呆，“哎，这是什么宝贝？您可
不能动，现在这房子还是我们公司的，里面的东西都是我
们的。”

　　他打开盒子，小个子凑过头来看——满盒子的玻璃弹
珠。他看着这些弹珠，想起那个曾经精心把它们每一颗都
擦得亮亮的男孩，不觉眼睛热热的。

　　二十年了，终于可以回来了。这瓦楼，终于又可以是
自己的了，客死异乡的父亲可以瞑目了。他终于说话了，
语调低沉：“这瓦楼，我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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