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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长在工大


   在工大不长不短，呆了六年。六年是一个很模糊的时间，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证明要好好练功夫，六年
是不够的，起码得有十年。但六年肯定也是不短——起码比
四年长些，于是我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瞧那些本科生，
叽叽喳喳，幼稚得可笑。

   一般的人在大学里面呆了四年就有点看破了的意思。很好
的例子就是本科的毕业生们。女生不再一堆一堆，一两个随
意地走着路，男生却喜欢一个人叼着烟，平静地说着话，一
脸深沉的样子。潜台词用文绉绉的话来说，就是“江湖夜雨
十年灯”，这么多年我在江湖里头闯荡，什么场面没见过？

    多呆两年，看透的事岂不是更多。于是平淡的吃饭睡觉
上网去实验室，有时在做事的中间，自己会突然诧异道，这
是我做的吗？准哲学家还会怀疑：是我改变了自己，还是工
大改变了我？谁能说清楚。看看镜子中的自己，突然有些认
不出来。刚来工大时，眉清目秀，踌躇满志，总大约可以算
是大好青年，如今却已脸色黝黑，皮肤枯黄，一天不剃胡须，
就会被人叫叔叔了。

   吃在工大睡在工大学在工大爱在工大，变化在孜孜不倦废
寝忘食吃喝拉撒时产生，也会恰到好处地提醒着自己。四年
时，游山玩水喝酒打牌，在寝室外边大喊一声，总有一个人
适时地跳出来。六年时却只能在联众上消灭三缺一，在bbs上
实现自己“家事国事天下事事关心”的抱负。单调的敲击键
盘的声音，掩饰不了热情的心，黑底白字却总对自己发出丝
丝嘲笑。敏感的人感受到冷清，总会有点悲伤，于是设法安
慰一下自己：不是我跟不上时代，而是这世界变化太快。

   是呀，这世界变化太快。考试通过成为大家的默契，导师
大手一挥学位不再是难题，二百五一个月不向家里要钱能干
很多事，一回家就会有人问，什么时候结婚呀，我给你介绍
一个如何？世界变了，跨世纪的一代中国有了好几亿。谁谁
谁你的同学家里的小孩能打酱油，谁谁谁的小孩捡着一百块
交给了警察。于是，遇着人想细说两句，他就说，上网再聊！
上网聊吧，从吃饭睡觉聊起，最终聊到可以借钱。聊天能解
决寻找人生另一半的难题，起码是比吃饭睡觉重要一些。可
谁又知道和他聊的是不是一类爬行动物呢？据说珍希动物也
开始上网猎取某些蠢笨的傻瓜，恐龙帝国或许会有复苏的希
望。

    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我们长在阳光下，生活在到
处都是暖气的房子里，危害着花花草草。但害虫没有什么麻
烦事。例如说把寝室里“变态”的小家伙叫做“小变”，我
们可以叫得顺心顺意理直气壮。特别是在美女经过的时候，
一本正经，大喝一声，吓得她满脸通红，避之不及。就像一
帮流氓，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流氓，打扮得也像流氓，其
实确实不是流氓。

   也许就像墙上的爬山虎，路边的野草，我们在工大生长，
开不出花，却也承接雨露，绿的绿，肥的肥，享受着一片不
错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