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xwz (小甜枣儿), 信区: Humanity
标  题: 跳楼我也不嫁给你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5月31日07:59:40 星期四), 站内信件



　　“跳楼我也不嫁给你！”琳对我说，声音里结着冰茬子，她满脸的冰
冷表情足以冻死整个南极的企鹅和太平洋里面所有的鱼。

　　我看着琳，看着深深爱着的琳，用死鱼一样呆滞且毫无生气的眼光看
了她最后一眼，悻悻地走了。我知道，爱情已经气绝身亡，全身僵硬，入
了棺，进了土。就像我积攒多年的钞票在那场惨败的生意里花为乌有，消
失掉了，蒸发掉了一样。我要离开这个城市，这里只能生长我的悲伤，我
的痛苦；我要离开这里，这里只能埋葬我的爱情，我的幸福。

　　坐在准备南下的火车上，我心烦意乱。对座是一个男孩，十七八岁的
样子。车窗外站着一个女孩，也十七八岁的样子。她们一个车上，一个车
下，手拉着手，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缠缠绵绵的样子让我心酸无比。你们
迟早要散伙的！我幸灾乐祸地想着。那个女孩这时踮了踮脚尖，伸长脖子，
似乎想来个吻别什么的，最终未遂。她在那个男孩的手背上吻了吻，“你
要好好爱你自己，爱你自己就等于爱我！”她幽幽地说，眼睛里一片晶亮
。

　　爱自己就等于爱别人？爱自己就等于爱别人！

　　我下了车，没有去南方。你爱自己吗？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我一遍一遍
地问自己，问那个在橱窗玻璃上看见的胡子跟麦茬一样参差不齐，眼神跟
死鱼一样呆滞无光，头皮屑跟麸子皮一样轻舞飞扬，衣服跟干菜叶一样皱
皱巴巴的男人。没有！自从那场生意惨败后，除了自责，除了自虐，除了
自我麻醉，什么都没有。浑浑噩噩，醉生梦死，没有白天，没有黑夜，不
知道冷，也不知道暖地生活着，有好几次还想到过自杀。

　　爱自己就等于爱别人！

　　爱自己才能去爱别人！

　　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怎么去爱别人？

　　我忽然明白了琳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为什么那样冷如冰霜，她原本是
那样那样的爱我。我一边梳洗打扮，一边想着该怎样对付琳。打扮完了，
又在身上洒了点香水，然后春风满面，精神抖擞，西装革履，手持一把鲜
花地去敲琳家那防盗也防着我的门。门开了，琳站在门口，微微一怔：

　　“你找谁？”她问我，脸上依旧冷得跟三九天的松花江面一样，可以
在上面自由自在地进行花样滑冰。

　　“我找一个叫琳的女孩！”我对她说。

　　“进来吧！”她对我说，我走了进去，假惺惺地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
上，虚伪得跟刚刚追琳时一样，“打扮成这个样子准备干什么去？”琳拿
起我放在茶几上的玫瑰花一边嗅着，一边问我。

　　“准备相亲去呀，路过你这里，顺便想看看你！”

　　“那好呀！我终于可以摆脱你了，咱们得祝贺祝贺！”琳居然拿出了
她爸那传说至少窖藏了几十年的洋酒，倒了两杯。喝着喝着，她就酥倒在
我怀里，骨头跟被别人抽了似的，脸上也冰雪融化，开始桃红柳绿，草长
莺飞了。

　　“起来，起来！”我推开她，“我得去相亲了，迟到了就没礼貌了。”
我拿起那束花，转身就走。

　　“你别再装神弄鬼了！好吗？”琳在我身后大叫，然后她像鸟儿一样
伸出双臂，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我揽过琳的肩膀，开始吻她，她那小小
的舌头带着香味，带着甜味，带着淡淡的酒味在我口中像条快乐的小鱼一
样游来游去，咬都咬不住！我使劲地嘬吸着它，在五脏俱焚的感觉中真想
把它吸进嗓子眼里去。这个屁人的口水还死多！

　　我看见死得梆梆硬的爱情又渐渐复活。

　　爱的世界什么奇迹都可以发生。

　　生活原本就是很美好的。

　　爱自己才能爱别人。

　　很多年后的某一天，我惬意地喝着红酒，坐在电脑前和美眉们聊着天，
琳挺着大肚子，听着留声机里面的爱尔兰音乐给孩子进行胎教。

　　“你那天到底是怎么想的？”琳突然问我，事过这么多年了，她还在
想那个问题。我淡淡一笑，一个念头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如果我当初离
开这个城市，那现在如此安逸喝着酒上着网的人就不会是我了；如果我当
初离开了她，现在那个接受胎教的孩子就不知道是谁的了！“其实告诉你
吧，在认识你之前，有一个男孩对我特别特别好，他追了我好长好长时间，
为了表示真心，他从四楼都跳了下去。”琳轻声地说。

　　“那你没被他感动？”

　　“感动是感动了，可我总不能嫁给一个被摔成残疾的人生活在一起呀！”

　　“很好！”我转过身，“好像你说过跟我是初恋，怎么现在又冒出一
个为了你而摔成残疾的人出来？”我把瓶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完，“你还有
什么隐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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