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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阿坝]啊,草原                         Gforce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May 29 09:38:25 2005), 站内

发信人: Gforce (第三个代表), 信区: Geography
标  题: [阿坝]啊,草原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Dec 24 10:48:07 2004), 转信


  一个夏日的夕阳辉煌时分,我们接近了九曲黄河第一湾。天边传来的是一阵阵悠扬的格萨尔说唱:“此地黄河有三曲,第一曲是岭部的地界,二、三曲是霍尔地区叫昂唐,天文好似八福轮,地文好似八辨莲,中间小山具有八吉祥”。 

  英雄格萨尔是一部草原上流传广泛的史诗,传唱中九曲黄河有三道弯,这第一道弯的弧顶就在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若尔盖大草原。这是一片世世代代按照部落划分的草场,生活在这里的藏族被称为安多藏族。 

  瓦蓝的天空挂上几丝云彩,清晨中温柔的光线轻轻的洒落在草地上,一群绵羊象抛洒在绿地中会行走的珍珠,不停的流动,静悄悄的原野上,仿佛听到的都是牦牛那猛烈的心跳声,令人心旷神怡的草原托起了牧人的生活,而生活中最先被托起的是“马”。 

  听到清脆的铃铛声,远处的绿茵中窜出两匹马,铃声近了;看清马背上驮着两个安多牧人,蹄踏、蹄踏的马蹄声中,仿佛看到了曾经在灿烂的阳光下驰骋千里追逐着朝阳和水草的安多部落。望着他们的背影,想到了一句谚语:拉萨看佛,康巴地区看人,安多观马。这是不同藏区的特点。最早的传说中,家马和野马生活在一起;后来马神对家马说,去吧、去和人为拌吧,家马就离开了野马,再后来家马长的比野马更大,家马也和人建立了一种朋友般的誓约。再后来家马的脚上多了一副羁绊的脚索。 

  唐代诗人杜甫留下过这样的诗句:“胡马大宛名,锋棱瘦骨成,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 我们仿佛看到诗圣手执如掾巨笔为那眼放紫烟,瘦骨锋棱的骏马而舞动。那个年代这里是唐蕃茶马互市和大唐周边蕃属敬献马匹的主要来源地。唐时画风追求的骏马都是天骨开张,顾视清高,棕毛蓬松,富有绰性,这都是胡马的特点。这里的马也称为河曲马,飞逝的年代阻碍了骏马的双蹄,牧人为不再奔驰的马带上了羁绊的脚索,这些仅仅是防止走失马匹。生活没能永远托在马背上,托起牧人生活的是黑黑的牦牛和雪白的绵羊。“赶毡"一种最为平常的劳作,这样重复的几万次滚动,蓬松的毛被粘压在一起,然后做成马垫子、粘靴、粘帽等生活用品。草原上,牛羊使牧人获得了七成的生活用品,而另外三成依靠马从城里获得。 

  太阳躲在云层里,草原的绿色立即温柔起来,草地上的黄花被那仅有的一丝丝金光涂抹的灿烂辉煌。一个遥远多花的夏日里,僧人从青海走进阿坝。温柔的绿色使僧人的眼睛和心灵都变得很舒服。 

  宽广无边的草原上,蕴藏着很多神秘的人和事,有时,无法用惯常的知识来解释。最初进入阿坝僧人是西部藏区的苯教僧人,他们建立了苟象寺、朗依寺等寺院,这段历史大约有1000多年。后来,藏传佛教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的弟子阿旺扎巴在嘉绒藏区修建108座庙宇,扩大了藏传佛教在阿坝实力,即便如此,苯教在这里依旧具有极强大的势力,那时最大的苯教寺院在进行佛事活动时,烧水锅可以注入200桶水。本教与土司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政教合一的统治。今天,已有39代传承的阿坝朗依寺,依旧保持着旺盛的香火,成为了此地苯教的最大寺院。 

  美丽的故事不断在草原上传播,阵阵颂经声随风飘来,草原上伫立起高高的经幡树;一顶顶黑帐篷前,五彩的经幡在猎猎风中飘扬,那一刻,你相信经幡是纷扬在天空与大地间的精灵,传递着天与地永恒的隐秘私语。草原上朴实的生活变得神秘起来。 

  一阵风吹过,我们闻到了花的草香、泥土的湿气和寺院里酥油的气息,剩下的就是今天还会传来萨尔艺人的演唱。我们找到的是红原文化馆的泽斯甲,他在牧民家中表演格萨尔传唱。草原上说唱格萨尔是一件很传奇的事,格萨尔是神化了的藏族英雄,有些地区将他比喻成藏关公。 

  格萨尔是一部人类史上最长的史诗作品,史诗约120部100多万诗行;艺人说唱时,如醉如痴;一段故事,可长可短,长的几天几夜一直说唱下去。霍岭之战是史诗中的一段,格萨尔是岭国的国王,阿坝这一片草原是传说中的岭地。这里的牧人崇拜英雄,每逢节日格萨尔艺人,就会出现在牧人的帐篷里。 

  小鸟伴随轻柔的翅膀,飞到了草原上的每一个角落,格萨尔的说唱也传入了金碧辉煌的寺院内。落日中庄严的寺院是草原文化传承的中枢,是文化沉淀最为深厚的地方,寺院的僧人以藏戏的形式一次次搬演着格萨尔的故事。 

  红原茸它寺演出的藏戏叫“赛马称王”;年轻的僧人用各种舞姿诉说了格萨尔在受尽苦难后,赛马取胜,登上了宝座。人与神结合的戏剧场面,使观者不断的被带入不可思议的尖锐矛盾上,而这样一种戏剧故事是完全附和牧人的心理,草原上几乎所有美丽的故事传说都具有神化的美感,格萨尔本身是天神之子,又是草原上英雄的化身。 

  寺院里的年轻活佛是英雄格萨尔的扮演者,他轻盈的舞姿、优美的唱腔,获得了其他的僧人的认同,更为重要的是他真实的身份在寺院中同样具备出演英雄的条件。同所有藏戏演出一样,一出“赛马登王”, 僧人们可演上三天,也可以演上三个小时,长短伸缩相当自由。一个有规模的寺院,才能完成一部完整的藏戏演出,他要涉及剧本的整理,服装的配备和一定数量的整体人群。 

  夏季的草场上常常云雾缭绕,显现出云海日出,草地光晕等天象美景,日出前后,丝丝缕缕的淡淡云雾飘洒在一座座小山村里。护林员晋美起了个大早,今天他不是去巡山,而是去煨桑烟,为藏戏演出做准备。壤塘有一个由牧民和僧人组成的藏戏队,演出的藏戏是在马上,称为马背藏戏,晋美是藏戏团的业余演员。 

  清晨挤过奶之后的牦牛被放牧到草坡上,演员也陆续到来。俄旺旦真活佛是这支藏戏团的团长兼导演,负责包括经费开支在内的所有事务。有意思的是活佛的寺院在青海,而壤塘是他的家乡。 

  一声号令,一切好像回到格萨尔的年代,云层遮住太阳,在明明暗暗的光线反差中,淡淡的桑烟袅袅升起,渲染着一种神秘的仙境。战将们身披盔甲,手持利剑,跨上骏马,开始降妖伏魔和列国征战的生活。演出到了马背上,戏却还是“赛马称王”,虽然这一节在史诗中不是开篇,开篇还有“天界”“降生”等等,但故事的开篇是“赛马称王”,不称王,不登位,轰轰烈烈的事业就无从开始,长卷史诗就无法组合贯穿。这也是大家都喜欢搬演“称王”的原因。 

  长长的调子,又一次回荡在草原上,穿梭在山川里,格萨尔头戴五佛冠。胸佩护身符,手持法器,坐下黄骠马。扮演者同样是位年轻的活佛,而且是团长旦真的弟弟。俄旺旦真活佛“正襟危坐”在一顶黄色宝顶下面,他要管理好眼前的录放机,以控制整个演出的节奏。在草原只要是有活动,很快就会聚集起很多人,他们可能听不懂藏戏在唱什么,但是他们从传说中都知道这些故事,尤其是完全可以分清楚真伪善恶。 

  众人献舞中,格萨尔登上了宝座,完成伟业中的重要一步。可能是马儿不易调理,也可能是藏戏演出的需要,许多场景要在马下来完成。当格萨尔走上宝座时,感觉就如同夕阳特有温度将一切都笼罩在橘红祥和的氛围中,耳边听到的都是“拉索啦”——神胜利了的欢呼声。 

  太阳爬上了山冈,月亮依旧挂在草地的上空,日月同辉的光芒照耀出草原、山峰和藏舍的影子,好像是一幅中世纪的水彩画伫立在原野中。画中的精灵们在什么地方最能体现他们生活的智慧呢?还是寺院。 

  尕让托布旦拉西降措是若尔盖达扎寺院的第七世达扎活佛,按照活佛转世时可以按照心、口、意念不同方式进行,达扎寺院有两位达扎活佛,按照年龄区分,尕让是小活佛。小活佛尕让非常希望作一些能体现藏族生活中智慧的具体事物,他想建一座开放式图书馆,它不是寺院内的藏经阁,而是供学者吃住和研究的宾馆式图书馆。 

  
 
  
  寺院像一座草原上的博物馆,各种精灵都在窜来窜去。这里有草原上最为珍贵的文物。草原上牧人认为生活中的宝贝都在寺院博物馆中,重要的是将自己的灵魂也寄托在这样的地方。同所有活佛一样,尕让活佛最为平常的活动就是为普通人家处理生和死。活佛告诉我们这一片草场上有一半的孩子的名字都是他们这个寺院给起的。而操办各类佛事活动花费一定的钱财也是牧人显示富有的时刻。 

  寺院的中心地位,处处体现出草原生活的文化底蕴,活佛更像一个可以决定一个寺院的兴盛的纽带;香火旺的寺院会招来最好的民间匠人为其服务,而最为精致的艺术品在草原上就是这些宗教用品。 

  赤列江措,一位年轻的喇嘛,在达扎寺的七年里,学会了藏式唐卡绘画;运用这些绘画技巧,他创作了另一类反映寺院生活小漫画,漫画在今天也得到了活佛与老僧人的默许。就如同活佛在寺院建一座图书馆一样,生活的样板也会不断翻新,牧民和喇嘛看惯了草原上那日落时的金光,同样可以接受日月同辉中低温下蓝色温柔的月光。 

  太阳照亮整个棒托寺,是早上九点钟以后,这是两山夹谷中的寺院,处在草地的边缘,在这里藏族艺人们又一次谱写了他们的辉煌,一座由刻满经文的石片组成的石墙包围了寺院,石片上经文不是简单六字真言,而是整片整片的经文,堆放的石片也都有严格的顺序。 

  即便是今天,寂静的山谷中还是可以听到嗒,嗒的石刻声音,丹增是一位世代相传的石刻匠人,传到他手中是第三代;据他介绍在这里从事石刻的人主要是来自寺院周边4个村子。4个村子同属于一个部落,过去是归寺院管辖,近年来做石刻的人越来越少了。 

  最为古老的建筑不是石刻墙,不是寺院大殿,而是降妖塔,尊胜塔,约有600年的历史,石刻墙都集中在32尊佛塔中部,是什么人策划了这流芳千古的石刻藏经墙呢?第一个传说,300年前蒙古人的马队经过了这条山谷,当地牧民今天还有着蒙古人有好马的说法,蒙古人为了显示自己对藏传佛教的信奉,出资开始雕刻藏经。 

  丹珠尔、甘珠尔是藏传佛教中两部重要的著作,多达50万篇的石刻藏经,整齐有序的摆放,在寺院中形成了左右两堆9米高的长方形,左长46米,右长39米,同时又形成一条弯弯曲曲的转经路。 

  跨世纪的风吹雨打石墙被压入地下2米多深,望着风化成了泥土的石板经,僧人们在争论着什么呢?不必担心,再小的寺院僧人也会点亮油灯与黑暗抗争;再高石墙也会有人向上增加石片。草原上的绿色总会再一次出现;走过这里的人,很容易就将眼前的图片珍藏在自己的记忆里;他们知道了安多牧人的黑帐篷是安扎在了阳光照的到,紧紧依靠着天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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