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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riel (淡蓝), 信区: hakka
标  题: 客家话形成之原因(三)[转贴]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Jun  1 19:33:05 2004), 转信

    方言是语言逐渐分化与融合的结果,而语言的分化往往是从移民开始的。所以,移民
史可以用来解释方言的部分成因,反过来方言现象也可以为移民提供佐证。            

    客家方言的形成同客家先民及其后人即客家民系的迁徙历史密切相关,是其一大特 
点。 现有的客家迁徙史研究,侧重在史料钩沉。但因史料严重不足,已停滞不前。今后
的努力,固然可以继续翻检史料,特别是发掘地方史和民间谱牒一类的野史,同时也要 
设法另辟门径。本文即是这样一种尝试,试从一个新的角度对客家民系和客家方言形成 
年代作语言学推断。在汉语各大方言中,因迁徙而形成新的方言,客家话最具典型性。 
 当人们脱离故乡母语的环境时,便脱离母语发展规律的制约,开始走上自己发展的道路
,受新的条件、新的环境制约。不论是逐渐的扩散,还是集体向远方迁徙,都会跟不同 
民族的不同语言、不同民系的不同方言接触并相互影响。规律也好,制约也好,影响也 
好,最关键的是文化的优势与劣势。这里所说的“文化的优劣”,是与经济发展水平的 
高低同步的文化的优劣。相互影响的结果,总是文化占优势的和人口多的语言影响或取 
代了文化占劣势的和人口少的语言 。                                            
客家祖居中原,世属汉族,原来并没有客家存在。仅仅由于早年自北而南的迁移,才形 
成了客家人和客家方言。换句话说,就是客家人和客家方言,是中原汉族的一部分南迁 
流亡的直接产物。南迁流亡贯穿着客家方言问题的全部。客家方言的形成史,也就是汉 
族先民远离故土向南迁移的流亡史。客家方言就是在南迁流亡途中形成,在定居以后巩 
固下来的。                                                                   

    客家人在它还不是客家人的时候所使用的语言,本是中原汉语。正如上文所述,中
唐安史之乱以后到达江西的大量移民挤满了江西的北部和中部,他们自然而然要在语言
上占相当的优势,他们所使用的方言就是今日客家方言的先声。但这时远不是客家方言
,必须等到唐末五代及其以后的历次战乱把这些移民的后裔逼入赣南、闽赣以至闽粤赣
山区,才逐渐形成客家方言。因此,对客家方言形成起关键作用的是中唐安史之乱引起
的对江西的移民,唐末及后来的乱世只能说是起了催化作用而已。而北方一带又迭遭辽
、金、蒙古等少数民族的混化,北方各地的语言难免又有了变更,结果,客家话便另外
发展成为一个独立的系统,和南北各地的语言,都有些差异。客家人的祖先,是在宋朝
末年追随帝丙南迁广东的。他们语言中的声母系统,最迟在宋朝末年已经形成。一直到
现在没有什么改变。总之在客家话里,尽管有若干部分,包含了自上古至元明的语言,
但整个语言系统的构成却在宋代。                                              

    一般而言,相对于具有全民意义的民族语言而言,是属于语言的次级形态。“方言
是经过经济集中政治集中而集中为一个统一的民族语言”的。即方言先于民族语言并作
为它的次级形态而存在。但客家方言却是后于一级形态的统一的新式民族语言而出现,
循着由一级到次级,由集中到分支,有民族语言到方言的道路变异的。这样一种倒行式
(或者说是反向)的变异,这就使得客家方言具有始终不离母体,万变不离其宗的本质
属性。构成汉语的基本要属如语法结构和基本语汇及语音等,对客家方言始终本能地发
生规范和制约作用。客家方言之与汉语,比之其他分支方言之所以直至现在仍有较多的
相似或近似成分,缘由于此。语言是交际的工具,在交际的过程中,方言土语不免互相
影响。客家方言在长途南迁流亡途中,吸收了一些所经各地的百越同胞的词汇和发音。
从这点上说,客家方言自然就不能认为是纯之又纯的汉语了,只能说是和南北各地的语
言都有些差异,兼备了中国南北语言之长的一支汉语的方言。这也是客家方言只所以是
方言的原因,这是不可避免的。任何独立的民族及其亲属的支派所有的东西,都是为自
己的生存和发展而进行斗争的产物,并打上了这种斗争的烙印。客家方言也正是如此。
客家民在南迁的过程中风餐露宿,没有一定的目的地。路上若有可以耕食安身的地方,
就居耕食。否则就只好继续往前走找。沿途所经,尽是百越同胞。或行或止,或定居耕
食,是事事都非同他们打交道不可。因而就一定要入乡随俗,首先要学习他们的语言。
当时的这种学习,是被作为谋生立足的手段来看待的。其中,特别是最后到达广东东部
(主要是今梅州市及其所属各县)定居的客家先民,多与当年的畲族同胞为邻,由于交
往的需要,就吸引了一些畲族的实用词汇,并凭自己的中原汉族文化的优势,把他融合
过来。但亦仅此而已,其余都没有多大的变化。其语法结构和基本词汇及大部分语音都
一如来时的中原。过去曾有人发现客家方言中夹杂着一些畲语词汇,就认为是“蛮语”
,当然是没有事实根据的。当兴宁的一位著名学者罗斧月先生民国初年在北京大学任教
时,就有人笑他“来京六月,犹操蛮语”。                                      

    毋容置疑,客家人虽力图保持客家方言,亦无法限制客家话与其他方言互相影响。
一些非纯客县市的客家人,除说本方言外,往往还会说当地的其他方言,例如四川省多
数地区的客家人对外讲西南官话,对内讲客家话;广西西部的客家人对内讲客家话,对
外讲粤语或雷话(闽方言)。他们的客家话就难免要受其他方言的影响。即使是纯客县
客家话也会受到附近其他有势力的方言的影响。有一些客家方言的外来语借词,也可能
是通过粤闽方言转借过来的。另外除了影响,方言本身也在演变,各地客家话演变的步
调当然也不一致。因此各地的客家华人基本上都能互相通话,各地的客家话之间也会有
些差异。                                                                    

    任何一个民族、民系,都是热爱自己的语言的。因为它是最能表达自己的思想或情
感的物质外壳。民族语言和方言中所含的独特的民族、民系韵味,是任何别的语种都不
能代替的。但客家人对自己的方言,却爱得特别的深。一般地说所有离乡外出的客家人
,不论在什么地方相聚,几乎不问场合,都用客家话交谈。客家人自南来成为客家人之
后,一直本能地极为注意保持自己语言的本来面目,历代都认为自己的话是中原话,自
己是中原人。这情况正如在其他方面所表现的一样,总要冠以“中原”而字。比如外出
再其他地方经商或就业同乡,就把自己组织起来的多种团体,分别称为中原同乡会、中
原同学会、中原诗社等等。有的甚至把自己开设的商店也以中原命其名,如中原企业公
司、中原饭店之类,其中全家搬到外地的,其家长总是严格地规定自己的家属,在家庭
内部一定要讲客家话。寄居在海外的,乡音历几代而不变。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有的据
以认为客家人的同乡观念特别重。这只是仅就其表现形式为依据而作出的判断。实则这
是作为一个民族分支的共同体的自我意识和自我价值以及对自己族源的怀念之情在语言
问题上的体现。客家人所遵循“宁卖祖宗田,不忘祖宗言,宁卖祖宗坑,不忘祖宗声”
的祖训,其寓意就在于此。其中的族源观念,又是同南迁流亡分不开的。不难想象,当
年他们在流亡过程中,饱经风霜,痛离故土,北望中原,情伤万里。对这种经历,其自
珍自惜与追念族源之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在这里,客家方言史,就是他们的流亡史。
“一路几多酸苦泪,江东未过已先流”。他们寄托在自己方言上的意识和感情,远远超
过了语言本身的意义。没有南迁流亡史,就没有客家人和客家方言。客家人不会忘记他

们的南迁流亡史,客家人的那种特别刻苦耐劳的、艰苦奋斗及其妇人能同男子一样赤脚
耕田、上山采樵的优秀传统,也是在南迁过程中锻造出来的。而这正是他们自我意识和
自我价值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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