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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force ()第三个代表◎风雨兼程迎来第二冬(), 信区: Hebei
标  题: [张家口]桑干河寻踪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Dec  4 11:34:45 2005), 站内

【 以下文字转载自 Geography 讨论区 】
发信人: Gforce ()第三个代表◎风雨兼程迎来第二冬(), 信区: Geography
标  题: [张家口]桑干河寻踪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Dec  3 19:31:14 2005), 转信


  公元2000年当世纪圣火在北京的中华世纪坛点燃之际,在世纪坛一条记载中国历史文明进程的青铜甬道的第一级刻下了“小长梁”这个地名。对大多数中国人来说这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名字,是什么原因使它被铭刻在这里。 


  小长梁位于桑干河畔,桑干河是塞北一条古老的河,它从西向东,流过张家口境内阳原、蔚县、涿鹿,绵延不断的河水滋润了两岸肥沃的土地,也孕育了这里悠久的文化,它留下了人类千百万年进步的印迹,也记载了人类学家探寻的脚步,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埋藏着许多与中华民族生存发展有关的史前信息。 


  几乎在小长梁刻上中华世纪坛的同时,桑干河下游的涿鹿又一次让世人瞩目。涿鹿人向中国奥委会正式提出,在涿鹿建立中华合符坛作为北京2008年奥运会火炬在中国土地上的第一点燃点。 


  是什么给了涿鹿人这样的勇气和自信呢? 


  这种勇气和自信把我们的视线吸引到了桑干河畔的涿鹿古城,这是一块在中华历史长河中,不同凡响的土地。这里就是传说中黄帝与炎帝,黄帝与蚩尤经过多次大战,从而诞生中国历史上最早的部落联盟之地。 


  司马迁在他的《史记》里记载了这些远古的战争,书中写道:黄帝与炎帝在阪泉大战几个回合之后,炎帝不敌黄帝部落,归顺了黄帝,形成了一支更加强大的部落,称霸一方,另一场战争写的是,黄帝战蚩尤的涿鹿之战,因为蚩尤部落不尊重黄帝的权威,发动叛乱。于是,黄帝与蚩尤在涿鹿展开战争,禽杀了蚩尤,最后合符釜山,也就是把各部落的兵符合为一处,统一指挥。在涿鹿成立了部落大联盟。这场战争被后人称作涿鹿之战。 


  任昌华是地地道道的涿鹿人,他认为涿鹿这个地名自古有之,而且别无二处。对家乡的远古传说始终坚信不移,在涿鹿的土地上寻找着祖先的遗迹,捕捉着炎帝、黄帝和蚩尤的信息。 


  这个涿鹿是不是今天的涿鹿,炎帝、黄帝、蚩尤是否真的在此相遇过、征战过,或只是传说。 


  多年的寻找他真的找到了与史记所载相同的一些地名、山名,还有许多与炎帝黄帝蚩尤相关的文化信息被开发出来。在涿鹿的土地上似乎到处都有炎黄蚩尤的遗迹,一草一木也在讲述他们的故事。 


  对于蚩尤这位战败的英雄,历史上一向是贬低的,而与此同时,一些存在于民间的同情与敬仰也一直在延续。传说蚩尤是九黎的部落首领,人们熟知黎民百姓一词,黎民据说指的就是蚩尤的部众。他不仅能征善战,而且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并且最早使用了铜器,其强大的军事力量,几乎打败炎黄部落人多势众的联军。传说蚩尤战败后,族人大部融入炎黄部落,组成今天中华民族的主体。余部远走南疆,成为今天苗族的先民。如今苗族人仍把他视为先祖虔诚供奉。 


  对于战败的蚩尤,涿鹿人采取了比其他地域的人们更为宽容的态度,在历史上这里除了沿袭着中华民族对炎黄的崇拜之外,也一直存留着对蚩尤的祭祀。在今天,涿鹿人更是将蚩尤与炎黄一起供奉为中华文明的先祖。如今的中华子孙,把这里视做寻根问祖的圣地。香港、澳门回归祖国之时,分别在这里建碑纪念。然而传说毕竟不是历史,多少年来人们一直期待着考古学能够对此有所发现。 


  采访:安俊杰 文史学者 


  千古文明开涿鹿。黄帝、炎帝、蚩尤中华三祖共建华夏文明,这在我国是流传了几千年的古老传说,但是这些传说和史书记载是不是反映了历史的真实,是否科学正确,需要考古实物来验证。 


  多年以前与涿鹿相邻的蔚县曾出土过的一批神秘的器物,这曾经引起考古学界的一片惊喜。 


  采访:李新威 蔚县博物馆馆长 


  “在四年考古发掘当中,发现著名的三关遗址,有中原地区的仰韶文化,龙山文化,还有东北地区的红山文化,相互交融在此,这是一个比较独特的地域文化现象。” 


  在蔚县出土的仰韶、龙山和红山文化遗存分别来自三个不同地域的史前部落,那么这三个各处一方的史前文化遗存,为何在这里同时出现呢?这些陶器的年代和传说中黄帝活动的年代大致相同,时间与地点的巧合是否意味着这些陶器与炎黄的传说有着内在的联系呢?考古学者谢飞对此进行了大量的研究。 


  史学界权威苏秉琦先生认为,它的纹饰是龙的鳞纹,是从龙鳞里抽象而成的。这件是仰韶文化的玫瑰花纹陶盆。中国称自己为华人,根源就出在这里,玫瑰花是“花族”的图腾,而过去“花”和“华”是一个字,“花族”就是华族,也就是华人。这件是篮纹的灰陶罐,发源于豫北冀南地区,是地域性很强的龙山文化,三种不同地域的文化,在这里令人惊异地一同出土,这绝不是偶然的。 


  采访:谢飞 考古学者 


  “各自有各自的地域,各自有各自的发展脉络,最后在蔚县一个遗址里同时出现了,这证明三支考古学文化曾经到达过(蔚县)它要是黄帝的话,它要是炎帝的话,那么它就是蚩尤。” 


  如果说这三只陶器的确代表了那三支强大的部落,那么又是什么原因使他们同时来到桑干河畔呢? 


  历史的传说,学者的发现,似乎都在论证华夏文明的源头就在这里,但科学是需要实证的,然而,就在这扑朔迷离之际,这块土地上不断传出了来自远古的信息,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文明的存在。这信息最初是从桑干河畔的泥河湾发出的。 


  泥河湾村坐落在桑干河中游,在这个仅有三十余户人家的小山村里,却有着一座高大的天主教堂座立村头,1921年,传教士文森特在这里的偶然发现,曾让这个小小的村庄引起了国际的瞩目。 


  当时,达尔文的进化论已被科学界普遍认同,寻找人类进化的依据也成为许多科学家的课题,为了获取更多的化石证据,科学家把寻找的范围扩大到东方,中国辽阔的土地、古老的文化,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此时,法国科学家、神甫桑志华向在华的外国传教士发出了寻找古生物化石的呼吁。 


  正是在这个背景下,一个普通的早上,传教士文森特走出了泥河湾的教堂,他来到村外的山梁下边,想碰碰运气,完成教会的任务。文森特在山峦中仔细地寻找不放过任何疑点。并没有费多大力气,他找到了一些古生物化石,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些普通的化石。当文森特把这些送给桑志华时,一块小骨头上奇怪的刮痕,让桑志华眼睛一亮,他敏锐地意识到,这处刮痕很可能是远古人类留下的信息。 


  消息传开,敏感的中外学者奔向泥河湾。很快一种在100万年前就已消失的三趾马化石出土了,同时出土的还有一块有人工打磨痕迹的石器。于是他们做出了一个大胆的预言,一百万年前三趾马曾与古人类在这里共饮桑干河水。 


  然而,接踵而至的中原战乱终止了科学的脚步,泥河湾的预言变成了历史的悬案。 


  当时光进入到20世纪70年代末,中华大地迎来了一个科学的春天,此时,解答泥河湾历史悬案的重任落在了中国学者的肩上,卫奇就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他传奇的经历,使我们看到了新一代桑干河寻踪者的历程。 


  卫奇和泥河湾的缘分是由来已久的,早在大学地质系读书时,泥河湾的故事就深深的影响着他。有关泥河湾的理论知识以及几十年前出土的化石和石器,更从科学角度坚定了卫奇破解泥河湾悬案的信心。60年代初,当英国古人类学家历经29年艰苦努力,在非洲坦桑尼亚奥杜威峡谷找到240万年前人类头盖骨化石的时候,卫奇在兴奋之余,也坚定了接续前人的努力,破解泥河湾之谜的信念。对远古人类真正意义的发现,是要找到人类头盖骨。 


  大学毕业后他来到中国科学院,专门从事古人类的考古和研究,桑干河成为卫奇破解悬案实现梦想的阵地,从此桑干河两岸到处都留下他的足迹。但是古人类化石像幽灵一样,似乎总在躲避着卫奇的追踪,年复一年,在一次次希望和失望之中,他在顽强地坚持着探寻。因为他是科学家,他相信科学,也相信成功产生在不懈的坚持之中。1976年,卫奇在药品收购站意外得到一个线索,一个叫许家窑的地方,有人曾看到过一种类似人类头盖骨的化石。 


  许家窑位于河北山西交汇处,这里人烟稀少,临近两省的农民疯狂抢挖所谓“龙骨”的古生物化石,卖给药品收购站。循着“龙骨”的线索,卫奇来到了许家窑。当他急匆匆地赶到当时的挖掘现场时。映入眼帘的除了那一堆堆不能换钱的石头,就是深沟大坑。 


  来晚了,卫奇懊悔地坐在石堆上,不经意地抚摸着石块,突然他振奋起来,这不是普通的石头,是石球,经验告诉他,这就是传说中的古人类投掷器——飞石索。 


  这里有“龙骨”,有飞石索,也一定有古人类的头盖骨。 


  但是,要在这个被彻底破坏的现场找到古人类化石有如大海捞针。然而希望就在这里,他就地打井一铲一铲的挖,一点一点的找,终于17件古人类化石相继出现。卫奇终于美梦成真,他兴奋地把这些发现拿给恩师贾兰坡教授。 


  采访:卫奇 人类学者 


  外国人在很早以前就想象在泥河湾盆地,会不会有三趾马还活着的时候,喝湖水的时候,就有中国的古人类在这里活动,我们也想找到线索,结果拿回去给贾兰坡教授一看,贾兰坡教授说不可能这么早,从发现的一些动物化石来看应该是晚期的。 


  教授的结论令他沮丧,然而一块头盖骨上的圆孔又给了他新的希望。 


  采访:卫奇 人类学者 


  “特别是有一块顶骨,钻了有一个厘米大的窟窿,一个孔,这个孔呢,拿到北京积水潭医院,拿给王运朝骨科大夫看,他说这孔打了以后,形成了以后,至少这个人还活了一个星期,为什么打这个孔,在新石器时代,人如果脑袋痛的时候,就用石器在头上钻开一个窟窿,把头盖骨揭开,意思是把妖魔鬼怪放走,那时有这个讲究,那么十万年以前是不是有这个现象,所以我们也不能不考虑,钻颅术,会不会从十万年前(开始)。” 


  考古学上每一个细微的发现,都会使考古学者兴奋不已,而每一个发现又会带来新的思考新的线索。在20多年里,卫奇始终是在发现与思考中默默地探寻着那谜一般的头盖骨。那生发于青年时代的梦想也在顽强地延续着。 


  如今,卫奇退休了,他放弃了北京舒适的生活,定居桑干河畔的东谷坨,并在这里建立了他的猿人观察站。据说,最近他又发现了几块石器,时间接近300万年,至于地点他秘而不宣。 


  在过去的20多年里,还有许多像卫奇一样的人类学者在桑干河畔探寻那远古的信息,也不断有着重要的发现。公元1978年,在桑干河畔的小长梁,同时出土了三趾马化石和人工打磨石器,经科学测定,他们的年代都在100万年以上,这个结果也印证了20世纪初探寻桑干河流域的先驱们那个大胆的推测,他同时也标志着中国北方人类遗迹探源的重大进展。 


  采访:朱相远 设计师 


  小长梁当时在170万年前,是我们中国最北部的人类遗址,小长梁的意义就在这儿。后来我们在青铜甬道上刻上了“小长梁”。 


  小长梁遗址的发现,作为中国古人类学研究领域的重大事件,使桑干河流域再一次引起学术界的关注,这块神秘的土地也使人们充满了新的期待。 


  就在小长梁的名字刻上中华世纪坛仅一年,桑干河古人类的科学考察又有了重大发现,卫奇培养出来的农民技工白日有在马圈沟发现的一根动物化石成为这一发现的重要线索。 


  于是马圈沟,这块桑干河畔的沟壑里,往日的宁静被考查队员的挖掘打破了。 


  2001年9月,由著名学者谢飞带领他的助手们进入马圈沟,“发掘”正式开始。探方被清理出来,几十个大下不一的圆形痕迹出现了,经验丰富的考查队员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痕迹。这些奇特的圆形到底意味着什么? 


  挖掘一下子变得谨慎起来,土被一层层剥开,痕迹的形状也清晰起来,终于专家通过地质层的年代和各种综合分析做出了结论,它们是200万年前大象的脚印。古老的象群第一次和现代人亲密接触。 


  紧接着相邻的现场又出现了令人震惊的发现。 


  大量的象牙、象骨化石伴随着散落的各种石器出现在人们面前。 


  这是一个宏大的场面,象骨周围散落着大量的石器,仔细观察下发现他们摆放得井然有序,这似乎是一个有着特定意义的现场。 


  象骨上清晰的刮痕和紧紧贴放在上面的刮削器,为学者们揭示真相提供了机会。 


  采访:谢飞 考古学者 


  “最大的收获就是除了发现大量的石器,骨片和动物遗骨之外,最最重要的是发现了一个人类活动敲骨吸髓,在骨头上刮肉的生活场景,这块石器是人类加工过的,刃口在这个部位,肋骨上就有当年刮肉留下的痕迹,这样我们可以大体上根据象的遗骸和石器的这种关系,把当时远古人类的生活场景复原起来,这种场景我们在泥河湾发掘了几十年,从70年代开始,早期的真正能够捕捉到关于人类行为的这种场景还是第一次,所以这次发掘除了人类的遗迹遗物外,这个场景是相当可观的,这是历史的突破吧,所以我们现在评价泥河湾,就可以说从世界的角度,我们说叫做世界人类文化的宝库,它在全世界可以名列前茅,可以与非洲奥杜威峡谷相媲美。” 


  从马圈沟到涿鹿城,从200万年到100万年,到10万年、1万年、五千年,我们沿着时空隧道在桑干河千里寻踪,到处都能感觉生命的气息。传说与历史,悬疑与考证,这一切都在这里交汇、延续。卫奇和中国的学者们已经踏进了希望,但这最后的一步会更加艰巨。 


  古老的桑干河,还在日夜不停地流淌,他浇灌着两岸的土地,孕育着历史的传奇,在这里,人们看到了一处又一处的远古遗存,也看到了中华文明的曙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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