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inghua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andau (Dau), 信区: Tsinghua
标  题: 歪歪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Aug  5 17:46:10 1998), 转信

【 以下文字转载自 Feeling 讨论区 】
【 原文由 dong 所发表 】
  有一段时间，我和阿辉迷上了围棋。他家有围棋，我没有。放了
学就去他家下棋。那时，李昌镐和我们一样，也还是业余初段吧。马
晓春还是聂卫平的学生。而当时聂是我们的偶像，皆因他是家喻户晓
的抗日英雄，在中日擂台赛上以一敌六。

    我的棋力本来不比阿辉差，与他交锋多年，胜多负少。但自从他
家的歪歪出现后，我就走下坡路了。第一次见到歪歪，还以为他神经
有问题。一进阿辉家，厅里有只黄不溜秋的瘦不啦叽的小猫在转圈。
旁若无人地转，毫不知倦地转，聚精会神地转。我看得呆了，才知他
一心想舔舔自己的小尾巴。他的头已尽量地往后扭，身子也尽量地弯
着，尾巴也尽量地伸向嘴边。整个身子成了一个圆圈。可那尾巴尖却
离嘴边还有几公分。于是他就移步，想当然地认为一挪脚步就可舔到
了。于是他不停地追着尾巴尖转啊转啊，总是差那么几公分。

    直到阿辉踢他一脚，他才停下来，呆呆地与我对视。我问阿辉他
叫什么，阿辉说还没名字。就叫歪歪吧，我脱口而出。因为我见他可
能是长年累月地转圈子，整个身子都转得有些歪了。歪歪再普通不过，
一只草猫而已。他还在享受他的童年，身子瘦小，有些营养不良。

    阿辉已摆开棋盘，我们开始手谈。歪歪就蹲在茶几上，看我们下。
因为他的头向着我，所以我和他的视线经常碰撞。这小家伙好象懂棋，
目光如聂老师般敏锐。每当我踌蹰不定时，他就眯起眼，在一旁冷笑。
而我自认为下了一着好棋，他却索性把眼一闭，完全不屑的神态。真
把我气坏了。棋就越走越臭，阿辉已胜局已定。

    以后再下棋，我准要清场，把歪歪从茶几上拎走。可是这样也不
能使我集中精神。因为我的脚经常痒痒的，原来是歪歪在蹭我的脚。
又不忍心一脚把他踢出大街，只好蹬一蹬腿，由他去罢。

    输得多了，我的定力也增强了。歪歪对我的干扰开始失灵。阿辉
又开始头痛了。这一盘棋，我有些得意洋洋。这盘棋是下了赌注的，
输者请看电影。所以我下得格外认真，一早奠定优势。阿辉频频长考。
歪歪也跟着无精打采，无聊地蹲在他的主人旁边。他也知对我的干扰
已经失效。

    嘿嘿，中盘投降吧，省得浪费时间。我得意地对阿辉说。阿辉坚
决说不。阿辉又长考了五分钟，猛地大喊，有啦。却不见他投子。这
时就见歪歪吃了春药一般，猛地窜上茶几，在棋盘上来了个懒驴打滚。
唬得我赶快伸手去拎他，他已鲤鱼翻身，狗急跳墙，从我肩膀越过，
窜得无影无踪。看着凌乱的棋盘，我气得大喊复盘。阿辉说算了算了，
最多从头下过。我当然不服，说这盘其实我赢定了。阿辉当然不肯。
争执之下，我拂袖而去。一路走一路寻歪歪的影子。算他命好，没被
我找着，否则拔光他的黄毛。我怀疑他们是一早串通的。

    一星期后，我早已消气。阿辉也不再与我计较。我们约好再战江
湖。到了阿辉家，不见歪歪。这家伙还知道怕我，躲着我哩。我有些
得意。这一盘下得难分难解。战至中盘，我略占上风。趁阿辉长考，
我故意分他神。

    怎么不见了歪歪？我问道。阿辉头也不抬，说：死了。啊？我愕
然：怎么好好的就死了？阿辉神情贯注，盯着棋盘：吃了毒死的耗子，
就给毒死啦。我听了，呆呆的，就想起了歪歪转圈子的镜头。

    盘面形势急转直下。我连出臭手，阿辉毫不手软。最后我输了。
想不到，离开我们的歪歪还是帮了他的主人一把。这盘棋，我输得很
伤心。

                                                Carl 98-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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