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inghua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Tattoo (狂少), 信区: Tsinghua
标  题: 清华大学演义--05“黄纸告条”风波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4月18日23:18:38 星期天), 站内信件

“黄纸条告”风波

　　这一天，《清华周刊》上刊登了一篇题为《黄纸条告》的文章，在校内引起了强烈
的反响。该文如下：

　　万头攒动，接踵摩肩，挤在礼堂的赭色门前，好像庙会时候护国寺的香客们朝见佛
爷似的；他们的馨香顶祝的热诚，即表现于那波涛澎湃的声潮里。“好极了！陡[抖]起
来了！这个星期有好片子看了！”过路的人碰着这一团“触手可炙”的热气，他们的神
经也被溶化了，他们的身体不觉流入这人群里，越流越多，赭色门前的大道竞遭人涛泛
滥，断绝交通了，于是站岗的听差未免小起恐慌。

　　什么神通广大的魔力竟能绊住许多视线，捣烂许多神经？

　　一张方不满尺的鹅黄纸上，斜撑着几条黄子[纸]久皱的赤痕。这算是什么东西的图
形？是锻铁的锤子？哪里？你瞧那鲜血淋漓；便知道是一把杀人的斧子。都错了，不是
什么希奇的玩意儿，是你我都有的那只手——你我当工匠最宝贵的工具。

　　慢着，你我的手是这样的么？你瞧那里大书特书着三个日本式的隶体字：“毒手盗
”。“毒”，你我的手肯受这个头衔么？你我的手肯替“盗”当经理么？不！他是你我
当工匠最宝贵的工具。

　　但是我们的手拒绝罪恶，我们的眼却欢迎他，眼把罪恶的图形进贡到脑宫里去，又
使天心大悦，立刻喉、舌、唇收到圣旨、奏了这阕颂歌：“好极了！好片子呀！……”

　　好片子？怎样好法？《黑衣盗》、《毒手盗》，好盗，可敬可爱的盗，“飞弹走肉
”，杀人如同打鸟！

　　好片子，多谢你输入无量的新财宝到我们智囊里来了。若不是你的鸿赐，这些财宝
，我们除非钻进地狱，哪能找得这样齐备？我们整星期囚在这“水木清华”的但是平淡
的世界里，多亏你常常饷以“五花十色，光怪陆离”的地狱的风光，我们的眼福不小。

　　不过我很怀疑假若你熟悉天堂的路，要领我们去那里游览，我们会不会一样的兴高
采烈。

　　有人说不会。淫暴是我们兽族的鼻祖。遗风余韵，我们置身于古物陈列所里，谁不
顾盼低徊，为之神往？所以喜入地狱是人情。但天堂是个新地方，我们没有去惯。

　　我说却不尽然。我引卜郎林（Browning）一句诗来申释我的意思。

　　Ao，but a man′s reach should exceed his grasp．Or what′s aheaven for？

　　原来，这又是闻一多的一篇文章。所谓“黄纸条告”是清华电影的广告。当时，在
清华读书的几个河南同学，是一家的兄弟叔侄，不知通过什么方式，一面从城里搞到了
片子，一面取得了学校的同意，借用当时的礼堂（即同方部）作为放映的场所，居然一
周一次地开业放映起来。这家弟兄叔侄无疑地掌握这一事务的全部权利，接洽片子，张
贴广告，卖票收票，真是经营奔走，不遗余力。放映的又是什么片子呢？美国片子是不
消说得的（这与现在清华大礼堂所放电影颇为相似）。美国的哪一类片子呢？是一系列
称为《黑衣盗》的片子，一续，再续……，十几续，前后不知演了多少场，每场总是满
座。这片子的内容，顾名思义，便知非奸即盗，充满着极不健康的刺激与诱惑。但学校
始终不管。教师们，即使在一个教数学的美国教师的儿子按照这影片所传授的手法开始
盗窃行为之后，也还不管。

　　当时，闻一多、潘光旦、吴泽霖、闻亦传、刘聪强、孔繁祁，一共六人，组成一个
小团体，取名“⊥社”。“⊥”字是古“上”字，人们借此以时时上进自勉；他们会友
是六人，“⊥”字恰是我国数目中的六字。所以，他们的小团体取名“⊥”社。⊥社对
这些影片实在看不惯了，于是，闻一多这位大伙儿的“老大哥”便写了这篇文章，进行
批评。

　　一石激起千层浪，⊥社关于电影问题的讨论，在校内引起强烈的反响。有赞成的，
有反对的。一些爱好看电影的同学怕失去这一娱乐机会，非议颇多。

　　这一天，校长金邦正将闻一多等⊥社成员召进工字厅，和他们进行了讨论。金邦正
综合了一下大家的意见，最终作了总结，他说道：“余认电影有好处，亦有坏处，而此
好处坏处各人不同。此次停演之意，一为大考将近，各生当预备功课；二常看电影于目
力上有害。此后并非不演，与其他娱乐可间行之。每星期必演，于选片上发生困难，已
是必演，无好片时，不得不以常片充数，因此之害或得多。但以前不禁止之原因，为此
种常期电影虽不能较他种娱乐方法高尚得多，但每星期六能使学生留校未斯非策也。每
次铜元二十枚，较进城一次车费尚少。此法虽有此作用，但亦有害，故亦应设法改良，
以后定组织大规模委员会专管娱乐事宜，遇有好片仍可开演。”

　　就这样，⊥社取得了对不良影片之斗争的胜利。但也有一些人非难⊥社成员，说他
们是“假君子”、“新圣人”、“清教徒”。但他们毫不气馁，组织起来继续干。

　　这天，闻一多等人上完课，回到宿舍，只见学生会的人逐室逐室地通知，说要召开
全校学生大会，讨论抗议“六三惨案”的办法。

　　原来，这年春天，北京国立八大学教员因北洋政府拖欠教育经费，于是宣布停止职
务。北洋政府置之不理。6月3日，李大钊马叙伦领导“八校教职员索薪团”展开索薪罢
教斗争。22校六百余学生亦在新华门前请愿。北洋军警竟殴打请愿师生，受伤者近20人。

　　晚上，大家早早地来到了会场，经过3小时的讨论，决定罢课。

　　其时，清华学校正临近期末大考，学校董事会开会决议：“不赴大考学生即认为自
请退学。”

　　但学生坚持自己的立场，决不妥协。大考那天，非毕业班一律罢考。闻一多、吴泽
霖等辛酉级的学生，其时正当毕业，他们当中的三分之二走入了考场，闻一多、吴泽霖
等29人拒绝参加大考，结果被取消学籍。他们只好收拾行李，挥泪告别，各自回家。他
们思想上也不免产生过矛盾，觉得在清华白耽了七八年，留学在望，机会就这样白白送
掉了。但一看到那些参加考试的人望到他们就远避的窘态，他们又深感自豪，认为真理
是在自己这一边，出洋机会可丢失，为正义不低头，这就是他们当时的心声。

　　闻一多等人料定自己是不能留洋了。不料，清华董事会议认为开除他们，在经济上
对美国很不合算，不同意学校对他们的处分。于是，教务处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通知，
嘱只要缴上一份悔过书，九月即可回校补习一年，第二年再毕业出国。于是，他们就分
头接触，征询意见。闻一多坚持不能写悔过书，一切回校再谈。后来学校又作了让步，
既然不愿个人悔过，可以写一张集体悔过书。他们坚持无过可悔，集体悔过书也不能写
，他们就是这样地毫不妥协，学校当局也只好作罢。过了一年，闻一多等29人，从上海
乘船出洋去了。

　　其时，清华正准备改办成大学，有人建议把他们29人留在国内当办大学的试验品。
但当时的校长曹云祥认为条件不成熟，所以鉴发了毕业证让他们出国。尽管如此，清华
学校却在大力发展，尽快向大学过渡。并且，这一计划随后不久就付诸实现，清华成为
一所培养了许多国家栋梁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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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悠悠天地之间,每个人都只是过客……               ＊      
    ╰─────悄然而来，宛若一阵淡淡的风                              
 ＊             静静逝去，如同一首无言的诗───────────╮      
   ＊           我不能给世界留下什么                        ╭●╯      
   ＞ヾ         但是世界却留给我一片片难忘的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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