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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圣传同人:花之伤逝(下)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1月08日11:35:10 星期五), 站内信件
*花之伤逝(下篇)*
晨光是清澈的,如城下波澜不泛的湖水,但却有着湖水所没有的和暖。
吉祥天站在窗边,俯视着窗景。那绿地,那湖水,还有……那座城。
北方将军的城,与吉祥天的城遥遥相对着。
城门打开了,一队人马从城中缓缓行出,走在最前,骑着白色战马的,是城的主人,
北方将军——毗沙门天。
他是要去善见城,谒见天帝吧,这是毗沙门天每个早晨例行的事。
而对于吉祥天,清晨时这样站在窗边,遥望着对面城堡的城门,等着它打开,等着那
个身穿银色铠甲的年轻武将的出现,看着他走出城堡,看着他策马疾驰在绿草如茵的城道
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遥远的彼端,就是她每个早晨例行的事。
“为什么我要这样做?我不是很恨他,再也不想再见到他的吗?为什么!我还会如此
的牵挂他呢?!”在毗沙门天消失在道路的另一端后,吉祥天总是如此痛苦地责问着自己
,但当下一个黎明的到来,晨光再次将吉祥天从梦中唤醒后,她依然如此不由自主地走到
窗边,延续着她的等待。
“公主,苏摩求见。”侍女跪在吉祥天的身后,柔声禀报道。
“是么,请她进来吧。”吉祥天回过身来,暂时驱散心中的悲伤,脸上露出温柔的笑
意。
苏摩,天帝的药师——苏摩一族的公主,也是,苏摩一族最后的幸存者。苏摩族人只
要在一生中将体内的血给某人喝下,那人就能获得不死的生命——就是这个传言,给苏摩
一族带来了灭族的灾难。被天帝所灭,成为过去的神族,只留下仅存的血脉,背负着族人
的仇与恨,活在这乱世中。然后,被乾达婆王救起,却因为逃避天帝的耳目,藏匿在吉祥
天的城中。
“吉祥天公主。”稍显低沉的声音,苏摩已来到吉祥天的面前。她行了跪礼。
“你不用对我行如此的礼节,我只不过是个亡国的公主而已了。”吉祥天轻轻拉起苏
摩,爱怜地看着眼前这个有着蜜色皮肤的美丽女孩。“在这城中还习惯吗?”
“是的,谢谢您的照顾,公主。”苏摩笑着道,那是坚强的笑容。
吉祥天的目光反而黯然了。
“默默忍受着那煎熬灵魂的灭族之痛,坚强的活下去,依旧对生活露出明朗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是我永远也无法做到的吧。”
“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看着面前这美丽却幽怨的女人,苏摩心中一阵难受,
却立刻找开另外的话题。
“你回干陀罗阇吧,因为,夜叉王快要到那儿了,我已请乾达婆王去接他们了。”吉
祥天恢复了平静。
“真的吗?那我立刻就启程。”苏摩露出欣喜的笑容,眼中闪出快乐的神采。
“你……真的那么想去吗?那么想报仇吗?也许你连帝释天的面都没有见到,就已经
死了哦,这样,你还要去吗?”吉祥天轻声说道,她将脸扭到了一边,“你死了的话,乾
达婆王一定会很伤心的,你,无所谓吗?”
“……”苏摩脸上的光辉一瞬间全消失了,她低下头,静默着。但她的头很快又抬了
起来,依然带着坚强的笑容,“我不会死的!为了乾达婆王,我一定会活下去,无论多么
痛苦,多么艰难,我也一定不会死去!因为,我想要回到所爱的人身边,一直陪伴着她。
”
苏摩走了,脚步是那样的坚定,那矫健敏捷的身子已经不见了。可她的坚强,她的无
所畏惧,却无法从吉祥天的眼前抹去。
“我无力去帮助你,但请你一定不要死啊!去实现你的愿望,打破这血腥的乱世吧,
连我的那份……一起。”吉祥天只有在心中默默祝福。
她再次回到窗前,望着远处那座巍峨的城堡:“虽然我没有力量用自己的双手去结束
这帝释天的治世,但我仍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去帮助夜叉王。可是,毗沙门天,决意要一
直追随着帝释天的你,我……还是不愿意看你受到任何的伤害。身为谋反人的你,杀死了
我父亲的你,三百年来对我冷漠无情的你,为什么,面对这样的你,我还是……那样地爱
着你?!我,真的是无可救药的愚蠢啊!!!”
风中,一串晶莹剔透的泪珠散落。
湖水中,又多了一颗破碎的心……
善见城,矗立于广阔的镜海之上,令人仰视的雄伟的天帝之城。
镜海中,倒映着与之相表里的,已荒废了的阿修罗城。
耸入云端的高塔顶,作为天帝闲暇之用的房间里,帝释天安逸地斜卧在华丽的锦垫上
,从未以真面目示人的星见——般若罗,侍奉于他的身边。娇艳的少女们手持乐器或是酒
具,跪侍于一旁。虽然在尽力掩饰,但她们的脸上还是流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因为那“笼
中鸟”的哭泣。
“不愧是天界第一的歌手,就连哭声也是那么的动听。”接过少女手中的酒杯,帝释
天满意地看着他的“笼中鸟”。
飘浮于半空中的透明的光球里,幼小的女孩发出虚弱悲伤的哭声。她孱弱的身子颤动
着,几乎已无法坐稳,月色的银发已散乱,满是泪痕的小脸上,被双手揉擦得通红。可爱
的小鸟停在她的肩上,不时地用脑袋去擦拭那落下来的泪珠,并发出轻轻的安慰的鸣叫声
,但那声音也变得相当的无力了。
“这就是伽楼罗王的妹妹——伽陵频伽吗?歌声动听,身体却相当的不好,看来传言
是真的没错呢。”以头巾遮盖了面部的般若罗向光球望了一眼。“为什么你要将她抓入善
见城来呢?帝释。”
“为了我登位的祭典呀!三天后是祭典的最高潮,让天界第一的歌手来为我唱首歌,
也不为过吧。”帝释天向眼前这个无法看清面目的女人,淡淡笑着道。
般若罗,放弃了自己的美貌而成为星见,前任星见九曜的双生妹妹,是他唯一信赖的
,被允许以昵称称呼自己女人。
“您说的是。”般若罗是从不会拊逆天帝的,虽然她心中知道帝释天并没有说出真正
的缘由,但她依然遵从着他的意志。
门打开了,全副铠甲的毗沙门天走了进来。
“伽楼罗王的性子很暴烈呢,对不对?”帝释天轻松地喝完杯中的醇酒。
“她不会轻举妄动了,她还不想这么快看到自己妹妹的尸体。我已答应她,三天后,
等祭典一结束,就让这女孩回去。”毗沙门天微笑着答道,他旋即看了一眼身后那个漂浮
着的光球。
伽陵频伽在不停地咳嗽,衣袖上已沾满了斑斑血迹。
“毗沙门天,你还真坏,”帝释天轻轻摇着手中的杯,唇际显露出刀一样的笑,“三
天后么,是呀,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毗沙门天站在一旁,他平静的微笑,无疑是承认了帝释天的话。
“对了,你的夫人好吗?吉祥天,那朵天界最美丽的花,还是那样的迷人吧?”帝释
天突然转换了话题。
“是的,她很好。”毗沙门天简洁地答道。
“如果你没有参与谋反,说不定你现在仍会当上北方将军,如此说来,吉祥天也不是
没有可能成为北方将军的妻子,那样,你们会比现在幸福的多。你,难道就从没后悔过吗
?毗沙门天。”帝释天从锦垫上站起身来,走到毗沙门天的面前。
“我不后悔。”毗沙门天仍是平静的微笑着,坚定地说道。
“是么。”帝释天也笑了,他从毗沙门天身边走到房间的窗栏旁,看着外边快速流动
的云彩。“三天后的祭典,她会与你一同前来吧?”
“如果您希望如此的话。”毗沙门天答道。
“毗沙门天,为什么你不反抗我呢?对我挥刀相向的话,或许你才能虏获她的心啊,
而那样,事情也会变得有趣的多。”帝释天回身盯着眼前这个总是以冷静的表情对待一切
的男人。
“帝释……”般若罗似乎想出声阻止,但却没有那样做。
“从我与你结盟的那天起,我的心就已决定,我所要走的路。无论你是对是错。我都
会追随在你的左右,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后悔。”这就是毗沙门天的承诺。
“……”没有人说话,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微弱的哭声在空气中飘散。
“既然是这样,毗沙门天!”帝释天抛下手中的空酒杯,向毗沙门天露出锐利的神色
,“那你就准备好吧,如果伽楼罗族也谋反的话,你就为我去将它们剿灭吧,就象,对夜
叉族那样。”
“遵命!”毗沙门天接受了天帝的密旨。
回忆,那像潮水般涌来的回忆,吉祥天从没想过,回忆竟是那样沉重的东西。这熟悉
的城里,每一扇门,每一根柱,都是散发回忆的源泉,而身处其中的她,已快被回忆揉碎
了。
站在善见城的长廊上,抚摸着根根冰凉的大理石柱,心中那道三百年仍未愈合的伤,
又再次被深深地撕裂开来,带着血腥的痛楚,火焰一般地烧灼着她的心与灵。尽管如此,
吉祥天的脸上依旧是冰雕玉刻的平淡冷漠,摈弃灵魂,如行尸般的木然,才能给她再次踏
足善见城的勇气。
早晨,北方将军的随从来到吉祥天面前,向她传达天帝的旨意,要求她与毗沙门天一
同前来善见城出席登位祭典。在这一瞬,吉祥天心中的悲愤几乎要无可抑制地爆发出来:
“出席祭典!!竟然要我去为他道贺!!!为了纪念那个男人杀死我的父王吗?!!为了
纪念那个男人篡夺帝位吗?!!”
但她没有说话,尽管双手已因紧握而渗出血来。她目光冰冷地看了看那随从,淡淡说
道:“知道了,告诉帝释天,我会准时赴宴。”
“将军还让我转告您,他会在善见城的长廊上等您一同进见。”随从继续毕恭毕敬地
说道,然后拿出一个锦盒,“这是毗沙门天将军送给您的礼服,请您在出行前换上。”
“出去!”吉祥天望着窗外的天空,沉声命令道。
那随从被这强烈的压迫感逼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临走前,却不
忘将手中的锦盒交给立于一旁的侍女。
吉祥天一动不动站在窗前,她只怕再稍稍移动一寸,就会让心中愤怒和悲伤的野兽冲
出囚羁。“帝释天就是想看到这样的情景吧,一个疯狂的亡国公主。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帝释天,就算你折磨了我三百年,我……”
澄净无云的天空,让吉祥天的心慢慢平复。
“吉祥天公主,您…真要去……善见城吗?”一个怯生生的询问声,从身后发出。
吉祥天转身看着那侍女,她的表情已变得温和:“是的,你去准备吧。”
“可是,如果…您不想去,可以回报说您不舒服,不要去了。”侍女担心地看着吉祥
天道。
吉祥天微笑了,为这侍女对自己的关心:“谢谢你,但……今天,我一定要去的。”
侍女依然带着担心的神色,但已不再多说了,她正要退出去,却又象突然想到了什么
似的,停下了脚步:“那……这个,礼服,您要穿吗?”
吉祥天的双眉微微皱起,她合上双眼,从侍女手中接过了锦盒。
然后……
她的手姿态优美的轻轻一扬,
锦盒划出一个弧,飞出了窗外……
城下,传来一阵轻轻的水花声。
“叛贼的登位祭典,有什么好庆祝的!谁还会特意换上那些华美的衣衫呢?” 吉祥天
感受着长廊栏杆的寒意,仍旧是一身月白素衣。
长廊的远处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那是只有经过训练的士兵才能发出的脚步声。
“来了么?”吉祥天的心中一震,竟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果然,她身旁的侍女们都纷纷跪下,向来者行礼。
就算吉祥天能装作如何的无动于衷,但她的目光却悄悄飘向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毗沙门天……”
毗沙门天穿着专为宴会所制的铠甲,大步走了过来,深蓝色的披风在风中飞扬。他身
后紧紧跟着一队全副戎装的随从。
吉祥天毅然转过身子,高傲的面对着渐渐走近的毗沙门天。
只有做出这种样子,才能令吉祥天那尽力固守着的冷漠不至于在瞬间崩溃吧。吉祥天
的目光只在毗沙门天脸上一扫而过,便不敢再停留于他的身上。可她的心,又怎会如目光
一般,那样容易就能移开呢?
“很久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过他了,他还是那样清俊,那样沉静,为什么这三百年来
他竟没有改变过?还是那个明亮的满月下,天台上,我所见到并为之深爱的人吗?不!!
不对!他的手沾着我那可怜的父王的血,他已承载了我所有的怨恨。也许他没有改变,但
,我却早已不是那沉浸在幸福梦幻中的公主了。”几乎被回忆所吞没的吉祥天,只有不断
拷问自己的灵魂,才能把持自我。
但看着那越走越近的身影,吉祥天心中还是越来越紧张,那无论如何也无法平复的心
,竟让她不由自主地揪紧了衣襟。
“曾经数次,就算偶然的不期而遇,他都是无视地从我身边走过,但这次,这一次…
…他…还会那样冷漠吗?他会与我说话么?会说什么呢……”吉祥天发现她已无力控制自
己的思想了。
从毗沙门天踏入这长廊的那一刻起,在很远很远的长廊尽头,生生俏立着倩影,就让
他再也无法留意身旁的一切,在他的眼前,只有那唯一的光点,除此以外,便都是空洞的
黑暗。毗沙门天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分散开来,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他了解到,这样
的努力,是多么的徒劳。
吉祥天那美丽的面容已经越来越清晰,然而让毗沙门天庆幸的是,她那双幽怨深邃的
眸子,并没有望向自己。
可庆幸之余,却带来了无尽的酸楚:“你真的那样恨我吗,连看我一眼都令你无法忍
受吧?吉祥天……”
“但……这样…也好,如果可以,我是多么愿意为你背负起所有的仇恨和悲伤啊。任
性地将你留在我的身边,我已很满足了,我本就不该再奢望得到你的爱的。”毗沙门天心
中暗自苦笑着,默默忍受灵魂的刺痛。但这一切的痛苦,在他的脸上,却是永远都无法看
到的。
毗沙门天仍是那冷得近于无情的北方将军。
他,再次,无言地从吉祥天身边走过……
这一刹那,毗沙门天仿佛听到东西碎裂的声音。
他没有追寻这碎裂声源于何处。
因为,如果是来自他的灵魂,他不愿承认;如果是来自身旁那纤弱的百合,他不愿相
信。
披风扬起,带出的一阵微风拂过吉祥天的面颊,毗沙门天已与她擦身而过。
“又一次……又一次如此的无情么?毗沙门天!”吉祥天的脸苍白如纸,双唇紧紧抿
着,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手指节已被捏得没有了血色。眼中没有流下泪,或许泪早已
干了吧,但她却清楚地听到了那碎裂声,那响彻她灵魂的心碎的声音。
再也没有需要愈合的伤口了,只因,心,已彻底碎了。
又是这偌大的谒见厅,但王座上的,已经不再是那慈爱的笑容了。苍白瘦削的脸,长
长的银发,冷酷无情的眼神,杀父的仇人,弑君的罪者,却以暴力和杀戮被称作天帝的男
人。他身旁,那个美艳绝伦的女人,就是天后舍脂吧,为权势背叛阿修罗族的无耻之人。
还有,天王,身上流着那样令人厌恶的血液,却出人意外的善良,有着一双忧郁寂寞眼神
的他,大概就是最可怜的人了吧。
吉祥天如行尸走肉般的跟随在丈夫的身边,来到天帝的王座前。
毗沙门天向天帝施了一礼,却没有任何希望吉祥天也如法效行的意思,就好像身旁完
全没有人存在一样。由此,吉祥天便傲然地站在帝释天的面前。
帝释天并不以此为意,他用手指拨开垂在额前的银发,闲散地说道:“要你来到不想
来的祭典,还真是辛苦你了,吉祥天公主。”
“……”吉祥天沉默地站立着,就象一座水晶的雕像。
帝释天却饶有兴趣地继续说道:“这三百年还过得好吗?毗沙门天的城,据说是不太
华丽的哦,贵为公主的你,会不会不能习惯呢?还是说,回到熟悉的善见城,会比较快乐
呢?”
快乐!!把我的快乐和幸福一手摧毁的人,居然在我面前问我是否觉得快乐!
吉祥天强忍着心中的悲愤,冷冷答道:“我一直过得很好,至于其他的,您大可不必
费心了。天帝!!”
“哦?呵呵……”帝释天轻蔑地笑出声来,但似乎已觉得满意了,他示意两人退下。
毗沙门天站在帝释天右侧身后的首位,吉祥天静静站在他的身边。
宫廷的礼仪吉祥天是熟悉的,她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份所应处的位置。而且,不必看着
帝释天的脸,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极大的安慰。
祭典开始了……
与尊星王祭一样,乱世的祭典是无法带来欢乐与祥和的,它总是纠缠着不幸和悲伤。
凄美的歌声化作殷红的鲜血,从空中散落,为了唯一所爱的人,用灵魂唱出的旋律,
随着那稚弱的生命一同消逝了。只留下伽楼罗王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谒见厅中久久回
荡。
“那样幼小的女孩,也不放过么?” 吉祥天紧闭上双眼,不愿再看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可这又能挽回什么呢?难道看不见,就可以让这样的悲剧不会发生么?
“真是无趣,”是帝释天的声音,竟带着那种百无聊赖的语气。
吉祥天猛地睁开双眼,充满怨毒地瞪着这被称为天帝的男人的背影,她再一次确认了
帝释天的残忍。
帝释天却打算转身离去了,脸上是对已毁坏且将被抛弃的玩具的不屑一顾,他微微挥
了挥手,道:“尸体就随便扔了吧。”
在帝释天走过自己的面前时,吉祥天用只有彼此能够听到的语调恨声道:“你!一定
会有报应的!我一定会等着那一天!!”
“是么?”帝释天行进着的身躯微微停了停,他又露出了那种极危险的笑意,“那,
我也会等着的。”
然而,吉祥天并没有想到,报应的那一天会如此快的来到。
“六星,要来善见城!!”
银色长发的帝王站在王座旁,细长锐利的双眼令人不敢直视,尽管在宣布着让所有人
都大惊失色的消息,可他精悍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神色变化,就象这消息与自己完全无关一
样:
“好像……是为了杀我。”
谒见厅里喧哗一片,惊恐、猜疑、慌乱……安于宫廷的无能者们,各种丑态毕露无疑
。
将众人的丑态收于眼底,依然不为所动的天帝,只是将手轻轻扬起:“该你出场了,
东方将军——持国天!”
朦胧的布幔拉开,从未为人所知,谜一样的东方将军手持利刃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漆黑的铠甲,漆黑的长发,亮若晨星的黑眸,白皙纤柔的手指,紧握着雪亮流虹的长
刀。
“哗——!”极度的惊讶如浇在热油上的冰水,在熙攘的人群中炸开。
“乾达婆王!!!怎么会……?!身为乐师的她,竟然是……!”一时间竟没有人能
接受这一事实。
在这数千人所聚集的谒见厅里,除帝释天外,唯一不对此感到惊讶的,只有北方将军
——毗沙门天。
早在三百年前,就在自己父亲仍然温热的尸身旁边,年幼的乾达婆王就以坚定得骇人
的眼神,向帝释天臣服,接受了东方将军一职。当时,毗沙门天就站在帝释天的身边。
“身兼东方将军和东方武神将二职的你,恐怕实力也是四天王中最强的吧。”面对这
早已知晓的事实,毗沙门天冷静的衡量着彼此的实力。
为证实自身的力量与资格,乾达婆王与南方将军增长天的一场大战;为拒绝天王那真
挚的爱与祝福,乾达婆王笑着的娇媚的容貌。无论是笑是怒,她的身上流露出的都是一股
冰冷无情的气息,从那双美丽的星眸中。
这一切,俱看在毗沙门天的眼里。这样的眼神,让毗沙门天的心骤然一颤。
多么相似的眼神!刻意的冷漠,刻意的无情,为了掩饰心中比火更热的灵魂,必须将
自己变得比千年的冰壁更为寒冷。这样的眼神,在面对着镜子时,毗沙门天见过;在面对
着帝释天时,毗沙门天也同样见过。
“吉祥天……”
在想起要告诫自己决不可回头时,毗沙门天才惊觉,自己的身子已无可挽回地转了过
去,他的眼,已看到了站在高台走廊上的吉祥天。
“这一刻就是你所期待的吧,六星的聚集,帝释天治世的毁灭。暗中帮助着夜叉王他
们的人是你,我早已知道。夜叉王,天界最强的武神将,连西方将军广目天都死在他的刀
下,或许他的实力真的超过了四天王,那,亲手毁灭夜叉族的我,也一定会死于他之手吧
。这是件好事呢,憎恨着我的你,会因为我的死而再次展露笑容吧。我多想,再见到你的
笑容啊!就算以我的生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远远仰视着这令自己心醉了数百年的
百合,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段无法忘怀的时光,那个早晨,那遍山艳红的空谷。毗沙门天
再也无法作出那些违心的冷漠和无情。深邃的眼眸中,那费尽心思堆砌出的冰,在这刹那
间,彻彻底底地……化了——化作水一般的柔情。
那是!吉祥天的目光?!
第一次,目光的交错,第一次,读到吉祥天的眼神。毗沙门天感到全身都在这目光中
凝固了,如没有生命的石像。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神还是那么的哀伤?你不快乐吗?你的眼中,为什么还有
那么多的不舍,那么多的牵挂?为什么……”
一切都乱了……
吉祥天无法相信眼前所发生的,这确实的存在。
乾达婆王是东方将军持国天,那个温柔地弹奏着清悦优美的曲调的少女,竟然会是…
…持国天!!
然而,她必须相信。
乾达婆王与增长天的一场大战,强力旋起的飓风,吹乱了她的柔黑发丝,却吹不散她
心中的混乱和迷惑。
然帝释天的一句话却将她再次惊醒了。
“为了我,你们能战胜六星吗?”
并不是为了得到答案而问的一句话,从帝释天平淡的浅笑中问出。
不必以言语做答,全副戎装铠甲的三位天王均露出了自信而坚定的微笑。
“我很期待着和六星碰面哦。”只留下一句话,这个如魔神般强悍的男人,转身离开
了谒见厅。留给众人的,只有那冷冷的背影。
“六星汇集,然后,汝等将成为灭天之‘破’。”九曜的预言,从未出现差错,那么
,这个天,一定会被六星所灭吧,帝释天也会……而一心跟随帝释天的你,毗沙门天,也
一定会……死…吗?
只有用手支撑着栏杆,才能抑制身体的颤抖。吉祥天的心中一片空白。
“六星聚集,毁灭帝释天的治世,这一切,不正是我所想要得吗?是的,这正是我期
待的呀,所以,我才会尽自己所能地帮助夜叉王他们。可,我的心为何会动摇不安?不,
我的心已不存在了,我感受不到它的跳动。为什么,会这样?”吉祥天用手按着胸口,依
然止不住那种心被掏空了似的痛楚。
她的目光,投向了站在谒见厅中央的毗沙门天。
在她的眼中,别的人已看不见了,只有毗沙门天。
看到毗沙门天转身,看到毗沙门天的目光望向自己,看到毗沙门天眼中那从不曾见过
的温柔和深情。
对于毗沙门天目光的改变,吉祥天此时却无暇感受,也无暇沉醉,对她而言,现在,
只有一件事是最重要的。
“不要去!!毗沙门天。求求你!!不要去,不要和六星交战。我不要你死!!求求
你……”多么想冲到毗沙门天的身边,紧紧抱住他,大声地阻止他,可吉祥天自己也不明
白,为什么身体会僵硬得无法动弹,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她只听到自己的哀求声在那
颗早已碎了的心中剧烈回荡。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交汇在一起,好像只有一瞬间,又好像,已这样交汇了数千年。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彼此默默相视;如果,时间可以不再流逝;如果,幸福能够用
手留住;如果……
可是“如果”不过是一种假设,没有变成现实的“如果”,就叫做“不幸”。
命运之轮依旧按照原有的轨迹,快速地旋转着……
“报告四天王大人,六星已经攻破了善见城的大门,就快要攻到这个谒见厅了,请四
天王大人下令迎击吧!”因血而使铠甲变得斑驳的士兵跪在毗沙门天面前禀报道。
“六星,来了吗?”毗沙门天低下了头,避开吉祥天的目光,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原
有的沉静。
暗自思索着对敌的策略,但心中却总是隐隐听到吉祥天的哀求声:“求求你,不要去
!我不要你死……”
强迫自己不去理会,毗沙门天毅然昂起头,大声道:“四天王出击!消灭扰乱天帝治
世的乱党!!”
然后,他自己率先冲了出去。只因,他不要去想,身后那双欲哭无泪的哀怨眼眸。
毗沙门天走了。
那多么想留住的身影消逝在谒见厅的门外。
“毗沙门天……”像被抽空了灵魂的人偶,吉祥天颓然坐倒在阴寒的长廊上。
巨大的轰鸣声传来,炎与风不自然地流旋上升。
战斗已经开始了。
“夜叉王,脸色不太好哦,在想念你那些死去的族人吗?”毗沙门天微微眯起双眼,
挑衅地笑着。
“你!!!”夜叉王钢牙咬碎,充血的双眼使原来黑色的眸子变成了红褐色。斗气形
成巨大的漩涡,环绕在他的身体周围。“毗沙门天!!我要杀了你,为我的族人报仇!!
!”
“就是这种斗气吗?就是这力量杀死了广目天?果然很强,虽然还是比不上帝释天。
但是,确实够强了,夜叉王,你的确具备了杀我的资格呢。”毗沙门天心中赞许着,手中
突然出现了两把寒气逼人的光剑。
“夜叉王,要杀死我的话,可不是用嘴说说就可以的啊。”毗沙门天的身体周围也旋
起了斗气的涡流。
妖刀夜摩与寒光剑撞击着,能量的乱流碾碎了方圆数百米内的所有物体,眩目的光柱
直冲云霄。
“吉祥天公主,请快离开吧!这里很危险。”侍女们焦急地催促着依旧站在长廊上一
动不动的吉祥天。
可吉祥天此刻又怎会再听得到旁人的话语?
强大的斗气冲毁了谒见厅的墙壁,连高高的长廊也变得岌岌可危。但也正是因为如此
,吉祥天又看到了毗沙门天,那个在能量的漩涡中与夜叉王以死相拼的毗沙门天。
吉祥天脸色惨白地看着这严酷的战斗场面,她甚至可以看到飞溅出来的鲜血,但她还
是要看下去。她感到自己身体内的血在被慢慢抽干,她的手颤抖得连握都握不住,可她还
是尽力地将身子探出栏杆外,只为更清楚地看到那个令她时时刻刻牵挂着的男人,她的仇
人,也是她的丈夫,她深深爱着的人。
“我是多么愚蠢啊!!”过去的画面流过吉祥天的心里,“尽管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人
质,尽管知道是这样,可我还是放心不下你……毗沙门天……”
战斗已白热化了,但也是接近尾声的时候了。花开得最美的时候,也是凋零的开始。
“冥王破妖斩——!!!”这是夜叉王最强的绝招。双眼赤红,黑发在狂风中飞舞,
确实强如他的称号——鬼神夜叉王!
“到时候了吧?”毗沙门天平静地看着快速迫近的血色强光,忽然不经意地笑了笑。
他挥起手中的光剑,切开光之壁,欺身到了光球的中心。
在那里,他果然看到了夜叉王,还有他双手紧持着的——夜摩刀。
手中的光剑顿了一顿,“刺中了吗?”毗沙门天很快确认了剑刺中的部位。夜叉王的
左肩泛起一片殷红的血雾。
“刺中了吗?”毗沙门天也很快确认了夜摩刀刺中的部位,因为胸口心脏跳动的位置
,有一阵异样的冰凉。
“吉祥天……”毗沙门天将头转向谒见厅的方向,尽管混乱的能量阻碍了他的视线。
可他仍然看到了那一身素衣黑发如云的美丽的公主。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从第一次见到
她起,她那优雅绰约的身影就从未曾从他眼前消失过呀。
“吉祥天,我就解放了你吧,我再也不能强行将你留在身边了,请你……再让我看一
眼……你的……笑容吧…………”
血,喷涌而出,随着刀的抽回。
一道腥热的液体反逆上他的口中,从他的嘴角流下,从他微笑着的嘴角。
“吉祥天……”
“啊——!!!!毗沙门天——!!!”
一声撼天动地的惨呼,令所有正斗得酣热的众人骤然停了手。
一个美丽的女子身影扑倒在浸没于血泊中的毗沙门天身上。
吉祥天。
无法放下心中的牵挂,为了更清楚的看着心爱的人,吉祥天不顾生死,来到乱流横飞
的战场上,却看到了最伤心欲绝的一幕。
刀,穿透了毗沙门天的心脏。
刀被抽出。
毗沙门天倒下,热血喷洒在空中,划出暗红怪异的圆弧。
“不要——!!!!”
血,从胸前的伤口中洇洇涌出,染透了那身银白的铠甲,毗沙门天就这样静静地躺着
,任血带着生命的光缓缓流离自己的躯体。他困倦得无法睁开双眼,那就一直这样睡下去
吧。
“醒来呀!!睁开!睁开眼睛啊!!!毗沙门天!我不要你死!!求求你睁开眼睛啊
!!”悲切的哀求在黑暗里激荡。
“是谁?为什么……这么悲伤?我死了,有谁……会…为我悲伤吗?”毗沙门天艰难
地睁开双眼,因为这传入他灵魂的哭泣声,和滴在他已渐渐冰冷的脸上的温热泪水。
模糊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晰,吉祥天悲伤得近乎透明的脸庞在他眼中形成了影像。
“毗沙门天……”吉祥天紧紧抱着毗沙门天,温暖着那不再有生命之光温煦的身躯。
泪珠不停滑落的脸,如秋夜带露的梵月莲。
毗沙门天伸出没有被血迹沾染的左手,用尽最后的生命之力,一寸、一寸地靠近吉祥
天的脸。
擦去这张美丽的脸上的泪痕,这是他一直想做,却从未做过的事。
终于,他的手触摸到了这张他痴痴凝视了数百年的脸。是吉祥天,她握住了他的手,
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贴得那样的紧。
毗沙门天轻轻擦去那似乎总也擦不尽的泪水,对他发凉的手指来说,泪水竟是如此的
滚热。
“你是…不会为我流泪的,吉祥天……我不想看到你的泪水,但是……我…却总是让
你悲伤,让…你流泪,所以……这就是我的…报应,就是……这样……”第一次这样近的
距离看着最心爱的女人,第一次对她坦白心中的爱。毗沙门天微笑了,带着歉意的幸福的
笑容,眼前那双深湖般美丽的双眸中,流露出几乎将他融化的柔情。
吉祥天的身体已因极度的悲伤而麻木了,她唯一想要做的,唯一做的,是紧紧抱住所
爱之人,不再让他离开。感受着那双宽厚的手抚摸在脸上的轻柔,任它为自己拭去无法止
住的泪水。
“所有的所有都不再重要,什么仇恨,什么冷漠,都无所谓啊。我只要你活下去,让
我陪在你的身边……”麻痹的声带无法表述的声音,化作温柔似水的目光,凝注在毗沙门
天的脸上。
然,毗沙门天的手已变得更冷,就算他拼命想再次凝聚那开始散乱的目光,最后再看
一眼这令他深深眷恋的百合,也无能为力了。
“吉祥天,你是我的花……我永远…也无法得到的花,我非常地想得到,硬是……把
你摘下,……反而伤了……但,我只是……想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因为…这是我……唯
一…的……愿望………………”
蠕动的唇,断断续续地吐露出生命中最后的表白,声音在渐渐低落,最后……再也听
不到了。
手,骤然滑落,从吉祥天的脸上,从吉祥天的手中。
生命不再,只留下平静如沉睡的清俊的面容,和嘴角一抹带着歉疚却那么满足的笑意
。
“啊————!!!!!” 凄厉的悲呼撕破天宇。
感受到手与手瞬间摩擦所产生的灼热,不能接受面颊上那温柔轻抚的刹那消失。怀中
的人再也不会醒来,吉祥天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在那双温柔深邃的眼眸合上的一瞬,随之
灰飞烟灭了。
但,身体仍在的,所以能够感到彻骨的痛苦。
“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扔下我一个人!!!毗沙门天——!!”
再悲伤的泪水,再绝望的哀求,都没有用了。不会再睁开的双眼,不会再回应的唇,
不会再归来的消失了的灵魂。
没有人说话,只有大地苍穹在为这出悲剧呜咽,与残断的檐壁一同发出伤痛的共鸣。
悬挂着一道细幼弯月的夜,吹起凄凉的风。
“我…和毗沙门天有过一个约定……”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是那个被称为天帝的男人
。
吉祥天茫然地看着他苍白的脸,听着从他那冷酷的唇中缓缓道出的过去,那个善见城
的夏天,那个不为人知的约定。
“所以,我不杀你,完全是为了毗沙门天,但现在……毗沙门天已经死了……那么,
你也不需要再活着了!!”
帝释天手中的长剑已举起,剑光中带着无情的杀意。
“吉祥天!!!”夜叉王与苏摩皆失声呼道。
面对着这杀人无算的剑,耳闻着众人关切的惊呼,吉祥天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她依旧
紧紧地抱着爱人那不再温暖的躯体。
夜叉王身形已冲了出去,然,来不及了……
寒光闪过,锐利的剑刃穿透了吉祥天的胸膛。
血,艳若那山谷中的阿曼陀花,喷出,洒下漫天红雨。
滚热的血,纷落在毗沙门天的身上,以及,他流出的血中。在地上流淌着,早已冷却
的血,又再一次变得温热起来。
吉祥天伏在毗上门天的胸膛上,血从她那美艳的唇际滴出。
“我……也是……一直爱着你的啊,一直都……”吉祥天面对着近在咫尺的爱人,用
整个灵魂喃喃诉说着,那早已想要坦白,却深埋于心中,三百年的爱。
尽管毗沙门天已无法再听到了。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从不曾给我机会,不给我说恨你的机会,可是,为什么?你
连让我说爱你的机会,都要夺去啊!!毗沙门天!!醒来呀!求求你——!!让我……可
以告诉你……我……爱着…你啊……!!
天与地在慢慢沉入黑暗,连眼前毗沙门天的脸也无法再看清了,周围的声音消失了,
像被黑暗吞没了一样。最后的声音,缥缈虚无,从悠远的彼方而来:
“毗沙门天,你所爱的女人的血,温暖吗…………”
真的啊!拥着这没有了心跳的身躯,真的,好冷呢!所以,就用我的血来温暖你吧,
毗沙门天……
暗黑的虚空中,星见的锡杖在轻轻摇响,清灵悠悦的锡环声,吟唱着命运。
漆黑的华羽在飞扬,背上长着黑色双翼的男子,浅紫的发丝吹起,露出额前金色的堕
天之眼。
昂起的脸,温柔的紫色眸子中,映出苍茫穹隆上,旁人无法察觉的两颗星子,隐隐闪
现。
“命运的星子陨落么?……”
象是在回答,星子的光交融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的星光,是美丽的淡蓝。
超越了生命的羁绊,要永远在一起啊!因为这样,可以得到幸福……
永远…………一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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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辉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艾丝美达.深爱的刻骨铭心,为她流干了泪,只剩冷冰冰的
眼神.少有的欢笑快乐,是黑暗里一盏明灯,冰冷中一怀温暖,痛苦中一点慰藉.双手拭去
血留下泪;眼波看见善良除去残暴;莞然微笑仿佛洁白的雪,清洗罪恶.那样的深爱,却是
六年相伴一夕惨别,从此燃烧的只有复仇与憎恨.火山灰凝成的土地上,也有鲜花盛开,
柔情绕指,终不能忘.死亡皇后岛上火山迸发,一辉竟一意奔向爱人之墓,大叫:"爱丝美
达,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下!"是时,余动心动容,恨不能化身为她,得此深爱,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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