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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huli (朱理), 信区: ACZone
标 题: 圣斗士同人:《十二夜》II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0月28日17:01:08 星期一), 站内信件
(VIII.)血色冰心
沙加的小宇宙爆发了!我站在天蝎宫前,看见半山腰那座圣洁的处女宫在两道夺目的
光影中陷落。
这群青铜小鬼!我轻轻扯了一下唇角。原以为他们会统统横尸于金牛宫,退一万步说
,他们也绝对不会通过处女宫,因为沙加是实力近似于神的人。想不到......
天平宫里长年无人把守,想必他们会轻易通过,接下来就会是天蝎宫了。突然有了兴
奋的感觉,我轻轻戴起了头盔。
实在是两个不堪一击的家伙,只是小小的热身,就让他们倒地不支。看着躺在地上的
星矢和紫龙,我丝毫没有成就感。如果不是因为迪马斯和沙加的战死,我真怀疑阿鲁迪巴
是不是放水了。看来,这些青铜战士突破十二宫的脚步会在这里停止了。那个被卡妙封在
冰凌柜里的冰河是不可能来的,还有仙女座,大概也战死了吧。
不理会那两个躺在地上还努力挣扎着的小鬼,我转身,向宫殿的深处走去。
"等等。"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空旷的宫殿里凝上一层寒气。
我皱了皱眉,却没有回头。
四个小时以前,我和卡妙被召到教廷。
教皇阿历斯静静地坐着,无法想象他面具后的那张脸上会有如何的表情。
"卡妙,白鸟座战士现在在天平宫,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可是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我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知道冰河是卡妙的徒弟,
叫他去执行这个任务,太残酷了吧。教皇,请你下命令让我去天平宫杀了冰河,我保证完
成任务。"
"不,你的任务是守护好你的天蝎宫。"
"可是......"
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了我的肩。
"是的,教皇。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卡妙,他一如平日里的沉静,无法从他那张俊美的脸上发现任何波
澜。
"很好。"教皇站起身,隐入了厚重的鲜红色帘幕,那种鲜红让我想起了曾经沾染在腥
红毒针上的血色。我很少用他来杀人,上一次奉教皇之命血洗仙女岛,仙王座的亚路比奥
尼还真是难缠,最后逼得我使用了毒针,只是一根,就葬送了他的生命,他的身边还多了
几瓣血色玫瑰,是阿布罗狄留下的。原本,他是可以走得轻松一些的。我的心里竟有些佩
服那个顽固的家伙了。可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和卡妙一言不发地走出教廷,远处的火钟上,巨蟹宫的火焰即将熄灭。
走过水瓶宫的时候,我们感到迪马斯的小宇宙消失了。
"原以为他们只是小打小闹,想不到他们竟将迪马斯也杀了。"
卡妙依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可是他又怎么会心平如水。我知道,他最在意的人
就是冰河了。
"卡妙,你恨教皇吗?"我忍不住问他。
"不,我还要感谢他。与其让冰河死在别人手里,还不如由我亲手杀了他,让他没有痛
苦地离开这个世界,他应该回到他母亲身边。"依然是平静的口气,他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
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有时候,我真的讨厌他那张永远不为所动的脸。究竟怎样的事才会让
他动容?
我与他一起走到天蝎宫的入口,天平宫已近在眼前。
"卡妙,我不能过去了。"
"谢谢你,美罗。"他的嘴角竟带着一丝难懂的笑。
他走向天平宫,没有回头。
冰河的臂弯里抱着昏死的仙女战士,那个漂亮的孩子看上去有点弱,可正是他用自己
的体温给了冰河重生的力量。难道这就是他们所信仰着的自我牺牲吗?
"冰河,你不应该复活的。卡妙为你打造了永恒不化的冰棺,你为什么不留在里面。你
母亲已经永远地沉在冰海里,你该陪在她身边的。"
"朋友们都在战斗,我不能就那样放弃,为了......"
冰河,你真的不应该这么执着而辜负了你师父的一片苦心。
年幼的时候,师父教诲我说:"要想战胜别人,出手就必须凌厉而狠毒。对敌人绝不能
留情。"于是,"毒"成了天蝎座的制胜武器。我自信不是一个噬血的人,不需要像迪马斯那
样以不断杀人来成就自己。在继承天蝎圣衣后,我很少杀过人,更没有人让我使用过十根
以上的腥红毒针。而今天,我对冰河,这个卡妙最心爱的徒弟,用完了全部十五根毒针。
可是,眼前这个青铜小鬼还是不甘心地向天蝎宫的出口爬去。血从他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
里喷溅出来,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这是天蝎宫第一次被血色浸染,我甚至可以闻到弥漫
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他爬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轻声地问:"冰河,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没有给我答案,只是用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没有时间了......"
血色在他的身下延伸,画出一条长长的痕迹。以这样的情况,他不用爬到天蝎宫出口
就会失血而死,死在我的腥红毒针之下。
我冲上前去抱住他,并给他点了身上止血的穴道。
他惊愕地看我,惨白的唇动了一下。
"不要说话,我只是觉得你的师父一定不希望你就这样死去,我只是想成全他而已。"
我扶起他,将他送到天蝎宫的出口。"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谢谢。"放开了我的手,冰河摇摇晃晃地向射手宫走去。
卡妙,我这样做你是否满意呢?
说实话,我仍旧不能理解那些孩子们对女神的信仰。对于十三年前的那一场变故,我
们黄金圣斗士并非没有怀疑。我们都不能相信艾俄洛斯大哥会是圣域的叛徒,而萨加的神
秘失踪也让我们十分不解。可是那时仅仅七岁的我们除了接受,什么也不能做呀。好在在
教皇阿历斯的英明领导下,圣域平静了十三年。然而,那个凭空出现的十三岁女孩被青铜
战士们奉为女神的化身。也许她是吧,可是圣域是否需要她?没有女神的十三年,圣域不
是也很好吗?她的出现只是带来了血腥与杀戮、不幸与悲哀。八十八个圣斗士为了这个所
谓的女神自相残杀,先是白银战士美狄斯、阿路高,接着又波及圣域,迪马斯、沙加都走
了,接下来还会有牺牲。那些顽强的青铜小鬼,还有剩下的黄金战士,我们的命运都不是
自己的,我们的存在只是为了成为见证女神转世的祭品。
值得吗?无从回答。
我望着远处天蝎宫的火焰燃尽,目光在一片血色中模糊。
(IX.)冰の预言
命运的轮廓,就像西伯利亚的冰川一般,冰冷而坚硬,圣洁却无情。
七岁那年的夏天我在希腊,那里的天气热得异常,连空气里都涌动着不安。
在那里,一位有名的预言家曾经叹息着对我说:“你注定活不过生命的第二轮,你将
来会死在你最亲近的人手里。”
正午强烈的阳光下,我觉得有些晕眩。
“你这个家伙,胡说什么!”美罗气得要动手,却被我拉住。
“美罗,没有必要生气的。”
“可是......”
“我们是最强的战士,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们。况且我的父母早在我没懂事时就去世了
,我也没有其他亲人,你说还会有谁会杀我?”想起自己的身世,我的口气有些悲凉,“
命运是无法改变的,如果他说的真的,那么你我也无能为力啊。”
“卡妙,我希望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亲人,不过,我一定不会伤害你,我也绝对不会
让别人伤害你。”和我同岁的他信誓旦旦地对我宣告。
我笑而不语,却在心里说了千千万万次“谢谢”,即使我知道宿命的轮回不会因此而
改变。
“那么请你也珍重你自己,记得凡事不要总是那么冲动。”
他总是充满活力,与生俱来的亲切感让人无法讨厌,无法抗拒。
“老师,我已经在这里受训三年了,我可以把妈妈从冰海里救出来吗?”
“你的妈妈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是不可能复活的。”我对才十岁出头的冰河诉说着冰
冷的事实,也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冰河的资质比艾尔扎克好,若是他只为了
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实在浪费。所以我无情告诉他现实的残酷,没有丝毫悲悯之心。
“冰河,别难过,我一定会帮你救妈妈。”艾尔扎克在一旁认真地说。
他们的确是认真的。趁我不在时,两个孩子竟真的击穿了厚厚的冰层,潜入了深海,
结果,艾尔扎克一去无回。任凭我在刺骨的海水里寻得筋疲力尽,也没有一丝发现。
而冰河在昏迷了三天后醒来。我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疲惫,只是默默地看着虚弱的他。
不知沉默了多久,冰河终于扑在我身上痛哭起来。“老师,为什么和我最亲近的人都
会因为我而死?先是妈妈,再是艾尔扎克。为什么?......”
那是你的命运。
可这样的答案,我终究没有说出口。我想,将来他一定会明白的。
“冰河,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一定要勇敢。因为当命运无法改变时,你唯一能做
的就是勇敢接受。你抓不住过去,可是你能握住将来。”
将来吗,可我的将来呢?那个已知的无望的将来......
寂寞的风,卷着雪花在冰原上无尽的吹。在这冰的故乡,泪水冻成了结晶,冰雪封住
了温情,可我却舍不得离开。
因为在这极地的严寒里,我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曙光,等待着在这曙光里被融化。
我奉命去天平宫杀冰河。从教廷出来的一路上,我始终沉默着,却暗暗下定了决心。
“卡妙,我不能送你过去了。”美罗在天蝎宫前止住了脚步。
“谢谢你,美罗。”我回报给他一个笑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感谢他,因为他先前
抢着要代我去杀冰河,还是因为忽然想起了了十三年前他的那个孩子气的承诺?
我将冰河留在了天平宫,留在了永世不化的冰棺里。
路过天蝎宫的时候,我又遇见美罗。
“冰河,应该没有费你多大的力气吧?”他语气的冰冷丝毫不亚于我的冻气。
“没有人可以打开那个冰棺,即使是强大的黄金战士。冰河会永远沉睡在里面的。”
“如果你真的忍心亲手杀了冰河的话,那么你就不是我认识的卡妙了。”我在他的眼
里读到了悟,“你有给他留下生的机会,对吗?”
“即使有机会,他也不一定把握得住。奇迹,是不会发生的。”我从他的身边走过,
努力地保持自己从容的姿态。 “可是你内心一直都期待着奇迹的出现,不是吗?就像你始
终都相信阳光会洒在西伯利亚的冰川上一样。”
我没有回头,我怕自己在他的目光中会变的无所遁形。
“我相信奇迹会发生,也相信命运可以改变。所以,即使冰河是你最心爱的徒弟,只
要他踏进天蝎宫,我就一定会杀了他。就像我十三年前说的一样,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
害你,我不会让冰河过去的......”美罗的声音越来越远,我的步子也越来越重。
天蝎宫的火焰燃尽了,我仍然可以感到冰河的小宇宙,气若游丝却始终不灭。
美罗放过了冰河,这样子的话,一点都不像他了。
终于可以承认了吧?没有人可以逃避命运,即使冷漠如我,即使倔强如美罗,即使强
大如教皇,我们都是站在宿命的掌心里的人,所以我们无处可逃。
既然无处可逃,那么就索性面对吧。我站在风中,静静地等待着预言的实现。
冰河高高举起了双手,摆出曙光女神的姿势。我们拳挥出的瞬间,两道气流在我们之
间相持着。他的肉体已经受到重创,意识也开始模糊了,可他放出的冻气的程度竟和我不
相上下,在失去五感后,他居然达到了绝对零度。
冰河在战斗中学会了曙光女神之光,成为自己的绝招,他已经学会我的所有招数了,
这也许就是我期待的奇迹吧。你可以用你的力量去做你想做的事......白鸟终于可以飞翔
在广袤的西伯利亚冰原上了。而他翅膀滑过的天空,也一定会有温柔的曙光片片洒下....
..
而我已经没有什么作为了......
倒下的瞬间,我突然想到了美罗,突然想对他说:其实,当年那位老者的预言并不尽
然。杀我的人并不是冰河,是我自己选择了死亡的。这样的事实,你,一定不想接受,也
一定不会原谅我吧?
可我唯一能说的,只有对不起。
飘在天蝎宫外的雪花,是我永远的歉意。对——不——起。因为我只是希望自己可以
在温柔的曙光下,静静地融化。
(X.)重来
在这里,白色是主角,皑皑白雪和冰川勾勒出这个与世隔绝的高地的风貌:雪的纯粹
、冰的坚毅。 还有那天边的白云,千变万化,然而却始终都那么洁净,它是水化成的,于
是也秉承了水的特性,它静静的浮动在天地之间,此时的白色又带上了那份游离的飘逸和
洒脱,白色甚至显得有些超脱的悠然自得。
“穆,这次出门,什么时候再回来?”
“回来......等到优昙花开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 我许了一个自己毫无把握的承
诺。
远处的雪山湖倾斜在画里,穿着红衣的僧侣,手执法轮,睁着他迷惘的眼静静注视着
我,我几乎听得到他在说:“重新再来......”法轮在他手中不听地旋转,金色的阳光,
一寸寸在他身上移动。我克制自己尽量不想他的那个问题。越是回避,越是徒劳......
~夜袭~
没有人看见过我的愤怒,除了那个被尊为教皇的强大男人。
那是我七岁时的一个夜晚,我失去了我的恩师。他是一位伟大的教皇,可是他的离去
,就像那晚夜色一样寂静,几乎没有人知道。甚至在以后的十三年里,不曾有人怀疑过“
教皇”的真实身份。
可我无法保持沉默,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揭开掩藏在平静背后的真相,不能让我的老师
孤独地隐没在星辰中。
那夜,天上悬着一轮满月,月光洒在教廷外,像一张细细密密的网,而我,身在其中
。紧握着的拳头里,指甲在掌心留下了深深浅浅的淤痕。第一次,恐惧在我心中滋长蔓延
。
月光是走不进那阴冷的教廷,所有的门窗都掩在厚重的帘幕背后。空旷的大厅里只有
一枝蜡烛闪烁着昏黄的微光,伴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酒气,越发让人觉得窒息。
他似乎喝得很醉,浓密的灰发散乱地盖住了青铜面具。手中的玉杯里,残留的烈酒一
滴滴落在地上。他呼吸浑浊,疲惫地斜靠在皇座的扶手上,毫不设防,在此时,任何一个
人都可以轻易地夺去他的性命。可是我更好奇他的真实身份,我想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
罪人,竟如此残忍地在暗夜里杀了我的老师。踌躇之间,我的手指已经扣在那张我很熟悉
的面具上。
玉杯落在地上,我听见破碎的声音,像我的心,一片一片,脆弱地溅开。我想揭开那
张面具,但那只原本握着玉杯的手比我更快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他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我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何等强大的力量,似乎可以在瞬间让星辰变得粉碎。
“穆,我们是星星的战士。”老师在教我星光灭绝的时候曾这么对我说。如果我们是
星辰,而我面前这个男人有着摧毁星辰的力量。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地望着他,也许我
还想在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里看透那张面具背后的脸,记住他的罪恶。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我们就这样凝望着对方,等待着死亡。忽然,他眼中的光
芒破碎了,像碎了的月影,流出的竟是清澈的水光。卡在颈上的力量放松了,他把我推到
在地,然后快速退到远处,左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右手。
“你走吧,我......不想杀你。”他紧紧咬着自己的唇,艰涩地吐出这几个字。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的老师?!”
“有一天你会知道原因的,但不是现在。”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就像杀害老师一样?!”
“你必须活着,而且让自己强大,强大到足以来找我报仇,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答案
的。”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那张可怖的面具只是为了掩饰悲哀所以存在,那张脸上的悲哀,
浓得化不开。
~出走~
那天晚上,我离开了圣域,去了冰冷的帕米尔高原。
我无法原谅他,更无法原谅我自己。即使有一天,我比他更强大,但我可能依然会沉
溺在他那浓重的悲哀中无法自拔。而我能做的,似乎只有逃避。
我去了离天空最近的地方,那里有白色的冰雪,白色的云,纯粹的超然。我在那里建
造了没有楼梯的塔,修了圣衣的坟墓,将自己封闭在无法击破的水晶墙里,透过它,我安
静地看着这个世界,淡淡地,带着疏离的温暖。
我以为我可以忘记一切,用遗忘去逃避。
我对圣域的记忆仅仅是七岁以前,和老师一起度过的日子。偶尔还想起几个朋友,沙
加、卡妙、还有萨加......萨加在老师遇害的那夜也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我曾
经试图找过他,我想如果他活着,也许知道一些真相,可结果也是徒劳。
~悲怆~
我从来没有想象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萨加重逢。
他那足以粉碎星辰右拳击向那个被称为女神的十三岁少女,而他的左手更快地握住了
女神的权杖,用力击在自己的胸口。我想起了七岁那年似曾相识的一幕,教皇用他的左手
紧紧抱着原本要攻击我的右手,所以我活到了今天,活到今天看这样的结局,鲜血拥住我
了所有的视觉。
他闭上眼的时候,灰发一点一点转为海蓝,那是一种比忧郁更深的蓝,像是悲怆,淹
没了每一个人的心。
“萨加,当年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让我今天来看这残酷的一幕?”我的心里在呐喊,
“不要死,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你说你会告诉我答案的,所以请你不要死,请你!”
可是他的眼再也没有睁开。
那晚,我喝得很醉,迷离中,我看见沙加站在神殿外。
“你也来喝一杯吗,沙加?......对不起,我忘记了,你是不能喝的。”
“不,”他接过我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今天我也想醉。佛在我心中,他不会介意的
。”
“你一直都那么洒脱吗?那么对于萨加的事,你究竟了解多少?”
“我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战争结束了,而萨加最终摆脱了一个自己,
也成全了另一个自己,他有他的结局,我们就为他祝福吧。穆,你也洒脱一点,何必再计
较真相,没有真相的。原谅他,也原谅你自己吧。十三年的折磨,已经够了。”
十三年,像是一个游戏,却要以死亡告终,像是一个骗局,却始终没有真相?
那夜,我们都喝得很醉。梦中,我恍惚看见了白色的雪山,那里的优昙花开得香甜。
红衣的僧侣,转着金色的法轮,喃喃得念着:“重新再来......”
(XI.) Nirvana
如琉璃一般空灵,我的眼睛,像一种人生境界,一种澄明的心境,看清楚,了解透彻
,诚意无伪,了无牵挂。
“恒河边又死了很多人。人倒底是为什么而生?到头来还是免不了一死……”
“轮回转生,人,并非在今世消灭,而是通过死向新的生复苏。”
我,像是恒河的水里孕育出的美丽的莲,是忧郁中的圣洁,是痛苦中的崇高。七岁那
年,我被选为处女座的圣斗士,要离开恒河,去一个属于西方神明的世界。
临走的那一夜, 佛堂青灯,梵音缭绕。“人为何受得苦难?”佛曰“ 因缘,涅磐。
”“人如何脱得苦难?”佛曰“ 因缘,涅磐。”
因缘,涅磐,阿-赖-耶-识......
圣域里有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金子般的阳光。
“你就是处女座的沙加吧?”萨加微笑着向我走过来,他的头发和眼睛是明净的蓝色
,就像希腊的天空的爱琴海的波涛。他走近我时,我感受得到他强大的小宇宙,非常强大
,却不是很纯粹,有一点捉摸不定。
炫目是阳光让我微微低下了头,在萨加的背后的阳光里,我分明看见了两个人的影子
。
“我叫萨加,是双子座的圣斗士。”他友好地伸出手,我犹豫着,也伸出了手。手指
相触的感觉真实而又虚空,我想,也许我们都有着把握不住的灵魂。
双子宫里有很多书,我喜欢在那里看书,了解西方神明的世界。
他们的历史和文明是用战争来书写的。特洛伊战争、希波战争、亚历山大东征,在神
明的庇护下,希腊总是会获得最终的胜利,而付出的代价便是人类的死亡和鲜血。一代一
代的圣斗士在圣战中牺牲,又有一代一代的圣斗士在浴血中诞生,这成了我们的宿命,也
是神的正义。
萨加有时也会问起我东方的世界。我告诉他家乡的美丽与贫穷,告诉他《摩诃婆罗多
》的英雄故事,也告诉他轮回和涅磐。
“涅磐?”,他似乎对这个词语很有兴趣。
“是的,涅磐,就是nirvana,佛祖说,那是人类所有苦难和解脱的根源。”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生不如死。”
阳光灿烂的他突然变得阴郁起来。和萨加的相处,让我常常有一种不确定的感觉,因
为我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所以我更喜欢同是来自东方的穆。
“穆,你相信一个人的身后会有两个影子吗?”
“怎么可能?沙加,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吧!”
“大概是吧。那你觉得萨加怎么样?”
“萨加?他很好啊,大家都喜欢他,尊敬他。不过,我还是最喜欢我的老师。” 我和
他都笑了,只有这一刻,我们才会忘记自己背负的使命,想起我们只是两个七岁孩子的事
实。
在那一天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萨加有一个双生的兄弟。
我想去双子宫看书,站在神殿外,无意听见里面人的争吵。
“我们虽是孪生兄弟,但区别就像是天使和恶魔,可是你的内心其实和我一样邪恶。
你那已经被邪恶污染的心再也洗不清了!”
我知道我应该回避,但是萨加身上的谜使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一直在诱惑我去做坏事的你,身为哥哥的我绝不能再放过你这恶魔。我要亲自把你
囚禁在斯利奥山岬的海牢里,向神忏悔,然后你才能从那海牢里出来,加隆,从如果从现
在起你真的要改邪归正就拿出行动来吧。”
“萨加,你这个笨蛋!用自己的力量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什么不对?总有一天我要
把大地征服给你看!”
“我们是在圣域,要的是服从。 ”
“就像你一样吗,绝对地服从?你就真的甘心屈从别人安排的命运?”
我有些恐惧,因为加隆也道出了我心底反复疑问,“我就真的甘心屈从别人安排的命
运?”
心底里有另一个声音在对我说:“沙加,佛祖说‘无欲则刚’,你忘记了吗?”
人性和佛性在我心里挣扎,而且势不两立。这也许就是我作为人的弱点吧,即使我可
以领悟超越一切的第八感。他们都说我是最接近神的人,可即使是无限接近,我依旧不是
神,也永远不会是。
第二天,加隆果然被送去了斯利奥山岬的海牢,再后来,艾俄洛斯叛变,萨加失踪,
整个圣域都轰动了。
教皇处死了艾俄洛斯,却保留了他射手座圣斗士的荣誉。教皇告诉我们,背叛圣域的
人下场和他一样,杀无赦!
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挥之不去的疑惑。我心不在焉地听着教皇的教诲,心里却反复回
荡着加隆的话。月光如水一般洒在教廷里,明晃晃得有些刺眼,我轻轻闭上眼睛,却睁开
了心里的眼睛,我看见教皇身后的月光里,分明是两个人的身影。
真相难道是这样的吗?
因为睁开眼睛,所以混淆视听,因为闭上眼睛,所以刻骨铭心。在那一刻,我的心里
裂开了一道伤口。
那天深夜,穆来到了我的处女宫。他的脸色苍白,和我一样。他只问了我一句话:“
教皇还是原来的教皇吗?”
“是的。”我想骗他,也想骗我自己。
这是我 一生唯一的谎言。可我骗不了穆,因为他选择了出走。我也骗不了自己,可我
选择默默接受。
教皇,或是萨加,更或许是第三个人,他的目光既可怕又神圣, 倾泻着罪恶和善举。
他究竟来自幽深的天空,还是地狱?
无从追问,只是从那一天开始,琉璃的空灵在我的眼里成为了一种空洞,于是我轻轻
闭上眼睛。
十三年后,黄金战士们为了即将到来的圣战,重新回到圣域。连出走的穆也回来了,
我知道,他不会是我们的战友,也不会和青铜圣斗士一样对抗圣域,他只是来看一个结果
。
教廷里,我及时阻止了艾奥利亚对教皇的攻击,我不想看见他兄长的悲剧再度发生。
我再也看不见教皇的两个影子,却能感觉到在教廷的沉沉的红色幕布后面,躲着一个
人,一个灵魂。他回避着所有的人,甚至回避着阳光。
“ 教皇,你知道萨加去了哪里吧?这次的圣战,他应该也会回来的吧?”
“沙加......”
我扬起唇角,微微笑着。我会效忠教皇的,即使是死。对于自己的命运,我,究竟是
悟不透的。我除了全心全意得为赌一次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但是,无论结局如何,我们都不会再痛苦了。
六道轮回让凤凰座领教了地狱里血腥杀戮和永无止境的恐怖,天舞宝轮也剥夺了他的
六感。可是,他挟着我去了另一个次元,一个被扭曲了的空间,让我和他一起浴着生命之
火,涅磐。
起风了,沙罗双树园里有花瓣飘落,它们仿佛也被鲜血洗礼过,美得有些伤感。萨加
、艾俄洛斯、卡妙、阿布洛狄、迪马斯、修罗,或许是你们想告诉我什么......
花落花开,风行风止,潮起潮落,我本是不该有感动的。
佛祖说:生命的真理是无常,而死决不是最后。生和死,本与生命共存,生命是永恒
的,转换着无限的生和死。数不尽的轮回,结局只有一个,叫做宿命。
很多人战死了,历史会因为他们而改写。而我重生,看着命运之轮依旧转动,一圈又
一圈。生与死、爱与恨、泪与笑、承受过的苦难,都像云烟飘过。我想我们都解脱了,至
少我们都真诚地相信过,并以自己方式为命运努力过。
只是为了那不悔的nirvana......
诺瓦利斯说:“命运,即是人的性格。”
命运女神说:“人的一生就好象一座山重水复的迷宫,为了追求梦想的满足,每个人
都在现实中寻找幸福的前途。当他们感到疲惫迷乱的时候,我的力量开始成为灵魂的主宰
。”
命运就好象一个美丽的妖精,他总是试图作弄着抓到他的人。
天海之间,两人之间,命运的开端......
我的酒杯又一次被注满,产自萨莫色雷斯的烈酒,像恺撒战袍上的艳紫。
“教皇把所有的黄金战士都召集来圣域,看来他是有他的决定了。”加隆也举起自己
的杯子,深蓝色的眼睛里是了然一切的笑意。
“教皇已经告诉我了,下一任的教皇是艾俄洛斯。”
“艾俄洛斯他自己还不知道吧,很奇怪啊,教皇反而先告诉你,也许他是等着看你的
决定呢。”
“我是不需要有决定的。艾俄洛斯的确是下一任教皇的最佳人选。我绝对会尊重教皇
的决定,并且辅佐艾俄洛斯。”
“是吗,哥哥?那么为什么我会在你的眼睛里看见血色,还有欲望的光?哼,你一定
也不甘心吧?在这个圣域里,你才是最强的。 ”
我常常讨厌看见加隆的脸,就像是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尤其是他现在这种带着淡淡
嘲讽的神情。可是他并没有理会我的不耐烦,而是更走近一步:“我对你说过的,力量决
定一切,你有力量,为什么要守护雅典娜的正义,而不是做你想做的事呢?”他,总是喜
欢将我惹到失控为止。
我的手掌地重重落在他左颊上,想打掉他那一脸的幸灾乐祸。他的唇角流出一丝血迹
,而我感到自己的心上的伤口又被狠狠地划了一刀,血流不止。
“你的心又痛了吧?”他眯着的双眼泛着冷冷的光,流血的嘴角漾着讥笑。他总是这
么激怒我,折磨我,让我出手打他,让我凌迟自己的心。虽然同样是亲兄弟,我和加隆永
远都无法像艾俄洛斯和艾奥利亚那样相处。对于加隆来说,我这个兄长是自私的。我继承
了双子圣衣,接受着别人的膜拜,而加隆站在我的背后,面对了我心底所有的阴影。
“你纵然撒着弥天大谎也面不改色,可是你骗不了我。因为我是你心底的另一个自己
,所以你是无处可逃的。”
而我无法面对加隆,也无法面对自己心上的伤口,于是我亲自将加隆送去了斯利奥山
岬的海牢,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我背对着他大步离开,不理会他那不甘心的怒吼。没有
人知道,在那一刻,我的心彻底碎成了两半,撕心裂肺地疼。
我常常头痛欲裂,眼睛里是那种烧了又烧的血红,那时一种失重的感觉,我知道那是
自己的灵魂在下坠。当我控制不了这种坠落时,就是罪恶的开始......
我处心积虑地杀害了教皇,却听见心里悲恸和忏悔的声音。
我堂而皇之地穿上教皇的法衣,却又深深厌恶面具上那亡者的气息。
我毫不犹豫地派修罗去追杀艾俄洛斯,却暗暗希望艾俄洛斯可以侥幸逃出圣域。
“世上再也没有萨加,我是教皇,代替了雅典娜来掌握这个世界,主宰人类的命运。
”
“萨加,你忘了吗,这无上的荣耀,是以怎样的代价换来的呢?不要以为你可以逃避
,你那颗被邪恶污染的心,永远也洗不清了!”
“我用自己的力量争取命运,有什么不对?”
“你摆脱不了的 ,你要赎罪!赎罪!......”
两种感觉不断地交错叠加,我的半颗心在狂喜,半颗心在哭泣。
我让其他的黄金战士都回到自己的修炼地,我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失控,失控的结
果就是对这些孩子犯罪。
圣域里剩下我一个人了,也许明天我该去看看加隆,也许我该把自己关在水牢里忏悔
,也许加隆比我更适合做教皇,至少他不会有罪恶的感觉。
“哥哥,你又想逃避了吗?既然你选择了背叛女神这条道路,你就必须有勇气承受它
的结果。”加隆留在石壁上的字,刺激着我每一根神经。
“加隆,你在哪里,出来!!”愤怒,不甘心,用我全身在嘶喊,这一切不可能是真
的!!加隆他一定躲在某一个角落,他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
“哥哥,你伟大得可以替代神来承担人的命运,可我不是。我只是喜欢用力量来证明
自己,证明自己不比你差。不要以为你把得到的东西拱手相让就会令我感激你,那只会让
我更看不起我自己。所以请你好好活着,好好守护你得到的一切,如果你做到了,我就心
甘情愿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如果你没有做到,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我没有哭,也没有笑,整个人都像是掏空了似的,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努力地做一个好教皇,我希望这样可以减轻我一些负罪感。可是我受着人民的爱戴
和膜拜时,他们又让我觉得无地自容。
圣域里有一个老兵病得厉害,他一定要我去见他最后一面。他对我说起一些少年时的
往事:“小时候,我曾经失足落水,是哥哥救了我。他努力将我推上一块浮木,自己却体
力不支地下沉。当时我紧紧抱着木头,我没有拉他一把,眼睁睁地看他沉入水底,看不见
了。然后我得到了原本属于哥哥的一切,可是它们对我而言像是沉重的债。我放弃了自己
,一直按照哥哥的意志做事,可是我依然无法原谅自己。现在,我快要死了,快要去哥哥
的世界了,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他会原谅我吗?”
“如果我是您的兄长,我一定会原谅你的。因为你们是亲生兄弟,在另一个世界里的
他一定像你思念他一样想念你。”
“真的会吗?死了,真的就可以被原谅了吗?”老人哽咽的话语像一只强而有力的手
,卡在我的咽喉。
“哦,会的。”
老人笑了,沉静地睡去。而我知道,我的罪孽在加深,因为我说了虚伪的话,骗了一
位善良的老人。
加隆,你现在一定在某一个角落里笑我的自欺欺人吧。我得到了一切,而你一无所有
,你是不会原谅我的。还有史昂前辈和艾俄洛斯,我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夺去你们的生命,
你们也一定不会原谅我吧?
我已经把自己也推进罪恶的深渊里去了,我没有资格要求加隆或是任何人的原谅。是
啊,我就是这么一个罪人,连我自己都唾弃自己的人,罪无可恕。
“既然选择了背叛女神这条道路,就必须有勇气承受它的结果。”这是加隆留给我的
话。
当一瓣玫瑰花落在我手里,我知道是阿布洛狄在向我告别。迪马斯,修罗,卡妙,阿
布洛狄,是我断送了你们的生命,我应该向你们道歉的,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我要的并
不是你们的原谅了。你们并不忠于神明,也不忠于我,更不忠于命运。你们只忠于你们自
己的心,并且用死亡来斩断命运的荆棘,成全一个自我。
十二宫的战争结束了,十三年的噩梦也终于要醒了。沉沉夜幕后面泛浮着血色的危机
。我和女神之间,终有一个人会死去。但无论是哪一个结局,相信加隆都会乐见其成的。
那么怎样的结局会让我快乐?我究竟要选择哪一个自己?
失重的感觉如期而至,我的头发开始泛成灰色。
“杀死雅典娜!我才是人类的主宰!”
“我是谁?谁又在主宰我的命运?”
“去吧,哥哥,杀了雅典娜!力量决定一切,你是最强的。”我抬起了右拳,向面前
的少女攻去。
“加隆,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让你的精神依附在我身上。托付我的事,还是你自己来
完成吧,原本属于你的人生,现在还给你。”我的左手猛地抓住了女神手中的权杖,狠狠
地撞向自己的心脏。
一定会有一个愿望可以实现。
胜利女神的力量穿透了我的胸膛,把原已裂成两半的心撞得粉碎。
加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萨加而放弃了你。对你,我始终是自私的。
闭上眼之前,我看见双子座有流星划过,坠入波涛汹涌的爱琴海。这就是萨加,挣脱
了命运的桎梏,道破了隐秘的谜,他是最显贵最悲情的胜利者。他那迷惑的命运像一颗星
,光芒四射。现在他沉入大海,重生在狂怒的潮水
(转自Chinaren 作者 燕红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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