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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lsila (每天都是新的一天), 信区: ACZone
标 题: [灌篮高手]仙流同人:月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Jun 2 08:05:11 2006), 转信
一
仙道彰结束了跟流川枫的通话,瞄一眼显示屏上的时间,地球时间晚上九点半。这个通话讲了大概二十分钟。
刚刚在通话的时候,仙道的心情好得很。而现在,他半躺在沙发上,环顾了一下静悄无人的客厅,一阵莫名的失落袭上心头。
流川走了两个多月了。虽然他每到一个港湾都会跟仙道通话,但是联合政府部队有条奇怪的规定——舰队在出航时队员不允许用视频进行私人通话,所以仙道已经两个多月没见过流川的脸了。还真是想念得很。
不过,流川说已经只剩最后一项任务了,预计七天内就可以返航。一想到这仙道又高兴起来。等他回来,立刻就拉他陪我去基地新建成的剧院看演出——要不,干脆向牧告假一个月,回太阳系的古老剧院去看,更有味道。
算上反航的时间——就算二十天吧,顶多一个月,还有一个月流川就回来了。真是的,仙道心里埋怨,花在来回路上的时间是执行任务时间的三倍不止,真是极大的浪费,不然早就可以见到枫了。
一念至此,仙道忽感干劲十足,恨不能马上钻进研究室。“一定要让‘虫洞跃迁’技术快点投入使用!”
“呵呵,还有一个月就可以见到枫了!”仙道哼起了曲儿。
二
噩耗传来的时候,仙道刚结束上午的工作。他和牧绅一谈论着还没定论的争议,一起走向食堂。
助手相田彦一急急忙忙地跑到仙道身边小声说:“仙道博士,联合政府部队来了个人,指名要找你。你……不是干了些什么吧?”一边说还一边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仙道,猜测仙道干了些什么竟然惊动了联合政府部队。
“呵呵,该不是我错摁了哪个按纽,往联合部队的驻地发了个原子弹吧?”仙道打个哈哈。牧不解地看着仙道,心想他是在讲笑话吗?
“仙道博士!别开玩笑了!”彦一有些不满,“那个人一脸严肃的样子啊!”
“你有见过哪个联合部队的人不是一张扑克脸的?”仙道心想,我家流川就是一典型。
那个联合部队的人只能表现得一脸严肃。他递给仙道一张告知书,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说:“仙道博士,我代表联合政府部队万分遗憾地告知您,流川上校所乘坐的军舰在地球时间今日凌晨四点到五点之间,不幸被卷进暗能量漩涡,军舰及全体人员皆不幸遇难……”
告知书上联合政府部队的印章鲜红醒目,但除了“流川枫”这个名字以外,仙道不知道上面还写了些什么;那个人的声音也在一直在耳边回响,但仙道一点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什么跟什么啊?三天前枫才说过七天内就会返航的话,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啊?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流川死了。联合政府部队的告知书就是死亡证明。联合部队说流川死于暗能量漩涡事故,那流川就是这样死的。
流川没有亲人家属,所以告知书就送到了与他同居的仙道手上。
接下来的一系列加封、追悼、这个那个活动,几乎都是在牧帮仙道打理。
自从得知流川的死讯,仙道整个人就像停止了思考一样,反应能力倒退了一百倍,对身边发生的事无知无觉。牧根本不知道仙道在想什么,仙道不哭也不闹,只是看任何事物的眼神都是懵懵懂懂的样子,怪异极了。作为仙道多年的好友兼同事,牧觉得照顾和帮助仙道的责任非他莫属。
在追悼会上,牧看到了藤真健司。藤真也是联合政府部队的军人,因为流川的关系认识仙道,又因为仙道的关系认识牧。牧希望能从他口中知道更多关于流川的死。联合部队对涉及军事行动的事对外总有一套合情合理的说法,但外人永远不知道是真是假——包括所有意外和伤亡事故。
藤真轻轻摇头说:“据我所知,这就是一场意外。现有的线索表明,流川的军舰执行完最后一项任务,准备返航的时候,在半人马座D9星区附近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大粒子流吹离预定航道,不幸被卷入暗能量漩涡,全体成员遇难……什么都没有留下……那股粒子流的来历现在还在调查,可能是某颗超新星忽然爆发造成的。”
“流川他们到底是去执行什么任务的?”
“探测。全面探测从猎户旋臂到半人马旋臂的路程状况。联合政府想全面开发这条航线。至于还有没有些其他任务,就连我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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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死后的第三天,仙道从迷糊中醒过来的时候,看着空了一半的大床,抱着流川的枕头终于痛哭出声。
仙道长这么大从未试过这么费劲地想一个问题,他想了整整三天,终于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就是流川再也不会回来了。不,不仅是再也不会回来,而是再也见不到流川了。不,不仅是再也见不到,而是流川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如果流川只是再也不会回来,只要还能见到他——哪怕一个地球年只能见一面也是好的;如果连见也见不着了,只要还能听到他的消息——哪怕只要知道他还活着,那么仙道都会觉得这个世界不至于太坏。可是流川死了,就是说这个宇宙从此再也没有流川枫这个人了,从此,直至宇宙末日!
流川没有亲人家属,所以他的死亡告知书送到仙道手上。
仙道想我也没有亲人家属啊,以后我死了,我的死亡告知书送给谁呢?这不公平啊枫!
仙道抱着流川的枕头缩成一团,止不住的悲伤一阵又一阵淹没他。
不是说七天内就返航吗?不是答应过回来就陪我去看演出吗?你现在要耍赖不认帐了吗?你就这样不管我了吗?你……
仙道对什么演出都有兴趣,从话剧到歌剧到戏剧到种种,凡是有人站在舞台上表演的他什么都看。流川则完全都看不懂,或者说他完全不看。每次被仙道拖车一样拖到剧院,一入座就马上进入睡眠,再好的音响设备再激昂的音乐再凄厉的歌声对他都毫无影响。但仙道还是乐此不疲地每次都非流川不拖。
流川曾经问仙道:“那些莫名其妙的人站在舞台上动来动去的很好看吗?”
仙道拍了一下胸口好不让热血顺着食道喷出,然后耐心地向流川解释:“他们是在演绎各种各样的人生啊,只不过是浓缩了的人生罢了。”
仙道舒展了一下身体,开始发表感慨:“人生就像一个舞台,生命就是聚光灯。只要灯还亮着,照在我们的身上,生命就在延续。枫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有一盏聚光灯,照在自己的身上。被照亮的是‘现在’;身后的黑暗,是曾经照亮过的‘过去’;而前面的黑暗,则是还没有被照亮的‘未来’。”
“你错了,仙道。”
“呃?”
“我有两盏聚光灯,”流川亮亮的眼睛看着仙道,“一盏是我的,一盏是你的。”
现在,仙道的聚光灯还亮着,但舞台上却没有人了。
三
接下来的两个月,牧都是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虫洞跃迁”项目本来是牧和仙道一起负责的,但是这种时候不可能指望仙道来工作。幸好整个项目已经到尾声,接下来的载人实操试验,就不是光他们几个科学家的事了。
这天傍晚,牧登门探望仙道。
仙道仍是那副恍恍惚惚的样子,抱着一个枕头蜷缩在沙发里,头发长了不剪,一团糟地披在头上,胡子也是胡乱刮刮——如果有刮过的话,整一个说不出的憔悴。
牧在心里重重地叹气,很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一下仙道,可是他本来就不擅长说感性的话,此时更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字句。何况仙道会说能道是出名的,现在连他自己都看不开了,还有能安慰他的人吗?惟一一个不用说话也能够安慰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尽管知道没什么用,但牧还是很老套地说:“你别再这样了仙道,流川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没想到仙道听了这话竟然抬起涣散的目光看着牧,沙哑的声音低吟:“不希望看到吗?”说着,他竟然笑了,很苦很苦,看得牧胆战心惊。仙道一边笑一边轻轻摇头,“哈,不会的,他再也看不到了,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再也看不到了……”苦笑转而变成哭泣,“我好想他再看我一眼……你能让他再看我一眼吗?你能吗……”
这谁都做不到啊仙道!牧对着仙道红肿的泪眼手足无措,只能在心里暗骂自己的舌头白长了连话都说不好!
过了好一会儿,仙道稍微平静下来,牧试着将话题转开:“仙道,那个,我们的‘跃迁’计划已经进入载人实操阶段了。”牧觉得不论如何这个进程应该让仙道知道,毕竟他也是这个项目的核心研发者之一,在里面倾注了大量心血。牧也不管仙道有没有在听,自顾自地说下去,“联合部队已经同意派军舰参与试验,这几天已经开始跟我们联络了。还真是巧呢,部队派出的负责人就是藤真。还有,联合政府的意思是,第一次试跳的时间跃动尽量控制在两到四个月之内。现在只要最后决定试跳目的地和中转站,实验就可以开始了。考虑到还不能确定跃迁带来的效应,政府认为这次试跳不公开进行……”
耷拉着脑袋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忽然,仙道目光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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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牧探望仙道后的第三天,仙道回研究中心上班了。他修剪了头发,把自己收拾得跟以前一样干爽。尽管眉宇间还带着无边的落寞和连日的憔悴,但他总算能够重新振作了。
所有人都很高兴,牧更是放下心头大石,露出欣喜的神色。就算没有了流川,仙道至少还有他热心的工作。
仙道对牧说:“计算试跳目的地和中转站的事就交给我,其他的所有软件硬件工作就由你去负责吧。”
“但是,仙道,我之前已经着手计算了,得出了一部分参考数据,我想我继续……”
“不,牧,你把数据交给我,下面让我来计算。你去负责其他的事,包括跟联合部队的人打交道。”仙道停了一下,“我,这段时间,不想接触部队的人……”
是怕他们让你想起流川么?“好吧,我明白。”牧理解地点点头。
仙道工作得十分卖力,简直可以说是玩命地工作。他经常一头扎进研究室就连续干十几个小时,对着几百幅让人眼花缭乱的星图作无止境的计算。中途的用餐非常随便,也几乎不作什么休息,甚至有好几天他连家也不回,就在研究室的长椅上躺着过夜。那股干劲和专注使整个研究中心的人对他刮目相看,好像都第一天认识他似的。
牧虽然担心仙道这样会累垮身体,但如果仙道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工作可以为他减轻失去流川的痛苦,这也未免不是一种解救的办法。与其看着仙道之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牧情愿仙道忙碌一些。
四
“虫洞跃迁”第一次试跳的任务由普莱德号宇航军舰来完成,藤真健司担任指挥官。
藤真、牧和仙道在指挥室谈论试跳的问题。其实是牧在向藤真解说,而仙道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自个儿在琢磨些什么。
“‘虫洞跃起迁’的原理你已经基本知道了,现在容我罗嗦地简单重复一扁。”牧对藤真说,“‘虫洞跃迁’是在‘空间折叠’技术基础上发展而来的远程空间宇航技术,直接利用时空在高维度的特性进行时空点的穿梭,跃迁的速度极快。但是,由于在高维度时空里,时间和空间是连在一起的,所以用这种方法在跨越空间的同时也会跨越时间。”
藤真点点头:“这个我已经有个大致了解了,你直接用这次试跳进行说明吧。”
“好。试跳的出发地就是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位于猎户旋臂天蝎座心宿二的地(球)外基地,目的地是位于英仙旋臂的英仙座大陵五。从这里出发,通过虫洞直接跳到大陵五的话,时间会随着空间跃动向前或者向后三个月。虽然对于我们来说,路程只花了四个地球日,但是对于这个宇宙时空来说,实际上用去了三个月,这就没有意义了。就算用‘空间折叠’方法,这个过程也不过两个多月而已。”牧一边在巨大的星图上比划一边解说。
“所以我们选用了中转站。从心宿二出发,先进行第一次跃迁,跳到中转站,使时间向过去方向跃动三个月;在中转站稍作调整,然后进行第二跳,跳到大陵五使时间向未来方向跃动三个月。这样,对于外部宇宙时空来说,我们从心宿二到大陵五,只需两天多一点的时间。”
藤真并不第一次听牧讲虫洞的事,但是每一次听,都觉得赞叹不已——为虫洞技术本身,也为牧谈起虫洞时那份谨慎的自豪与洞悉秘密的目光。藤真觉得每当这个时候,在牧的眼中的宇宙,跟别人眼中的宇宙是不一样的,他能够看见很多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对这个五花八门的世界总保持着一份超然的清醒。这就是科学家吧。
藤真不由开口赞叹:“天哪!这种巧夺天公的事,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从猪户旋臂到英仙旋臂只需两天!”(作者注:这么夸张的事,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是奇幻,奇幻!)
牧笑了:“这是一项伟大的发明!是经过了好几代人的努力才得以变成现实的,并不只是我们研究中心几个人的功劳。我和仙道的主攻方向只是掌握时间跃动的方向而已。”
藤真真心地笑出来:“这已经很不简单了!祝贺你们,牧博士,仙道博士!”
“不,藤真少将,道贺还为时过早,毕竟试跳还没开始。接下来我要跟你讲的话是今天的重点,你一定要给予足够的重视。”
“哦?”藤真看见牧收起了笑容。
“我们选择一个叫做费尔维的太空港湾作为这次的中转站。费尔维太空港湾位于半人马座外围H588星区,在半人马座主星南门二附近,是个人造小星球,建立的年份很早,一开始是打算用作港湾的。但是因为后来开发的航线都不经过那里,加上这个星区位置偏僻,所以政府当局就没怎么打理这个港湾了。现在是一些商人竞相在那里里开发商业娱乐,为那些不走常规线路的太空航行者提供服务,嗯,也许还有其他一些政府不支持的活动,可以说是个地下港湾。”
藤真不以为然:“就这个?这算什么问题,既然这次的任务是试跳,我们军队的人也不会节外生枝的。”
“当然不是这点!我们到达费尔维的时候是三个月前,也就是说我们回到了过去。你也许明白‘历史因果链’这种东西?”
藤真动容:“你是说‘历史因果链’?我们回到过去将会改变历史?”他脑里马上想起那个古老的“时间悖论”:如果你回到过去,并将过去的自己杀死了,那么历史会怎么样?
“不,我们认为,即使我们回到过去也不会轻易地改变历史。人们总爱这样想,在历史中只有一个‘我’,如果我回到过去那就有了两个我,所以历史就因此改变。这完全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你怎么知道在历史上始终只有一个你?你当然可以肯定在已经过去的岁月里你没有遇到来自未来的你,但你也能肯定未来的你不会遇上来自更远的未来的自己吗?不是改变历史,而是历史本身就是这样的——你‘注定’要回到过去。”
藤真轻邹眉头思考着牧的话。
牧作进一步解释:“打个比方吧,你在已经过去的岁月里并没有遇上来自未来的自己对吧?这就是历史。就算你回到过去,你也绝对不会遇见过去那个你。因为如果你曾和自己相遇,你现在的记忆里就会有这件事,既然没有就说明你不会和自己相遇。”
“就算我存心回到过去找以前的我,也不可能遇见吗?”
“只要你的记忆中没有这样的事,那就不会发生。我始终认为,历史没有大家想得那么脆弱,动不动就破碎、重组。历史就像强大的生态系统一样,具有强大的自身修复功能,并不是随便什么人回到过去干件什么事就可以轻易改变的。”
“既然如此,我们还需要注意些什么呢?”
“再强大的生态系统也经不起人类刻意的摧残。历史系统也一样。我们并不知道历史系统的承受能力有多大,但我坚持我们不能用已知的一切去影响过去。所以我们到达费尔维的时候,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能跟任何人讲我们来自未来,更不能试图去改变历史。这点要切记,确保所有人都能做到。”
“如果是我们被人发现了呢?”
“费尔维没有政府的耳目,到那里的飞船什么来路都有,比较有利于我们隐藏身份,这也是选中它的一大原因。假如真的被发现,也只能保持低调,随机应变。总之,绝不能有影响过去的想法,要保持历史的稳定性。否则,像生态系统那样,等到被破坏了再来补救,就怎么说都晚了。”
五
普莱德号飞进了茫茫太空。飞离了心宿二的外围轨道以后,开始进行第一次虫洞跳跃。
船上所有成员都屏住呼吸,等待这一历史时刻的开启。
从心宿二的地外基地看去,星空似乎斗动了一下,普莱德号驶进了虚空之中。
一切与计划中一样。所有人都轻呼了一口气。牧和藤真高兴得相互击掌,转眼看仙道,仙道也露出了几个月难得的兴奋神色,藤真甚至觉得,仙道的眼中闪着灼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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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莱德顺利停泊费尔维。飞船要作适当的调整,所以船员大概有一个半小时的活动时间。牧相信藤真手下的军人会谨从军令,所以对他们出去走走的要求没有反对。毕竟联合政府部队的军人还是信得过的。
牧带着几个人在作调试。藤真进来时他正忙得欢。
藤真扫了一眼四周,说:“我说牧,你们干得这么紧张的,怎么不把仙道喊来帮忙?怎么说他也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啊。”
牧停了一停手上的活,无奈地说:“飞船一靠岸就没他的人影了,都不知道那家伙在想什么。前一个月工作得连命都不要,现在就什么也不做,像个弹簧一样,一阵松一阵紧。我已经让彦一去找他了。”
正说话间相田彦一跑了进来,带点紧张地对牧说:“牧博士,情况可能有点不妙。”
“什么不妙?仙道他怎么啦?”牧看他一眼。
“不,不是仙道博士,我没找着他。”彦一连忙解释,“我看到了一艘政府方面的飞船停泊在广场上!我们要不要把我们船上的人都叫回来?如果让那艘船的人知道我们也是政府方面的人,打起交道来恐怕不好应付。”
“有这个必要!我们要把对历史的扰动减到最小,尽量不要跟有关系的人接触过多。去叫船员们尽快回来吧。”
彦一点头走开。藤真叫住他:“彦一,对方是艘什么飞船?”
“那个船标……好像是……”彦一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啊,对了,是泰尔戈号。”
“泰尔戈……”藤真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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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维的轨道离南门二很远,主星的光芒没能普照在大地上,这里入夜很早。
眼前的酒吧看不清是什么名堂,但里面的生意似乎好得很。仙道推门走了进去。
也没有什么人来招乎他。仙道看了一下表,大约地球时间晚上八点三十五分,还早。他在靠近后门的地方找了个全酒吧最阴暗的地方坐下来,在自动菜单上点了好几杯饮料。
生意似乎的确不错的样子。仙道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也知道来这里喝酒的什么人都有,来这里干别的事的人也大把。毕竟这里是一个相对比较自由的港湾和贸易地,政府不管,或者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之,不管是谁当政,这种地方都有不少,而政府也从来不会真的对些地方动真格。有时候政府也需要这些地方做一些别的什么事。谁知道呢。
仙道看着周围的人,觉得有点神奇。这里是过去,眼前的人都是过去的历史中的人啊。
不,也许也不全是。说不定身边就有很多像仙道这种来自各个时代的人,只不过他们永远不会告诉你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你就算遇上了来自未来的人、来自其他世界的人,你也永远不会知道。就像仙道也不会告诉其他人他来自三个月以后的未来。
对,在费尔维这种地方,没有人会关心你的来历,这里是藏身的最好地方。
仙道要了几个空杯,把那几杯饮料倒来倒去,就是不喝。他在要空杯的时候发现这里原来还有服务生——是人,不是机器人。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仙道在心里想。
这时,对面的大门外传来了一阵吵杂声,一群人走了进来。
仙道的心一阵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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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藤真猛然醒悟,转身用力抓住牧的肩膀,“流川!”
牧被他吓了一大跳,而且肩膀有些吃痛,不解地看着藤真:“怎么啦藤真?什么流川,我是牧啊。”
藤真急急地看着他:“你还不明白吗?仙道!”牧更糊涂了,怎么自己又成了仙道。“三个月前流川就是乘坐泰尔戈号飞船去执行任务,在半人马座附近遇上暗能量旋涡的!”
牧大惊失色!
“牧,”藤真沉声说,“是谁选择费尔维作为中转站的?”
刹那间,牧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仙道会回研究中心工作,为什么仙道会玩命地工作,为什么仙道坚持由他来计算中转站,为什么仙道要舍弃自己已经计算出来的数据重新开始计算,为什么仙道要把中转站定在半人马座附近,为什么仙道要把第一跳的时间跳向过去的方向。不是因为仙道要重新振作,不是仙道要对自己的项目负责,不是仙道要借助工作来忘记流川。而是,这一切都是仙道精心计划的别有用心——他要回来见流川。不,这还是好的,只怕他……
牧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他用力摇头:“可是,藤真,仙道怎么可能知道流川这个时候在什么地方?你是军队里的少将,你知道那个泰什么号的路程吗?”
“我不知道。只有负责这个项目的极少数人才知道航行路线……”藤真已经转身向飞船舱门走去。
牧跟上打断他:“那仙道就更不会知道了。整个半人马旋臂啊,他怎么可能知道……”牧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努力说服自己。
“这不是最重要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他的人!”
六
聚光灯骤然亮起,主角又回来了。
仙道用上全身的力气不让眼泪流出来,因为眼泪会模糊他的视线,此刻他不允许任何东西遮住他的眼睛。
因为流川就在他的对面,远远地。他已经快半年没有见过流川了,半年来这种空洞无时无刻不吞噬着他。
跟流川在一起的是赤木刚宪少将——这次探测任务的指挥官,樱木花道、三井寿和宫城良田——流川的队友。
流川看上去在跟樱木斗嘴吵架。这两个人在一起时没有一刻是安静的,总是唱对台戏。但这两个人总是走到一起。每次他俩用数量极有限的词语在吵架的时候,仙道都哭笑不得。有时他真想教流川几句新鲜的词语,等下次吵架的时候,就算不能胜出,也至少为仙道这个听众增加一点点新鲜感。
现在仙道后悔了。他以前不说的话,再也没机会说了。
离得好远,仙道听不清流川的声音。流川讲话字句清晰,但声音总是不大,除非他在发号施令。
仙道很努力地想听一听他讲话,可是耳边太吵,他怎么用力也听不清。这让他的心焦急得想要燃烧起来。
吵了一轮,流川挥挥手表示停战,也不理樱木有什么反应,独自走到窗边坐下,拿出了通讯仪。
仙道知道他要进行那个通话了。仙道听不见,但他清楚地知道流川将要说的每一个字。
流川会在通话中说:“白痴,是我……没坏……费尔维……一个太空港湾……半人马座附近……在酒吧……快了……还剩最后一项……七天……我又不喜欢歌剧……又没说不陪你去……有什么好想的……一闭上眼就能看到……知道了,罗嗦……再见!——等等,你睡觉时不要把口水滴在我的枕头上!再见!”
仙道忍泪忍得全身作痛,双手紧紧抓住杯子也抑制不住抖动。
流川被三井拉到了吧台,离仙道近了好多。仙道忽地觉得呼吸不过来。
三井挑衅似的对樱木说:“喂,樱木,敢不敢跟我赌一把啊?输的人请喝酒。”
“哼!你小子什么意思?不是本天才怕输,如果不是大猩猩在这……”
“切!就是怕输嘛!赤木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面壁几天,反正到干活的时候还不是叫上你。”
“红毛猴子不会跟你赌的。”流川扔出一句。
“为什么?”三井、樱木同时问。
“他没钱请客。”
樱木瞪着流川:“死狐狸!你什么意思?”
流川没看他,说:“不过我可以帮联系医院。”
“干什么?”
“你去卖器官。”
樱木大吼起来。三井乱没形象地笑了,用手拍拍流川的肩膀说:“你也来一杯吗?”
“我不喝酒。”
流川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是绝对不喝酒的,仙道知道。
仙道刚刚调好饮料,就感觉有人从左右拽住了自己。
是牧和藤真一人一边牢牢抓住了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藤真低声问,语气却是严厉的。
“仙道你不要乱来,你知道没用的,历史不会改变的!”牧也在他耳边说。
仙道叫住一个服务生,吃力地说:“这是那边那个,黑头发,穿蓝色衣服的客人的饮料,你帮忙拿过去吧。”
牧和藤真的手同时用力。仙道痴痴地看着流川,声音几不可闻:“我只是,想为他调杯饮料……”
仙道很喜欢把很多种不同的饮料调成一种,像以前的人调鸡尾酒一样。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仙道却把这件事做得很好。他经常为自己和流川调饮料。他们的口味有些不同,流川更喜欢那种被仙道称作“紫色流光”的品种。本来仙道称之为“6号蓝”,表示这是他调出来的第六种看上去是蓝色的混合物,后来流川说这个好喝,于是他就正儿八经地改了名称。
今天,仙道调出来的是自己更喜欢的“浮云”。
牧和藤真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动作太大惊动那边的人。尤其是藤真,和赤木流川他们是战友,一旦照面,连藤真自己也不敢确定会做些什么事出来。
三天后,他们将会丧生于暗能量旋涡!
流川拿起饮料,轻邹了一下眉头,抬头四下望了一望。
仙道的心被揪到胸口!如果,如果他发现我,那我就……
然而没有,流川很快低下头去,看了一下饮料,抬头就喝了一大口。
“来,枫,”仙道在心里哭泣,“喝了这一杯,我为你送别……”
流川喝东西从来都是仰头就一大口,不管是喝水喝酒喝茶喝汤喝饮料,都是一个喝法。
仙道不知跟他讲过多少次:“枫,舌头除了说话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品尝美味。喝东西不能都像你这种喝法。比如说现在喝的这种红酒,就应该这样喝……”
流川拿着酒杯安静地听他讲完,然后仰头就是一大口。
“喝慢点啊枫……”仙道快把下唇咬出血来,而心里的血已经淌了一地。
仙道想抽身起来,可是牧和藤真从左右牢牢箍住他,他只能又无力地坐下去。
牧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响起:“仙道,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流川已经死了,这已经成为历史,你救不了他的,谁也救不了他们……你这样只有更痛苦……”
流川一行人已经结束了这次的活动,站起来往门外走了出去。
仙道的呼吸停了两秒。在下一秒,他疯狂地挣脱牧和藤真,一路跌撞着奔到门边。牧和藤真两人也算早有准备,连忙追上他,在门边再次箍住了仙道,死死拖住他不让他往外面走。
仙道双手扒住门框,使劲地把头伸出门外。
他看见流川渐渐远去,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流川的身影。他迅速抬袖子抹去眼泪。但下一秒泪水又涌了出来。他再抹去。
他在心里用力呐喊,他很想很想大声叫出来:“枫!不要去!不要去!不要走——你会死的——”可是喉咙就是发不出一个音。
周围所有的东西都是黑暗的,只有流川的背景清晰耀眼,像一盏明亮的聚光灯刺痛仙道的眼睛。
他就这样看着流川走过廊道,走过拐角,走进黑暗;看着自己的那盏聚光灯骤然熄灭;看着自己的一头青丝,在刹那间变成银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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