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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elooby (平成的罗宾), 信区: ACZone
标  题: 离梦花（zz）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Apr 16 23:37:28 2005), 转信


离梦花



作者：


blue·cat 
柯哀二周年贺文第一名


第一话
 
    清晨，照例打飞闹钟后，我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明明是暑假却要早起，都是拜我那位侦探老爸所赐。作为他那个“工藤侦探事务所”的唯一继承人，只能惜别我可爱的床铺，去准备早餐及一整天的工作。
 
    “哟，今天真‘早’啊。”老爸在餐桌前悠闲地看着报纸。头版标题是粗重的黑体字——“警察的救世主工藤新一又破奇案！”下面配上老爸一张酷到不行的照片。据说上至60岁的婆婆，下至6岁的小妹妹都可以为之痴狂。为什么？那是因为她们没见过老爸蓬头垢面，外加睡衣、胡子的“光辉形象”。
 
    “死丫头，又乱想什么呢？”老爸在家这种乐呵呵的慈父模样，实在是和公众面前的“中年帅哥”差了不止八匹马身。
 
    “在想你和那个‘万人迷’是不是同一人。”我把早餐放到他面前，“还有，别老叫自己女儿‘死丫头’。我有名字，工·藤·真·实。”
 
    “呵，丫头脾气还不小。真是让我给惯坏了。”老爸笑嘻嘻地给面包涂上果酱，递给我。
 
    “脾气不好也是你女儿，你就认命吧。”我咬了口面包。本人工藤真实，今年19岁，东大化学科一年级生。早先没有跳级是为了老爸，他坚持让我按部就班的上学，说是可以有完整的生活体验。真是搞不懂他那些想法，反正我倒也不介意在学校里多呆几年。
 
    “哦，看我差点儿忘了。小海和她哥说今天到东京。”我怀疑名侦探是不是故意“健忘”，总之，他好像特别喜欢看我惊讶的样子。
 
    “啊？怎么不早说，我都还没准备呢！”飞快地解决早餐，我如他所愿地冲上楼去。每天面对各种案件，精神高度紧张的侦探也需要缓解压力的地方。在我们家，如此“光荣任务”自然是非我莫属。只有我慌慌张张的时候，老爸才觉得这里像个家，而不是办公室。
 
    刚进房间，就接到小海的电话。她用热烈的声音袭击了我脆弱的耳膜。
 
    “喂，真实姐。我和我哥已经出机场了，半小时后到你们家。要出来接我们哦！一会儿见。”
 
    没容我回话就挂断了。这一家人还真是……
 
    服部夏（19岁）、服部海（16岁），和我像亲兄妹一样的好朋友。人如其名，全家人都仿佛夏天的海，爽朗、纯粹，是不可多得的好人。不知老爸给我取名真实是不是为了见证他和妈妈曾经的爱情……
 
    想起妈妈，我就不能不生老爸的气。在我出生没多久就离了婚，家里连妈妈的一张照片都没有（可能都被带走了），对妈妈的事情我更是一无所知。每次问起，都被用“你还小”搪塞掉。在我记忆中唯一残留的只是妈妈的味道，所以即使同学中不少人用CHANEL的No5系列，我只喜欢Nina Ricci的晨曦女士香氛，那种清甜的栀子花，是我与妈妈仅有的羁绊。
 
    稍事梳理，我慢吞吞地回到客厅。老爸正埋首于信函中，谁让他那么受欢迎。不过，好像从没有一封信能激起他的兴趣。19年间，他是否也像我一样想念妈妈呢？或者更甚于我……
 
    “丫头越长越漂亮了。”老爸从信堆中抬了下头，我走过去帮忙。
 
    “老爸帅，女儿当然好看了。遗传嘛——”我拿起一个写着“亲爱的工藤新一先生收”的粉红色信封，一股浓郁的香水味熏得我险些毙命。于是，看也不看就扔到了“回收处理”那堆。
 
    “啧啧，真狠心。”老爸作痛心状。
 
    “怎么，心疼啊？谁让你老不结婚，害那么多良家女子望穿秋水，罪过，罪过——”说话间，我又扔出去好几封情书。
 
    “这不是怕你受气吗……”老爸一脸忠良，我敢说，这话他自己都不信。明明是忘不了妈妈，还推我身上来。
 
    “不受气的也有啊，毛利阿姨不是贤妻良母型的吗？人家可是……”
 
    “丫头不许胡说！”老爸尴尬不已。切，不许我说，可谁都看得出来，毛利阿姨对老爸一往情深。平心而论，她对我很好，好得像亲妈妈一样。但真要让她取代我妈妈的位置，我还真接受不了。和老爸也只是说着玩而已，幸好他一次都没当真。
 
    “好——，我胡说还不行吗？”我嘟起嘴。
 
    “这丫头真是……”老爸对我一向无计可施。
 
    “老爸。”
 
    “又怎么了？”
 
    “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妈妈啊？下星期我就19岁了。你说过……”是的，9岁时他承诺过，10年后可以和妈妈见面。眼看生日临近，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真实，听爸爸的话。再等等看，你妈妈……一定会回来的。你是她女儿，要相信妈妈。”只有这种时候，老爸才会叫我“真实”，才会露出让人心痛的落寞神情。正因此我等了10年，他毕竟是我身边唯一的亲人。
 
    “好啦，打起精神！”我在他背上大力一拍，“老爸这么帅，妈妈一定舍不得你的。”
 
    “那还用说。”老爸又开始整理信函，那种笑，希望不是怕我担心才装出来的……
 
    没多久，小海他们到了。只有我和老爸的大屋立刻热闹起来。
 
    小海的性格一定是随了服部阿姨，肤色却是综合了父母的小麦色，小夏则不然，典型的日式白皮肤。为此小海没少跟我抱怨，其实小麦色也挺健康的嘛。
 
    “真实姐~”小海一如既往地大呼小叫着扑过来，我忍不住联想到摇着尾巴的小狗。说到狗，我现在就养着一只雪纳瑞，今年12岁，我叫它“小雪”。
 
    “叔叔好！”小海打完招呼就跑到院子里去找小雪了。真不懂她从大阪过来是为了看谁的。
 
    “最近还好吧。”小夏拍拍我的肩，大几岁就是不一样。
 
    “好得不得了呢。”我和他击了下掌，真是让人不能不喜欢的一对兄妹。
 
    “是为了真实的生日吧。丫头，快给你小夏哥拿饮料去。”老爸一脸坏笑。
 
    “是——”我吐了吐舌，有工夫瞎操心，不如多想想自己。臭老爸，想一辈子单身，可没人管。
 
    拿了饮料回来时，我特意在客厅门口停了会儿。果然，两个人又背着我说悄悄话。
 
    “那丫头越来越像她母亲了。”老爸很感慨似的。废话，我当然像我妈了。
 
    “阿姨也是茶发吗？”小夏没事说这些干嘛。
 
    “是啊，特别是那双眼睛。”冰蓝色，不是像妈妈，难道还是老爸吗？他那双暖蓝色的……
 
    “真实很期待这次生日呢。”小夏，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
 
    “……”
 
    多说无益，我即使出现化解了僵局。
 
    “还像以前一样，住这里吗？”我把冰咖啡放在桌上。
 
    “小海是一定要住的，放假前就吵着要和‘真实姐’一起住。不过，又要给你们添麻烦了。”小夏看向院子，小海正和小雪抱作一团。
 
    “跟我还客气什么？”不是老早就像一家人一样了吗。
 
    说不定，潜意识里，我是渴望有更多家人的。
    对了，好像忘记说了，我妈妈结婚前的名字是……宫野志保……
 
 


第二话

    午饭后，接到服部叔叔的电话，说他们刚处理完事物，下午到。唉，一家人不能一起来吗（- -||||）。小夏和老爸乐得一起探讨案件，小海又和小雪如胶似漆（反正她也没驾照）。去机场接人的差事自然落到了我头上。想想虽然服部兄妹每年都来，服部夫妇我还真是两、三年没见了。临出门时，被老爸勒令换了一件酒红色上衣，不知又在算计什么……

    不想傻兮兮地举个牌子，我只能睁大眼睛在人潮里搜索，但愿不要错过。然后，我看到了服部叔叔标志性的黝黑肤色（还真是显眼）。

    “服部叔叔、阿姨！”我跳着挥手。

    “啊，是小真实啊。”阿姨拉着不知为何看呆了的叔叔走过来。

    “小海他们在我家里呢。”我帮忙推着行李。

    “又辛苦你了”服部阿姨亲昵地拉住我的手，“工藤有你这么个女儿真是省心。”

    “哪里，阿姨才是有一对儿女，让人羡慕呢。”我说的是实话，哪儿像我们家，只要我一住宿舍，家里就冷清得要命。

    “工藤有没有说过，你……很像你妈妈吗？”上了车，服部叔叔才开始说话。

    “好像有（虽然是偷听的- -|||）。对了，叔叔，你见过我妈妈吧。”

    “是见过，不过是很久以前了。你现在简直像极了他们刚认识时，宫野的样子。尤其是穿上这种颜色的衣服。刚才我还以为真的是宫野呢。”叔叔呵呵地笑着。

    我知道叔叔在开玩笑，妈妈和老爸同龄，今年也该40岁了。

    “老爸说这次生日，妈妈会回来呢。真想快点儿到，可怎么算都还有5天。”

    “工藤……是那么和你说的？”叔叔看起来怪怪的。

    “是啊。”心里明白也许会失望，但我现在不愿去想。不知道，这样算不算逃避。

    “平次你不要吓唬小孩子。真实的妈妈一定会在生日那天回来的，一定。”阿姨很善良，她不忍让我伤心。

    周围有这么多好人，我才能坚持到现在。妈妈只是离开，等她累了，倦了，就会再回到这家里，和我还有老爸，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我相信着……

    当晚，服部夫妇在戈壁阿笠爷爷家住下。我们一起吃了晚饭，服部阿姨的手艺不错，小海是只能帮倒忙。晚饭后，老爸被服部叔叔叫去谈话。不知道说了什么，要不是小海缠着我不放，我一定去偷听了。直觉告诉我，他们一定在谈论妈妈（直觉好据说是遗传自我妈妈）。两人从地下室出来时，脸色都不太好。阿姨就以时间不早了为由（才8点钟），和叔叔、阿笠爷爷去了隔壁。

    老爸什么也不说，只是把自己关进书房。第一次见他这么做时，是因为我问了“我为什么没有妈妈？”，这其中果然有鬼。

    “真实姐，和我玩！”小海突然跳到我背上，小雪也围着我们转圈。

    “小海，别折腾真实。”小夏在妹妹脸上掐了一下，“她今天累了，是吧？”

    “还好。”我背着小海，这孩子又重了不少，“不过，我想出去一下。”

    “这么晚，你去哪儿？”小夏把小海从我背上拽下来。“要不要我陪你？”

    “嘿，老哥。你可别打我真实姐的主意。”小海这孩子，人小鬼大。

    “不用，你们也累了，快回房间休息吧。我就是去趟便利店。”有人陪还让我怎么行动。

    “那我在真实姐的房间等哦。”小海眨着那双可爱的大眼睛，和小雪往楼梯跑了。

    “真不用陪？”小夏似乎还不放心。

    “不用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毛利阿姨不是教了我空手道吗？安全得很哪。”我摆了个架势，逗得小夏直乐。

    “说不过你，快去快回好了。”小夏把我送出门。

    而我的目的当然不是什么买东西，去便利店只是作掩护。把车停在店外，我从后备箱里把装着手提电脑的包拿出来，坐回驾驶座。还好现在有无线上网技术，不然家里那么多人，怎么偷偷找资料？

    从三年前起，我就开始在网络上搜集和妈妈有关的资料。但是不论怎么努力，就是一无所获。关于“宫野志保”的任何网页都神秘失踪，我对妈妈周围的人又知之甚少，可以说根本无从查起。

    最近我开始在聊天室里碰运气，随便编了个ID——宫野优。一般情况下我只是看，很少发言，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昨天，就在我快要下线时，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不，准确说应该是两个，一个ID是“Ai”，另一个是“爱Ai的魔术师”（这不明显是一对吗）。吸引我的是他们的一段对话。

Ai：看见了吗？
爱Ai的魔术师：你认为是她吗？
Ai：不肯定，我想问问看。
爱Ai的魔术师：好吧。（然后刷过几行闲杂人等）宫野优在吗？

    我吓了一跳，没来过几次，就有人注意到了？还是宫野这个姓很突出？我赶紧回话，也许和妈妈有关。打字时紧张得不得了，改了好几次才发出去。

宫野优：在，有事吗？
爱Ai的魔术师：ID挺有趣的，不会是真名吧。
宫野优：一半。
爱Ai的魔术师：哦？哪一半？说来听听。
宫野优：姓。[如果随母姓就没错了，名字是我瞎编的- -||||]
Ai：是吗。
爱Ai的魔术师：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宫野优：可以知道吗？[心跳加速]
爱Ai的魔术师：那个人叫……宫野志保，你认识吗？ 
宫野优：[岂止认识，那是我妈！] 认识，也不认识。
Ai：……有MSN吗？
宫野优：有。
Ai：想知道就换个地方说吧。

    后来因为老爸跑进来跟我借CD机，我留了MSN就赶紧下线了。希望今天……

    登录，发现只有一个人加了我，是“Kid&Ai”，两人用一个吗？真是甜蜜。

我：对不起，来晚了。今天有客人。
Kid&Ai：那我猜猜……你快过生日了？（K）
我：天哪！你怎么猜到的？
Kid&Ai：我还能继续猜，你的生日是>_<五天后？（K）
我：……什么人啊你 [我上网从来没添过真实资料]
Kid&Ai：你在找宫野志保，为什么？（K）
我：说了你也不信，我是她女儿。[对方沉默了几秒]
Kid&Ai：你想知道什么？也许我能帮忙。（A）
我：……我能确认我们说的是同一人吗？
Kid&Ai：如果你父亲是工藤新一，应该没错。（K）
我：那好，我想知道为什么会离婚。
Kid&Ai：你父亲没说过？（K）
我：要是说过我还用问啊，我连妈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Kid&Ai：我也认为你不要知道比较好，真相对你来说太残忍了。（K）
我：我不明白。
Kid&Ai：我们是为你好。（K）
我：不说就算了。我妈，她现在好吗？
Kid&Ai：一般。
Kid&Ai：你不恨她吗？（A）
我：为什么要恨？
Kid&Ai：她……抛弃了你19年。（A）
我：不，我一点儿也不恨她。我很爱她。离开我们，妈妈一定有苦衷。我只想能再见到她。爸爸说今年生日她会回来。我还特地织了条围巾呢，不过季节好像不对，呵呵 ^_^
Kid&Ai：你是好孩子，愿望一定会实现的。早点儿休息吧。（K&A）

    我还没来得及说“886”，Kid&Ai就下线了，真是一对急性子。看看时间差不多，我收好电脑，下车进便利店随便买了点儿东西，又开车回家了。

    小夏好像一直在客厅里等我，一见就抱怨我磨蹭。我撇撇嘴，说只是看得久了些而已。

    “小海都等急了，你快去哄她吧。”小夏真是个好哥哥。

    “知道了，哥哥大人——”对付小海，我可是经验丰富。

    20分钟后，小海就被我连哄带骗地赶上床睡觉。拉窗帘时，我不禁想，那两个人究竟是谁？妈妈以前的朋友吗？

    星星很美，我不知道，在MSN上写完最后一字时，同一片星空下的某个地方，有个美丽的妇人在丈夫的臂弯中……哭了很久……

 
第三话

    闹钟克尽职守的按时想起，招来的却是小海一记直拳，连我都觉得心疼（明天还要用呢，闹钟君，坚持住）。

    对闹钟施行了暴力镇压后，小海像猫一样缩成一团继续睡。服了这孩子了。

    “猪，起床了。”我掀掉被子。

    “小海不是猪……再睡一会儿嘛~”她闭着眼睛，用手摸索着被子，可惜啊，我已经把它叠起来了。

    “干嘛起这么早啊？”小海打着呵欠，坐在床上犯困。

    “小姐，看看几点了。快去洗脸。”我在日历上画了个叉，离红色圆圈标注的日期还有4天。

    趁小海梳洗的工夫，我赶紧上网打开hotmail，果然有一封新邮件，来自“Kid&Ai”。打开后发现有个附件，正文写着：
    
宫野优小姐：

    你好。我们认为连母亲的样子都不知道也太可怜了。随信奉上照片一张，望略缓思念之苦。

                                                                Kid&Ai

    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下载文件的。当我把图片打开时，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妈妈和我。照片中一位年轻女子坐在藤椅上，周围盛开着洁白的栀子花，逆光的关系，她的脸不是很清楚。但，那茶发，那冰蓝眼眸，我几乎可以肯定，是妈妈没错！

    真的和老爸、服部叔叔说的一样，我很像妈妈年轻的时候。还有4天，我简直要叫出声来，就要见到妈妈了！

    “傻笑什么呢？”小海突然从后面扑上来（她是属狗的吗- -|||），“连我在后面都没发觉？”

    “你这孩子，要吓死我啊？”迅速关闭文件，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奇怪，”小海装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真实姐，你就招了吧。啊，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喂喂，小孩子懂什么，别乱说。”我有点儿要脱水的感觉，现在的孩子……

    敲门声救我一命，是小夏叫我们下去吃早饭。

    “你们两个快点儿，有人在下面等。”

    “我还没洗脸呢。”光顾了瞎闹，正事没做（- -|||）。

    “谁啊？”小海兴致高涨。

    “下去就知道了。真实，你也别太慢。”小夏和妹妹出去了。我以光速梳洗了一番，又冲到电脑前，回了封信。

Kid&Ai：

    叔叔、阿姨（也许和妈妈差不多大，这样称呼应该没问题）。信收到了，谢谢。你们是妈妈以前的朋友吗？照片很美，我很高兴自己和妈妈这么像。为她织的围巾，选了酒红色，真希望她能喜欢。如果见到她，请转达我的思念。
P.s.：对不起，其实我不叫宫野优。

                                                          工藤真实敬上

    “咚咚咚”地跑下楼，两位老人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爷爷、奶奶！”我乖巧地坐在奶奶身边撒娇。

    “还是真实乖，不像你爸。一开门就说什么‘不是明天才到吗？’真是让人伤心。”说着，奶奶用手帕擦擦眼角，不过我一点儿都不担心。我奶奶是世界一流的女演员，在我五岁时复出，魅力不减当年。再加上是实力派，年龄根本不成问题。

    “妈——”老爸一脸无奈，嘴角抽筋，“你就饶了我吧。”说罢和爷爷去了书房。一定又是在互相交流各种情报，爷爷为了保持“最佳侦探小说家”的地位，需要了解最新犯罪动向。虽然大部分时间，是老爸接收资料的机会较多。

    “不理那两个家伙。”奶奶在爷爷的茶杯里加了一大匙砂糖（爷爷怕甜食），老夫老妻了，还斗气，也挺可爱的。

    “有真实陪着奶奶还不够啊？”我作小鸟依人状，心里怪爷爷就不能等等再看资料，明知奶奶会不高兴。

    “当然够，我们家真实最可爱了。”奶奶在我脸上亲了好几下。臭老爸，我可是替你“受罪”了。

    “叮咚”，还好有人来访。我急忙跑去开门。

    “您好，工藤真实小姐的快递。”

    “我……我就是。”对着一大束栀子花，我傻了眼。

    “请签收。”对方很客气。

    “是。”我抱着花束，签完字，对方又行了礼，坐上写有“XX快递”的车离开了。

    可是，又是谁送的花呢？花束中只有一小张卡片：亲爱的真实收。我认识的人当中没有哪个敢这么称呼的，是谁？

    不出所料，这束花引起了轰动。小海的惊异度就好像我要出嫁了似的，她伙同小雪一起围着我乱嗅。

    “喂喂——”这是干什么呢？我一头一脸的黑线。

    “我看看。哥哥，是真实姐的追求者送的哦！”小海挥着卡片，小夏的表情极为复杂。

    “我们家真实当然受欢迎了，美人谁不喜欢。”奶奶近乎炫耀的夸赞，只起到了煽风点火的效果。

    “连名字都不写，真是怪人。”小海还在研究卡片，“不过，有写‘亲爱的’，不简单哦！”

    “一般人会送玫瑰吧。”还是小夏聪明，一语中的，虽然我不清楚他脸为什么拉这么长。

    “不管了，就当是提前收到生日礼物好了。”我得找个花瓶才行，栀子并不是离开土壤还能保存很久的花，所以少有作为插花使用。可是我喜欢它清甜的气味，既然有人送，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呵呵，老哥你，危·险·了！”小海在身后嬉笑，真拿她没辙。所谓一物降一物，不知道是不是这么理解的。

    把花插好，我亲了亲洁白的花瓣。细腻的触感，是不是和妈妈一样？我们都是格外白皙的皮肤呢。握着卡片，那纤细的字体，熟悉又陌生，到底在哪里看过？拜托，快想起来吧。

    <街角>

    也有两个人和我一样烦恼。

男人：已经送到她手里了，没想到她现在叫“真实”。
女人：被发现了吗？
男人：没有，不过她好像很吃惊。
女人：她看起来好吗？
男人：很健康，又漂亮，像你年轻时一样，像极了。
女人：（落泪）真想看看她。
男人：快了，机会很快就会有了。
女人：但是……
男人：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人知道。
女人：……好吧。

    在我被小海拉着到处跑时，决不会想到，那束栀子花正是我日思夜念的人送的。

    生日不紧不慢的临近，会见到吗？还是再次失望？我不敢想，也不愿想。我一直相信，妈妈爱我就像我爱她一样，这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而曾经被提到的“残忍现实”已被我忘得一干二净。所以日后，当我不得不面对它时，伤痛也就格外真切……


第四话

    接连3天，早上都有我的快递。第一次是酒红色的无袖上衣，心口处绣着朵栀子。第二次是浅灰色短裙，裙摆边缘有白色蕾丝花边。第三次是银色亚光皮鞋，搭扣是简化的栀子。

    如此密集的礼物派送，相同点是“栀子花”和写有“亲爱的真实收”字样的卡片。而且这些衣物的合身程度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赠送者的意思似乎是想让我穿着这些参加生日派对。老爸也开始关注起来，他仔细打量过所有包装盒，又研究起卡片。

    “这个……不可能……”他对这字体有印象，我敢打赌。

    “说不定是哪位小姐看上了老爸，所以想先笼络一下你的宝贝女儿呢。”这种时候，越不着边际的话往往越有效。

    “丫头就知道耍你老爸。”他在我脸蛋上掐了一下，不再追究。这样才好，我相信直觉，“无名礼物赠送事件”我想自己解决。

    今天是我的生日，虽然依然没有妈妈的消息，还是穿了那一身乖乖等着，反正派对准备工作不用我插手。

    “叮咚”，太好了。这次要问清楚，我奔向玄关，不料被小夏抢了先。

    “您好，工藤真实小姐的快递。”一成不变的陈述，新的快递员。

    “这次又是什么？不明不白的东西我们不能收。”小夏抢先表白。

    “是工藤真实小姐的快递。”快递员不急不徐地重复了一遍。

    “喂——”小夏眼看着要生气。

    “行了，小夏。这里我来处理……没问题啦。”我把小夏推回屋，又顺手带上门。

    “快递员先生，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对吗？”虽然外貌不同，从整体气质上看，这几天应该是同一人。

    “……你感觉很敏锐。”对方笑笑，把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递上。

    “什么？”我掂了掂，很轻。

    “通讯器，从今天晚上开始有效的魔法。”

    “你……是Kid先生吗？”考虑了一下，我决定开门见山。

    “秘密。”虽然他这么说，我是已经盖棺定论了。

    “我妈妈今天会来吗？”这才是重点。

    “会来，能不能见到却要看你的了。”他很绅士地吻了吻我的手背。

    “请代我向Ai阿姨问好。”我在他上车时补了一句。

    “一定转达，小公主。”Kid先生帅气地挥挥手，不知道他真正的样子如何，是不是像名字一样具有魔幻的魅力。

    [真是滑舌，居然说‘小公主’？] 我猛一打开门，“哐啷啷”几个人摔作一团。

    小海、小夏，还有……老爸！？上帝啊！我家里这都住的什么人啊！

    “呵呵（- -|||），真实姐你吓我们一跳。”小海最先爬起来。

    “被吓一跳的人是我吧。”扶起老爸，我掸去他身上的土。一把年纪了不仅不管束小辈，还一起搀和。能这么做的，恐怕也只有我们家老爸。

    “我觉得那个快递员不简单。”小夏振振有词。

    “是吗？我要回房间了。”此地不可久留，通讯器绝对不能被拿走。

    “喂——”小夏指着我手里的盒子。

    “秘·密。”借用了Kid先生的话，我迅速逃回房间。按规矩，派对前可以一个人待着。

    通讯器很小巧，乍一看是个胸花，背面则大为不同。妈妈是想用它和我联络吗？光是想象就够兴奋的了。

    时间在我不断设想和发傻中度过了。夜晚降临，派对正式开始。实话说，客厅布置得很好，小海他们一定费了不少心思。但我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小小的胸花上，妈妈怎么还不来？

    “我代表在座所有的人，祝我们最可爱、漂亮的真实19岁生日快乐！”老爸看起来很幸福，至少是为了让我觉得幸福。

    “真实姐，吹蜡烛啊！哎，先闭上眼睛！”小海催促我。

    愿望是什么？已经许过那么多次了，幸运女神连这一次也要抛弃我吗？

    [能不能见到却要看你的了。] Kid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工藤真实，快想啊！不知不觉皱了眉，没人吱声，都在等我吹灭蜡烛。

    通讯器……联络……不事先说定时间，是要随机应变的！妈妈是想和我单独见面吗？现在是施展从奶奶那里遗传的演技的时候了。

    “呼——”吹灭蜡烛，接着就要干杯。

    我随便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装作想起什么借故离席。

    “喂，刚开始。”小夏大喊。

    “去下洗手间总可以吧，很快回来。”我一溜烟跑上楼，心脏一阵狂跳。打开自己的房门……

    “你总算想到了。”衣袂飘飘，一个一身雪白的家伙站在窗台上。

    “Kid先生？……好像不是。”我停下脚步，虽然见过的Kid先生都是变装后的，但可以感觉得出来，不是眼前这种20岁左右的小子。

    “闻名不如相见，果然厉害。怎么样，给你个选择。是和我走，还是……你家里人好像正往这边走呢。”

    “能见到我妈妈吗？”我动心了，楼梯方向有脚步声传来，有人在叫，“真实，怎么了？”

    “看你有多想了。”白衣人露出自信的微笑。

    “很想，非常想！！”我伸手给他。

    “什么人！”小夏出现在了门口，糟糕。

    “来接公主的人。”白衣人用力把我拉上窗台。

    “放下我女儿！”天哪，老爸也来了。

    “我只听从公主的命令。那么，我们走吧。”白衣人横抱起我，纵身跃入夜色中，我看看后面一片狼藉，知道他在我的房间里扔了闪光弹。

    “带动力滑翔翼，不赖啊。”靠得很近，才发现这家伙竟然也是一双冰蓝色眸子，还有清甜的栀子花香。

    “得到公主夸奖，不胜荣幸。”飞了一会儿，我们在一栋漆黑的建筑顶楼落脚。

    “妈妈在……这里？”周围很黑，我什么也看不清。

    “找找看就知道了。”一个烟雾弹后，他消失了。

    [见鬼了……] 我连一点儿照明工具都没带，大楼里的灯又亮不了。摸着楼梯把手，我一步步往下探。心里有些怕，但妈妈在这里，我不会退缩的。忽然，空气震动，我捕捉到了一丝清甜花香。

    “妈妈？”我伸出手去摸索，“你在那里是吗？”早知道就多练习一下夜视能力。一个人影在前面闪过，我不顾一切地追过去，不料被地上的杂物绊了一下，摔倒在地，很痛。

    人影不见了，为什么？不等我呢？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见面吗？

    胸花发出“嘀”的一声，我麻木地摘下它。

    “对……对不起，你……摔疼了吗？”温柔而焦虑的声音，虽然是第一次听到……

    “妈啊——”我还是即刻确定了对方身份，积攒了19年的泪水倾泻而下。

    “很疼吗？你别哭啊。”

    “妈，你讨厌真实吗？”我哭得连话都不成一句。

    “不是的。”坚定而迅速的回答。

    “那为什么躲着我？”

    “现在……还不能和你见面。对不起。”声音有些哽咽，“不过，妈妈也好爱你。”

    听到这句，我忽然安心了。

    “妈。”

    “什么？”

    “我给你织了条围巾，可是没带过来。”

    “先放在你那儿吧，再见面的时候……”

    “说好了，下次一定要真的见面哦。”泪痕犹在，我想，我笑了。

    至少，我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听过她的声音，许下再次相见的诺言。我很知足……

    20分钟后，一干人等终于出现（到底是什么时候在我身上放了发信器啊- -||||）。我一身尘土，几处擦伤，外加花脸一张，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但，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次生日派对。

    这时的我完全没想到今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不平静……


第五话

    和妈妈不算见面的见面，我对任何人都只字未提。虽然老爸等人一问再问，我咬定什么事也没发生，大有“打死我也不说”的架势，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生日之后，暑假在糊里糊涂中结束了。妈妈没再联系，我倒不很着急，说好了会再见，我百分之二百的相信她。

    开学升为了二年级，感觉还是老样子，依旧是平淡无奇的生活。只是刚从闲散转换到忙碌，多少不太适应。

    “呀，真实！”有人猛然在我背上拍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京极桃乃香，铃木财阀二小姐的女儿。她父母对给孩子起名显然有失大家风范，我们都化繁为简，称其为“小桃”。

    “还是那么活力啊。”我看看空空的右手，再看看因为冲击坠落在地的纸杯，深棕色的液体洒了一片。喂，我连一口都还没喝呢（- -||||）。

    “啊，抱歉。我赔你一杯啊。”小桃一脸歉意地翻出钱包，“呀——”

    “又怎么了？”我无奈地看着自动售卖机，不过是想喝杯咖啡，不够小桃咋呼的。

    “我没有硬币了——”小桃哭丧着脸，知道的是在赔我饮料，不知道的没准以为我打劫呢。

    “算了，算了。下次再说吧。”我只能又把钱包拿出来。

    “咔啷啷”，有人先我一步投了硬币，从小桃抓住我手臂的力度来看，应该长的不错（角度关系，一下子没看清楚）。接着，“黑咖啡，是吗？”杯子被递到了我面前。

    “？”纳闷地抬起头，一双冰蓝色的眸子正看着我，“你……在跟我说话吗？”

    “不然还有谁呢？”那家伙笑笑，他和我一样的茶发被风扬起，我的手臂很痛（小桃见了帅哥就忍不住激动过度）。

    “不好意思，我没有习惯喝陌生人的东西。”对应该是第一次见面的人有某种熟悉感，我讨厌这种感觉。

    “就算现在认识也不迟吧。我是黑羽秀人，今天开始是同班同学，请多指教。”他硬把纸杯塞到我手里。

    “呃，请……多指教。”我坚信自己遇到了一个超级怪人，只是不管怎样，礼仪方面也要，“我是……”

    “工藤真实。”这家伙居然打断别人说话，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我的名字！“叫全名太见外了，我可以叫你‘真实’吧。”

    “什么？”我瞠目结舌，哪有人才见面就去姓留名的，我们有那么熟吗？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黑羽在小桃陶醉的目光中翩翩而去。

    “小桃。”我喝了一大口咖啡。

    “在！”

    “去查这个人。”来而不往非礼也，总觉得这个人不只知道我名字那么简单。

    “Yes, madam!”小桃又跟我乱用称呼，不过说到情报方面她可是颇得其母真传。这附近稍帅气些的男生，她全能弄到资料，详尽程度可谓一绝。

    果然，中午小桃约我在学生餐厅见面，一脸神秘。

    “怎么样？”我急于制止那张花痴脸继续发傻，多漂亮一姑娘有这种表情也能吓倒一片。

    “咳咳，黑羽秀人。入学时受到耶鲁大学邀请，作为交流学生去往就读。现在期满回校，所属专业也是化学科，跟真实同班呢~”

    “还有吗？”这些老师介绍时就说过了，我当然知道。

    “那，要不要他的身高、体重、三围（-o-）、生日、爱好，还有……”

    “Stop，小桃。没有用点儿的吗？”我又不是黑羽的fan，要这些杂七杂八的干嘛？

    “还有什么是有用的啊……”小桃的表情忽然纯情得不得了。

    “喂——”我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又傻了？

    “在说我吗？”黑羽拿着托盘，也不问一下就坐在我旁边。“开始对我感兴趣了？”

    “少臭美了你！”我表面上生气，实际却并不讨厌，这个人给我一种很接近，类似家人的感觉。

    “别客气嘛，我父亲是黑羽快斗，母亲是黑羽哀。”黑羽说着从我盘子里抢走一块鱼肉。

    “你爸爸是在英国很受欢迎的魔术师吧，以前媒体都没怎么采访到他的家人，没想到……”小桃越发痴迷。

    “家母很低调，所以……”黑羽边吃边展示魅力微笑。

    [魔术师……哀……Ai……] 我不禁联想，不会吧。

    “啊，服部，我们在这里。”小桃大喊。

    “嗨。”小夏走过来，看到黑羽，愣了愣，才在小桃旁边坐下。

    “我是黑羽秀人，真实的同学。”黑羽自我介绍。

    “你……你好。”小夏挤了个笑容出来，气氛变得让人不舒服。我胡乱吃了几口，就想结束午餐。

    “你们慢用，我吃饱了。”端盘子正要走人，黑羽也站起来，难缠的家伙。

    “你们们两个怎么吃这么少？”小桃依依不舍。

    “真实要带我参观校园。”又在歪曲事实，什么时候说过了？我狠瞪他一眼。

    “真实生气的时候也很可爱。”谁让他这么叫我了？喂，我真要生气了！

    “你……”话未出口，就被小桃打断。

    “喂，你们该不是瞒着我在交往吧？”

    “什么！！”我大惊失色。

    “看起来像吗？”黑羽欲搭我的肩，被我一把甩开。

    “要说也不是，好像还有点儿一家人的感觉。”小桃作深思状，我可不管像什么，不像情人就成（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

    之后几天，黑羽完全扰乱了我的学习生活。上课非坐一起，吃饭躲也躲不掉，连去图书馆都能碰见，我觉得自己离精神崩溃不远了。没顾上联系妈妈，Kid叔叔和Ai阿姨也没消息。下次见面是何时呢？

    “真实~”见鬼的又被黑羽看见，我调头就跑，一不留心和一辆自行车撞上。睡眠不足加上精神疲惫，我干脆躺倒不起了。

    然后，有人大叫着抱起我就跑。

    “真实，坚持住！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这个人身上有好闻的栀子花香……

    在医院的病床上不知睡了多久，我才慢慢醒来。一睁眼，就看到黑羽的大特写。

    “呀！”我反射性地猛推一把，害他险些跌倒。

    “这么有精神，看来没问题了。”黑羽一脸宽慰，“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还好只是擦伤。”

    “哦。”我木讷地点头，那栀子花香……

    “很奇怪是吗，男生有这种香味？”为什么黑羽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想知道吗？”

    “……”点点头，直觉告诉我这很重要。

    “因为啊，我们很久以前可是曾经不分彼此的睡在一起过呢。”

    [啥？] 我头上暴起青筋，他说什么来着？

    “你这里有颗痣吧。”他指指我的胸口，“还有……”

    “住口。出去，你给我出去！”我抓起枕头砸过去，本来很认真的问，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好好，我出去。”黑羽笑着退出病房。我也平静下来，为什么，他会知道我胸口的痣……黑羽秀人，看来我必须要转守为攻了……

附：

    ……今天姐姐又生气了，我好像真的开玩笑过了头。不过，我并没有胡说，希望姐姐不是真的讨厌我。妈妈说过些时候，才能告诉她，我已经等不及了……

                                                                          摘自黑羽秀人日记


第六话

    撞车事件后，我开始试图把握主动权。怎么能什么都让黑羽占先，我工藤真实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欺负得了的。

    开始默许他的接近，不知己知彼，岂能百战不殆？起初是这么想的没错，但不久后，我醒觉自己完全变了初衷。黑羽除了有时不知分寸，人还是很好的。爱笑，又懂得照顾人。虽然不想承认，比起小海、小夏或是小桃，他和我似乎更加接近。很快，我就习惯了一起上课、吃饭，以及去图书馆自习。我们的思维方式很像，有时候甚至不用语言也可以沟通。

    很自然地，周围逐渐有了谣言。我根本不在乎，和黑羽之间没半点儿男女之爱，倒是不可思议的有种手足之情。不过，也有人不这么认为……

    “你呀，又把我给蒙了。”小桃气鼓鼓的，活像我欠了她几百万，还死赖着不还。

    “哪儿能啊？”我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

    “还说没有？那好，你和黑羽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还装傻，我伤心得都快要死了。”小桃抚心作病弱状，这个造型显然不太适合她，频频有人侧目。

    “大小姐，麻烦你直说吧。”我都被看得后背发凉了。

    “真是的……咱们什么关系，你有男朋友也不告诉我一声。就算你知道我喜欢帅哥，也不会和你抢啊。帅哥不多得是吗，你姐姐我可不缺黑羽这一个（小桃比我大两个月）。”说着就摆出一副“姐妹情深，男人滚边”的姿态。

    “啊？- -|||”我这回算是无话可说了，唯恐越描越黑。

    “黑羽人不错，把我们真实交给他，我就放心了（你是我妈吗？）”小桃作慈母状。“善后工作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了。”

    那时，还不清楚她说的“善后”指的什么，直到当天晚上。我正在客厅边喝咖啡边看电视。老爸拿着电话叫我，说小海打来的。

    “正到重点呢，帮我按免提啦。”我盯着电视。

    “死丫头，越来越懒了。”嘴上这么说，老爸还是疼我。

    “小海，什么事啊？”我冲电话喊了一句，那孩子也不会有什么要紧事。

    2秒停滞，暴风雨前的宁静。

    “真实姐！我·不·许·你·有·外·遇！！”超巨大音量，我“噗”地把一口咖啡全喷了出去。

    “咳咳，你……咳咳咳……说什么？”我连男朋友都还没有，哪来的“外遇”啊（- -||||）。老爸赶紧拿来毛巾给我擦去污渍，又担心地帮我拍背。

    “小桃姐今天打电话给我，说‘真实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过可惜不是你哥’。这什么意思啊？”小海盛怒中。

    “小桃她……这么说的？”我不禁苦笑，“弄错了，我没和任何人交往。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桃的个性。”

    “真的？”

    “还不信你真实姐吗？”

    “我就说嘛，真实姐以后一定是嫁到我们家的。以前我说反对都是闹着玩，你别当真哦！我还有作业没写，下次再聊。Bye——”

    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不论大小，都这么强势。长叹一口气，我放弃电视，准备回房休息。

    “丫头，有适合的人也不妨交往看看。”老爸收拾着残局。

    “行啦，你女儿不会嫁不出去的。”我真是没想到这么点儿事会扯到小海也加入的地步，有个异性朋友也不可以吗？

    临睡时，我习惯性地对着胸花发呆，不料它突然“嘀”了一声。

    “啊，我……我是真实。”

    “是我。”还是那么柔软的声音，所有劳累都不复存在了。

    “今天可真是累死了。”我躺在床上，可以向妈妈撒娇诉苦，曾经是多么的遥不可及。

    “发生什么了？”妈妈似乎很担心。

    “那个啊……”

    我和妈妈说了好半天，她一直耐心的倾听，有些不会和老爸说的，都说给妈妈听。想起来，那种不设防的心态，和黑羽在一起时也是一样……

    第二天，我把小桃训了一顿，这么热闹的事也不事先和我商量，害我差点儿呛死。正说着，黑羽过来就拉住我。

    “抱歉打扰了，真实借我一会儿。”

    “别客气，不用急着还啊~”小桃笑得很贼。

    这回我算是死也洗不清了（- -、），索性任黑羽拉到一间空教室。

    我看看周围，“什么啊？弄这么严肃……”还用特地避着。

    “有件事要告诉你。”黑羽认真得吓人。

    “洗耳恭听。”我是什么都不怕。

    “其实我有个姐姐。”他拿出张照片，是两个可爱的小婴儿。等等！我注意到右边的女婴……胸口有一颗痣！

    “同样的照片，你也有一张。或者，准确说是一半吧。”他扳过我的脸，冰蓝色眸子中映着我同色的眼。

    “什……什么？你是说……这不可能！”我陷入混乱。

    “这是事实。我们是双胞胎，我的名字之所以是‘秀人’，是因为姐姐叫‘优’。你还不相信吗？”

    “可是……我叫‘真实’！”虽然用过“宫野优”作ID，我并没有听老爸说过这些。会用那个名字，只是……潜意识作祟……

    “既然这样，我带你见妈妈就没问题了吧。”

    “见……我妈妈？可以吗！”其他事先不管，这个最重要。

    “当然，上完课来我家，不，我们家。但要对你父亲保密。”

    “没问题，谢谢你！！”我高兴地抱住他。一阵脚步，门突然开了。

    “小夏？”我放开黑羽，有些吃惊。小夏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们，转身就走。“喂——”这家伙怎么了？

    “哎，追也没用。”黑羽拽住我不放。“一会儿可别忘了。”

    “哦。”想到妈妈，小夏的问题只能往后排了。

    “还有，叫我‘秀人’吧。”他靠着我时，说真的，有种充实感。

    之后给老爸发短信说我有事住宿舍，让他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不知是不是我错觉，一提起老爸，秀人就看向别处。怎么了，说是我的双胞胎弟弟，为什么不关心自己爸爸？这不是该和我跟妈妈一样的吗？

    在一处雅致的别墅前，我们停了下来。秀人拉着我的手，一起走进去。

    “爸还没回来，你先等等。我去和妈说一声。”他扔下书包向也许是庭院的地方去了。

    [爸？] 我傻了，难道说……妈妈她已经……嫁给别人了？那就难怪秀人对我老爸……可是他们毕竟是亲父子啊……

    “好了，可以进来了。”秀人冲我招手，我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思念妈妈的心占了上风。

    庭院里开满了我所爱的栀子花，那些花朵中安坐着一位妇人。看上去只30几岁的样子（实际40岁），她闻声转过脸。就像曾经在我梦中出现过的，冰蓝眼眸，茶色卷发……

    “宝贝，来妈妈这里。”她向我展开双臂。

    “……”我开心极了，除了投入她怀中，什么都不想做。只有真正被她抱住，我才敢相信这不是场太过美丽的梦。

    “真是……太好了。”妈妈低声哭泣，结果秀人也过来，我们三人抱在一起。

    短短几分钟，我找回了两个最重要的亲人。

    不管今后如何，天使终于对我微笑了……

第七话
 
    妈妈捧着我的脸看个不停，过度激动使得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就像在碰触最精致的瓷器，她小心翼翼地抚摸我的茶发到脖颈。
 
    “真的长大了……19年啊……”妈妈掩面而泣。
 
    “不知道是谁啊，刚才还不信我的话。”这小子成心为难我。
 
    “喂——”我推了他一把，那种事情有人会立即相信吗？突然冒出个双胞胎弟弟，任谁也会愕然的吧。
 
    “秀人，和姐姐说话不可以没礼貌。”妈妈把我们带回客厅，仿佛看不腻似的，一直看着我。
 
    “才早5分钟而已——”秀人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
 
    “5分钟也比你大。”虽然有了167cm的身高，我还是尽可能窝在妈妈身旁。
 
    玄关一阵响动，有人回来了。
 
    “一定是我爸。”秀人高兴地去迎接。我有些坐立不安。弟弟的“爸爸”，妈妈现在的丈夫，该怎样面对才好呢？轻易看出了我的顾虑，妈妈温柔地握住我的手。
 
    “不用担心，快斗也很想见你。”妈妈在说到那个男人时，表情好幸福。为什么？我不懂，因为那个人比老爸好吗？
 
    “你们母女俩坐在一起，还真像。”低沉的男中音，我急忙站起来深鞠躬。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是工藤真实。”轻微的笑声（？），我抬起头，上帝、真主、观音菩萨啊（- -||||），这不是我老爸吗？可很快，我否认了这个想法。外貌也许是很相似，但眼前被妈妈称为“快斗”的男人绝不是老爸。别人会弄错，我不会。而且这种气质似乎在哪里见过……
 
    “一段时间不见，还好吧。”黑羽先生微笑着询问，我承认他很有魅力，是和老爸完全不同的类型。[见鬼，不自觉地拿他们比较起来了……]
 
    “托您的福……Kid先生。”我一语道破。
 
    “呀，被发现了。不愧是哀的女儿。”黑羽先生在夸我，我却并不高兴。这个男人是我们一家复合的阻碍，就算以前不讨厌，现在也不可能装作若无其事的相处。
 
    “突然拜访，实在是失礼了。”我说着不咸不淡的对白，气温骤降2度。
 
    “不会，不会，哀早就盼着了。”黑羽先生不傻，他明白我的心思，也还是包容了我的冷淡。对这种人，我无法生气……
 
    妈妈很高兴地为我们做了晚饭，席间自无意中流露出的，他们的爱，刺痛了我并不足够宽大的心。有些事，我必须一吐为快。
 
    于是，饭后茶点时间，我利落地结束掉关于闲杂琐事的讨论，切入正题。
 
    “黑羽先生和家父很像，刚才吓了我一跳。”我拿捏着分寸。
 
    “是……是吗。”连风度翩翩的黑羽先生说到这种事脸上也有了难色。
 
    “妈妈……是因为这样才和黑羽先生结婚的吗？”我忽然觉得怀有“企图”的自己一点儿也不好。
 
    “真实——”秀人听出我话里有话。
 
    “因为还爱着爸爸，才会选了相似的人吗？不过，不论怎样，本尊都更好些。”我不敢看秀人的表情，他会受伤的吧……
 
    “不是那样的，小优……”妈妈对我不知所措。
 
    “叫我‘真实’！”我大喊，多希望“Kid叔叔”和“Ai阿姨”就只是两位长辈而已，多希望妈妈爱着的人还是老爸……我的“真实”是“真实的爱情证明”啊……
 
    “你还不明白吗？”秀人哀怨地看着我，妈妈在对他摆手，为什么？
 
    “什么‘不明白’？”我忍住泪水，没什么好哭的。
 
    “不许把那种和别的女人上床的男人和我父亲相提并论！他配不上妈！！”
 
    “什么？你说……什么？”我的脑中嗡嗡作响，秀人他说了什么来着，我老爸他……为什么不再说了，说啊，看着我发呆干什么？
 
    “小……真实你别这样，秀人今天累糊涂了。你……”妈妈暗示秀人上楼去，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吓人。
 
    “真的吗？”我胸口闷得要死，眼眶热热的，却流不出泪。
 
    “……”妈妈不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她在颤抖吗？
 
    “我们可以谈谈吗？”黑羽先生的眼睛很诚恳。
 
    “嗯。”我点点头。
 
    露台很大，我做了次深呼吸，黑羽先生坐在一米外的椅子上。
 
    “我第一次见到你母亲时……”他的话在我面前映出一个个场景……
 
    离婚后，妈妈带着秀人来到英国，改名为灰原哀。精神上未愈的创伤加上独自抚养孩子的辛劳，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终于有一天晕倒在了路上。那个时候，是黑羽先生救了妈妈，并一直照顾着虚弱的她和幼小的秀人。虽然相似的外貌会触痛旧伤，他们还是相爱了，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是真正的爱。然后，他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而对于秀人，黑羽先生是个好父亲，是世界上唯一的爸爸。他像疼亲儿子一样疼着秀人，所以秀人才会忍不住反驳我的吧。
 
    “你很爱我妈妈？”这样的问题也许可笑，但我是怀着彻骨的痛在问，问一个不是我老爸的男人。
 
    “是的，我爱你妈妈，非常爱。”黑羽先生他，很认真地回答。
 
    是这样啊，比谁都更珍惜的心情，我可以体会。被从这么好的人身边强行拉走的话，妈妈以后会无法再爱任何人了吧。既然如此……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和妈妈在一起也无所谓了……是不是？
 
    “哀和你父亲曾有过约定，”黑羽先生怜惜地看着我，也许他是早就把我当成女儿一样了，“在你19岁之前，不能见面。而那之后，去留都由你决定。”
 
    “去……留？”这算什么？
 
    “是继续和父亲生活，还是回到妈妈身边。你考虑一下吧。”
 
    “是，我会考虑。”
 
    回到客厅时，妈妈还在等。我向她笑笑示意没事，她不信，但也没说出来。
 
    晚上，黑羽先生体贴地跑去客房，让我和妈妈待在一起。她像对待小婴儿一样，在我背上轻拍，直到我睡着……
 
    次日，黑羽先生要送我和秀人回学校，我实在是拒绝不了，只能答应。一整天秀人都跟着我，担心什么？我有那么脆弱吗？
 
    最后一节课，我还是找到机会逃了。不脆弱不代表我可以释怀，黑羽先生对妈妈离婚的原因讳莫如深，虽然我肯定他是知道的。想来，服部叔叔和老爸多年交情，也不会不知道，不然他上次来时为什么欲言又止的。还有那次谈话，他们都认为妈妈不会回来，至少不会见老爸。这么说，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我呢……
 
    漫无边际的走了一会儿，我逐渐冷静下来。秀人说“别的女人”，好，既然都没人肯告诉我，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探查东西要从弱处入手，这是老爸教给我的。另外还有一句话，是……“真相只有一个”。
 
    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我等待着一个女声，然后……
 
    “毛利阿姨吗？我是真实……嗯，突然好想阿姨呢。出来和我吃个饭吧。……好，我现在就过去……不，不用告诉我爸。就我和阿姨两个人不行吗？……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地点定在毛利阿姨开的点心店，楼下开店，楼上是住房。以前她总是叫我去店里吃东西，十次我也许会去个四次。而现在，为了特殊目的而欺骗别人，摆出纯洁可爱模样的我，还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一心思念妈妈的“工藤真实”吗？
 
    告诉我，让天使堕落的……是谁……
 

第八话

    付完车费，我犹豫着要不要下车。即将面对的事实，自己真的能接受得了吗？现在放弃的话，还……

    “真实——”毛利阿姨走过来给我打开车门，等我很久了吗？已经……无路可退了。

    “阿姨，我是不是打扰你了？”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背影，实在是无法和心中的定位联系在一起。就让我这双眼睛来看看表象背后的东西吧。

    “怎么会？真实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毛利阿姨在我面前放了一份点心，粉红色的很可爱。“要茶还是咖啡？我记得真实……”

    “不用了，我带了新出的饮料，想和阿姨一起喝。”来之前顺手从自动售卖机买的，含酒精类饮品。

    “真是的，来阿姨这里还带什么东西啊？”毛利阿姨起身去拿杯子，我拧开瓶盖丢了个胶囊进去，配合乙醇会使药效更好发挥。

    “这种饮料最近很受欢迎呢。”我把阿姨的杯子倒满浅粉色的液体，“尝尝看。”

    阿姨先抿了一小口，顿了顿，一饮而尽。我做的药无色无味无嗅，而且载体会因我的暗示变得异常好喝。

    “很好喝吧。”我又为她倒满，这样，后续行动才能进行。

    “啊？我都喝掉的话，真实的份就没有了。”阿姨喝了一半又停下。

    “没关系，家里还有。”我等待着药效发作。果然，几分钟后，阿姨放下了杯子。两眼像熄灭的灯，空洞无神。

    “毛利阿姨，请看我的眼睛。”我引导着她，这双从妈妈那里得来的冰蓝色眼睛，不只美丽，配合药物，它还可以催眠。

    “很好，现在开始。你要完全的告诉我，19年前所发生的事情，严禁隐瞒。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离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我紧张得坐直了身体，下面的答案会不会……

    “我……对不起……他，对不起新一。”阿姨发出一阵悲鸣，往事如潮，我只能选择溺死其中……

    老爸和毛利阿姨是青梅竹马，很长一段时间，爷爷、奶奶也把她当成是未过门的儿媳妇。她一直相信老爸会为她披上婚纱，但是……事情都变了。命运弄人，老爸爱上的不是相处以久的她，而是聪颖过人又清冷美丽的妈妈。他对她说出要和别人结婚时，她一句话也没说。所有人似乎都忘了还有她曾经陪伴在他身边，忘了曾经用了怎样的语言来夸赞他们的相配。人们很快就转向了妈妈，用各种词汇赞美着新婚夫妇美满的生活。连爷爷、奶奶都对儿媳妇关爱有加，特别是妈妈怀上我和秀人时。她觉得自己被生活遗弃了，为老爸做过的任何事竟然都比不上妈妈一个微笑来得重要。再也不能忍受了……

    找准机会，她把老爸骗到了没人知道的公寓。在他的酒中下了药，一切如她所想，他第一次被她吸引，或者说把她当作女人看待，而不是妹妹……可是，当激情退却，他在她耳边唤着的人，是……“志保”……她哭了，即使神志不清，他心里也只有一个人啊……

    本来是要永远封藏在心底，作为回忆的。那个时候却偏偏怀了孕！老爸不是狠心的人，没有扔下她不管。但因此事情以最糟糕的方式传递给了妈妈。在他们一起商量今后事宜时，没料到妈妈的同事会正好也在那家咖啡厅，并且很快开车把妈妈接了过来。他们的谈话被那位同事安放在旁边椅子上的窃听器句句传出。一直在车里等到谈话完毕，妈妈拨通了老爸的手机……

    “新一，我们离婚吧。”老爸不小心激活了免提功能，所以她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只能看着他疯狂地追出店，在妈妈的车绝尘而去时，扶住跪坐在地的他。

    一个月后，妈妈生下了我和秀人，离婚也被提上日程。不论如何，都得不到原谅的老爸，最终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一时的错误，导致失去了最爱的人。老爸和妈妈定下约定，我和秀人从此被分开抚养。那之后她也找过老爸，但无论多久，老爸还是爱着妈妈。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她在酗酒后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孩子……流产了……

    我很惊讶自己在听完这些后还能保持平静，还是说，我已经痛到哭不出来了呢？

    毛利阿姨哭倒在我面前，她拉着我的衣襟，声声叫着。

    “志保，你原谅新一好不好？他一直……都爱着你，只爱你啊！！”药物的副作用，她把我认成了妈妈。我一言不发地把她架到卧室，为她盖好被子。

    “睡吧，等明天闹钟响起就把今天的事忘了。”我将闹钟调好，说了最后一个暗示。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点心店，又怎么回到家里的。老爸正在看一个案件报道，我直接过去就把插销给拔了。

    “丫头，干什么呢？没看见我……正……”

    “我都知道了。”我低着头。

    “……什么啊……”老爸明白我的意思，他在装傻，都到这种地步了，还……

    “我见过妈妈、弟弟。”我盯着地面，“毛利阿姨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为什么要做这些？”老爸的声音听来很沉闷。

    “为什么？”我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听到这些老爸他先问的竟然是这个！难道我不该知道，要被骗一辈子吗？“是啊，我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真实，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自讨苦吃，为什么那么傻，从来都没怀疑过你和毛利阿姨。为什么像个白痴似的相信你，相信你没伤害过妈妈，相信你是全世界最爱妈妈的人！！”

    “真实，我一直都只爱你妈妈。”

    “你说什么？只爱着妈妈也可以和别的女人上床，也可以背着妈妈商量私生子的问题，而且是妈妈已经怀了我和秀人的时候？你是想告诉我，男人的身体和心是分开对待的吗？” [难道我的‘真实’是……‘真实的欺骗’……]

    “啪”，脸上一阵疼痛，老爸……第一次打了我。

    “不要……再说下去了。”

    “好，不说就行了吧。”我捂着脸跑回自己房间，把门锁上。心里很乱，看看窗台，19岁生日时，第一次听到妈妈的声音，秀人就是从这里把我接走的。那时还不知道他是我弟弟，不知道会要承受这么多……

    <20分钟后，当工藤新一冷静下来，去女儿房间时。用备用钥匙打开的房门后，空无一人……>

    把手表扔进第一个遇见的垃圾箱。生日后，我就查过，那里面有个发信器。随便坐车到了某个地方，很陌生。进了第一个遇见的酒吧，一个人坐下来不停地喝，一杯又一杯，怎么都醉不了呢？能醉死该有多好，把什么都忘掉……

    从酒吧出来时，天已经晚了。乌云很重，开始飘雨，我的心也一样。

    “喂，小姐一个人吗？挺漂亮啊。”有小混混过来搭讪。

    “滚开。”我继续往前走，心情很差。

    “别这样，来玩玩儿吧。”混混搭上我的肩，一阵恶心。我抓住他的手，顺势摔了出去。那家伙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哭爹喊娘，半天爬不起来。

    “哼。”我掸掸手，脏死了。雨越下越大，衣服全湿透，我的茶发一缕缕地不断滴着水，要往哪儿去呢？并不想刺伤老爸的心，我只是……只是无法忍受欺骗，如果早告诉我的话……妈妈当年的心情也是一样的吗？被至亲之人背叛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忽然，没有雨水再落在身上。[停了吗？] 我疑惑地抬起头……

    “秀人？”弟弟撑着伞站在面前，“为什么？”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发信器明明……

    “谁让你是我姐呢……和我回去吧。”秀人把伞向我倾了倾。

    “回去……哪儿？”

    “回家啊。”

    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听到真相时，被老爸打时，遭小混混纠缠时，都没能流出的眼泪，只因为“回家”两个字，崩溃了。我抱住秀人哭个不停，直到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真是的。”秀人收好伞，抱起姐姐，上了等候在旁的车，“爸，快回家。这样会感冒的。”说着细心地用毛毯把她包起来。

    “放心吧。”黑羽快斗从反光镜里看了眼两个孩子，驾车飞速往家驶去。

    在真实刚才停留的地方，一个年轻人缓缓垂下了手中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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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话
 
    不断地重复着一个梦。我被迫出席一场判决，老爸在被告席，妈妈、秀人、黑羽叔叔在原告席。带着奇怪假发的法官指着我发话。
 
    “本法庭判工藤新一犯有‘不忠之罪’，处决即日生效。其女工藤真实，原名工藤优，现在要判定你的归属问题。”
 
    “什么？”我被搞糊涂了。
 
    “你是要继续和父亲一起生活，还是回到妈妈身边？”法官的位置很高，我仰视着，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我……”我看看老爸，他沉默地站着，平日的英气荡然无存。
 
    “请快点儿决定！”法官的话不容反抗。
 
    “……”我又看看妈妈，她不住地拭泪，秀人和黑羽叔叔支撑着虚弱的妈妈。他们的眼神在催促我。
 
    可是……可是，怎么可能决定得了？我是很想和妈妈、秀人一起，这是在我还是个小女孩时的梦想。黑羽叔叔也会是个好父亲。但老爸毕竟养育了我19年，一个男人要把那么小的人儿养大，想也知道不容易。就算恨他伤害过妈妈，又欺骗了我，他都是我爸爸。妈妈离开时，他也许是想让我来挽回她，才做下那种约定（我也确实那么尝试过）。因为一定要等到妈妈回来，才能坚持得住，是吗？如果连我也走了，老爸他……要靠什么理由来活着呢……
 
    在无法决定中煎熬着，我一身大汗的醒过来，这里是……
 
    “醒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妈妈摸摸我的额头，“烧好像退了。”
 
    身上是干净温暖的衣服，[等等] ，我四下张望……
 
    “在找这个吗？谢谢，我很喜欢。”妈妈手里拿着一条酒红色的围巾，是从家中带出来的唯一一件东西（此外还有钱包）。有它就好像和妈妈在一起似的。
 
    “怎么会这样？”妈妈心疼地握着我的手。
 
    “……我……都知道了。”
 
    “是吗……答应我，不要恨你爸爸。”
 
    “妈妈——”
 
    “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无法挽回。但你要记住，工藤新一永远都是你爸爸。这一点谁也不能改变。”妈妈曾经是深爱着爸爸的吧，正因此，才格外不能忍受背叛。爸爸为什么那么傻呢……
 
    “什么改不改的，真实自己的意愿才最重要。”秀人端着盘子走进来，“干脆就趁这次，把户籍换到咱们家来怎么样？”
 
    “这孩子，那种事要你姐姐好好想想，别随便定下来。”黑羽叔叔靠在门上。
 
    “黑羽先生……”我好像又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叫我‘叔叔’就好了。”黑羽叔叔还是这么善解人意，难怪妈妈会爱上他。
 
    “跟我一样叫‘爸’也行啊。”秀人试了试粥的温度，喂给我。
 
    “这孩子……”黑羽叔叔笑了。秀人嘟囔着“早晚都要……”是的，他对老爸没有一点感情，所以，不懂我的矛盾……
 
    手机没有带出来，发信器丢掉了，没人会知道我在这里。更不可思议的是，在秀人的要求下，黑羽叔叔竟然同意了我们去伊豆进行“温泉三日游”。学校方面也请了假，妈妈高兴地给我准备了简单的行李。
 
    不算很长的车程后，我们四人下榻青山大和旅馆。客房带有露天温泉，很传统的那种。长这么大，和家人一起旅行的记忆屈指可数。老爸好像不太喜欢旅行……
 
    “……那就这样好了。”在我发呆的时候，秀人似乎决定了什么。
 
    “哦。”虽然没听到，我也应了声，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当妈妈和黑羽叔叔把行李搬到另一间时，我傻了眼。
 
    “等等，妈——”不是我和妈妈一个房间吗？
 
    “喂，哪有都19岁了，还缠着妈妈的。让爸、妈用一间吧，你和我一起。”秀人说着把我的行李包拖到一边。
 
    “我……才没有缠着妈妈。”一阵心虚，我真的太干扰妈妈的私人生活了……
 
    “行了，既然来了伊东，首先要享受的一定是温泉了。……给你。”秀人把旅馆配备的日式睡衣扔给我，嘱咐我别太慢后，一个人先去了。
 
    抱着睡衣坐下，老爸现在在做什么？离家已有一天，他会不会着急地到处找我，还是已经想到我的去处而根本不在乎呢？见鬼……为什么我要担心这些……
 
    在浴室中清洁过身体，犹豫了一下，拉开了通往露天温泉的拉门。这……两个房间是套间，所以浴池也是相连的，可是……可是，我以为是分男女的，怎么是……混浴！！（@_@）
 
    “哟，真实，快下来啊。这么站着会冷的。”秀人靠在池边，妈妈、黑羽叔叔也在。没办法，我小心地顺着池边滑入泉水中，拉紧了浴巾。
 
    “怎么还围着浴巾啊？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秀人伸手要拉，我冲他扬扬手，意思是你敢动的话，看我不收拾你。围浴巾这哪儿是客气啊（- -、）。
 
    “秀人，别欺负姐姐。”黑羽叔叔救我一命，他和妈妈似乎都没围浴巾，害我不知道该看哪儿才好。
 
    实在不知所措，泡了没多久，我就借口累了，结束尴尬局面。房间里已经铺好了棉被。也是没什么可做，我干脆真的躺下来。几分钟后，秀人也出来了。他把棉被拖到我旁边，贴着我躺下。
 
    “没睡吧。”秀人轻声说。
 
    “又不是猪，哪儿那么快睡着。”把我当抱枕似的抱着，我们俩到底谁恋母啊……
 
    “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说声对不起。”秀人没前没后的一句。
 
    “为什么？”这个弟弟真会粘人。
 
    “虽然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只有我得到了爸爸和妈妈的爱，如果当时被留下的是我就好了，女孩子还是应该跟着妈妈……对不起……”
 
    不知道秀人会是这么想的，一直以为他不像我……原来他也有烦恼吗？转过身，和秀人对视。
 
    “不用道歉啦，又不是你的错。”
 
    “那你答应和我们一起住了？”
 
    “……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别太久哦！”秀人高兴地亲亲我的脸颊，19岁的大男生，高兴起来跟小孩儿似的（- -||||）……
 
    第二天的安排是购物和自由活动。拜秀人所赐，我左手有些酸痛（整晚被当作枕头- -||||）。妈妈和黑羽叔叔去买土产时，他就和我在路边等。忽然，一个很小的女孩摔倒了，她眨眨可爱的大眼睛，小嘴一撇，要哭。
 
    “菜菜子，加油，自己站起来。”在我去扶之前，一位年轻的父亲蹲下来看着女儿。
 
    小女孩受到鼓励，撑着一双小手费了半天劲儿，摇晃着站了起来。紧赶两步扑进了父亲怀中，“抱抱~”。
 
    我的心被猛抽了一下，时光倒流，仿若回到从前……
 
    ‘丫头，别哭，妈妈一定会回来的。在那之前，爸爸会连妈妈的份一起疼真实的。’年轻时的老爸这样安慰哭着找妈妈的我。
 
    ‘丫头，听医生的话，打针不疼，一点都不疼！’我不怕疼，我会乖的。可是，在我患肺炎住院，点滴注射不慎刺穿血管时，哭的人为什么倒是老爸呢？那一针针莫非也刺在你心上吗？
 
    ‘死丫头，你要吓死老爸吗？’我没打招呼就去小桃家借宿，害老爸差点儿以为我失踪，那一次，老爸扬起的巴掌其实并没有落下来。
 
    ‘丫头，有男朋友可不能瞒着老爸。’拜托，你女儿那时17岁，结婚都可以了。
 
    ‘丫头，你最爱吃的。’老爸出差回来后，扔出一堆东西，才宝贝似的把一个包了n层的盒子拿给我。
 
    还有很多，老爸是这样喊着“丫头”把我养大的。要丢下他一个人……我真的做不到！
    
    “真实，我们回东京吧。”妈妈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我急忙擦去眼泪。
 
    “不要勉强自己，担心的话，就回家看看。”黑羽叔叔温柔地看着我，“想再来找妈妈，随时都可以。”
 
    “没办法，真实的意愿最重要。”秀人一脸欲哭。
 
    为了我，大家提前结束了旅行，他们把我送到家门口。我和每个人吻别，匆匆跑回家。
 
    客厅里凌乱不堪，方便食品的包装、报纸扔了一桌一地。我先上楼去老爸房间，没人。又下楼附耳在书房外，似乎有动静。
 
    “老爸，我……回……来……了。”一脚踢到在地上滚动的易拉罐，我呆住了。这个人……真的是老爸吗？是我那个英气逼人的……老爸吗？！
 

第十话
 
    只离开了2天，不是吗？这个衬衫满是皱纹，双眼无神，一身酒气的家伙……是我老爸！许是听到响动，他瞪大眼睛看了看我。
 
    “老爸。”选择回来是正确的，不然一代名探岂不……
 
    “你来干什么？”老爸打开一罐啤酒，他一向不多喝的，清醒的头脑对侦探来说比生命更重要。
 
    “不回来还能去哪儿？”我拿出大垃圾袋把地上散落的罐子收集起来。
 
    “咣”，一个空罐从我眼前飞过，“去哪儿？你不是也觉得任何地方都比和我这种人在一起好吗？还回来干什么？去找你妈妈啊！你们……都离开我最好了……”老爸的声音由亢奋转为哽咽。
 
    如果我不再回来，是不是也算一种背叛？背叛了养育我19年的老爸，在我身体里，毕竟有一半基因是来自他的。所以，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打扫。
 
    一小时后，家里恢复整洁。邋遢的老爸显得尤为“突出”，我在浴池里放上热水，试好温度，准备出换洗衣物。
 
    “老爸，去洗澡吧。我帮你准备好了……”
 
    “……”老爸无视我的存在，还在生气吗？我都为擅自离开道歉过了啊……
 
    结果，洗澡水一直晾到成了凉水，也不见动静。我叹了口气，准备午饭，都是老爸爱吃的，好不容易把他劝到餐桌旁，他却连筷子都不碰。
 
    “不吃饭怎么可以？算我求你还不行吗？”我知道自己的离开给老爸造成很大打击，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不用同情我，你其实想和妈妈一起生活吧。”
 
    “老爸——不是那样的，我……”
 
    “所以，你也不用勉强自己来照顾我。”老爸倔强地推开碗筷，回去自己房间。
 
    这样也不原谅吗？我胡乱吃了些东西，食不知味，心里……乱得很。
 
    晚饭也是一样，老爸甚至连房门都不出，我把饭菜端到他门口，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可次日，东西原封未动，而给我刺激的不是这些，是他宁可就着凉水啃面包，也不碰我做的菜！我想，我的眼圈大概红了。因为老爸看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飘到了一边。
 
    “知道了我是这种人，就快回去妈妈那里。我没空看小孩儿。”
 
    这算什么？现在觉得让我和妈妈一起才比较好，是吗？所以不择手段也要把我赶走？别开玩笑了，我工藤真实绝对不会做出那种忘恩负义的事来。
 
    “不吃是吗？”我端起盘子。
 
    “我以为已经说清楚了。”老爸底气不足。
 
    “好啊，那么，我也不吃。”我笑得灿烂，“直到你同意吃饭为止。”
 
    “喂——”老爸没想到我有这么一招。
 
    正如我所说的，从这天早晨起，我停止进食，只补充适量水分。三餐依然照做，但只有老爸的份，他不吃，我就用保鲜膜封起来放进冰箱。学校的课我挑重要的去露露面，中午就待在图书馆。小桃以为我和秀人一起用餐，秀人则以为我和小桃一起，倒也相安无事。
 
    绝食第一天晚上，我的胃有点儿痉挛，饿肚子果然不好玩儿。不过我不会放弃的，绝食还有“请愿”的意思。现在和将来，我都不会丢下老爸一人不管，我会尽一个女儿的义务，这些……老爸能明白吗？
 
    第二天，老爸开始坐立不安。我还坚持得住，就是走路有些飘，心跳得很快，估计血糖低了。
 
    晚上，我写了封信放在老爸门口。说我很爱妈妈，很爱秀人，也很爱老爸。过去的事情无法弥补，难道我们就不能继续生活了吗？有些事情我真的不理解，但我在试着去接受。无论发生过什么，老爸还是老爸，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所以，请不要赶我走……
 
    那一晚，我一直睡得很浅。
 
    本以为可以撑得更久，可惜第三天早上……
 
 
    一阵闷响和物品落地声，工藤赶紧打开门，只看见女儿躺倒在地，已经不省人事，放了早餐的托盘甩到了一边。
 
    “真……真实！”疯了一样冲过去抱起女儿，没想这样的，只是觉得自己没资格再做这孩子的爸爸。欺骗了19年，对她的伤害是那么深……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原谅他，为什么……这么傻呢？不管他不就好了……眼泪落在了女儿略显苍白的脸上……
 
    救护车呼啸着把工藤父女送往医院。工藤新一诊断为轻度营养不良。真实因为本身有些贫血，引起脱水，需要留院察看。
 
 
    最后的意识是去给老爸送早餐，然后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再醒来就是医院雪白的病房，手上插着输液管。我……晕倒了吗？才一动，旁边趴着的老爸就醒了，顶着一双可笑的熊猫眼。
 
    “丫头，好点儿了吗？”
 
    “可能吧。”叫我“丫头”说明努力没有白费。
 
    “我去叫医生来啊。”老爸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一会儿又死拽着医生回来。医生看了看我的情况，认为并无大碍，过3天左右就可以出院。老爸才松了口气。
 
    “死丫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让我怎么……”老爸揉揉眉头。
 
    “所以你就别赶我走啦。”虽然没完全康复，我还是笑给他看，妈妈也会赞同我的想法的（至于方式就……）。
 
    “以后你想走都不行了。”老爸捏捏我的鼻子，我们正享受“父女重获理解”时间，有人很不客气地闯了进来。
 
    “真实！”在医院也能大叫的非小桃莫属，她夸张地扑过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检查了一遍，“你怎么晕倒了？可吓死我了！”
 
    “那得问这位大叔。”秀人冷冷地说。
 
    “你是……”老爸怔了一下。
 
    “黑羽秀人。”秀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真实似乎没有好好吃饭，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很抱歉……”老爸低下了头。
 
    “秀人，不是老爸的错。”我实在不想让这对父子的关系因我而变得更糟。
 
    “真实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这样！”秀人斜了老爸一眼，“这种事情要是再来几次，妈妈也会受不了的。所以……”
 
    等等，我已经决定不留下老爸一人了，秀人该不会是要带我回……
 
    “所以，从今天起，我要和真实一起住。”秀人完成了后半句，小桃惊得下巴险些脱臼。我的妈呀，可以预见的未来，等待我的将是何种生活（- -||||）……心一横，我索性又晕了过去，引得惊呼阵阵，真是对不起了其他住院的可怜人……
 
    但愿老爸和秀人……能够和平相处……
 



第十一话

    本以为是一时气话，谁想出院当天秀人就带着行李住过来了。对此，妈妈和黑羽叔叔也不反对，他们有事要回英国一趟，正好把秀人托付给我。作为姐姐照顾弟弟是理所当然的，我担心的是某两人的相处问题。妈妈对我的协调能力……还真是放心……

    秀人的房间在隔壁，老爸对他的态度谨慎又僵硬。有什么啊，不是亲生父子吗？而夹在中间的我最是为难。

    “真实，啊嗯——”每次三人一起用餐，秀人都要制造情况。现在他切了一小块肉排喂给我，老爸的表情就像在看三流肥皂剧。

    “快吃你的吧。”我吃掉肉排，想着该怎么应付这两个家伙。

    “真实以后一定是个好太太。”秀人的思维我总是跟不上，“可得找个好男人才行。”

    “那种事我会留心。另外，不要直呼姐姐的名字。”老爸搅着盘子里的汤，头也不抬。

    “……太在意形式可不是好习惯，实质内容才重要。”秀人无所谓地耸耸肩，“这和爱情一样，只有华丽外壳的一般长久不了。”

    “秀人——”我从桌子下面踩了他一脚，不要含沙射影的弄糟气氛。

    “我吃饱了。丫头，你也快点儿，上学别迟到。”老爸冲我笑笑，看得出来有些勉强。

    于是，我在午餐后给秀人做思想工作，拜托他和老爸和睦相处。如果再这么下去，在妈妈回来前，我就会因为压力过大患上胃病。

    “看在血缘的份上，你们和好吧。”我双手合十，秀人长出一口气。

    “真搞不懂……不过，看在真实的面子上……”

    “太好了，谢谢你，秀人！”稍感安心的我笑得灿烂。

    “哎呀，好耀眼啊，谁在随意释放‘甜蜜光线’？”小桃作遮挡状。

    “喂——”我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堂堂千金小姐没点儿正形，居然八卦起好朋友了。不知是否其母真传。

    “好痛，人家哪里说错了嘛？”小桃撅起嘴抗议。“大家都在说你们的事……”

    “我们……什么（- -||||）”有什么也是她给我传的，虽然“八卦”在她纯属个人爱好。

    “说工藤真实甩了服部夏，新欢是……”小桃瞥了眼秀人，后者夸张地笑出了声。

    “打住，小桃。你还不清楚我吗？第一、我又没和小夏交往过，哪来甩不甩的；第二、我和秀人是……”

    “是好朋友。”秀人抢白。我忽然想起妈妈说过因为需要解释很多，也怕我再想起伤心事，姐弟关系对外目前是保密状态，好险差点儿说漏。

    “好·朋·友？”小桃嘻嘻地坏笑，“只是普通朋友吗？黑羽现在和真实住在一起的吧，呵呵——”

    “是黑羽叔叔拜托的，再说家里还有我老爸（- -||||）。”我冷汗频频，被小桃这么“审问”，怪不舒服的。

    “真实你渴了吧，我们去喝杯咖啡。”然后秀人笑着对小桃补了一句。“你不要跟来。”

    [- -|||，真是的，这下不知又要被传成什么样了。] 被拉走前，我看着小桃闪亮闪亮的眼睛这么想，那是发现好猎物的表情……

    “那个‘桃子’很有趣啊。”秀人品了口咖啡。

    “是‘小桃’。”我无奈之至，最怕的就是成为小桃新闻的女主角，还偏偏……秀人出现前，男主角是小夏，小桃曾经似乎很喜欢所谓“青梅竹马定律”，拼命把我们往一起撮合（又不是处理蔬菜，还论堆卖- -||||）好在小夏为人平和，又温柔，我也就没觉得太累。秀人一出现，她立马改变方针，向我宣扬“一见钟情论”，还有什么“命中注定的人”之类的。每每听得我昏昏欲睡，真不知“喜新厌旧”的到底是谁。

    “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秀人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没有啊，要跟小桃说明白可是大工程。”

    “那就好……等一下，别动。”秀人靠过来伸手从我肩上摘下一段线头，“你还在用Nina Ricci？”他凑近嗅嗅，小狗一样可爱。不过在别人看来，这种近乎耳鬓厮磨的行为就相当暧昧了。因为我听到周围有小小的惊叹声……

    回宿舍时，小桃通知我可能要参加舞台剧的演出。是为了校庆准备。角色分配使用无记名投票，那么剧本呢？她看着我笑得很贼。

    “可是我为你专门写的哦~~”

    这么说我就更不放心了，投票不会有什么机关吧……

    果然不出所料，之后发布的演员表中，我当仁不让的成为了女主角Ai，一位美丽而聪颖的科学家，美丽却不知道爱，精致的娃娃。秀人饰演怪盗Kid（亏小桃想的出来），将和Ai有一段动人的恋情。小夏担当我哥哥的位置，沉默的守护者。

    “你写的这是什么啊？”我粗略看了遍剧本，满眼是小女生的甜蜜梦想，看得人牙都快倒了。好在演对手戏的是秀人，不然我非得笑场不可。

    “作为‘秀真’派的坚决拥护者，我当然要出一份力了！！”小桃热血沸腾状。我叹了口气，这到底……算不算交友不慎啊（- -||||）

    因此每天都要抽不少时间排练，这我不在乎，只是参观的闲杂人等实在吵得人心烦，小夏也不太对劲儿，可能和我同感。

    排到“告白”一幕时，更是盛况空前。估计都是来看吻戏的……

    秀人斜坐在代表窗台的桌子上（道具布景还没完成），用温柔而轻缓的声音叙述着小桃写的肉麻台词（背景配音：众女生抑制不住的尖叫）。

    “……虽然明知会让你困扰，我还是想说……我爱你。”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你所说的‘爱’是什么。以后或许也不能做出正确的回应。所以，对不……”有奶奶优秀的基因，这种程度的戏难不倒我。

    “不要说。”秀人的手指滑过我的唇，轻轻挑起我的下巴。“会慢慢教给你的。我的……小猫咪（不愧是有相似基因的弟弟，念这种台词也面不改色）。”他的脸靠过来。我闭上眼，反正只是做做样子，周围鸦雀无声……

    “咣啷啷”，猛然巨响，代替道具的桌子倒了一片。要不是秀人反应快，此时已经摔在地上了。惋惜声四起，小桃更是暴跳如雷。

    “怎么回事！啊？谁干的，给我站出来！！”

    “很抱歉，是我不小心绊到了绳子。”小夏扶起桌子，“黑羽同学没事真是万幸。”

    “你……”小桃要说什么我很清楚，所以我及时阻止了她。小夏不是那种为了自己会故意伤害别人的家伙，而且我认为他和秀人也没什么利害冲突可言。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真实和黑羽顺路，先走好了。剩下的我们收拾就行。”小桃一个劲儿向我使眼色（拜托别再给我惹麻烦了- -||||）。

    “那就辛苦大家了。真实，我们走吧。”秀人揽住我的肩，似乎别有意味的看了小夏一眼，两人间的空气瞬时布满了火药味。

    “小夏，明天见。”我不明所以，依然笑着和小夏告别。

    “嗯……真实，我……”这样吞吞吐吐的小夏很少见。

    “嗯？”我看着他。

    “……没什么，路上小心。”小夏怪怪的，不过应该没事。从小到大，我从没见过有什么能让堂堂服部夏发愁的（除了小海那个活宝）。

    “知道了，谢谢关心。真实，走吧。叔叔（就是我老爸，这小子死活不改口）不是让你别太晚回去吗？”秀人替我回复了小夏。“还有晚饭的材料要买。”

    “糟了！小夏、小桃，我们先走了。”我想起老爸说今晚要吃烧烤，而材料……幸亏秀人提醒。

    “慢走哦~”小桃满意地挥着一方小手帕（- -||||）。

    走得很急，小夏脸上的异色自然是被忽略了的……


第十二话

    事实证明，我的协调能力远不及妈妈所预想的好。秀人和老爸在家里依然冷战；在学校，小夏又始终不能和秀人愉快合作。被夹在两个家人，朋友和家人间，我算是体会到三文治中火腿的悲哀了。

    手机响起“摇篮曲”的铃声，是我专为妈妈设的。

    “妈——”我在床上躺下。“最近还好吗？”

    妈妈和黑羽叔叔都在英国，秀人在我这里，他们两人正好补偿一下新婚期的感觉。论温柔体贴，黑羽叔叔自是无可挑剔。对秀人和我也一如己出的态度，一定让妈妈少了很多烦恼。加上事业有成，为人诚恳，妈妈她应该生活得很幸福吧。这样一来，我也可以放心了……

    通完话，我伸展一下身体，准备下楼做早餐。奇怪的是，秀人和老爸的房间都没人。这才想起昨天老爸说要给我们做早餐时，秀人抵触的模样。[该不会……] 我赶紧冲下楼，厨房方向一片嘈杂。

    “喂，你们……”我刚一进去，就遭受了“炮火”洗礼。左边飞来一只西红柿，我一闪身，却被从右边袭来的蛋打了个正着。粘乎乎的蛋液从衣服上滑落。

    “呀，真实，对不起。”秀人撕了一堆纸巾帮我擦拭。

    “没事吧，丫头。”老爸很不好意思的放下手里的另一只西红柿。

    “说白了，还不是因为你乱扔东西！”秀人口气不佳。

    “喂，不是你小子扔的鸡蛋打了我女儿吗？”老爸不甘示弱。

    “让你做东西给真实吃，我怎么可能放心！！”

    “可笑，我把丫头养这么大了，以前还不都是我做饭！！”

    “嘿——”我大喊一声，镇住二人。有没有搞错啊？当着我的面还敢大吵特吵！“两个人都给我出去，以后不许再进厨房！！”

    被我的气势吓到，秀人和老爸乖乖出去了。

    早餐时，气氛凝重。虽然知道那两人不停地看我，还是保持沉默。该说的早就说尽了，真是一点儿都不体谅别人的苦心。

    “丫头……”
    
　　“真实……”两人忍不住一起开了口。

    “行了，不和好的话，谁也别和我说话。”我使出杀手锏。再怎么不自然，父子关系不是你可以选择的，那是一开始就定下，血的羁绊。

    “如果……”沉默半晌，秀人先表态。“妈妈和真实都不介意，我也没什么好说了。”

    “小子……”老爸有松口的趋势。

    “叔叔（喂——）破案方面好像不错的样子。”

    “切，何止‘不错’。”老爸撇了下嘴。以为又要吵，我正欲发言，没想到两人突然相视 而笑。

    “哪天也让我见识一下名侦探的功力如何？”

    “当然可以。那么，真实在学校就拜托你照顾了。”

    “喂，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我松了口气，男人的思维模式果然很奇妙。

    在我以为事态终于平稳时，又起了波澜。

    先是秀人经过实验楼，差点儿被坠落的花盆砸中。再是在餐厅被人“不小心”泼了一身热汤。“意外”接二连三，我不能再保持沉默。前期调查显示，一系列行动都是针对秀人的。动机不明，施行人没有明显共同特征，到底为了什么？秀人又没结过怨……

    事情开始变得复杂，彩排也出了状况。秀人经过布景时，如果不是我注意到异状，猛扑过去，他早就被拍扁了！

    “真实！怎么样了？”小桃大叫着跑上舞台，把我和秀人从一堆零碎中刨出来。“道具组是怎么搞的！万一伤了真实，你们……都别想好过！！”

    “没事啦。”拍拍小桃，这家伙从小就是，我一受伤，她就暴走，直率得要命。

    “不过，没想到是真实保护黑羽呢。”小桃笑得暧昧。喂，不保护弟弟，要我这个姐姐干嘛的啊（- -||||）……

    “还要女生保护吗？真是……”小夏抱着双臂。

    “总不能看着秀人受伤吧。”我打断可能引起争吵的话，把秀人拉到身后。小夏看我的样子怪怪的。

    3天后校庆，我们舞台剧被安排在下午第二场，剧名最后定为“Angel’s smile”（服了小桃了）。根据时间表，现在是演员们穿戏服、上妆的时候了。可是，秀人竟然不知所踪！小桃很着急，男主角缺席的话，整部剧该如何继续？我穿着改良实验服一筹莫展。这时，老爸出现了。

    “怎么了，丫头。看这眉毛皱的。”他在我眉间点点，小雪冲我“哈哈哈”地吐着舌头。

    “秀人不见了，我很担心。”我抱过小雪，它一个劲儿往我怀里蹭。

    “叔叔来了啊。”小夏一身笔挺的西服，“演男主角的人不知跑哪儿去了，也真会让别人操心。”

    “真实，啊，叔叔也在。还是找不到黑羽，怎么办哪！”小桃已经没了主意。

    “秀人那小子不见了？”老爸变了脸色，担心儿子了吧。

    “演出快开始了。”小夏无所谓的样子，“那么大一个人也不会出什么事。”

    “废话，你倒是说说看，没男主角怎么演啊！”小桃进入暴走阶段。

    “我演的‘哥哥’可有可无，去掉就行了。Kid的台词我都知道。”小夏看着我。对不起，我不可能同意，置亲弟弟安危于不顾，那还算人吗？

    “小桃，你和学生会关系那么好，拜托延一下时间行吗？”我放下小雪，让它嗅嗅我的手帕（有栀子花香）。

    “真实！”小夏拉住我。

    “我会把秀人带回来的，你们放心好了。”我甩掉他的手。“小雪，我们走！”小雪在空气中嗅了嗅，向某个方向跑去，我急忙跟上。

    “……”小夏欲追，被工藤拦下。

    “我们谈谈。”名侦探恢复了神采……

    走走停停，我们绕到了羽毛球馆后面的仓库。小雪在大门口走了几圈，停下冲我轻吠。

    “嘘——”我把食指抵在唇边，看来是这里没错了。藏好小雪，我找到了学生中流传的“秘密入口”。蹬着垒起的箱子，顺利爬到了遮盖起来的通风口。往里一看……天哪！秀人被缚着手脚横放在地上，一个满脸肥油的家伙敲着手中的棍子。

    “看来你还真是挺在乎那个工藤真实的，我们才一骗，你就上钩了。”那人手里拿着一条我n久前丢失的运动短裤，没想到早上先来学校找小桃就出了这种事！

    “你给我听好了，我们也不过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再说工藤真实什么人，是你能碰的？以后可别恨我们哦！只可惜了这张脸……”他从手下那里接过一把小刀，“人长太帅可不好，抢别人的女人就更不好了。”

    干什么？他想对秀人干什么！我迅速分析了一下敌我情况，一对五，有些勉强，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决定突袭，我一脚踢飞通风口铁盖，纵身跃入。气势显然够强，在他们反应出是怎么回事前。我已经重重踢在离得最近人的小腹上，对方哀嚎着跪下。脚落地的同时，右手猛劈另一人的后颈，“咕”的一声，小喽罗晕死过去。第三人反射性的自卫，我一侧身，避过刀锋，抓住其手腕，顺势来了个十字锁骨大背摔。可怜的家伙，大头向下地栽入了一堆箱子中。第四个……还没等我动手，就自己晕了过去。

    “工……工藤真实？！”为首的吓得不清。

    “你这家伙，想把秀人怎样？”我眯起眼，活动活动手腕。

    “不，那个……纯属误会。您看，我们怎么敢呢。”虚汗不止地给秀人松绑，对方没了先前的嚣张。不怕我，还得顾忌我老爸呢，哼，势利小人！

    “没事吧。”我摸摸秀人的脸，还好及时赶到……

    “正等你救我呢。”秀人看来还好。小子，我要是再迟一会儿可怎么办！

    “那么我们……”有人想溜。

    “谁让你们做的？”我一把揪住为首的领子。

    “按规矩……”对方吓得乱颤。

    “哦？这么说你是想做替罪羊了？我是没意见，不过绑架、故意伤害未遂，你想会怎样？”我邪邪的笑。

    “哎哟，您大人大量，绕了小的吧。”几个人“扑通通”都跪了下来。

    “看表现。”这回换我威风凛凛。

    “您这不是让兄弟几个没法混了吗……得了，您厉害。要说您也认识，是……”不说出口，只在我手心划了几下。“您可千万别说是我们说的，谢谢您了。”

    “滚吧。”我握紧了手，打手们连滚带爬的逃走。

    [这不是真的……]

    “真实，我会甘心被抓，也是为了让你看清事实，他……”

    “别说了，秀人。我们先回去吧，大家等着呢。”我勉强笑笑，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第十三话

    失踪事件的真相谁也没说，因为是绝对不想相信的事实。老爸明白我微妙的处境，只是温柔地拍拍我的头，一切让我决定。

    带着迷茫、无助的心情，我站上舞台……那个不懂爱的Ai……

    像无数经典剧一样，她（真实饰）和他（秀人饰）邂逅在醉人的晚风中。遭到追击而“迫降”在她美丽花园的他，优雅的吻了吻纤细雪白的小手。

    “初次见面，我的公主。”

    “可惜我这里没有什么宝物……”她轻轻抽回手，好看的眉毛皱在了一起。“请回吧，Kid先生。”

    “怎么会，有个宝物我可是觊觎已久了。”他的手指不安分地从她心口划过。多少次呢，远远地望着她仿佛与世隔绝的身姿，总是盈着水雾的冰蓝色眸子，淡玫瑰色的唇……这一切，全部都想要……

    “那就更抱歉了，装在这里的似乎是颗没有温度的玻璃呢。”她微微挑起唇角。示爱的人有无数，却没人让她心动。反射光线，精致又脆弱的玻璃心，像她一样。

    “不妨试试看，我可爱的公主。”他折了一朵栀子插上她的发鬓，“你的心是我的，迟早……”

    留下溢满清甜花香的耳语，他消失了。

    月圆，月缺。慢慢，她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有个人唤她为“我的公主”或“我的小猫咪”。习惯了不经意中为他泡好一杯红茶。也习惯了他为她茶色短发点缀上一朵栀子花。

    “有没有开始喜欢上我？”他从后面拥着她时，这么问。

    “Kid先生，奉劝你别太自信。”微笑着回答，却并不抗拒他落在她绵软茶发上的吻。

    实际上，她还有个没有血亲的哥哥（小夏饰）一直默默守护着。过于频繁的见面终于还是被这位哥哥发现了。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天使一般的妹妹竟会和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私会已久！怎么可能，绝不把最心爱的妹妹交给那种男人！！

    另一边，毫不知情的两人依然相约在栀子花园中。这一次，离开后的Kid又折返回来。他斜坐在窗台上，对略显吃惊的她，说——

    “……虽然明知会让你困扰，我还是想说……我爱你。”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你所说的‘爱’是什么。以后或许也不能做出正确的回应。所以，对不……”她不安地绞弄衣摆。

    “不要说。”他的手指滑过她的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会慢慢教给你的。我的……小猫咪。”他的脸靠近，她顺从地闭上眼。

    这份甜蜜还未及完全消受，帅气的怪盗已经按住左肩，痛苦地跌落到楼下花圃中。

    “Kid！”她大惊失色，不顾突然出现的哥哥阻拦，赶到他身边。淡玫瑰色的血从伤口中涌出。是她尚未完成的药——Angel’s smile。而盗用了它来伤害他的，正是她最信任的哥哥。

    “住手，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不要——”她看着哥哥手中的枪，无畏地护在爱人身前，“除非你先杀了我！”

    “Ai，你明知我对你……”枪没有放下，是哥哥的执念。“而且，他已经没救了。那是致死量的三倍。”

    他的呼吸渐渐变慢，淡色的血染红了一片栀子花。她呜咽着扑倒在他身边。骗子，不是已经带走她的心了吗？为什么又要丢下她一人，这空荡荡的躯壳留着有什么用！

    “Ai，我会比这种人更加爱惜你的，走吧……Ai！”等发现到异样，为时已晚。她微笑着伏在他胸口，唇角淌着淡玫瑰色的血。

     Angel’s smile，最美丽的毒药。以及……最残忍的……幸福……

    落幕，可以听到台下隐隐的哭泣声。没有人不想要幸福，也没人有权力剥夺任何人的幸福。只是，幸福背后注定要埋藏无数不幸福吗？

    小桃帮我清洗卸妆时，我还处于恍惚状态。剧中哥哥的最后，小夏也会做吗？不会的吧……

    换装完毕后，小夏叫住我。“有时间吗？”

    “嗯。”我点点头。是该好好谈谈了。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小夏递给我一杯黑咖啡。

    “差不多，可以给我个理由吗？”我所知道的小夏是不会和那些混混牵扯到一起的，何况还是绑架！

    “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定无法相信。但我确实那么做了，‘关西服部’的儿子居然买凶。很可笑，是不是？”小夏悲戚的笑着。

    “一点也不！”我摇晃着手中的杯子，映出的人儿碎了又合。

    “即使知道你会因此伤心，甚至恨我，也停不下来……因为我快发疯了。只有那家伙可以亲近你，可以总待在你身边。明明刚认识没多久，却装得很熟的样子。还有上次，就那么在我面前把你带走……为什么可以为你承受眼泪的是他不是我！现在连叔叔都认同他……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小夏猛地抱住我。“还不明白吗？一直守护着你，爱着你的人，是我！！”

    我忽然明白了毛利阿姨的心情。一直付出却没有回应，不甘心爱人被夺走的严酷现实，认为自己才有资格的执念。直到互相伤害得遍体鳞伤。那样的悲剧不想重演，对我、秀人、小夏都不公平。或者爱情本身就没有绝对公平可言。

    “对不起。”小夏的身体抖了一下。对他，从没有过更深的想法，哥哥般的存在，不能违心地说“爱”。

    “因为那家伙？”小夏松开我。

    “……”我摇摇头，秀人是弟弟，虽然现在不能说。“他只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那么我呢？”小夏忍着泪水。

    “也是很重要的人。”我没有说谎，小夏、小海、小桃，都是我想竭力保护的。

    “可以理解为‘还有机会’吗？”小夏破涕为笑。

    “别啊，可不想被你的Fans群扁。”我耸耸肩。老爸当年为什么就会一团糟，如果都说开了会不会比较好？当爱与被爱错位，可不可以不变成罪？

    “至少，让我留个纪念吧。”小夏压住我的手，附上一个短暂的吻，我轻轻回应。

    爱我并不是他的错，而不爱他的我，有罪吗？

    回家后，我长时间拥抱了秀人和老爸。无论如何不想失去的，就用这双手来保护。

    打开hotmail，有妈妈的邮件：

    宝贝，我们还要在英国停留一段时间。研究所和你们学校将组织交流活动，想不想争取一下，和秀人来妈妈这里住一段时间？快斗也很想你们。定好了就告诉妈妈一声，妈妈相信你们的实力。

                                                       永远爱你们的妈妈

    “看什么呢？”秀人端来冰咖啡。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我指指显示器。

    “用来转换心情是不错。”秀人靠在我背上。“总之，真实来决定吧。”

    真是狡猾，这种情况，我当然是……


第十四话

    很快就领到申请书，化学科有两个名额。以资质论，我和秀人只要填报就能通过，而且也早过了需要监护人签字的年龄，自己决定不是问题。但，这样好吗？

    有小桃这个准新闻部长存在，不出半天，又是热热闹闹一条绯闻——“秀真大局已定，双双赴英学习。”鬼知道最后会传成何等惨状，没说我要住在“黑羽家”真是明智之举。

    “真实……还有黑羽。”自从绑架事件后，小夏的态度多少有所改善，我不指望他能像老爸一样接纳秀人，那样不现实，只要不为敌就好。

    “哟——要不要我回避一会儿？”秀人笑嘻嘻地扶着我的腰，没正形的小子，我在他背上掐了一下。

    “不用了，我也有话对你说。”小夏握住手腕，像是在支撑自己。“上次那件事我很抱歉。后来想了很多，如果因为我让真实痛苦的话，我宁可一辈子都不再在你们面前出现。”

    “喂——”什么出现不出现的，小夏不能和我做普通朋友吗？无法相爱而分别的话，也太可怜了。

    “听我说完。”小夏清清嗓子，继续。“虽然已经被拒绝了，要死心却比想象中困难得多。然后我发现，你对黑羽的态度似乎更像‘家人’（毕竟有“关西服部”的血统）。具体说，亲近有余，亲密不足。这样，我就理解为‘工藤真实到目前为止没有真正爱过’。那么，作为青梅竹马，我还处于优势，对吗？”

    “那么说的话，也不算错。但是……”没想过小夏如此执著，为了我小小工藤真实，值得吗？以他的条件，要和什么样的女人交往都会有一卡车候选。

    “从现在开始，公平竞争，如何？”小夏伸出手表示诚意。

    “好主意，我接受了。”秀人握住的同时，两人似乎暗暗较劲儿。

    “喂，我没……”竟敢无视我的意愿。

    “战利品不要说话！”难得的默契，算了，以后出什么差错还不是我收场（- -||||）。

    “听说你们要去英国？”小夏扯开话题，两个大男人在路上互瞪确实不怎么好看。

    “领了申请书，还没最后定。”我实在不放心老爸一个人，何况这次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是妈妈和黑羽叔叔那里。光要解释就很费事，还要小心不让他敏感到想歪了，难啊……

    “去吧。真实以前就想去英国，不是吗？修学旅行还因为只在国内而哭过呢。”小夏没说错，我对英国是有种暧昧不清的情愫，没来由的喜欢。

    “真实当然会去，我也一样。”秀人说中小夏的痛处。

    “……交流期间，拜托你照顾真实。”小夏微欠身，他已经蜕变成另一个人了，一个只为心上人着想的人。正因此，我更不能以不真实的感情敷衍，什么就是什么，不存在“应该”的说法。

    ……

    “怎样？给你检验一下未来男朋友的实力。”小夏不在时，秀人不嫌乱的解释。

    “你少给我惹事就万幸了。”我无奈地摊开双手，百口莫辩，新传闻用膝盖想都能知道是什么，还我平静校园生活啊……

    出乎意料的，老爸并没我想象中的激烈反应。他平静地听完，又察看过相关事宜。

    “似乎是不错的机会。”他笑着拍拍我的头。

    “老爸你……同意了？！”我既高兴又担心，这样波澜不惊反而让人在意。会在英国迎接我们的毕竟是他所爱的女人和她的丈夫。

    “不同意的话，你会不高兴吧，丫头。”老爸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血浓于水，再怎么顾虑大局，女孩子想和妈妈一起生活的意念是藏不住的。与其闹别扭，还不如潇潇洒洒地送走比较好。

    “谢谢老爸！！”我扑过去抱住老爸亲了几口，秀人在旁边直吹口哨。这小子……

    “到了那边，要麻烦你照顾真实了。”老爸一脸诚恳。之前是绝想不出他会用这种态度和秀人说话的。

    “那当然，我和真实可是亲姐弟。”秀人撇撇嘴，拉起我上楼。

    “秀人……”这样子让人担心。

    “叔叔……做父亲方面……可能还不算差。”说这话时，他很不好意思似的红了脸。

    “谢谢你，秀人……谢谢。”我出其不意地拽住他吻了脸颊。虽然困难还是努力地和睦相处，我最重要的两个人啊……

    申请书报上去，审批只是走走形式。两周后，我和秀人启程。临行时，小桃趴在我肩上直掉眼泪。这家伙，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过一个月时间，干嘛弄成这样。看吧，害我也想哭了……

    “保重。”和“照顾好真实。”是我们听到最多的两句话。和所有人一一拥抱后，终于，告别了日本。

    ……

    妈妈和黑羽叔叔接机，两个人都很醒目，所以我们一下子就找到了。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凭空地伸过来一支话筒……

    “真实小姐，您好，我是XX报记者。作为著名魔术师黑羽先生独生子的同学兼密友，您对此次交流研究活动有何看法？”金发碧眼的美女记者。

    “我很期待。”微笑着点头，心想什么叫“同学兼密友”啊，拜托可不可以不要做这么势利的介绍……

    “有消息称，您的父亲，日本著名侦探——工藤先生，默许两位深入交往，并对这种关系抱支持态度。那么，除了参加研究活动，您来英国是否也有其他用意呢？据内部人员透露，您没有接受研究所安排住宿，是想要住进黑羽家吗？请回答，谢谢。”

    “……”我可怜兮兮地向妈妈求救，可算见识了，简直比小桃还八卦。

    “两个孩子也累了，采访请另选日期。我们可以走了吗？”黑羽叔叔温文尔雅地把我们让到另一边，隔开了记者的狂轰滥炸。

    “啊？那么黑羽夫人，请谈一下对真实小姐的感受。……一向很低调的您，今天却来接机，是否意味着承认真实小姐未来儿媳妇的身份？”记者不死心地追着我们到机场外面。秀人坐在副驾驶位上，不耐烦地对摄像挥了挥手，意思是“马上闪人”。

    “请务必说一句。”记者心急地把话筒伸到妈妈眼前。妈妈轻柔地笑笑，一手按住要从车中跳出来反驳的我。

    “真实和秀人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关系。”不卑不亢的措辞。

    “可是……住宿方面……”记者一脸失望，显然在哀悼失去了一个可以提高知名度的新闻。

    “真实是我们家的宝贝，你说呢？”妈妈巧笑倩兮，黑羽叔叔一脚油门，驾车扬长而去。会受到这般“礼遇”是万万没想到的，希望小桃他们最近几天不要上网、看报……好像不太可能（T-T）……

    “没事吧。”妈妈为我理顺头发，生怕我受了惊似的。

    “……还好，英国媒体也蛮厉害的（- -|||）。”我开始怀念“桃乃香式”的八卦了，至少她不会咄咄逼人，或是问些很敏感的问题。

    “等着看明天的头版吧。现在世态平稳，报社只能靠这些生存。以爸、妈的身份，我这张偶像的脸（喂——），会引起话题是很正常的，再加上真实，已经足够写上几版了。标题就用‘名侦探之女与名魔术师之子——追求真相和迷幻的结合’之类的。啧啧，我也可以当当主编了。”秀人托着下巴，做踌躇满志状。

    “妈——，你看看秀人！”我哭笑不得地赖在妈妈怀里，不论何时，这里都让人心安。

    “好了，秀人，别胡闹。”说完，黑羽叔叔从反光镜投来一瞥。

    我发现，当他看到妈妈和我依偎在一起时，目光特别温柔……


第十五话

    在市区里转了几圈，甩掉了跟踪的车（喂，还想和黑羽叔叔比试吗？不自量力）。妈妈在这里的家有个宽敞的庭院，木制围栏简单古朴，颇见主人品位。

    “汪汪”，刚开门，一只成年雪纳瑞摇着尾巴扑了过来。它嗅了嗅我，伸出舌头“呼呼”地喘着气。

    “小d，乖，这是妹妹，叫真实。”妈妈俯下身去抱起它。

    “啥？”我嘴角抽筋，小d？妹妹？虽然它换算成人类年龄可能是比我大（- -||||）。

    “真实家里不是也有‘小雪’吗？母女就是母女，有什么办法？”秀人拍拍小d，引得后者张牙舞爪欲扑状。

    “那家伙比较喜欢女孩子呢。”黑羽叔叔大笑着和秀人一起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搬出来。

    [未来一个月，要在这里生活了吗？] 我耸耸肩，握住小d的爪子摇了摇，“请多指教啦，小d先生。”

    研究所的工作运转得很快，所有人都忙得一言不发。偶尔秀人会开个玩笑，逗逗我，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报社的采访请求被黑羽叔叔软硬兼施地回绝了。不过，三、两天还是会有些自称“内部消息”的东西刊出来，渐渐我也习惯了。除了拼命工作外，别无选择，要证明自己是靠实力走到这一步的还能怎么办？

    为了加快进度，我开始缩短用餐、休息时间，这让我不禁想到上次绝食事件。老爸那次吓坏了吧……

    事实证明，妈妈和老爸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延长工作时间”计划才施行了一天，她就抗议了。

    “在想什么啊？”她心疼地摸着我的脸，“这样下去身体可受不了。听秀人说，你在日本时，就因为劳累过度晕倒过，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闻言，秀人冲我吐吐舌头，我感激地点点头。虽然是无奈之举，要是让妈妈知道我因为老爸而绝食到脱水住院，还了得？

    “所以说，别当‘工作狂’哦。媒体方面有叔叔在，没问题的。”黑羽叔叔靠过来，拍拍我的肩，又温柔地吻了吻妈妈的额头。这句话是说给我们两个人的吧，真的很体贴妈妈呢。

    “小d，来，和我出去散步好不好？”我把小d从妈妈腿上拉过来，应该给妈妈和黑羽叔叔一些私人空间。

    “汪汪”，听到散步，小d在我脸上舔了一下，小尾巴摇得可真欢。

    “小d和真实关系不错啊。”妈妈笑着把我们送到门外。好吧，下面是恩爱夫妻时间，我们这两个高瓦数电灯泡闪人……

    牵着小d雪白的项圈，雪白牵引绳，走在深秋的街道，我意外地想到了一件事。

    “小d，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有的日本人会习惯给宠物取名“小P”，以妈妈的性情，该不是用了dog的第一个字母吧（- -|||）。

    “汪——”小d快乐地跑着，拽得我也一路小跑。

    [难道是……不会吧……] 我摇摇头，否定了那个想法。不能往那边想的，否则又会生出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最后只会像肥皂泡一样逐个破裂……

    晚些时候，我和小d一身沙土地回了家。妈妈惊呼连连。

    “宝贝，这是怎么了？你们去哪儿散步的？”说着把我们往浴室拉。

    “呵呵，那个……一不留神掉沙坑里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因为胡思乱想，没注意到小d飞扑进了公园的沙池，自然是极狼狈地摔了一身土。

    “小d怎么不照顾好真实呢？”妈妈嗔怪地点了点它的小鼻子，它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舔舔妈妈。

    花洒流出的水温度适中，我和妈妈一起帮小d洗澡。这小家伙，一点儿也不安分，等给它洗完了，我们也被溅了一身水。尤其是我，本来就一身土，这下更是弄得花脸一张。

    “现在是干净宝宝了。”妈妈亲亲小d湿漉漉的绒毛，“然后就轮到真实。”

    “啊？”我不明所以地看妈妈把小d裹在毛巾里，又走过来解开我的领子。

    “真实也是一身土了，当然也要洗。”妈妈拿来浴球，“今天和妈妈一起洗吧。”

    “啊咧？- -||||”我回头看了眼小d幸灾乐祸的模样，洗就洗吧……

    三个人（两人一狗？）洗完澡，舒舒服服地出来时，我才发现黑羽叔叔和秀人都不在。

    “叔叔和秀人呢？”我一边用吹风机吹干小d的毛，一边问。

    “刚才好像又有报社采访，两个人一起出去了。可能晚点儿回来。晚饭想吃什么？”妈妈系上围裙走进厨房，原来有妈妈的生活是这样的。躺在沙发上，小d趴在我胸前摇着尾巴。[幸福的小家伙，有这么多人疼着你呢] 我抱着它，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再醒来，是第二天清晨。我睡在妈妈床上，中间趴着小d。唉？！我不是……在沙发上吗？……然后，就那么睡着了……

    “醒了？”妈妈微笑着，手搭在小d背上。“你昨天和小d睡迷糊了，怎么也叫不醒。正发愁呢，你们两个晃晃悠悠跑到妈妈这里来了。倒头接着睡，真是可爱。”

    “汪汪”，作为回应小d爬起来叫了两声。

    “妈……”我忽然想到了昨天的问题，本来想问，正好，趁现在没其他人。“为什么这家伙叫‘小d’呢？”

    “……”妈妈愣了一下，“真实认为是什么？”

    “应该不是‘dog’吧。”我心跳加速，而被讨论的小d正全然不顾地在床上打滚。

    “那么，是什么呢？”妈妈目光闪烁，不肯明说，这更加强了我的疑问。

    “是……detective吗？”一个简单的词，我却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心乱乱的不知妈妈会做何反应。

    “……真实是这么想的吗？”妈妈忧伤的眼神飘向别处。

    “对……对不起，只是……随便乱说的！”我真正乱了手脚，明明生活刚安定下来，为什么又要提起。[工藤真实是大笨蛋……]

    “没关系，不用道歉。”妈妈抚弄着小d柔软的皮毛。

    “？”我正欲开口。

    “因为确实是那样没错。虽然不再爱了，还是希望有联系的地方……妈妈很可笑吧。”四十岁的成熟女人，就在我面前黯然泪下。

    “不会……一点也不可笑。”我轻轻拥住妈妈，因为是那么深的爱过，才会有这么深的伤吧。深到刻骨铭心……

    小d在我们身边发出低低的“呜呜”声，那个白痴侦探，让人说什么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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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话

    很快，真实和秀人吃过早餐，去研究所了。哀因为工作进度关系，留在家里。一想到女儿不知所措的脸，慌张的拥抱、安慰，她就心痛不已。才19岁的年纪，不该承受这么多。也许当年……还是把两个孩子一起带走比较好吧……[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妈妈呢] 想着，为自己煮了一杯咖啡，不加糖、奶，彻底的苦味。

    “心情不好吗？”快斗微笑着从她手中拿走杯子，浓郁的味道只喝一口，就能让人头皮发紧。“很久没见你早上喝这种东西了，对胃可不好。”然后，自作主张地放到一边，为她沏了一杯红茶，琥珀色的液体，明亮、温暖，就像真实的微笑……

    “真实……问我小d的名字，她已经注意到了。”收起修长的双腿，缩在沙发上抱着茶杯吹气的哀，蒙着忧郁的水汽。

    “知道了？……不愧是那孩子，和秀人一样。”快斗在妻子身边坐下，从容不迫。“还记得秀人当时的反映吗？”

    “当然。”哀放下杯子，靠到丈夫怀中。那是，秀人知道了真相不久后的事……

    从研究所工作完毕的哀，刚一进门就听到秀人（14岁）在大声呵斥。她连忙跑过去看，发现小d（9岁）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发抖，四周砸烂了好几只杯子，碎片横飞。

    “秀人，怎么了？不要欺负小d。”哀揽过儿子，不知他为何如此，就算得知真相时也保持冷静的，为什么？

    “小d的名字……是因为那个人吗？因为是侦探才用了‘detective’吗？！我不要！那种伤害了妈妈的人，不可以和我们家再有关联！我要给它改名，可它居然不听话！！”那时候的秀人对生身父亲没有半点好感，唯一在乎的只是孪生姐姐。

    “对不起……对不起，秀人。是妈妈不好，但是……我还是想留下些什么……对不起。”悲伤的脸，面对自己的孩子，无法言述的心情。爱过，所以彼此都无法再变回不相干的路人。

    “妈妈，别哭。”秀人懂事地抱住母亲，“我知道了，秀人不会再闹了，会乖乖的，让妈妈骄傲的。”

    “谢谢。”哀亲亲儿子的脸颊，14岁的小男生，这么看会有些优（真实原名）的影子，那孩子……还好吗？

    “不过，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姐姐接回来呢？她应该和我们一起生活的吧。”秀人想起重要的事，没见过面的姐姐，一起出生，全世界最接近彼此的人，不放心她和那种人在同一屋檐下。

    “那要看优自己的意思，而且说好了，19岁以前不见面。”

    “还有那么久吗？”秀人泄气地撇撇嘴。

    “哟，世界大战爆发了？”快斗笑嘻嘻地走进来，收拾一地碎片。从场面看，事情经过大概知道了一二。

    “我以后要像爸爸一样，”秀人自豪地扬起脸，“做个能守护最重要人的男人。”他似乎还是只承认眼前这位父亲。

    “那就加油吧。”快斗安抚着受惊的小d，宠溺地看向儿子。没有血缘也罢，父子就是父子啊……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虽然方式、结果不同，真实问了和秀人相同的问题。难道是命运吗？

    对哀来说，爱着工藤新一的那个宫野志保已经死了。现在能牵动她的只有三个人，快斗、真实、秀人。如果因为以前残留的情绪而失去其中任何一人的话，她都会受不了的。

    “又在瞎担心了？”快斗转换姿势，以便让妻子靠得更舒服。“不是说过了吗？因为爱你，所以连你的过去也一起接受。我们的关系……可不是那么脆弱的哦~”

    “谁担心了？”哀嘟起了嘴，这个男人，每次都在她不安的时候识破，懂得什么是她想要的，给她最可靠的倚赖。会相爱，也是再自然不过的吧……

    “好，好，我担心~担心你这个全世界最好的老婆不要我了，呵呵——”快斗吻着哀的茶发。这感觉一如当年，他初坠爱河时，牵着她的手在枫叶林散步，她身上清甜的栀子花香让他心跳如雷……

    像第一次吻她，说爱她时，她突如其来的泪水，让人心碎。

    “不要爱我……我不想伤害你……”她颤抖的声音恍若昨日，似乎是从那时起，他发誓要用全部生命守护她和她所爱的一切，永远……

    “喂——”哀唤着陷入遐想的快斗，怎么了？表情变化莫测，还在傻笑（- -|||）。“想什么呢？”

    “我爱你。”他在她的唇上点了一下，告白的话，多少次也不会厌。

    “……突然的……说什么啊……都老夫老妻了。”她微红了脸，回应他的吻。也许年轻时的工藤会让她心动到不知所措，现在的快斗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选择了这个男人，是她有生以来最正确的决定……

    “……不如我们……”他坏坏的笑。

    “什么？”她认真地问。

    “送真实一个妹妹吧。”前任Kid大人露出一副“就这么定了”的模样。

    “喂——”换成半月眼的哀，哭笑不得的看着丈夫，在想什么啊，这家伙，都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正经”二字是怎么写的。

    “不然，弟弟也行。”他把脸埋在她的胸前，笑得肩膀微颤。片刻后，又横抱起她，往楼上走。边走边说，“你说真实喜欢妹妹还是弟弟？如果还是双胞胎就好了^-^。”

    <这边情意浓浓，那边研究所的状况可不容乐观……>

    “嘭”，这已经是今天被我爆掉的第9个试管了。烟雾腾腾，天晓得是哪里出了错。负责我们的导师第9次向我投来质疑的目光，也难怪，这么密集的出错，不像是东大推荐生所为。

    “工藤，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导师是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子，亲切得让我想起阿笠博士。

    “是，我很抱歉。”收拾好凌乱的实验台，我独自跑去休息室发呆。耽误了工作进度，很过意不去，但现在……

    “不太对劲儿啊你。”秀人也溜了出来，估计导师又让他耍了。

    “可能是有点儿……”我把玩着手中喝剩的纸杯，真不该问那些有的没的。现在担心妈妈担心得要死，根本无心工作……

    “你是不是注意到那个了……小d的名字……”秀人叹了口气，本来想先一步说明，看来还是慢了。

    “嗯，不问就好了。”我在心里大骂自己白痴，妈妈和黑羽叔叔过得那么幸福了，我还搅和什么？要是因此让他们不快乐的话，我……

    “真是的，可不用担心爸、妈，甜蜜着呢。如果那种小事就有影响，也不会一起生活到今天了。”秀人抚平我皱紧的眉头，“相比之下，真实这个样子更让人在意，魂不守舍的。”

    “哪有？”我笑了。没错，妈妈和黑羽叔叔的感情，我想相信，也想要……一直守护呢……

    “摇篮曲”的铃声，是妈妈……

    “宝贝，今天早点儿回来，社区有烧烤聚会。”

    “好啊，那我努力把工作提前完成好了。”听到妈妈的话我就放心了，看来没事。听筒里隐约传来黑羽叔叔的声音，说什么，‘真实想不想要个妹妹啊’之类的，妈妈嗔怪地说了他一句，才挂断电话。

    “傻笑什么？”秀人离开我的肩膀（刚才在一起听）。

    “没什么啦。”我抿上嘴……

    真幸福啊……

    说起来……其实……我比较想要个妹妹呢（///- -///），呵呵……


第十七话

    没了思想负担，余下的工作进展异常顺利。导师虽然惊异于我的状态变化之快，只是既然于工作有利，老先生也就不做深究。到是秀人时不时地蹭过来问我一句，诸如“爸最后说什么来着？”之类的。对此，我是铁了心，沉默到底。花瓣一样，柔软脆弱的小东西，我等待着与她见面的日子到来……

    “好吧，今天到这里结束。”老先生大发慈悲，准我们提早一个小时回家。我感激得直想吻他那光亮亮的脑门（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秀人在瞪我了- -|||）

    冲进家门的时候，正赶上“温情一刻”。妈妈把切成小块的苹果喂给黑羽叔叔，后者享用过美食后，不忘吻吻她依然白皙的手指。看得发呆的我此时已经在算计小妹妹的出生日期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当真。

    “真早啊，工作顺利吗？”妈妈放下碟子，走过来亲亲我和秀人。

    “真实今天可爆了9个试管，老头子都傻眼了。”秀人揭我的底，大概还在为我瞒着他闹别扭。

    “哎？这不像真实的风格。”妈妈挽着我往楼梯走。“宝贝，别为我担心。”她小声耳语，然后马上恢复音量。“秀人，你最好趁现在去整理下头发。”

    “啊？我觉得现在这样挺cool的。”秀人指着他那头触及肩膀的茶发。拜托，又不是诗人遭遇情殇……

    “你要保持，我是没意见。只是你薇拉姨妈今晚要来。”我第一见到笑得如此狡黠的妈妈，以及一脸菜色，仿佛末日降临的秀人。一旁，黑羽叔叔好整以暇的继续享用苹果，对此似乎习以为常的样子。

    “骗人的吧，怎么不早说！！”几秒空白，秀人大喊着冲出门去。我猜他是去理发了，不老实的小子。

    “薇拉这次来其实主要是想看你。”妈妈带我到她的房间，从占了一面墙的衣柜中拿出一套衣服，样式似乎很眼熟。

    “要我穿吗？”我接过浅灰上衣，酒红短裙，外加银色皮鞋一双，有些糊涂。

    “有件事拜托你。”妈妈顿了一下，似乎不好开口，我就用眼神鼓励她。“薇拉比我大八岁，总是把我当小妹妹看。当初和工藤结婚时，她就反对，认为我们太年轻，什么都不懂。等到离婚，她也是最不支持把你留下的……如果可以，我不想让她对工藤误会太深。毕竟他抚养了你19年，而你，是我最宝贝的女儿。”

    “……明白了。”灿然一笑。仍为老爸着想，世界上只有妈妈这种人间天使才做得到。但愿那个薇拉姨妈能了解她的一片苦心。

    之后，很是花了些功夫准备烧烤材料。说是社区活动，真正都是各家分做罢了。当然，你若是愿意去别人家的院子转转，我想也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只要看门狗点头就行。

    再看见秀人时，他已经剪了个利落的头型，六神无主地在客厅里晃悠。

    “喂——”我忍住笑，喊他。“要是有空，不如去后院帮帮忙。在这儿转什么？看得我眼晕……对吧，小d~”

    “汪汪”和小d混得熟了，说话也有人帮腔。虽然每次唤它，都会有暗流涌动的感觉。

    “你是没见过薇拉姨妈，才这么轻松。我可是……”说着，秀人周围竟陷入了阴郁的漩涡，大约是回想起了什么。看他这副样子，我也就不难为人了。

    “所以才让你去后院啊，本来是让你接人吧。”

    “……真实人最好了！”恍然大悟的秀人逃命似的离开了客厅。看看时间差不多，我领着小d去前院入口等待。能把秀人吓成那样的，我有兴趣见识一下。

    不多久，一辆加长林肯停在了眼前。[用不用这么夸张啊……-o-] 下一秒，我看到一位气质高贵，仪态万方的中年女性，迈着一双鹿一样的长腿走过来。气势逼人，我不由得退了半步。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似乎我是古董商手里的存货，正待价而沽。

    “您好，我是……”从小d敬畏的态度看，这位夫人应该是薇拉姨妈没错，可惜她没给我介绍自己的机会。微微一笑，接着是华丽的女高音。

    “真像。嗯，我听说和秀人一起出生的小丫头回来了，才特意暂停业务。抬起头让我看看……不错，是个美人儿。”

    还来不及客气，她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抱歉，让你受苦了。不过，没关系，现在好了，在这儿住下，不用再回日本去。”

    “姨妈，我……”答应过妈妈，要解开一些误会。偏偏薇拉姨妈强势得很，不等说完就拽着我，大步流星地往后院去。真是不折不扣的女强人，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方面基因（- -|||）。

    “哀——，你还好吗？”她连我一起抱住妈妈。“之前担心死我了，好在母女团聚。感谢上帝，阿门。”在空中划了个十字。我被抱得有些缺氧 [没听说上帝那老头子还管起失散亲属了，还挺辛苦XD]。

    “薇拉姐，你又在说了。”妈妈挣出来，递眼色给我。

    “是啊，姨妈。您好像有些误会，关于我老爸……”我说得很没底气，就像一向不善于应付妃婆婆，我更适于和温和的人交谈。

    “怎么？那人对你说过什么吗？”姨妈皱了眉，小d吓得立刻钻到了树篱后面。

    “晚餐还早，先帮姨妈煮杯咖啡，好吗？”我做了次深呼吸，定下心来。有些时候，尽可能平静的谈话是很必要的。

    “可以。”还好，她答应了。秀人打手势给我——“加油”。[谢了……]

    说实话，煮咖啡的技术，我仅次于妈妈，虽然黑羽叔叔更提倡用红茶代替。咖啡正煮着，姨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妈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一次事故中，失去了父母和姐姐。于是这个年长八岁的表姐就格外疼惜小表妹。说起来，老爸和妈妈的邂逅是很浪漫。在那种非常日本的，樱花飞扬的日子。独自走在一长段石阶上的妈妈，由于过度劳累，不慎滑了下去……没错，她并没跌伤，因为接住她的不是地面，是我老爸的胸膛。那一刻，樱花飞旋，美得眩目。

    “我还以为是樱花精灵呢。”老爸似乎是这么说的。（“切，油嘴滑舌。”——目击者，薇拉姨妈语）

    然后，恋爱、结婚，一切都迅速而顺理成章。当年反对的只有姨妈一人。她只说是两人太年轻，现在我有幸知道了另一个理由。

    “那时我查到工藤有个很要好的青梅竹马。你知道，日本人有不少很传统的，青梅竹马的关系和未婚夫妻没什么区别。而且……对方也不甘心的样子，我怕日后会让哀受伤害。结果……要是坚持就好了……”

    不想让妈妈平添烦恼，姨妈没有明说。可想而知，在之后出了事，她是多么的悔恨。

    “老爸是做错很多，但我想，他一直只爱一个女人，那就是妈妈。”我放下咖啡杯，由于激动，手微微颤抖。

    “大概我在感情方面有洁癖……”姨妈试了口咖啡，白瓷杯壁留下了一层唇印。

    妈妈离婚后，谁也没通知。改了名字，搬到英国。等姨妈费劲力气找到他时，黑羽叔叔早已经出现，并照顾着妈妈和秀人……

    “不知为什么，我一见快斗就认定这个人比工藤强百倍不止。不是最美丽，最风光，是你拖着满身伤口时，还留在身边的，一定会真心爱你。”为了加强语气似的，姨妈点了点头。

    是的，看起来，我似乎无以反驳。至少说不出贬低黑羽叔叔，抬高老爸的话，但是，有一点……

    “姨妈。”微笑，笑容让人更可信。“我不会为老爸辩解，单就伤害妈妈这件事，我永远不会原谅。但是……”

    “但是？”

    “老爸抚养我19年。这19年，我没觉得自己欠缺什么，虽然想念妈妈，生活却很幸福。我相信老爸一直深爱妈妈，只是错误已经不能挽回……妈妈，她并不想让我恨他，我也不会那么做。”顿了一下，我直视着姨妈风韵犹存的面庞。“因为他始终是我和秀人的老爸！”

    “……败给你了。”她的视线柔和了许多。“这些我也懂，我只是在等，等一个可以说服我的人出现。宝贝，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哪里。”一直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我才感到手心里似乎全是汗。

    黑羽叔叔恰到好处地探进头，叫我们出去。

    擦肩而过时，我注意到他眼中稍纵即逝的落寞……是我看错了吗？

    不会吧……

 


第十八话

    不敢确定猜测，给大家送食碟的工夫，我再次悄悄打量黑羽叔叔。他一如往常般冲我温和的笑着，但我却从平常中看出了不平常。方才和薇拉姨妈的谈话，被听到了多少，无从问起，也不可能去问。

    [人总是在不经意间，伤害不想伤害的人。] 我相信，很久以前开始就信了。所以，无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如果做错了什么，我希望可以及时弥补。

    “宝贝，怎么在发呆？”妈妈轻轻拍打我的后背，顺便替我把快要焦掉的肉串翻了个面，浸过酱汁的鸡翅散发着香气。我瞟了正被薇拉姨妈“教导”的秀人一眼，看来对于家里唯一的男孩（姨妈是独身主义），管教也是不一般的。

    “我好像说了些多余的话……”腾出手调制沙拉，我反复回忆，检查自己是否有不当之处。

    “什么？”妈妈没听懂，那是当然的，连我也还不能确定……

    “叔叔呢？”我看看四周，不知不觉的去了哪儿了？

    “快斗有时候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和真实很像呢。”妈妈把一只盛了肉串的碟子递给我。“现在可能在阁楼上，你把这个送过去，好吗？”

    “好的。”我点头，也许是个机会，如果要道歉的话……

    向西的阁楼，记得有一扇很大的天窗。满月的时候，躺在地板上，就仿佛整个人都浸没在月光中一样。同样，有星星的夜晚也是旖旎动人的。我推开房门时，黑羽叔叔正以不合身份的姿态斜靠在窗框上，月与阴勾勒出他成熟而忧郁的侧面。听到声音，他收回了望向夜空的视线。

    “啊，麻烦你特意送上来。”黑羽叔叔指了指一边的桌子。“放那里就行了……回去院子吧。”

    “叔叔不去吗？还有很多……”我局促不安地盯着地面，该怎么开口才好？这和面对姨妈时完全不同，叔叔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不要紧，我想自己待会儿。哀知道我的脾气，不会担心的。”叔叔微笑着，我开始意识到某件事，某句话的不妥。虽然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却生了锈似的，呆立着不动。那三个音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为什么会这样？明知叔叔待秀人一如己出，明知他那么爱妈妈，爱她所爱的一切。即使不表示，处理事务时，也完全把我当女儿一样，照顾着我……为什么说不出呢？

    “这……这里有很多书啊。”我开了口，却不是想说的话，只能尴尬地踱到书架旁，假装对这些厚实的书本感兴趣。光线很暗，我不得不费力地睁大眼睛。忽然，一只模样奇特的水晶瓶吸引了我。

    “好漂亮啊。”受了蛊惑似的，我伸手去摸。没成想，不知踢到了什么机关，书架顶层的书一个接一个地坠落，我下意识地用手护住头。

    “真实！”大喊。然后，有人环住了我的肩膀。书本砸落，和玻璃破碎的声音。我跌坐在地，余惊未消。震动平息后，我才想到充当了盾牌的叔叔，这把年纪，可不是闹着玩的。

    “叔叔，你还好吗？”我扶住他的背，心中一惊，手掌传来又湿又凉的触感。

    “……”叔叔依然靠在我肩上，以母鸡护雏的姿态保护着我，保护着这个说了那么过分的话的我。

    “叔叔，你别吓我！”我慌了，太暗，看不清，这些沾满手的液体是什么？上帝，我快要急死了！！

    “叔叔……黑羽叔叔……”我感觉到他缓慢的呼吸，眼睛由于某种原因开始变得模糊。终于，有三个音挣了出来……

    “爸爸！！”我哭了，不是吗？早该发觉的，这个人在我心里，和老爸拥有同等地位。总是温和的笑，在不经意的地方用似乎不经意的方式保护着妈妈、我和秀人。是这个家里，不能缺少的男人。

    而我，却对薇拉姨妈说出了近乎否认他存在的话。从没这么讨厌过自己。[工藤真实，你真是不长进！！]

    “哦？”叔叔晃动了一下，向后退去。“以为不会听到了呢。”他打了一个响指，灯忽然亮了。我看到顺着手指滑下的水珠，啊？水？这么说……地面上的碎片应该是那个瓶子的残骸了。

    “没有受伤吗？”眨眼间又有泪水滴落，真是吓死我了。

    “哪儿能那么易损啊？”叔叔耸了下肩，表情很可爱。他把我拉起来，用一块折成方形的手帕擦去我脸上的泪。“一起下去吧。”

    “嗯。”我为自己差劲儿的判别力感到害羞，终于叫出来了。[爸爸……] 没有觉得不妥，或是其他什么。自然而然的结果……

    回到后院，秀人跑过来递给我一束烟花和打火机，并对叔叔湿掉的上衣表示疑问。叔叔没说经过，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不小心打翻了水瓶。

    “那怎么是后面湿？”秀人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看得我直发毛。“看来冒失鬼另有其人呐。”

    “好了，是我笨还不行吗？”臭小子，知道你不傻。

    “得了，秀人，别欺负你姐姐。”叔叔替我说话。

    “喂，爸，你这可重女轻男啊。”秀人作心痛欲绝状。

    “你这孩子……”叔叔拍拍他的头。“真实可是我们家的宝贝女儿。”

    然后烟花毫无先兆的绽放在半空，我望着那些转瞬即逝的华美发呆。冷不丁的，叔叔说了一句。

    “谢谢，真实。”

    啊？我反应不过来，谢我？为什么？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是任性的家伙。莫非……得到孩子的承认，对父母是那么重要的吗？也许，是我低估了叔叔对妈妈的爱，或者是因为我并没有爱过的缘故。

    [工藤真实到目前为止没有真正爱过。] 小夏说得对，我远没有表现出来的优秀，我也会做很多傻事，甚至伤害到别人。这次回去，和他好好谈谈吧。

    和叔叔预计的一样，媒体对我的八卦连一个月都没坚持到。同时，小桃的慰问电话意外的，逐渐多起来。重点集中在我的归期上。“等研究工作告一段落吧。”，我这么回答她。

    “那么，一定要赶在圣诞节前哦。还要聚会呢，你可不许失约。”她很快挂了电话。小桃、小夏、小海，大家都在忙些什么呢？才不见面月余，竟然生出一丝想念来了，人类真是奇妙的生物。

    继续住在一起，我也就看出了叔叔的细腻。他会在起风的夜晚，为妈妈泡一壶红茶，或是下雨的时候，轻轻拥着妈妈，看那些微小的精灵在窗台上跳舞。

    会陪秀人看球到很晚，即使他也许很累了。

    会因为我的一句话，特意跑去书店买一本限量销售的童话系列《blue house》，尽管它的作者猫蓝在此方面没什么造诣。只因为是我想看的，而我……是他的“宝贝女儿”呢……

    有什么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吗？至少我参加的不是，眼看交流活动接近尾声，我开始说不准自己的心情。离开哪边都会痛的现状，让人不禁想起了那个梦。

    似乎在胸中拉着弦，想忘又忘不掉，隐隐的痛。我开始长时间的发呆，直到家里出了变故。

    [昨天……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我忧心忡忡的看妈妈进去洗手间半天没出来。

    “妈——”我敲敲门。

    “宝贝，我没事……呃——”

    叔叔闻声过来，安抚性地拍拍我的后背。

    “爸，妈妈她……”养成了习惯，着急的时候，就会叫他“爸爸”。

    “别担心。”他笑得很开心。“我猜，你要有小妹妹了，宝贝。”

    啊？不会吧……
 

 

第十九话

    机票订了，日子近了。交流期满，似乎是该行李打包，准备返程了。我坐在零散的物品中间，迟迟不肯动手。小d摇摇尾巴，跑过来在我叠好的衣服上盖上爪印。

    “乖，找秀人玩儿去。”我从一个口袋中找出狗饼干（<-给小雪的礼物），尽力丢了一块出去，它欢喜地追上，汪汪叫着。要是也能这样无忧无虑多好。

    “宝贝，还没收拾好吗？”妈妈帮我掸掉衣服上印记，她身上母性的光辉不知是否源自体内的另一个生命，这使得她看起来有如圣者一般。

    “我……还是担心。”不管怎样，妈妈都是40岁的人了。科学统计，35周岁以上就属高龄产妇。为什么要冒这种风险？

    “不会有事的，我和真诚都是。”她抚着小腹。

    “真诚？”不会是……

    “小妹妹的名字啊，可爱吧。预产期是明年7月31日，和真实是同一天呢。”

    “叔叔很期待的？”想也是，那孩子毕竟和我们不一样，再怎么“一如己出”还是有差别。

    “宝贝。”妈妈拉过我的手，她的声音温和而不可抗拒。“你要体谅快斗，如果那么想要自己的孩子，早就要了。他没有，是因为顾及秀人。他怕你弟弟会有自卑感，怕稍有不慎，就让你们误会自己是‘别人的孩子’。这些……可以理解吗？”

    “嗯。”我点点头，其实明白的，叔叔一直在等我们长大。这份苦心，怎么会不明白呢？无论对秀人，或我，他都是爸爸啊。

    卡农的手机铃声，代表“朋友”。妈妈被秀人叫去帮忙，他那堆衣服总是要高超技术才能被赛进行李箱去。

    “你好，我是工藤真实。”我按了绿键，马上要回去了，谁还做这么“浪费”的事。

    “……是我。”熟悉的声音，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悸动。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呢，小夏。”没发觉自己扬起了嘴角。

    “其实，你不在的时候，小桃给我介绍了一个女朋友……”停顿了几秒。

    “那要恭喜你了~”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是什么，但我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说……你就不能稍微惊讶一下！”小夏不顾我脆弱的耳膜，大喊。这对兄妹简直一个样，都喜欢用声音摧残人。

    “那要我怎样啊？”我故意拖长了尾音。

    “……算了，说不过你……我和那个女生只见了一面，然后就被甩了。因为我无意中叫她……‘真实’。”

    “为什么？小桃怒了吧。”我把手机换到免提，以便同时收拾行李。

    “我对她很抱歉，但她至少帮我确认了一件事……喂，真实，下面这句话你要认真听。”

    “好，我在听。”放好最后一件东西，我认认真真地坐回到手机前。“说吧。”

    “我喜欢你，真的喜欢，比任何人都喜欢……也许这么说是很狡猾，但是你不在这里，我才发现，没人能替代你……快回来，好吗？别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想你……非常想……”

    我想当时，我是呆住了。对一个曾经拒绝过自己的人告白，小夏是用了怎样的心情？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在心里生了根，它促使我“归心似箭”。

    “傻瓜，明天8点的飞机，来接我吗？”

    “当然。”之后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在我犹豫的时候，小夏给了我，回去东京的理由……

    虽然舍不得妈妈、叔叔，以及未出世的小妹妹，我和秀人还是于次日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东京。走时未到11月，归来已是年末。接机的人不多，因为公开消息中，我们是明天才到的。

    小桃最沉不住气，大大咧咧的扑过来，搂着我的脖子直嚷嚷。

    “你可算回来了。人家还怕你赶不及聚会呢。听了不要太吃惊哦，这次是去北海道，小夏家的别墅呢！”

    “又是你的注意吧，老是给小夏添麻烦。”说完，我转向那个自始至终只看着我，却不出声的人。“我回来了。”这样对他微笑。

    小桃退到一边，于是小夏得以给我一个拥抱，深切而温柔，整个人都浸在了他的气息中。“回来就好。”他的唇附在我的耳边，暖暖的呼吸……

    “咳咳。”秀人干咳两声，我才想起这是公共场合，急忙逃出他的怀抱。

    “回……回家吧。”我扯住秀人的衣摆。不一样了，在我不在的时间，小夏的触摸变得让人心乱。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只当他是哥哥了……

    ……

    值得庆幸，老爸没像上次一样给我个惊吓。他看起来还不错，只是瘦了些，大概没有好好吃饭，光是叫外卖而已。

    “丫头和小子都回来了。”他在我脸上掐了一下，很开心的样子。

    “你女儿是谁啊，还能有问题吗？”我还他一个拥抱，秀人在旁边扭扭捏捏的半天不吭声。

    “那个……这是……礼物。”秀人支吾了好一会儿才拿出个盒子，里面是福尔莫斯的铜铸小雕像，惟妙惟肖。

    “谢……谢谢。”老爸不太适应他的态度转变。父子俩，要不要这么客气的？（- -||||）

    实在看不下去的我，以要放行李为由，拽秀人上楼去了。刚走到拐角，就听见楼下客厅传来一阵响动。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什么，盒子里的卡片是早看过了，秀人在那里起头写的是：父亲。

    不坦率的小子，没有子女会真心恨着父母的，他也一样。

    晚上，收到小夏的短信，他说：早点儿休息，这两天别四处跑，人都瘦了。聚会的事不急，能让我担心的只是你。晚安。              ——爱你的夏

    那种莫名其妙的悸动又来了，我把手交叉在心口，感觉到“扑通扑通”的振动。到底是怎么了？我不像以前的我，小夏也不像以前的小夏。灵魂深处渴望着什么，却又无法言述。

    也许小夏是懂我的，明白什么是我想要，什么最让我心动。而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大笨蛋自然非我莫属，在看清之前就逃掉。对于感情，自己原来是如此不信任，以为能让伤害最小，其实是伤了最多。

    我给小夏回复：我远没有你想象的好，既不敢说爱，也没有信心说永远。

    [唯一相信的只是血亲，扯不断的关系，工藤真实也是胆小鬼呢。] 在床上躺着，直到小夏再发给我信息，很短，只四个字，却带着倔强的味道，他说：我喜欢你。

    那时，我沉在他营造的梦幻中。忘了，生活并不像少女漫画的惯常情节，在前方等着的，除了甜美的玫瑰，还有……荆棘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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