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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elooby (平成的罗宾), 信区: ACZone
标 题: 离梦花(zz)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Apr 16 23:48:02 2005), 转信
blue·cat
柯哀二周年贺文第一名
番外篇I
<我的幸福太多,多到上帝收回了其中的一些。而你……一定是上天遗落的救赎……>
见惯了荣誉,谄媚,19岁的宫野志保,在日本科学界已经是不可忽视的存在。她是那么耀眼夺目,无论是头脑或容貌。欲索芳心者无数,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不论身份显赫,家财万贯,个个在“冷美人”面前碰了壁,折了面子。
于是有人谣言,宫野是厌恶男人的。不然,那些个平时有整排女人投怀送抱的所谓翩翩佳公子,怎么就变得粪土般入不得法眼了呢?但是他们都错了,20岁生日前一个月,她结了婚。这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已经引退的藤峰有希子,曾经的闪电婚礼。两人都是那么遥不可及,在各自领域闪着光芒。而她们又是相连的,因为她,嫁给了工藤新一,有希子引以为荣的儿子。
外界对这段姻缘持两种完全相反的观点。一为,正可说是郎才女也才,好一对神仙样的夫妻,以后一定美满生活,白头偕老,生得几个基因优良的子女来,可喜可贺。另为,平成的福尔摩斯,警察的救世主,工藤新一根本不适合宫野志保这种女子。她过于精干,她的才华让人嫉妒到无法嫉妒,她的容貌让选美皇后不敢与之同行。两位强者注定不能共同生活,他们的决定是悲哀的。
志保不在意舆论,工藤更是不屑于传媒。两人的新婚生活有滋有味,优作、有希子对儿媳妇也是疼爱有加,简直像多了个女儿。当人们终于觉得无趣,放弃争论时,志保怀孕了。她并没有因此停止研究工作,逐渐明显的腹部曲线只为她平添了别种韵味,报纸开始用头版关注优秀后代的预产期,甚至有人组织为新生儿的一切进行有奖竞猜。头发,眼睛的颜色。男孩还是女孩,总有人乐此不疲。
当初的一派得意洋洋,认为胜券在握。“冷美人”却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她依然一脸平静,在记者追问给孩子取了什么名时,伸出左手,纤细的无名指,空留戒痕。
“我们离婚了。”说这话,是在她生产前一个月。
之后很久,各家媒体都反复报道这个瞬间,戒痕,简单的话。所有这些都掩不住她平静之下,凌乱的伤口。事实证明,总是坚强的人,一旦露出悲伤,哪儿只有一点儿,就足够震撼人心。
于是,狗仔队疯狂寻找突破口,想一探究竟。毕竟是那么美好的婚姻,美好得比少女漫画还花瓣飞扬。怎么就没了呢?后来,人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所有相关人员都被封了口似的缄默。只能把罪过归结到工藤身上,那段时间,要不是有真实在,他早就被唾沫淹死了(- -||||)。
没人会怀疑真实的身份,她是结合了优秀基因的优秀孩子。她的冰蓝眼眸,茶色卷发显然遗传自志保,而非一度传为绯闻女主角的毛利兰。孩子是上帝落在人间的天使,而照顾天使的工藤也自然渐渐被脱去了“恶人”的外套。
唯一让人惋惜的是,志保的消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就像她14岁孤身闯进科学界时一样,在不经意间绽放,又在不经意间离去。留下的只是有着相似外貌的女儿……
那一年,作为宫野志保的那个人永远死去了,另一个叫作灰原哀的女人带着尚未痊愈的心和未出满月的孩子来到的伦敦,英国。
她总是有意收敛自己的光,穿深灰色的长外衣,挎纯黑的肩包,茶色卷发胡乱梳了掖到竖起的领子里。整个人都透着负面气息,而唯一明亮的眼睛也藏在了墨黑的镜片之后。她下了决心,要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完下半生,伤口会有痊愈的那天,疤痕却丢不掉。永远会记得,那么深的爱,那么深的伤……
不要再爱谁了,她对自己说。爱情这种东西根本不是她能驾驭得了的。宫野志保做不到,灰原哀同样不行。
独自抚养秀人,那样的冰蓝眼眸,让她想到双生的优。还好吗?没有妈妈在身边,不知道能不能好好成长……
闷热的午后,她心力交瘁的晕倒在路上。一位年轻的绅士救了她,他温柔的抱起她,施以初步的急救,然后迅速送往医院。好在只是贫血加上过度劳累。很快,她醒了。迎面是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微笑着。
“太好了,医生说你没事。”他安抚性的握住她的手,和那个人一样的暖蓝色眼睛,截然不同的感觉。
“我……晕倒了?”她吃力的坐起,身子还有些虚。
“你太劳累了,要注意补充营养。”他止住她站起的势头,刚才看了半天睡颜,潜意识不想她受累。
“谢谢你,我改日会专程拜访。”惦记着秀人,她不能久留。
“……我送你。”他为她披上外衣,就这么放她回去,保不准再晕了,那他可不允许。
能够不留情面的让人碰壁的宫野志保不在了,灰原哀没有理由拒绝别人的善意。她勉为其难的让他送回住处,他见到了秀人,可爱的小子。
“你儿子?真可爱!”他伸过手指,秀人一把握住,边摇晃边笑得开心。这场景刺痛了她,才愈合的伤口被扯开,淌着血。只因为酷似的身影,想到了那个人。
“……留下来吃饭吗?作为谢礼。”没有送客的话,她淡淡的说,警告自己,谁也不是谁的替代品。
“好啊,不过……还是我来做吧,厨房借我。”给她一个大大的笑,他不容辩驳的走进了厨房。让虚弱的她为他做饭?会咽不下去的。
不得不承认,他的厨艺出乎意料的好。所有东西都按适合她目前体质的方式小心
的搭配,她看着这些,不知所措。
“看看还吃得惯吗?”他一直微笑着。
“怎么会?看不出来,你挺……”她抿了嘴,不能和这个人再多牵扯,决定了,不再爱上任何人的。
“那好,我明天还来帮你做饭。”
“什么!”她吓了一跳,还来?不会吧……
“你看起来也不是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样子,再有什么差错,孩子怎么办?”他瞥了眼她的左手,细细的戒痕。
“随便你……”她赌气的别过脸不看他,正好给他一个欣赏的绝佳机会。他看她浓密的睫毛,小巧的鼻子,淡色的唇。
那时,他不知道,自己终会爱上她,以不可救药的态势。只当她是个惹人疼的女子,让人忍不住想要疼惜。
日子久了,她知道他是个初出茅庐的魔术师,他也知道她在做一些低调的研究工作,维持生计。每天下午5:30,他准时出现在她工作的研究所外,回去的路上可能一起去超市买点儿东西。比普通朋友更近,又似乎不是恋人,暧昧的关系。
她承认,有他在,自己才能恢复得这么好,独自抚养孩子的艰辛程度远非想象的容易。但,她有她的原则,所以,认识半年后,她还是称他为“黑羽君”。
“为什么不叫我‘快斗’呢?”他抱着半岁多的秀人,这小子还不会说话,嗯嗯啊啊的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为什么不叫我“新一”呢?] 19岁的圣诞夜,工藤微笑着问过她。曾经的心跳如雷,现在变作了丑陋的伤口。她一时失神……
“怎么了?”他凑过来,秀人抱着小熊布偶睡着了。说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她的眉皱了起来?
“……没什么。”躲过他安抚,她急着埋藏记忆。
“其实……我今天是有事情想和你说。”他让秀人躺到婴儿床里。
“!”她的脸色顿作惨白,记忆反涌——[今天我是想告诉你,志保,我需要你,嫁给我。] 誓言又如何,工藤还不是隐瞒了她,在她怀了他的孩子的时候。为什么不相信她,为什么不能告诉她呢?原来,在他眼里,她就那么不通情理吗?
“哀,我……”
“不要!别说。”她抱住肩膀蹲下,同样的伤害不要再承受第二次。
“我和那个人很像吗?”他冒出一句,没前没后。
“……对不起。”就算发誓要忘却,工藤还是她不可磨灭的印记,不论她逃得多远……
“别这样。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对我来说,没有谁比你和秀人更重要。你知道了,这就足够。”他温柔的拉她靠在自己胸前,心跳声让人安心。
“傻瓜……你可以找更好的……”她温驯的有如安静的猫一样……
又半年后,他依然每天去接她,只是不再说什么。
“……爸……”秀人吐出模糊的三个音,“爸爸。”伸着小手让他抱。再简单不过的三个音,两个大人听来却别有意味。
“哀,你听,秀人叫我……”他兴奋的举起秀人,小孩子笑靥如花。
“……”她看他们的眼神,幸福又迷茫。秀人重复着刚学到的词,得意地手舞足蹈。
爸爸,爸爸,爸爸……小优呢?是不是也该学着说话了?那孩子……会叫妈妈了吗?心脏猛然的紧缩感,迫使她转身离开。
卧室,放在床头的首饰盒里,锁着她最宝贝的照片。
小小的双胞胎,小女孩的胸口有颗若隐若现的痣。优和秀人,被分开的姐弟。正思量,有人按住了她的肩……
“另一个孩子?”他低沉着声音。
“嗯,在日本,东京。”她的指尖滑过照片,想象着触摸小女孩细腻的皮肤。“约定好了,19岁之前,不见面。”
“结婚好吗?我们。”他从后面拢住她。
“为什么?”她窝在他怀里。
“秀人需要一个爸爸。”
“就因为这个?”她挑起了眉。
“还有……我爱你。”剧烈的心跳声敲击着她的耳膜。
[傻瓜,我也爱你啊] 这话,她没说出口,此时无声胜有声……
婚礼从简,而他跃升为著名魔术师已是后话。
又十几年过去,黑羽快斗携夫人——黑羽哀,独子——黑羽秀人,低调来到东京,时间距两个孩子的生日,还有……15天……
<番外完>
第二十话
虽然学时将将够,好在几个教授都不是刻板之人,折腾了一周多的期末考终于圆满结束。看看月历,12月23日,在整排的叉子之后的一个小圆圈,旁边注着:去小夏的别墅。
事实也是如此,上午才回到家里,下午就被小桃拉上,坐他们家的私人飞机直奔北海道。自从秀人肯承认老爸,父子俩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而另一方面,在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对小夏的态度前,这小子坚持对外保守秘密,所以,到现在为止,仍然没人知道我们的姐弟关系。
很少见的,小桃没有对座位安排指手画脚,虽然我知道她是“秀真”派,但她异于寻常的态度像是刻意隐瞒了什么。
“小桃~”我把身边的秀人压低,以便看到坐在另一排的小桃。“你有什么瞒着我啊?”
“哪……哪有啊?”她忽然结巴起来,从小就没变过的习惯,真是很容易让人看穿。
“还说没有?”我挑了下眉。“你的所有行为都在告诉我,你心里·有·事。说吧,坦白从宽。(^-^)”
“讨厌啦,人家在想什么时候给你礼物才好呐。”小桃撅起嘴,我肯定事实不是这样,只是,既然她还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转回去吧,黑羽快被你压死了。”小夏指指我的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竟一直按着秀人没松手(- -||||)。
“没事吧。”我担心的在秀人头上拍拍,这个姐姐当得有够粗心。
“还好……||||”秀人潇洒的活动活动肩膀。“被真实按着,要多久都没关系。(^-^)”
“喂,说好了,公平竞争。”小夏按耐不住,出声点明。
“你……你们两个……- -||||”我急忙转移话题。“对了,秀人,到那儿给你介绍个人,超级可爱~”
“对我来说,真实最可爱。”秀人坏坏的笑,这小子又在乱来。可惜小夏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然就不会一脸不爽了……
北海道,雪乡,芦笋、玉米和螃蟹。很久没来过这里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在我13岁的时候,转眼六年……物是人非……
没见小海也有半年,那孩子依旧奉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行人刚在玄关处换好鞋,就听得楼梯上伴随“咚咚”声,有人大喊。
“真实姐~~”接着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家伙从最后一阶上飞跃而下,直扑到我怀里。害我措手不及,撞到后面的秀人。
“真是位活力充沛的小姐。”秀人扶住我,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你……就是那个什么黑羽?”小海很明显的表露出厌恶,搂着我的脖子不放,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我是黑羽秀人,请多指教。”秀人微微笑了一下。“你可以叫我黑羽。”
“……”小海撇撇嘴,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这孩子,不知道又在闹什么别扭。被夹在中间的我,无奈的把她连拖带拽的弄到客厅。要是任由她在玄关发飚的话,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房间的分配很简单,小海和小夏都有自己的卧室,我和小桃共用一间客房,秀人用另一间。别墅正处在半山,月初落了场罕见的大雪。所以,傍晚到达的我们决定老老实实的,第二天再去滑雪,现在天暗得早,要是在山里迷了路就糟糕了。
离圣诞聚会还有一天的时间,需要准备的东西不计其数。我和小桃忙得要死,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都要预想一遍,也是很累人的活计。
现在想来,可能就是在那段时间,出了事故。
等我惊觉秀人没跟在旁边,已经是晚上过了九点。晚饭之后,那小子就没了踪影,跑哪儿去了?心里有些不安……
“看到秀人了吗?”我放下圣诞树的装饰物,拉住经过的小夏。
“没有啊……黑羽好像吃完饭就回房间了。”小夏一脸疑惑。
“……小桃,你先忙着,我去看看就回来。”以秀人的性格,是不会错过给我帮忙的机会的。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错……
秀人住的客房在我和小桃的旁边,门虚掩着。我推门而入,空空如也。行李箱随便扔在床上,几件物品散落在地。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不会有事的。
“秀人——”我试着唤了几声,没反应。更糟糕的是,在我整理他的东西时,发现唯独少了带全球定位系统的手表,而那个系统,我记得清楚,时好时坏,还在维修中。窗外又开始下雪,我冲到隔壁,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一个背包出来,秀人的系统不能用,起码应该还有呼叫反映吧……
“真实,你去哪儿?”小夏惊诧地拉住我。“这么晚了不能随便出去,会迷……”他不说了,因为我皱起的眉。
“秀人不见了,我要去找他。”用力甩开他的手,我刚要迈步,又被小海拦住。
“真实姐,我哥说的没错。现在出门太危险了,你看,又在下雪呢。算我求你好吗?别去……”
“对不起,小海。”我顿了顿。“我一定要去。”说着绕过她,走到玄关,坐下来换鞋。
“为什么?真实姐……我们都这么说了,你还是要去呢?那个黑羽算什么啊?比我和哥还重要吗?”小海欲哭状。
“不为什么,秀人他……是我很重要的人。”我站起身,大概情况总算有了眉目,但现在,找人要紧,其余的回来再说。
“那……我和你一起去。”小夏披上外衣。“至少可以保护你。”
“谢谢。”我对他笑笑。
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我真的很感谢他能理解。关上门的刹那,听到小海歇斯底里的哭声,她说,[我讨厌真实姐!]
被讨厌了啊,没办法。我抬起手腕,这个表和秀人的是一对,互相能够产生响应。莹绿色的屏幕上,一个小小的红点在闪动,估算距离是西北方向1公里左右。他跑那儿去干什么,西北山区……可是……有狼出没的啊……
“黑羽会没事的。”小夏按住我颤抖的肩,他的眼神是那么坚定。
“嗯……出发吧。”我收起慌张,和他一起,向着白皑皑的西北方走去。很快,发出柔和光芒的别墅就掩藏在了身后无尽的雪花中……
[秀人,坚持住,姐姐这就来……救你……]
第二十一话
昏暗,飞雪,烈风。在陌生的山岭,很容易迷失方向,进而变成野兽的速冻晚餐。齐膝深的雪不断耗损着体力,没多久,我就开始有些气喘了。小夏心疼地把我护在身后,让我沿他留下的痕迹前行,顺便也替我挡挡风。
“还远吗?”稍微停下休息时,他低低的问,累了吧。
“还有……一、二百米的样子,可是……”我抬起头,正前方是一间随夜风呜呜作响的小屋,在那里吗?不管了,只能暂时先相信仪器,这种环境下,视力根本派不上用场。
“确定吗?这里……”小夏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是很早以前就废弃的休息站,黑羽怎么会来这儿?”
“不管那么多了。”和他分立正门两侧,我一手握住门把,一手压低麻醉枪的枪口。谨慎些总没坏处,天晓得废弃已久的破屋子里有没有别的什么。
“吱嘎——”我推开门,迅速闪身进去,手表型手电搭在右手腕,扫过整个房间。虽然,外面是多么的不堪,里面的陈设到整洁得令人咋舌。试了下电灯开关,居然就亮了起来!怎么可能,这么不合理的存在。
“信号呢?”小夏拍拍我的肩,不然我可能会呆滞半天。
代表秀人的小红点和中心的坐标重合,他在这里,就在这里!?可是……人呢?我冲到柜子前,“啪”的扯开柜门,里面空落落,只有1、2件素色的御寒服。其余地方怎么看也藏不了人,更关键的是,秀人决不会没事把自己给藏到这种地方来。他一定……是出事了……
“真实……我想起来了,小时候和小海来过这里几次。好像……有个很复杂的地道……”看我慌张到不行,小夏闷闷的说话。
“地道?哪儿?”我拽着他的领子大喊,不明白初来此地的秀人会和那种能弄得人发狂的诡异设施有何牵连。明明就是不可能的啊!
“入口在桌子下面……真实,黑羽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他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似乎要望到我心里去。
移开矮脚桌,掀去地毯,露出一个圆形的木盖。我毫不犹豫地打开……
“密码盘?”虽然多少有心理准备,还是……“你知道吧。”我看着一堆数字发呆。
“以前知道……”他顿了顿,伸手按了几个数字。
“噼噼噼”,错误。
我开始紧张。
又是几串数字。“噼噼噼噼噼——”换来了更加急促的报警声,小夏的脸色不太好。
“怎么这样?!”我一急,不小心捶到了地板的某个地方,紧接着“轰隆”巨响。顷刻间,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们甩向地下……
……
等恢复意识,已经仰面躺在一个不知名的石室内,墙壁上有幽幽的火把。下坠的时候,肩胛附近撞到了墙壁,现在阵阵的疼痛。强撑着身体爬起,我敏感的捕捉到空气中的奇异香味。
“小夏!别大口喘气!!”纯正的甜味,七迭香,上古流传的惑药,火把有诈。我因为兴趣问题,经常接触药物,低剂量的七迭香对我无效。
“……”他摇晃了几下,抬起头,目光涣散。
“喂,你……清醒啊!”我慌神了,不能出手伤害他,又不知道如何能保护好自己。正想着,他微笑着猛然把我撞向后墙。肩部的伤让人几欲晕厥!
“真实……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为什么……你都不懂呢?”他狠狠地压住我的唇,粗暴至极。
“唔……”我拼命挣开,刚抢了半步就被拿住手臂,反方向扔向石台。砰的一下,大概是撞到后脑,反正我的意识是一下子就消失了……
深埋的欲望,泛出了理智的警戒线。目光迷离的夏,痴痴的看着昏过去的真实。知道不可以,但,那柔软呼吸,温热身体,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以后再不会有机会了吧,她和秀人,密切得让人无法插入。而无论如何想要得到她的心是那么强烈,强烈到一旦启动就停止不能。
手颤抖着,不受控制地探向她的衣领……
……
再次换回我意识的,是秀人焦虑的呼唤。远远近近的,一声声“真实”。
[他没事吗?……那就好……] 我勉力睁开双眼,看到的是秀人冰蓝色的眸子,以及里面映出的,我虚弱的脸。
“真实!太好了,你可算醒了!!”嗯?小桃也在,这么说,我们回到别墅了?昏倒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我怎么了?……”这样轻轻的问。
“没事的,你只是背部肌肉挫伤。服部先找到我,然后我们两个一起把你带回来。”秀人的眼神扬了扬,我忽然就想起了石室里的火把,七迭香。
“小夏?你……”我吃惊的看着他缠满纱布的左手,难道说,那时他为了恢复神志……
“都是小海这丫头闹的,过来,自己跟真实说。”他一把拽过小海,这孩子低着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海……”我拉过她的手,轻轻拍着。
“呜哇——真实姐,对不起啦——”还没说,就先哭了起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人家……人家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明明老哥和真实姐认识的时间比较长,为什么……会让莫名其妙的人抢走真实姐……人家……人家不甘心……才想给那家伙点颜色看看……人家也不知道会触动机关呐……”
“知道还了得!”小夏生气的扬起手。
“等等。”我出声阻止,小海的心情我能理解,虽然手法不怎么样。“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嗯?”小桃摆出经典的白痴造型,知道她又在想什么了(- -||||)。
“本来还不想挑明的……秀人他……其实和我是双胞胎。”我扫视过几个人震惊的模样,接着说。“我们是亲姐弟。”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桃乃香式惊叫,久违了。
“你……你的意思是,黑羽会住在一起,是因为你们是一家人!?”小夏惊得险些下巴脱臼,当然,也许还有些松心的成分在内。
“呀,被识破了。”秀人吐吐舌头,一副失去好玩具的反应。
“等等,那么,真实姐就不是……”小海破涕为笑,给秀人来了个90度鞠躬。“十分抱歉,把你骗到那种地方去,真的很抱歉!”
“啊?说起来,秀人为什么会跑去那里的?”我看看小海,又看看秀人,结果两个人竟然十分默契的看向别处。好嘛,不说就不说,都平安就好。>_<
所以,到今天我还是不知道,小海是用了什么方法把秀人那么精明的小子骗到小屋,并让他中了圈套的。即使几十年后,小海坦言曾经盗取过我的一个定位装置。我也还是告诉自己,“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那时小夏为我拼命保存的理智,已经深埋进我的灵魂……
爱,就不能伤害。19岁的圣诞前夜,我永远都会记的,永远……
第二十二话
以为会引发轩然大波的身份揭露,在小桃的稍稍刁难后,趋于平静。他们似乎了解我的苦衷,了解我有不愿回顾的往事。对我和秀人不同的姓氏只是含糊略过。
“这么说,我桃乃香的直觉还是正确的~”小桃一脸狡黠地用手背半遮着嘴,“Oh~hoho~”的笑。“很接近,但又不是恋人。我早就看出来,黑羽长得像真实了。”
“马·后·炮——”小海没大没小的冲她做了个鬼脸,小猫一样钻过我的臂弯,腻过来。“真实姐以后一定要嫁到我们家来哦~”
我哼哈着想敷衍过去,毕竟人的心情不是机械调节,说变就变。岂料小海不依不饶又加了一句,几乎在我们中间扔下一枚重磅炸弹。她说——
“只是不要太早生孩子。我不想这么年轻就变‘阿姨’,嗯,至少18岁以前不要。”言罢,还大力点头以示肯定。
在我从僵硬中缓解出来以前,小夏先“腾”的红了脸。他伸手在妹妹柔嫩的脸颊上捏了一把。“小孩子瞎说什么?”
“人家哪有瞎说,真实姐以后就是要嫁给哥哥的。”小海嘟起嘴抗议。“还是说……”她眯起眼睛,做小恶魔状。“老哥你胆敢花心的话,哼哼——”
“我哪有?!”小夏正色否定。喂,你这么认真的害羞,不是让我也没法装不在乎了吗?好在有秀人在,我才不用看活宝兄妹继续争下去,否则,保不准会不会弄出个现场求婚来……
“妈妈来过电话,说新年可能要回来。”完全不顾未完话题,硬生生插话。秀人不算讨厌小夏,却意外的反感谈及婚事,不知是否我错觉。
在同一时期,人能考虑的事情有限。我,工藤真实,自认普通人一个。所以,太困难的事,不能勉强自己去想。这19年来,都是如此。没想过,有一天会因此失去什么。不过,话说回来,人生本来就充满了得失。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循环往复不已。我相信过,无论再发生什么,只要身边有我所爱,所珍重的人,就无所畏惧。
却没想到,上帝已伸展了命运之手,正等着把我打入地狱,炼火焚身。
解除误会后,北海道休假之行总算完满结束。回到东京,已是12月31日,还好赶得及和老爸一起庆祝新年。妈妈过几天要来的事情,我一时难以开口。要如何小心的措辞,才不会触及他的陈年旧情,实在没把握。
秀人到是很看得开,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老爸知道似的。每次我刚小心翼翼的挑起话头,准被他半途打断,扯得老远。
“喂,过来下。”第n+1次遭遇搅局后,我无可奈何地把他拉进房间,确认老爸不在附近,才关上门。一回身,看见那小子正悠然自得的仰卧在我亲爱的床上,表情无辜得很。
“虽然是大白天,真实想的话,也可以一起睡哦~”他拍拍身旁的位置,我扔过去一记白眼。没正形的小子,连姐姐都敢戏弄(- -+)。
“你想再瞒着老爸吗?”我盯住他同样冰蓝色的眼睛,不容闪躲,“大家都是成年人,该面对现实了。”不论我或秀人,都不再是需要童话安慰的小孩,至少我以为不是。
“我反对。妈妈现在的状态不能受到任何刺激,”他顿了顿,补充。“对孩子不好……真实,我要当哥哥了。你也不希望真诚出什么差错吧?”
我又能说什么呢?诚然,按言情片里的惯用剧情,大约会有歇斯底里或者纠缠不清出现。但我只是想让他们在这么多年后,可以有机会对彼此坦白。即使什么都不改变也好,我不希望遗憾追随他们直到永眠的那一天。
秀人见我不说话,知道我矛盾无法抉择。他起身走过来,用手按住我的后颈,让我伏在他肩上。
“别想太多。”他边抚摸着我的头发。“顺其自然,我永远站在真实这边。”
“嗯。”我把手从他腰侧绕过,环到背上。因为是双胞胎,不自觉的想要依赖呢……
1月2日清晨,妈妈和黑羽叔叔再度低调回国。老爸最近成天待在警局,好像有什么要紧的案件,处理不完似的。虽然担心他的身体会吃不消,但这么一来,正好免去了一干麻烦事。莫非真如秀人所言,“顺其自然”就好吗?我总觉得不安心,右眼皮有时跳跳的,却被笑话疑心过重。
幸好妈妈并没停留太久,才一周就走了。她和老爸一面没见,我安慰自己,时间还有的是,不用着急。
而所谓“现世报”,事实突如其来,我想,即使用尽一生也不能抵消因那时决定而带来的懊悔与自责吧……人为什么总是要事后才懂得后悔……
贺年热潮很快退却,老爸的“办案热”却在延续。不,根本是变本加厉。通常,不吃早饭就出门,要一直到半夜才回来,有时候甚至一周都不回来一次。我劝过几次,可他一点儿不听,眼看人迅速消瘦。原本合适的衣服变得肥大,我不得不偷偷替他把尺寸改小。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只是劳累不会把人折腾成这样。
和以前一样,没人说的话,我就自己去找。那么,第一个目标,自然非目暮爷爷莫属。一把年纪了,还不服老的不肯退休。老人家对我一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孙女似的宠爱。
“您好,目暮警视刚开完会,请在这里稍等片刻。”年轻女子,大概是才工作不久。对于我“工藤”的姓氏一脸崇敬,毕恭毕敬地端茶倒水,不敢怠慢。
“家父有劳诸位照顾了。”我当时只是说着平常的客套话。
“哪里,是我们受工藤先生照顾才对。说起来,令尊带病探案,真让我们这些能力不足的晚辈无地自容。”
我端茶杯的手抖了下,一口茶含着死活咽不下去。她说什么?带病探案?会消瘦果然是另有原因的吗?
“请您务必劝劝令尊,和案件比起来,还是身体健康更重要……”
“绿川巡查!”目暮爷爷突然出现,打断了小巡查的话。她有些惊慌失措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好像做错了什么似的逃出办公室。
目暮爷爷看看我,叹了口气。“新一不想让你知道的。”
“没关系。”我不知道是在对谁,为了什么说着这句话。“该知道的总要知道。您不会怀疑我的承受力吧?”
“……”爷爷不做声。
“我想用自己的眼睛、耳朵去确认。工藤新一的女儿,难道会惧怕真相吗?请别忘了,我的名字是,‘真实’。”
目暮爷爷一直看着我的眼睛,想从细微处找出破绽以回绝我。可惜他失败了,所以我就拿到了老爸就诊那家医院的地址和主治医生的名字。
很多年后,我已不记得自己是以如何形貌去约见那位医生的。记忆里残存的片断,那是个天气莫名其妙回暖,令人焦躁不安的下午。倾斜的日光穿过被风扬起的纱质窗帘,投射进充溢着消毒水气味的房间。
温文尔雅的主治医生坐在办公桌旁边,我因为过度紧张而感到模糊的头痛。他在确认过我的身份后,随即摆出一副慈悲模样。你知道,医生们都会这种职业姿态,那等于对你说,“节哀顺便”。可偏偏我还怀抱可笑的希望,希望此前种种不过是胡思乱想。
“工藤小姐,我很遗憾。令尊已经是肝癌晚期,恐怕……”医生说得缓慢、清晰。
我听到一个女声在问,“大约还有多久?”很奇怪吗?明明是我的声音,却像是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空洞洞的在我心里回荡。
“3个月左右,好的话,也许可以捱到夏天……请节哀顺便……”
我想,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消失不见了……
第二十三话
最终回 离花似锦
从医院出来,我驱动僵硬的手指,打了3个电话。先是给目暮爷爷,替老爸请个长假。即使是通过手机,也能感受到爷爷长久深幽的叹了口气。
“孩子,有什么难处别自己撑着。”他这么说。害我险些情绪失控,还好只是险些。
“没关系,我知道轻重。还有,拜托您让爸爸今天早点儿回家……好的……谢谢,我会和他好好谈……再见。”
第二个电话给小夏,告诉他约会临时取消,很抱歉,可能要无限期延迟。他应了,没问为什么。
最后一个给秀人,让他别四处乱跑,老实在家等我。
15:30,回到家里。很好,秀人有乖乖听话。他像往常一样贴过来,才勾住我的肩,又松开。“怎么,什么时候变正经了?”我端起茶几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冰水。那些液体穿过食道,在胃里释放出毛骨悚然的寒冷。我却仍觉得身体中某处在静静燃烧,灼痛着阵阵眩晕。
“出事了?”秀人扳过我的脸,“他……父亲是不是……”和老爸一样不坦白的家伙,明明担心得很,语气却装作不在乎。
“肝癌晚期,医生给了这么长的期限。”我说着摆出3个手指。抚在我脸侧的手细微地抖了下。
“3……年?”
“3个月。”
“怎……么会?……”他无法置信地垂下手臂,转又把我拢到胸前。“别哭,真实,别哭。”
片刻,冰凉的液体浸湿了我的衣领。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哭吧。姐姐会支撑住这个家的,如果连我都倒了,又要谁来保护这里呢?所以,叫工藤真实的女人,还不能轻易哭泣,至少现在不能。
下午五点整,一个月来,老爸第一次在晚餐时间以前回家。他走进厨房的时候,我正在水池边清洗蔬菜。
“目暮大叔说,‘明天开始给你放个长假’……”
“嗯,挺好的啊。”
“……真实,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知道什么?我只知道你最近太累了,需要休息。”还带着水的西芹被切成一片片。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们的。”一向气势过人的大侦探,声音越来越低。“我不想让你们担心……”
“不担心吗?”一哆嗦,刀口在左手食指上蹭了下,鲜血滴落在碧绿的西芹上。“不担心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为什么你不能让我们一起分担?什么都不知道的,你要我怎么去面对最后的结果?……老爸,你就是这样顾东顾西的,才……”才会让妈妈伤心而去啊……
“我……又错了吗?”老爸扯起嘴角,惨淡的笑。“不过,志保她是不会这样冲我大喊的呢……”所以,你们才断了缘分的啊,两个不坦白的家伙。
“学校那里我已经申请了休学,”在他出声前,我又补充道。“只要明年通过跳级考试,就什么也不会影响。”
“那小子呢?”
“秀人一切照常。实际上,老爸,我有件事求你。”我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拖鞋,那个想法已经考虑半天了,始终狠不下心。“老爸生病的事,只当作我们3个人的秘密,可以吗?”
老爸显然愣了下才反应过来“3个人”指的是谁。那里面,不包括妈妈。“这样很好,很好。”他一连说了两次“很好”。我知道,一点儿都不好。完全封锁消息,妈妈就不可能知道。
对不起,无论什么罪过,请让我来承担。以妈妈的个性,若是知道老爸不久于人世,一定会受到极大刺激,加上孕期本就情绪不稳,又是大龄生产。我不想她也出什么差错。所以,以后要怨、要恨,就怨我、恨我吧……
老爸没问我理由,我想他能了解,因为我们在意的,是同一个女人啊……
时间过得很快,进入4月,老爸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他渐渐的丧失了大部分体力。胃口很差,几乎吃不下什么。即使我想尽办法做出各种各样的饭菜,即使是他过去最爱吃的东西,也经常吃下去又吐出来。
我们在医院的时间渐渐长过在家的时间,最后,主治医生婉转地建议我,“工藤小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以令尊的病情,还是住院治疗比较好。”
废话,我当然了解,住院可以免去路途奔波。我只是,只是想让老爸再多感受下平常生活,这样做,有错吗?
当然,我没有反驳医生,只是请他再给些时间。他客气的答应了,看我的眼光却像看怪物似的。
那段时间,让老爸和妈妈见面的愿望突然变得很强烈,强烈到,有几次和妈妈通话时差点儿就脱口而出了……然而,只是“差点儿”而已……
我唯一一次,真正忍不住快露馅,是在4月底。春光正好,妈妈发mail提议我和秀人请假去趟英国,或者她回来探亲。我知道,她是记得的,老爸的生日,只是倔强着不肯承认。我一时头昏脑热,关了手机、通讯器,逼她往家里打电话。
意料之中,那次是老爸先接听的。20年未曾互述的声音,我以为会有很多话要讲。但是,没有。
从他拿起听筒到交给我,不过短短几十秒,几句话。看着他虚弱地边停下来休息边走地回去二层卧室。我忽然蒙了,谁能告诉我,这么做,是对的吗?
预产期是7月31日,我以此为由拒绝了妈妈来访的请求,又借口学业繁忙推掉了访英的邀约。挂断电话时,才发现,已是泪流满面。秀人从后面拥住我颤抖不停的身体,在耳边说着。“辛苦了,真实,辛苦了……”
辛苦吗?辛苦的人真的是我吗?老爸和妈妈最后一次说的话,只有少得可怜的两句——
“你好,这里是工藤宅……嗯,请稍等,我去叫她来听。”
当晚,老爸再次发作。我们不得不住进医院。急救车呼啸着穿梭在住宅区的林荫道上,两旁的樱树都开花了吧,那种娇嫩不妖媚的粉色,我当时不知道,老爸从此再看不见。
4月29日入院,5月1日医生开出了病危通知。老爸消瘦得非常厉害,不使用吗啡就疼痛得无法入睡。但他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原则,用量要求最底限的。
“丫头,清醒的头脑可是侦探的命啊。”
傻瓜,工藤新一是大傻瓜!我握紧了手腕不让自己哭出来,结果留下了一道道红印,远看跟挨了猫挠似的。
5月4日早晨,老爸的状况突然好转。我很开心,不安的开心。就好像最后的晚餐,绝望的甜蜜。
那时他虚弱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话,却还是拉着我不放。
他告诉我,妈妈在刚怀上我和秀人时,就决定让我们和普通人一样,按部就班的升学、工作、嫁娶。一切照常,不要人为地改变。所以,我才没有跳过级。
“丫头,让你妈妈不安,孤立了她的,正是那异于常人的优秀啊……”
[知道的,我知道了。求你好好休息吧。] 我无言地回握着他的手。
“丫头……”微弱得近似耳语的呢喃。
“什么?”我赶忙俯身过去。
“草莓……我想……吃……草莓……”
“好,等我,马上回来。”为了不露出破绽,我让秀人一个人去英国看望妈妈。所以,不快些动作不行,不能放老爸一人太久……
从住院楼到便利商店,用跑的只花5分钟,买好草莓再跑回来,不过13分。只是13分钟,很短的,不是吗?为什么不等我呢?
“爸!草……莓……”走时依稀记得关好的窗户,不知为何大开着。一群医生、护士围在病床边,他们回过头来看向我,用充满了怜悯的目光。
“节哀顺便”,我已经听腻了这句话了。不知谁低语了什么,他们默契地鱼贯而出。留我空对着雪白病床上,那被白布遮起的脸。
骗人,都是骗人的,是吗?一定和以前一样,过一会儿,老爸就会跳起来,微笑着冲我大喊,“骗你的~”。
我已经不生你的气了,妈妈也早就原谅你了。我们,这么多人都在爱着你,你怎么可以走?怎么可以扔下我?不是说好了要一直,一直陪着我,给我两倍的爱吗?约定好的,不算数了吗?
塑胶口袋从手指间滑落,那些鲜红可爱的果实滚落一地。
窗外,起了风。凋零了的樱花随着风,舞到床前。我拾起几瓣撒在苍白的被单上。
“爸,樱花,很美吧。”我轻轻说着。空气、水、花朵,没人应我。最重要的那个人,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最后一次封锁有关“工藤新一”的任何消息。那个名震一方,“警察的救世主”从此消失了,也不再有人可以代替,他曾经的位置。
同年7月28日,妈妈在英国顺利生产,意外的又是对双胞胎。哥哥叫“黑羽优”,妹妹叫“黑羽真诚”。而知道爸爸的死讯,已经是深秋。妈妈刚恢复好身体,就直飞东京。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带她去往墓地。
不很显眼的墓碑,上面是老爸英气逼人的照片,充满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但他已经,再不会对我们笑了……
“是什么时候?”妈妈面对照片跪下来,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5月4日……”
“所有,这些,一直是你一个人处理的吗?”
“……”我点点头,等待着该有的责怪。是我害她没能最后见他一面的,是我的错。
但是,没有。妈妈只是过来抱住我,一遍遍地说着。“辛苦了,宝贝,辛苦你了。”
我的坚强,我的倔强,瞬间,土崩瓦解。
或者早该明白,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坚强。需要有人让我依靠。
按老爸的遗嘱,遗产除分给我、秀人和妈妈外,剩下的全部捐给某慈善组织——一个为单身母亲服务的基金会。他在以他的方式补偿年轻时犯下的错,即使那错误主因不在他。
而我,工藤真实,会以工藤新一的女儿,以这个身份继续活下去,直到死亡让我们重逢的那一天。
再见,我的老爸、朋友、最重要的家人,再见。
<正文完>
后记:(邮)
亲爱的老爸:
抱歉又好久没写过信了。最近好吗?我很好,只是有些忙。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夏很照顾我,所以你什么也不用操心。
优和真诚已经5岁了!正是可爱的时候,特别是优,我只在这里告诉爸爸一个人,那孩子很像你哦~小手一指,说“真相只有一个!”,唉,那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这次呢,其实是想跟爸爸报告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和夏,要结婚了。你在上面一定都有看到吧,从你走后,一直支撑着我的夏。我相信,我们在一起,是可以获得幸福的。
还有,虽然很无理,夏接受了我的请求。结婚后,他会改用我们的姓氏,姓“工藤”。实在是很无礼,是吗?夏在家里也是独男……但我舍不得工藤这个姓,我想留着它,无论如何也不想丢弃。以后,等我有了女儿,我要叫她,“工藤志保”。是妈妈最初嫁给爸爸后的名字呢。不要笑我哦,我只懂得这么抓住那段感情了。
说好了,不许笑。来,拉勾。
永远爱你的女儿:工藤真实
于xxxx年x月x日
微卷的茶色中长发在脑后随意地梳成马尾,少妇在墓碑前半蹲着,点燃了一封信。橙色跃动的火焰舔噬着纸片,化作黑蝶纷飞。
直到燃尽,她才站起身,向不远处走去。一位年轻的绅士正等在那里。
“真实。”他冲她温柔的笑着。
“回家吧。”她微笑着回应。
“嗯。”
很多事情,我们不知道它最终会转向何处。我们哭过,笑过,然后,当最终到来时,我们发现所有的努力并非一无所得。这样,就足够了。
<全文完>
作者的话:
历时将近一年的连载终于结束(始于04年5月),我想,这样的结局,可能有些人早就想到了,另一些人则会觉得难以接受。啊,怎么说呢,要写出所有人都满意的结局是不可能的啦(满地打滚)。我只能尽可能的努力,再努力一些,写出一个对自己交待得过去的结束。如此而已。
欢迎各位在通读全篇后,给予本猫评价、建议、板砖以及其他……
在此先谢过了~(鞠躬~)
猫字
200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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