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Zon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kyo (小草), 信区: ACZone
标  题: 晨跑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4月24日12:31:20 星期三), 站内信件

我每天早晨都回在这条街上跑步。
早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一切准备就绪，穿上鞋便出发了。
太阳就在街道的尽头，火般的燃烧，透着柔和的橙色。整条街都浸染着一层暖色，地上
是金黄色的半透明地毯。太阳照得到的地方没有黑暗，没有寒冷，没有孤单。我深深地
呼吸着甜甜的空气。
到了便利商店的时候，我总会放慢脚步，抬头看看商店对面那所小宅的窗。玻璃窗后是
一个小女孩，微蓝的头发，削得短短的，没有女孩头发那种特有的飘逸，白皙得几近透
明的皮肤，极度营养不良的样子。她左手抱着一个洋娃娃，右手张在窗玻璃上，不带任
何表情的，用一双让人琢磨不透的眼睛一直盯着我。这时候，我就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
，这会令我莫名地恐惧。我和她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眸子是青灰色的，而我，是红色
的，血红色。
她就是这样让我感到疑惑不安，但我仍是一如既往地在这里停下，和她对视一会洱。我
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寻找着她和我更多的共同点。
跑步的人渐渐多起来。几乎都是一些老人。晨跑是上个世纪的人喜爱的运动，我却参与
到这个运动中，似乎显得很不协调。
我没有一直跑下去，没有跑到街道的尽头，哪个太阳升起的地方。我转进街道旁的一所
公园里，在最大的那棵樱花树下，等待他的到来。
与街道不同，公园里满眼都是油亮的绿色。雾凝聚起来的露珠打湿了周围的空气。太阳
看上去有点耀眼了，天空逐渐转变成水蓝色。“扑扑扑”一群白色的鸽子飞上了天空。

“丽。”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
是他！我转过身，和他打招呼。
“刚到？”
“嗯。”
“一起跑回去吧。”
“好的。”
……
我们每天都默契地重复着这几句对话，没有其他的，只要这样就够了。
*******************************
霖雨的日子没有晨跑。我仍起得很早，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整个第三新东京市
笼罩在大雨氤氲的水雾交织起来的暮色中。我开始回忆，回忆那些跑步的日子。
才刚开始下雨的前一天，在路过便利商店时，却没看见哪个小女孩。我的思绪便开始乱
起来，脑子里满是哪个女孩，满是他镶在苍白的脸上的那双诡异的眼睛。她是谁？她是
另一个我吗？那我又是谁？我是谁？……
一连几天的大雨终于在一个黄昏时分停下来了。雨后天晴的空气是令人愉悦的，干净透
明嗅不出一丝杂质的清爽。天空是浅蓝色的，没有云朵的点缀而显得平静。突然发现在
遥远的天边鬼斧神工地架起了一座桥。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见彩虹，清晰绚丽闪耀的虹
。生命可以美丽如斯么？我的生命又是属于那种颜色？雪白的鸽子拍打着翅膀飞上天空
。淡蓝色的天空。
这样，我又可以晨跑了。
又是樱花烂漫的季节。粉色的花瓣在空中纷然地飘零，泛起淡淡的白光，雨点般地碰在
沥水上，一阵潋滟就荡漾开来。那是花瓣的光环，但却只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发光。
在便利商店前，我停下来，再抬头看看那扇小窗。没有，还是没有。我第一次有了要闯
进去弄个明白的冲动，想知道那玻璃窗后是个怎样的屋子。
她就这样消失了，无声无息，没有任何预兆地。那天我消失了，会有人为我伤心吗？
现在的公园已不再是满天满地地绿了。粉色的樱花开满了公园的每个角落，细碎的花瓣
雪片似的的飞扬。清风在花瓣间摩擦，发出沙乐般的天籁；溪水与鹅卵石间摩擦，发出
钢琴般的天籁；鸽子在天空中盘旋，发出苏格兰风笛般的天籁。一切犹如圣歌。哈里路
亚！~
“丽。”久违的声音远远地响起，仿佛是从太古划破时空来到我的耳边，震撼我的鼓膜
。一股强烈的感情在升华。
“丽？”他在我身后察觉出了异样，“你没事吧？”
“没什么。”
“饿了么？”
“え？”今天的话好象多了点，我有点反映不过来了。
“一起去吃饭吧，去吗？”
“去……”
……
“我要一碗大蒜面，不加肉。”他双手交叉放在鼻子下，低着嗓子说话的样子，看上去
很深沉。
“大蒜面，不加肉……”我迷迷糊糊地重复着他的话。今天，就像在梦境里一样不可思
议。
“你也要？”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薰衣草的颜色，透过他茶色的镜片，是一对深邃得如
大海一样的瞳孔。
大蒜面发出微微辛辣的清香。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了。
“碇司令……”
“什么事？”
“谢谢你。”
“傻孩子，快吃吧。下个月就会很忙了。真嗣他……也快到了吧……”
这大概是我遇见真嗣前最美好的一天吧。
接下来就是无修无止的战争了。

--
    一灌江河泛滥，二灌湖潭翻騰，三灌山岳无光，四灌走兽无巢，五灌飞鸟无栖

    六灌海水倒流，七灌七海称雄，八灌神州淹沒，九灌日月失色，十灌水漫地球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02.118.170.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