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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微弱的灯光,就像是沙罗曼蛇般跳动著,在微暗的室内作出诡异的光影。
油灯的灯光中浮现了六个人影。
是在跟亚修拉姆等人的战斗中战败,成为俘虏的欧鲁森等人。他们之所以看来憔悴
,绝对不只是因为灯光的关系。
这里是「海魔之角」船底的某个船舱。
距离那场战斗已经两天了,而船是在昨天出港的。
在这段期间,自称是队长的欧鲁森被亚修拉姆叫出去盘问过。
从一开始,欧鲁森等人就决定谁被盘问都要说实话。因为敌人有魔法使,还有身为
夏莉师父的司祭霍普,既然说谎也是会被发现的,那根本就不需要做无谓的抵抗,
沦落到被拷问的下场。
被叫出去的欧鲁森便是依照这个决定将事实全盘供出。除此之外,亚修拉姆对他本
人似乎也很感兴趣,问了一些有关于他自己的问题,而欧鲁森也是一五一十的告诉
了他,包括了自己被愤怒之精灵附身的事情。
询问结束后,欧鲁森就像是已经没有用处似地再度被关进了船舱,送来两次食物来
之后,就再也没人理他们了。然而他们迟早会被人用锁链绑住当作是划桨手的,因
为虽然目前各个位置都有划桨手,但马上就会出现空位的。
希莉丝跟夏莉的命运大概会更悲惨,应该会被当作这些粗鲁船员泄欲用的工具。希
莉丝目前虽然受了很重的伤,就某些方面来说或许是种幸运。
如今大家一动也不动,也没有任何人说话。
虽然房间很大,不过因为堆积了许多航海道具跟行李,因此连让全员好好伸展手脚
的空间都没有。众人也只能各自找了箱子桶子或坐或卧,勉强让身体能稍作休息。
不过因为无法伸展四肢,使得全身的关节都开始发出了悲鸣。
天花板跟地面的木板挤压著发出了嘎嘎声,空气也是潮湿得令人不快。水从地板以
及墙壁渗透进来,在各处形成了一个个的小水池。
然而他们却完全感觉不到潮水味。那是因为他们笼罩在天花板飘下来的排泄物臭味
当中,使得嗅觉老早就已经麻痹了。
船的划桨手终日都被锁链捆绑著,吃饭睡觉也只能在一张木椅子上进行,排泄物则
是任其流下。有人说从海平面的另一边就可以知道这艘船的存在,就是由于这股猛
烈的恶臭所致。
海面似乎很不平静。前一时间感觉到身体压向地面时,下一个瞬间却会感觉到自己
被扔到天空。受到波浪的折磨,木材发出了激烈的响声,海水也不断从墙壁跟地板
的缝隙中渗透进来。
欧鲁森他们利用周围的桶子跟箱子,做了一个简单的床。
希莉丝就睡在这张床上。另外五人则各怀心思,就像是围著她一样坐著。
赛希鲁也脱掉了自己的贤者之袍盖在希莉丝身上。
她的伤比想像中的还要严重,即使从魔法中恢复过来的夏莉对她使用了治疗的咒文
,她至今也还没有恢复意识。
中了黑妖精的魔法而睡著的佛斯,在战斗结束之后也是持续地昏睡著。一般的魔法
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应该就会失去效用的,看来佛斯所中的魔法似乎是例外的样子
。不过经由赛希鲁用解除魔法的咒文试了好多次之后,他总算是在几个小时之前恢
复了意识。
「希莉丝现在怎样了?」
欧鲁森问著夏莉。他每两个小时就问一次希莉丝的状况,脸上也浮出了像是在担心
的表情。
「我想应该没事,现在她的气息很稳定,何况她也还年轻。」
「你还是不要罗唆,让她好好睡一下比较好。」
赛希鲁的头撇到另一边说著。
「被魔法一发就打倒的无能家伙别嚣张啊!」佛斯语气很不好地骂著。
「你还不是一样?!你以为是谁帮你解除魔法的?」赛希鲁也毫不认输。
「嘘,安静!这里有伤患!」夏莉皱起眉头瞪著佛斯跟赛希鲁。
两人再度闷著不说话了。
「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实在是太嫩了,然而战败并不是一个人的责任。而且只要我
们还活著的话,麦里是绝对不会放弃我们的。」
「我们还活著?麦里不会放弃我们?」
面朝另一边的佛斯,被夏莉现在所说的这番话引燃了怒火。回过头的他脸上染成了
红色,声音也微微颤抖著。
「是啊,我们还活著啊,可是他…马许却死了啊!他被剁成了碎片扔到海里喂鱼了
啊!我的手下也是一样的下场!难道说麦里就不会对我们盗贼伸出援手吗?!」
恢复意识的佛斯不断追问著欧鲁森,才知道马许死掉的原因,总而言之都是因为他
的疏忽,而且竟然是因为他为了一个女人分神。对他来说,女性这个生物已经是瘟
神的代名词了。
不过他当然没有责备夏莉的意思,是分了心的自己不对。
夏莉被佛斯的魄力压了过去,并含泪吞下了他的感受。
「不要这么为难夏莉啦。」
有人说话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希莉丝!你醒了吗!」
夏莉看著女战士没有血色的脸,并将手轻轻的放在她的额头上。虽然还有点热,不
过已经没有大碍了。
「有人在别人的枕边吵架那睡得著。」
希莉丝悲伤地微笑著,并试著挺起上半身。
「还不行」欧鲁森连忙要去压住希莉丝的肩,然而在这之前希莉丝的身体就已经又
倒下去了。
「真是受不了」希莉丝就这么保持躺著的姿势,闭上了眼睛如此说著。
眼中出现了微亮的东西。
欧鲁森第一次看到希莉丝流泪。
「马许,那个壮汉死了是吗…」
「没错希莉丝,我们输了。不,我们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敌人是因为太粗心
了才使得我们看来很善战,如果他们一开始就认真打的话,要把我们全灭应该是易
如反掌的。」
「输了?这怎么可能!」希莉丝摇头叫著。
「我赢了啊,我绝对不会输给那个女的,粗心的是我才对,谁知道她的腹肌那么硬
,下次跟她打的话我一定…」
「希莉丝…」欧鲁森用手碰触希莉丝的脸,停止了她头部的动作。
「干嘛啦」希莉丝含泪抗议著。
「…你赢不了那个女战士的,下次也是,再下一次也一定是的。」欧鲁森谨慎的选
择适当的语句说著。
「你了不起是吗!明明比我还要弱,怎么可能比我还要了解!那家伙只有一身蛮力
了不起罢了,连剑的握法都不知道,学过正统剑术的我怎么可能会输给那种人!」
欧鲁森迷惑了。他的手温柔地放在总算转过了身子,却不想抬起头来的希莉丝背上
,考虑著是否要继续说下去。
他的眼神落到了佛斯身上。
这个盗贼公会的领导人缓缓点了点头。就像是无言地告诉他要他说出来似的,也因
此欧鲁森决定继续说下去。
「希莉丝,你是个一流的剑士,跟大部分的人比剑技的话应该是不会输的。不过你
终究是个女的,腕力不够,也没有能够长时间作战的持久力。你剑招的速度是很快
,因此常常能夺得先机,但是也因此更容易疲劳,加上你手上的剑很难刺穿坚固的
金属铠甲,所以是很难给敌人致命伤的。」
希莉丝原本微微颤抖的肩膀突然停了下来。
「老实说,你连我都赢不了。或许你可以让我伤痕累累,但是最先挥出致命一击的
,一定是我…」
「不要再说了!」
希莉丝叫著并撑起了上半身,眼泪也夺眶而出。欧鲁森想起来了,事实上她只不过
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这个年纪的她本应穿著华丽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对。
看她的上半身似乎还很不稳,欧鲁森朝希莉丝伸出手想要撑住她。
果如其然,希莉丝的身子就这么靠在欧鲁森身上。虽然希莉丝试著要挣脱,但身子
根本无法出力。
「这种事情以前提都没提过,现在突然这么说,谁会相信这种鸟事啊」
她的声音非常悲痛,根本无法跟平常快活的声音联想在一起。
「那是因为到目前为止都没必要说啊。如果只是当个普通的佣兵的话,现在的你绝
对可以胜任的,但是绝对赢不了那些人。虽然不知道以后我们会怎么样,不过如果
我们捡回了一条命的话,就再也不要管这件事情了,毕竟我们还帕恩的人情也够多
了。其实不管罗德斯岛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能活得下去,不管由谁来统治总是会有
战争,所以当佣兵的绝对不会没饭吃的…」
「我不是要你不要说了吗!」
希莉丝的声音中没有力道,但这句话并不是恳求,而是命令。
「不要再说了欧鲁森,我不会输的,我绝对不会输给那个女的,我怎么可能会输给
那个女的!下次我一定赢,一定要赢,不是为了罗德斯岛,也不是为了帕恩,是为
了我自己,我赌上我自己的名誉,我一定要杀了那个女的!」
由于声音被哭声干扰,连抱著希莉丝的欧鲁森都差点听不到她的声音,然而她心中
的悔恨却完全传进了欧鲁森的心中。
上半身就像是发烧似地颤抖著。抱著她纤细肩膀的欧鲁森,意识到自己的眼眶也热
了起来。
「对不起,希莉丝,都是因为我太无能了…」
欧鲁森用力抱著希莉丝的肩,意识到自己的眼中流下了泪,同时心底也涌出了一种
陌生的感觉。
这是什么?抱著希莉丝肩膀的欧鲁森,对自己心中出现的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感到
迷惑。
他觉得有东西住在心中的那种异物感似乎逐渐和缓了下来,这并不是突发性的,而
是这几天一直意识到的一种内心变化。欧鲁森的结论是起因在于亚修拉姆的魔剑砍
伤了他。欧鲁森回忆在那时候只差一步就可以逃离愤怒精灵的支配了,然而自己也
为了要报仇而拦住了它。那时为了要让无力的自己获得力量,即使要跟死神打交道
也在所不惜。
现在他并没有感到跟当时相同的解放感,他也知道愤怒之精灵仍沈睡在他的心底,
然而可以确定的是,这股束缚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强了。
他不知道将来的自己会有什么变化。
他也只能任其变化。如今欧鲁森就像是在保护著失去力气不断哭著的伙伴似地,静
静地将她拉近自己的胸膛。
这可说是个奇怪的景象。希莉丝就像是个啜泣的小孩般被抱在怀里,欧鲁森则是面
无表情,只有眼泪慢慢流了下来。
赛希鲁咳了咳转向另一边,佛斯则是一动也不动的将视线移向远方。佛斯的心中赞
成希莉丝的说法,接下来就是他们自己的战斗了。他不知道能不能赢,但是对他来
说,数十个自己的手下,以及最好的伙伴,也是莫逆之交的马许都被杀了,因此他
一定要报这个仇。
到处都会有影子、任何人都会出现在背后、只要是人都会吃东西喝水。对盗贼来说
,复仇的方法非常的多,虽然不知道会花几年,但是佛斯一定会让计画成功,就像
是当年报父亲及兄长的仇一样…
草原妖精族的玛鲁卷曲著身子,低著头静静地坐在佛斯身边。
而夏莉则是对她所信仰的战神麦里,一次又一次重复地祈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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