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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elooby (漫无边际), 信区: ACZone
标 题: 天子外传【第十一回】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Jul 22 02:11:06 2005), 转信
第十一回 杀局哀伤
第一章 杀 气 浓 烈
怎样才算兄弟?
难道,是单单为了与生俱来血脉相连的关系?还是经历过生死劫难而萌生出来的
独特情谊?
真正的兄弟,应该具有能同享富贵,共历磨难,就算上山下海,也义无反顾的高
尚情操。
是兄弟二人间独有的义。
然而,能共苦难的兄弟已经很少。
能同富贵的兄弟更是世间难求。
世间的名、利、色、权,是情、义的最大敌人,而且往往是胜多败少。
在只顾名利权欲的末世,重情重义甚至被指为愚昧无知。
难道,茫茫天地真的再容不了情与义?
难道,只有在互相有利用价值的情况下,才有情义,才有兄弟?
※ ※ ※
兄弟相残,一直以来都被视为痛心疾首的事。
但是,今天兵戎相见的三个亲兄弟,却没有为他们即将要展开的生死之战而难
过。
虽然他们体内流着相同的血脉,但他们之间早已没有半点兄弟之情。
在微子衍眼中,他比佑德年长,且自诩武功、才智无一不在佑德之上。唯一败给
他的,是自己的娘亲只是帝乙众多妃于中的其中一个,而佑德的娘亲却是当今世上独
一无二的皇后。
若依正统,即使佑德不是长子,但他日君王之位必定是由皇后所生的太子继承。
这,并不是微子衍所能控制的。
因此,他不甘心!
多年以来,他处心积虑在朝中树立党羽,建立起自己势力,最后乘这几年帝乙身
在病榻中,设计迫走佑德,害死其母后,为的只是铺出一条血路,让他能登上龙座。
如今,只差最后一步。
只要佑德一死,他的帝途,便再无障碍,万里河山握在掌中,指日可待。
佑德的野心虽没微子衍般大,但这个名为兄长,实为杀母仇人对他的迫害实在太
过份,他要还击,最直接的方法是等待时机回宫内,只要能登基为帝,微子衍便任他
鱼肉。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三年来的忍辱负重,最后也彻底失败,终被微子衍追踪而
至。
目下形势,微子衍一方军马逾百,高手如云;佑德一方只有他与王飞虎二人,还
要照顾受伤的王飞凤。何况佑德的功力只回复了一半,这环境不想全身而退,不免有
点疑人说梦。
佑德当然不会束手就擒,脑中急转,谋求脱身之策。
此时,轿中的微子衍道:
「你真不愧是我的好皇弟,叱吒江湖的杀手营竟也被你一人消灭,连阎王被你杀
败,倒算你没辱没了我大商皇朝的威名。」
佑德道:
「你也恁地了得,短短数日间已从老远的朝歌率领大军杀至北燕,看来不杀我誓
不干休。」
二人互相揶揄,王飞虎却趁此时替王飞凤松缚,并脱下外衣替她穿上。
这时,微子衍又道:
「别说我不顾手足之情,只要你肯交出那件东西和一只手臂,从此不踏入朝歌一
步,我便姑且留你一命。」
佑德心忖:「哼!你这家伙那有这么好心?交出那东西和自断一臂后,还不任你
鱼肉?」
一旁的王飞虎急道:
「三太子,别听他说!大不了拚死一战,我王飞虎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佑德又对微子衍道:
「哼!别假惺惺了,你我之间还会有手足之情?那东西我是绝不会交给你的,有
本事大可从我手中夺走!」
佑德一震手中剑,摆出迎战的姿态。
这时,在轿旁的盘谷六兽中的肥丑汉子朗声道:
「哼!大皇子肯放你一马,你还他妈的不识好歹,你能以一敌百吗?」
佑德硬挺着道:
「当年杀手营众多杀手我也不怕,何况今天?有本事即管放马过来,顶多是同归
于尽,教你知道我子受德绝非好惹!」
佑德面对过百军马,依然了无惧色,气势凛然,一旁的王飞虎不禁放声叫好,为
他的胆色与豪迈气魄折服。
一轮抢白,微子衍不但占不到半点便宜,在气势上反输了半筹,不禁心下愠然。
蓦地,一团烈火气劲从轿内透射而出。
但,火劲的目标竟不是佑德,而是肥丑汉子。
肥丑汉子不虞火劲竟是射向他,给轰个正着,火劲迅速侵入五脏六腑。
肥丑汉子只觉五内如焚,痛苦得在地上乱叫乱滚,不消片刻已被火劲焚毙。
轿内的微子衍道:
「未得本皇子准许,岂容你多言?」
目睹肥丑汉子惨死之状,独眼兽不禁骇然色变。伴君如伴虎,盘谷六兽只余一
人,他的下场,会否如肥丑汉子般呢?
站在轿另一边的铁铮却心下暗笑,想:
「真是蠢得可怜,说话不知时候不分轻重,活该得此下场。」
微子衍杀人立威,果然挽回一点气势,但手段却未免过于凶残。
佑德看见微子衍展露武功,心下暗惊:
「好家伙,气劲穿过轿身而轿身不损,『焚城诀』已练至炉火纯青的境界。」
「当日我苦战阎王,也是凭怒意战意突破第二诀『灭阳诀』,以找现时功力,也
未必能使出『焚城诀』。若他已练成比『灭阳诀』更高层次,再加上这里的高手,我
此仗可说是绝无胜望。若要全身而退,唯有出奇制胜……」
佑德虽为这仗而忧心,但微子衍不知他功力只余一半,何况他曾有一举覆灭杀手
营的辉煌战绩,故他也未敢贸然出手。
微子衍行事向来谨慎,他衡量形势,虽然己方实力远胜对方,但也不欲损兵折
将,遂下令道:
「飞廉、恶来,既然皇弟要一展身手,你俩就替我好好招呼他吧!」
为首两骑大将领命,缓缓下马,一声不响排众步向佑德三人。
这两人便是微子衍的得力爱将──
嬴飞廉!
嬴恶来!
嬴飞廉以来去无踪、快如疾风的超卓轻功独步天下;嬴恶来则天生神力,十岁时
已能举起重逾百斤的大石。
二人均是朝中一等一的武将,早被微子衍收为己用。如今微子衍派二人先上阵,
用意无非是试探清楚佑德的武功层次。
这时王飞虎已拔起钢刀,站在佑德身旁,道:
「三皇子,这群狂徒咄咄迫人,就叫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嬴飞廉、嬴恶来一步步迫近,与佑德等人相距不足三丈,嬴飞廉却道:
「厉害!厉害!刚才那女的皮滑如脂、肌肤胜雪,弄得我心痒难熬,当然厉害!
但你二人手粗脚粗、杀气腾腾的,我可没兴趣,有甚么厉害?」
王飞虎想起刚才嬴飞廉对其妹恣意轻薄,不禁怒火中烧,轮舞钢刀冲杀而去。
钢刀势道急劲,向嬴飞廉迎头劈下。
嬴飞廉轻功盖世,王飞虎那里能轻易劈中他,终于让他轻易闪开。王飞虎刀势不
停,似乎劈不中嬴飞廉绝不干休;嬴飞廉却存心玩敌,只闪避而不还招,二人陷入缠
斗中。
嬴恶来浑没理会二人之战,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因为,他的对手是──佑德!
嬴恶来不敢妄自发招,因为佑德身负「皇极惊天诀」及「王者剑」两项绝学,绝
不能小觑。
他每走前一步,内力及战意便提升一级,直至他觉得已有十足状态,他,蓦地狂
冲向佑德。
「吼!」
吼声如雷,震得各人耳膜生痛。
嬴恶来劲贯双腿,每踏一步,便如旱天雷般盯在地上,大地也为之震动。
但佑德并未因嬴恶来的无匹气势所动摇,静如渊岳的他,紧握手中长剑,冷静地
找寻嬴恶来的破绽。
嬴恶来双拳收于腰间,似是全无发招之意,人却如狂牛般只向前冲。
骤眼看去,嬴恶来全身皆是破绽,但佑德心想他必有厉害杀着。
佑德一剑剌出,这招攻中带守,留了几分后着,用意只是试探嬴恶来虚实。
佑德手上的虽非神兵宝剑,但贯上佑德内力,亦利可分金断石。佑德满以为嬴恶
来会闪避或挡开剑招,讵料嬴恶来竟不闭不避不挡,以身体硬接剑尖。
「当!」
想不到嬴恶来肌肤竟坚如铁石,佑德长剑竟遭硬生生震开。
「玄天战甲?」
佑德正惊疑间,凛冽拳风迎面袭至。
拳未至,拳风已轰得佑德肌肤欲裂。
佑德慌忙全力向后跃,仅仅避过嬴恶来如雷一拳。
拳是避过了,但……
嬴恶来的铁拳,陡地隔空轰出一团凌厉罡劲,追击佑德。
拳劲的速度快疾无伦,佑德不虞此着,来不及退避,唯有──
硬拼!
佑德心知此刻功力不足,故这一并已运上十成功力。
「啵!」
巨响过后,尘埃散落,只见佑德昂然矗立,意态从容。
「嘿!据闻你天生神力,拳发千钧,就只有这一点点能耐吗?」
佑德看似神态自若,但刚才运掌轰散拳劲,已被震得手臂发麻,不住颤抖。
嬴恶来不但没有被佑德唬倒,反道:
「刚才一拳我只用上五成力道,三皇子见笑见笑。」
「既然三皇子想我使出全力,嬴恶来唯有听命,就请三皇子批评一下在下另一项
武功──」
「霹雳轰雷破」!
佑德一听顿时大吃一惊。「霹雳轰雷破」曾经是一项霸绝武林的绝学,但已失传
多年,料不到嬴恶来竟有缘习得,而且配合「玄天战甲」,一攻一守,纵然佑德功力
回复到十足,亦未必能轻易取胜,何况如今?
他此战,可谓──
全无胜望。
但,束手待毙绝非佑德性格,他,只会遇强越强。他心想:
「眼前形势,只有使出『皇极惊天诀』方有几分胜望,但以我现时功力,若控制
不了『皇极惊天诀』的强大真气,很容易走火入魔,经脉尽断而死。而且过份催谷,
又恐怕会触动巨阙穴的旧患。」
「如今兵凶战危,不得再多作犹豫,就拼死一战吧!」
心意已决,佑德内息急转,凝聚真气,体外渐渐被一团烈火罡劲包围着。
「皇极惊天诀」乃无上绝学,佑德只能倚仗它才能一战嬴恶来,但正如他所想,
只要他偶一不慎,驾驭不了「焚城劲」,内力反噬其身,便后果堪虞了。
他,已运起「皇极惊天诀」中的──
「焚城诀!」
他此举,只为尽量保住性命,以雪──杀母之恨!
※ ※ ※
那边厢,王飞虎力战嬴飞廉。
王飞虎连攻了数十招,仍沾不到嬴飞廉的衣褛。
嬴飞廉讥讽道:
「你慢手慢脚,怎能劈到我?来!快一点,再快一点!」
看嬴飞廉谈笑自若,似乎犹未尽全力,但王飞虎却汗如雨下,疲态毕呈。
「他妈的!」
「你这家伙只懂右闪右避,这算甚么大将军?不如躲到一边做其龟孙子了!」
嬴飞廉遭当众侮辱,顿时面露愠色,怒道:
「好!你想赶往九泉地府吗?我乐意成全,而且要你死无全尸。」
嬴飞廉脚下加快,如鬼魅般绕到王飞虎身后,千指箕张,双爪往王飞虎脑后攫
去。
王飞虎眼梢瞄着嬴飞廉,嘴角竟抹起一丝笑意。
恶招临门,他竟然有心情笑?
原来,王飞虎刚才一直未使上全力。他心知嬴飞廉轻功卓绝,即使用尽全力,要
劈中他也殊不容易。于是他故意隐藏实力,并出言相激,诱嬴飞廉攻来时一击即中。
王飞虎窥准其来势,灵巧快疾地转身回劈,刀势比前快上三倍。
嬴飞廉不虞王飞虎使诈,眼前刀光闪闪,心知不妙,急全力抽身向上跃起。
只见几块碎布随风飘扬,嬴飞廉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王飞虎这一刀可已重创他?
王飞虎抬头一望,原来嬴飞廉竟已跃上半空。
王飞虎横刀于胸,准备待嬴飞廉落下时挥刀砍杀。
嬴飞廉中招在先,且身在半空,失了地利,必须另想他法。
只见飞廉在半空深吸一口气,身躯顿时轻如无物。接着身体急转,翩然翻出丈外
才落回地上。
半空处毫无着力点,嬴飞廉竟能乘风翻开,这份轻功造诣,实是冠绝武林。
王飞虎看得目定口呆之际,嬴飞廉却道:
「哼!你今天有幸得睹绝顶轻功『飞升腾云』,眼界大开了吧!」
「不消一会,我要你碎尸万段在我另一绝学之下!」
细看之下,原来嬴飞廉腰间竟有一条长约半尺的刀痕,血水缓缓渗出。但嬴飞廉
内力一到,血水即凝结成冰,四周的气温也开始下降。
瞿地,不远处传来一声狂吼,炽烈火劲迫射过来,与嬴飞廉的寒劲互相抗衡。
原来是佑德已冲破了「焚城诀」一关,气动扩散至这边。
佑德剑招一起,赫然已使出「王者剑」一式──
「君临天下风云变」!
他不知现时功力能支持多久,故一出手便使上绝招,越快杀败对方对他越有利。
面对着王者剑招,嬴恶来不敢大意,急提聚「玄天战甲」,身上隐泛金光。
啊!莫非他的修为,比当年十大杀手的狂牛更高,已练成第二层「金甲」的功
力?
除了「玄天战甲」外,他还有另一主攻绝学「霹雳轰雷破」,佑德虽能运起「焚
城诀」配合王者剑招,但能否压下嬴恶来呢?
答案很快便知晓。
嬴恶来双拳合一,一团球形气动凝聚于双拳之上,蓄势待发。
漫天剑芒如雨射至,光华璀璨夺目,且散发无上皇者之威,教人心甘情愿败在这
皇者剑招之下。
佑德天生帝皇命格,王者剑在他手上发挥得淋漓尽致,轿中的微子衍不禁看得满
不是味儿。
嬴恶来储劲已足,光球豪光大盛,猛然轰向剑芒中央,势若奔雷,劲如霹雳。
这朴实无华,力足开山破石的一击,便是──
「霹雳轰雷破」!
对着这强猛一击,彷佛世上任何武功招式,也会被它一击而──
破!
※ ※ ※
王飞虎处心积虑的一招,虽能伤了嬴飞廉,却未能重创他,反激得他勃然大怒,
使出真功夫对付王飞虎。
嬴飞廉武功走阴寒一路,所散发出来的气劲亦奇寒彻骨。幸好王飞虎内功底于不
弱,且体格强健,才勉强挺得住。
「刚才你已见识过我的『飞升腾云』……」
「如今,就让你见识我的──」
「寒冽玄冰功!」
王飞虎只听到「寒冽玄冰」四字,已感到一股凛冽寒流迎面袭来,眼前更蓝光闪
闪。
这些变化都只在电光石火之间,王飞虎根本完全来不及出招应变。
但,他的意识告诉他,这些蓝光中暗藏杀机。
王飞虎奋力向横闪开,但嬴飞廉来势委实太快,胸前仍被抓出数道血痕。
寒劲凌厉,伤口处血未流出已被冰封,且寒劲更从伤口处渗入体内,王飞虎立刻
运功驱散寒劲。
霍霍霍!三声破风之声又从身畔响起,王飞虎钢刀狂舞,守得稳如铁桶,嬴飞廉
攻之不入。
「好家伙!既然『玄冰爪』杀不了你,我就以『寒冽刀』斩下你四肢和头颅。」
「玄冰爪」灵巧快疾,「寒冽刀」则锋利霸道,两者都是「寒冽玄冰功」中的杀招。
嬴飞廉祭起掌刀,寒气倍增,寒劲更把空气急冻结冰,封着嬴飞廉双掌,变成两
把锋利无匹的──
冰刀!
想不到嬴飞廉除了轻功卓绝外,拳脚内功亦如此了得,难怪能得微子衍器重。
「寒冽刀」连环劈下,王飞虎身边尽被冰寒刀气所笼罩,无处闪避。这一招,便
是「寒冽刀」的一式──
「冰封三尺」!
王飞虎甚至感到关节僵硬,急劲走全身,挥刀迎向「寒冽刀」。
两刀相交,爆出铿锵之声,王飞虎的钢刀不但砍不破「寒冽刀」,更被寒劲侵入
刀身,整柄刀也被封上一层薄薄的冰。
连王飞虎握刀的手,也感奇寒彻骨,可见寒劲何等凌厉霸道。
嬴飞廉再朝钢刀劈下,钢刀刀身抵受不住,竟猛然迸碎。
王飞虎大惊下急退,但双脚却被寒劲冻得动作迟钝,未能跃离险地。
嬴飞廉窥准时机,双刀合一,寒劲倍增,狠狠劈中王飞虎胸膛。
王飞虎只感胸膛剧痛,心房翳闷,一蓬鲜血禁不住夺腔而出。
王飞虎天生勇悍,虽受内伤,却狂谷内力,便生生把嬴飞廉震开。
虽能震开嬴飞廉,但王飞虎却被「寒冽刀」刀劲震得向后飞退。
也不知退了多远,直至撞上一物方才止住去势。
王飞虎一看撞上之物。啊!原来竟是同时遭震退的佑德。
佑德手中长剑只余半柄,嘴角溢血,看来是受了内伤。
以佑德现在的功力,是敌不过嬴恶来。
二人兵器俱毁,更受内伤,甚是狼狈。反而嬴飞廉和嬴恶来气定神闲,兵分两边
包围着他们,根本并不急于下杀手。
连微子衍麾下的将领也敌不过,如何对抗其他高手?
何况还有微子衍、微子启两兄弟在虎视眈眈?
纵使佑德有无穷战意,到了这田地,也不禁感到绝望。
反而王飞虎仍是深深不忿。
他看了看四周环境,原来自己和佑德正站在木屋的位置上。
他猛然劲贯双脚,雄浑内力直传至地下。
「轰」的一声,一物赫然破土而出。
王飞虎伸手一接,把那破土而出之物紧紧握在手中。
就像握着唯一最后的希望。
细看之下,原来竟是一把刀。
刀身约长四尺,甚阔,刀柄更长逾二尺。
王飞虎非常怜惜地抚摸着刀鞘,喃喃自语地道:
「黑日啊!很久没有跟你并肩作战了,你,可有感到寂寞?」
王飞虎与这柄刀,就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挚友,百般滋味在心头。
原来,这柄神兵是王飞虎的家传宝刀──
黑日!
握着黑日,王飞虎似是充满信心,朗声道:
「三太子,我还有家传刀法未使出,定能杀退这群恶贼。」
佑德闻言未有任何反应,因为他清楚明白到,即使有甚么绝世绝招,在强敌环伺
底下,始终是双掌难敌四手。
其他人闻得王飞虎之言,不由得捧腹大笑,霎时间笑声震天。
轿内的微子衍道:
「有甚么武功招式未使出便快点使了,否则待会儿下了黄泉,可要使给阎罗王
看。」
接着又是一阵笑声,但佑德却不为所动,苦心谋求脱身之法。
这时,另一顶轿内响起一把声音道:
「皇兄啊!真要非取他性命不可吗?」
轿中人边说边步出轿。
但见该人年约三十,但脸上蓄了两撇胡子,使他看来较苍老成熟。
他身材不高,但身形肥胖,浑身散发一份雍容不凡的气度。
他,正是佑德的二兄,当今天下的二皇子──
微子启!
微子启一直没有作声,静静在轿内观战,但如今他却不得不开声。
他续道:
「皇兄!毕竟三弟也是我们的亲兄弟,体内流着的是皇族的血脉,杀了他未免有
点过份。」
微子衍问道:
「那你有何意见?」
微子启道:
「我们的目的,只是那东西而已。不若要他交出来,我们放他一条生路吧!」
微子衍沉默了好一阵子,像在考虑般。
「我早已说过无论怎样也不会将那东西交给你们的。我的命在此,来取吧!」
「唉!」
微子启摇头叹息,似为佑德的固执而把自己推进死路而心伤。
王飞虎猛然拔出黑日。
只见黑日刀身黝黑,原来乃千年黑玄铁所制,锋口甚钝,而最为独特的,是它有
两面刀锋。
与其说它是刀,不如说它是剑。
但,它又没有剑般修长灵巧,偏偏具备刀的霸道与杀气。
这真是一柄古怪的刀。
王飞虎欲持黑日冲前拼命之际,佑德却出手阻止,并在他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然后,佑德又凛然无惧的道:
「好啊!我自知今天绝无胜望,但,别忘记我还有最后一招,大可跟你们拼个同
归于尽。」
微子衍微微动容,道:
「最……后一招?」
佑德道:
「是王者剑最后一式。」
王者剑最后一式?佑德当年未能参透的剑招,如今已参透了?
当然不!他,只是打算藉此来唬退众人。
他,仅悟出这招的──
剑意。
只见佑德双手举起半截断剑,天上乌云翻涌,狂风大作,单是剑意已有无敌气
势。
佑德身上更散发一股无敌的皇者气势。
微子衍知道此招的厉害,急忙喝令大军退后,免得损兵折将,伤亡惨重。
「好!皇者剑第七式!就让本皇子亲自──」
「会一会你!」
佑德猛地大喝一声:「走」,手中断剑立刻爆成千百碎片,如蝗激射袭向众人。
轿子一轻,微子衍竟亲自出手,而且,一出手已使上「皇极惊天诀」的第二诀┃
「灭阳诀」!
「灭阳诀」甫运起,风云翻涌得更急,天空尽被一层厚厚的乌云所遮蔽。
当年佑德就是凭着刚突破的「灭阳诀」,杀败阎王和一众杀手营杀手。
单看微子衍随意便能聚起「灭阳诀」,似乎已练成了一段时日,以佑德二人如今
功力,如何能挡?
就在王飞虎刚抱起昏迷的王飞凤,欲向后方逃去之际,微子衍已杀至。
剑碎虽势如破竹,但在微子衍三尺前,已被强大罡气迫得碎成粉糜。
微子衍却如一道狂风冲杀至。
佑德欲退无从。
唯今之计,他只有举掌相拼,但微子衍掌劲强猛无伦,若拼起来佑德恐怕会被一
掌──
轰毙!
他,到底还有何脱身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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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局 中 有 局
手足相残的一幕,终于上演。
要来的,终究避不了。
微子衍已迫近眼前。
佑德不得不拼。
拼是死,不拼也死,他,已别无他法,除非会有奇迹出现。
会吗?会有奇迹出现吗?
就在佑德双掌快要碰上微子衍双掌,全身经脉快要遭震碎之际……
奇迹,果真发生!
佑德双掌,竟没有被震个断碎。
更奇迹的是,他竟能把微子衍──
震退!
他,何来此等功力了?
这,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知道。
原来,他身后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
这人并不是王飞虎,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唯一知道的,是他在千钧一发间输入强大内力进佑德体内,一掌震退微子衍。
微子衍只觉佑德掌上的劲力空前强大,他完全控制不住身形,飞撞向人丛中。
微子启见状,同时运起内力接着微子衍,微子衍才不致跌撞人群中。
看来微子启的武功也是不弱。
微子衍一定神,已见一条瘦削黑影挟着佑德飞驰了二十丈外。
眼看要被他们走脱了!
但,众将士中,至少有一人能追上他们。
嬴飞廉!
那神秘黑影轻功也是极高,嬴飞廉不敢大意,急运起他另一项轻功绝技──
「千里无影」!
「千里无影」,顾名思义,果然能脚踏千里而无影可寻,嬴飞廉谷尽功力,果然
能追上众人。
神秘黑影眼尾一瞄,双手把佑德及抱着王飞凤的王飞虎送前,回身攻向嬴飞廉。
嬴飞廉知眼前人厉害,迅即聚起「寒冽玄冰功」,「寒冽刀」猛劈向神秘黑影。
「哼!雕虫小技!」
嬴飞廉接下神秘黑影一掌,只觉寒劲全被震回自己体内,更被震飞至两丈之外。
嬴飞廉正欲想动身再追,那知真气一提,胸口一阵刺痛,吐出一口鲜血。
原来刚才跟神秘黑影对掌,已被震成内伤。
神秘黑影来无踪、去无影,一掌退微子衍,伤嬴飞廉,好可怕的功力。
众人轻功及不上嬴飞廉,只有呆立原地在等。
不一会,只见嬴飞廉折返,但身法已大不如前,显然受伤不轻。
嬴飞廉跪在微子衍跟前,道:
「未将不才,让敌人逃脱,请大皇子降罪!」
微子衍道:
「算了!那人武功绝高,你绝非他对手的。」
微子衍功力深厚,刚才一招虽未有受伤,但想起神秘黑影的功力,不禁心有余
悸。
微子衍心想:
「这家伙到底是谁?救走子受德有何目的?最可恨的,是竟然连他的样貌也看不
清楚,下次再遇,定要加倍小心。」
微子衍正欲整顿军马,沿着众人逃去的方向从后追赶,忽然背后尘头大作,一骑
正以高速奔驰而来。
细看之下,来者一身将服打扮,看来是微子衍的手下。
马未停定,来人已翻身下马,身手矫健灵巧。
此人跪在微子衍跟前,似乎在向他报告一些消息。
微子衍听了之后,默想了一会,然后安排了数人留下打听佑德行踪,自己则率领
大军向另一地方出发。
到底何事,竟令微子衍放弃追杀佑德?
救走佑德的,又是──
何方神圣?
※ ※ ※
佑德也不知被挟着飞驰了多久,只觉耳畔风声虎虎,这人的轻功,绝不逊于嬴飞
廉。
但他既然能从微子衍手上救走自己,显然并无恶意,佑德于是暂时静观其变。
飞驰了近半个时辰,那人终于停下,并放下佑德三人。
这时佑德方才看清楚救他的人是谁。
他并不认识这人。
这人原来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汉子,他身材高佻瘦削,面容阴沉,眼窝凹陷,浓
眉鹰目,颧骨高耸,下颚有一撮长而黑的胡须。
佑德抱拳施礼道:
「晚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中年汉捋着胡须,一副傲然自若的神态。
「晚辈敢问前辈高姓大名。」佑德问道。
那人仍是不答。
佑德细心打量眼前人,这时他才发觉他挟着三人奔行了半个时辰,竟然面不红、
气不喘,甚至连汗水也未流半滴,修为恁是惊人。
这时,那中年汉终于开口道:
「子受德,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罢已迳自转身步向一边。
中年汉说话时声音沙哑,且更有一份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虽然中年汉态度傲慢,但毕竟对方有救命之恩,佑德亦暂时不作声,跟他步去。
王飞虎则在忙着照顾王飞凤。
王飞凤仍然昏迷不醒,王飞虎两掌抵其两边太阳穴,输进内力助她苏醒。
王飞虎内力一到,王飞凤果然悠悠转醒。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佑德在远处跟一个陌生的中年汉在对话,然后是看见王飞
虎。
王飞凤仍感头痛欲裂,问道:
「哥,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王飞虎并没回答她,只示意她暂时别要作声。
中年汉带着佑德到了一旁,对他道:
「子爱德,你今天遇上老夫,是你的福气,否则你如今已在冥府之下了!」
佑德抱拳道:
「晚辈再次谢过前辈救命之恩,敢问前辈……」
中年汉轻捋其须,道:
「唔!你这小子挺有意思,好!告诉亦无妨!」
「我,便是天魔门第一百代传人。」
「我的名字是──」
「元始天魔!」
佑德暗想:
「天魔门、元始天魔?怎么我闻所未闻的?看这人面目阴沉,目泛凶光,而且暗
藏魔气,看来并非善类,还是避而远之为上。」
佑德监貌辨色,心想这元始天魔来历不明,不欲招惹,于是道:
「晚辈再三谢过前辈救命之恩,只是晚辈此刻身有要务,他日……」
佑德本欲托词离开,岂料话至中途,元始天魔戛地插口道:
「闲话少说!老夫救你当然有原因,否则怎会随便惹上那班朝廷鹰犬?」
元始天魔终于表明态度,佑德未知对方用意何在,且道:
「晚辈未明前辈意思,是……」
元始天魔又道:
「其实老夫已留意了你一段日子,发觉你的资质极佳,最适合做我天魔门的传
人,因此,我要……」
「收你为徒!」
「啊!」
佑德一听元始天魔之言,不由得一阵愕然。他万料不到元始天魔竟突然说要收他
为徒。
元始天魔又道:
「天魔门的武功,至高无尚,威力震慑天地,匪夷所思,你练成之后,不独可称
霸武林,届时你两名兄长更绝非你对手,皇帝之位自是非你莫属。」
佑德一听「皇帝之位」四字,心头不由得一阵荡漾。虽然他对王位的野心不及微
子衍般大,但这些年来不断被迫害追杀,生活得也够苦了。
他曾经暗暗立誓,不要再屈居人下,不要再受人欺侮。最简单的方法,莫如继承
王位,当上九五之尊,到时天下万民尽在脚下,谁还可以迫害他、欺凌他?
王者之位固然欲取,但这元始天魔相信也不怀好意,佑德连忙婉拒道:
「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晚辈自问资质平庸,不欲浪费前辈心力,前辈还是另
觅贤能吧!」
元始天魔没料到佑德竟会即时拒绝,但他面上并没表露半点异色,只再道:
「老夫眼光绝对错不了,以你如今资质,最适合修练我天魔门武功。天魔门源远
流长,而且每代只传一人,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你会毕生后悔。」
元始天魔越是吹捧,佑德便越觉得事不寻常,于是再坚拒道:
「请恕晚辈辜负了前辈一番美意,晚辈还是告辞了,救命之恩,他日有机会定当
图报!」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佑德断然拒绝,元始天魔面露愠色,惟亦强忍怒气,再道:
「子爱德,你这样离去,巨阙穴的伤,今世也休想治好!」
佑德大惊,道:
「你……怎么知道?」
元始天魔脸泛邪笑,阴沉地道:
「嘿嘿!你不会忘记三年前血竹林大战杀手营那一次惨烈的战况吧?当日你尽灭
杀手营上下,却因过度催谷功力而致经脉尽断,本应是神仙难救的了。」
「当日我途经血竹林,发现你奄奄一息,但看你筋骨精强,而且能以一敌百,出
手毫不留情,招式深藏无匹霸气与杀气,是我天魔门的理想传人,就此死掉实太可
惜,于是老夫便出手救你。」
「碰上我,是你天大福气,因为普天之下,就只有我『天魔功』中的『蚀经诀』
能把断经再续。」
「但,你所受的伤委实太重,我纵能以外力助你接回经脉,但巨阙穴却留下旧
患,使你每次运功过度之际,便会痛不欲生。」
「唯一解救的方法,是你拜老夫为师,成为我天魔传人,修习天魔功,方能治愈
你巨阙穴的伤。」
佑德听罢一切,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当日暗地里把重伤垂危的佑德从地狱中拉回
来的,竟就是元始天魔,他还道是自己体格精奇,才能侥幸生还。
可是,元始天魔的话,只有一半是真的。
当日天魔救回佑德,却暗地里在他的巨阙穴中种下「魔种」,只要佑德运起玄门
正宗的「皇极惊天诀」,「魔种」便会产生排斥抗衡,使佑德痛苦万分,佑德的修为
越高,所受的痛苦越钜,致使他一直无法回复往昔的功力。近日得嬴天之助,方熊暂
时封锁着魔种,使佑德的内力能运转自如。但这隐忧一日不除,佑德修为日渐深厚,
所引发的危机便越大,这一点他本身亦很清楚。
元始天魔虽是两番相救,但他处心积虑,必有所图,聪明绝顶的佑德又怎会想不
到。
然而目前的形势,自己身受内伤,功力未复;这元始天魔的武功又具深不可测,
倘若惹怒了他,恐妨对己不利,佑德只好委婉地推辞道:
「原来前辈曾两番相救,子爱德实在不知应如何相报,只是如今我母仇未报,而
且我皇兄势力极广,恐怕会连累前辈。不若待我解决了与皇兄的恩怨,到时再拜入前
辈门下,岂不两全其美?」
「目下我皇兄的追兵相信很快便到,在下不敢勾留太久,救命之恩他日定当报,
告辞了!」
佑德语音刚下,身也不转,便倒后跃开。
他不知元始天魔会否对他不利,因此这一倒跃,他已使上了全力。
「想走?」
佑德的举动,确使元始天魔一阵错愕。但他很快便已平伏情绪,右爪更闪电递
出。
这一爪,简直是快得不可思议。
佑德虽是动身在先,且已全神贯注在元始天魔身上,但他竟完全看不到元始天魔
是如何出手,只感到咽喉一阵疼痛,他已被凌空抽起。
佑德下意识地欲发劲挣脱,可惜内力却提聚不起半分,那定是被元始天魔雄浑内
力封锁着。
一旁的王飞虎虽然听不到二人的对话,但看见佑德咽喉被扣,身临险境,不假思
索便冲前营救。
「哼!」
元始天魔眼尾一瞄正冲来的王飞虎,冷哼一声,左掌缓缓提起。
他这一掌,就似是随便的一个动作,不徐不疾,更似不带半分内力。
瞿地,掌刀一圈,一团耀目刀芒破空而出,直取王飞虎。
王飞虎连元始天魔如何挥掌劈出刀芒也看不清楚,只觉眼前陡地豪光大盛,凌厉
罡风如怒海狂涛向他疯狂拍打。
慌忙间,他只得交臂于前,运足十成功力迎挡。
一挡之下,王飞虎倏地面色大变。
他只感到臂上传来撕裂般剧痛,然后整个人弹开十丈外。
「砰!」
被轰飞的王飞虎,重重撞在一株大榕树上。
榕树粗壮得很,相信要五、六个人才能环抱着它。
然而,遭王飞虎一撞,粗大的树干竟猛然爆开。
天!这元始天魔的功力恁地可怕!
那,王飞虎他……
他竟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断树之前。
若不是他及时举臂挡去部份劲力,再将大部份劲力卸到榕树,这一刀不难将他分
尸。
饶是如此,王飞虎此刻只感双臂仿如知觉尽失,连提起也不能。
一招!
只此一招,王飞虎便彻底地败在元始天魔手下,二人的功力,相距何止两筹?
「子受德,看到我『天魔刀』的威力吗?刚才一刀我只用上六成功力,若你拜我
为师,老夫保证你的武功,必定能超越你两名皇兄。甚么『皇极惊天诀』?在我眼
中,简直是不值一晒。」
「放……手……」
佑德咽喉被扣,不仅无法说话,连呼吸也感到困难,面上渐呈紫灰。
元始天魔并无取佑德性命之意,手一松,佑德额上压力顿解,却仍感痛苦万分,
气力未复,半蹲在地上咳个不停。
「子受德,你欠我两次救命之恩,今天你休想就此离去。」
「加入我天魔门吧!只要习得大天魔真传,到时帝皇之位便非你莫属,名利、权
势、江山、美人唾手可得,这机会并非人人也有的。」
「若不答应,你今天休想活着离开。」
元始天魔此话一出,眼中闪出一丝杀气。以佑德三人之力,绝对无法敌得过元始
天魔。他,可会为了保住性命,而踏入魔道?
此刻,王飞凤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挡在佑德身前,并道:
「三太子,这里由我和大哥挡着,你快走吧!」
元始天魔见王飞凤只是一介女流,不屑出手伤她,便道:
「哈哈哈哈!凭你这小娃儿也想阻我,你知否老夫只需一根指头,便可把你弄至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命的快滚到一旁。」
元始天魔虽只是出言恫吓,但他却是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辞。
然而王飞凤不但不怕,还凛然无惧地道:
「哼!我自知非你对手,但绝不能眼睁睁看看你加害三太子,要杀……」
「先杀我吧!」
不但元始天魔,甚至连佑德也为王飞凤的举动和勇气而感到愕然。
元始天魔问道:
「哼!子爱德与你有何关系,值得你为他牺牲?」
王飞凤遭此一问,不由得窘态大露,更粉脸绯红,见腆地道:
「我……我们一起相处多年,曾经出生入死,何况……何况身为大商子民,自然
有责任保护三太子……」
王飞凤理由牵强,元始天魔观人于微,当然知道是甚么一回事,道:
「谁说我要害他?老夫只想收他为徒,这对他只有好处,别无坏处。」
此时佑德已恢复气力,凛然道:
「呸!我身为皇族龙裔,绝不会加入邪魔外道,你要杀便杀,毋需多言!」
元始天魔眼中杀意又起,道:
「老夫再问你一次,你,究竟肯不肯拜我为师?」
佑德眼神坚定,迫视着元始天魔,表明其绝不退让的立场。
元始天魔见奈何不了佑德,转道:
「好!你若不答应,我先杀这娃儿。」
语毕又出手紧锁王飞凤咽喉。
以佑德的体格和功力,刚才也遭元始天魔扣锁得差点儿窒息,何况是不谙武功的
王飞凤?元始天魔的爪仿如铁钳般紧扣王飞凤,使她面露极痛苦神情。
王飞虎见状,不顾身上伤痛,鼓勇复再冲上。
元始天魔看准来势,单掌速翻,王飞虎顿觉全身上下被一股柔韧而又雄浑异常的
罡气缠着,身不由己被拉向元始天魔。
爪一起,如飞鹰扑兔般,王飞虎的咽喉即被紧锁。
「子受德,他们二人性命,只在你一句说话,你……到底答应,还是要他们为你
牺牲?」
「卑鄙!」
「哈哈哈哈!老夫从没说过是名门正派,『卑鄙』这两个字倒很动听啊!」
佑德正感进退两难,脑中却在想:
「这个来历不明的元始天魔,虽说对我有两番救命之恩,但他这样胁迫我拜他为
师,必定另有所图,说不定想利用我特殊的身份。既然如此,我不如……」
佑德衡量清楚形势,朗声道:
「元始天魔,虽然你曾有恩于我,但我誓死不会加入邪魔之流。若你要以他们的
性命作胁,我只好……」
「自断经脉,以性命来抵偿他们二人的命!」
说罢即举掌欲劈向自己的天灵盖。
「且慢!」
元始天魔大惊之下,双爪陡地松开。
佑德这一着果然奏效,若佑德一死,元始天魔全盘计划便失败,投鼠忌器之下,
只得幸幸然道:
「哼!子受德,我今日姑且放你一马,日后你莫再哀求我教你武功!」
元始天魔话刚说完,便转身跃走,眨眼间已经无影无踪,轻功着实惊人。
王飞虎、王飞凤稍事歇息片刻,王飞虎问道:
「三太子,你如今有何打算?」
佑德轻叹一声,喟然道:
「今天虽然逃过一劫,但我皇兄的追兵,相信不久便会追到。还有那元始天魔,
虽然未知他有何意图,但看来也不会轻易干休。」
「唯一之计,最好立即远离此地,找处僻静之所养好伤势,然后想办法回复功
力。」
「我……我们?你意思是准许我们追随你?」王飞虎惊喜万分地道:
「你们如此待我,我又怎能再拒绝?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佑德道:
「条件很简单,就是以后别再唤我太子。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以后便唤我
大哥吧!」
王飞虎连连点头答应。
佑德转面步至王飞凤面前,轻按其肩膊道:
「飞凤,刚才真感激你。」
王飞凤平素活泼机灵,此刻却脸泛红霞,垂首不敢正视佑德,窘态毕露。
「那,我们走吧!」
王飞凤轻点点头,三人遂举步离去。
※ ※ ※
三人刚刚离去,一条黑影如风似电般来到。
此人竟是元始天魔。
元始天魔去而复返,到底居心何在?只闻他在自言自语道:
「子爱德,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出老夫的五指山。终有一天,我要你
心甘情愿拜入我天魔门下,成为大天魔传人。嘿嘿嘿嘿……」
仿如魔鬼般的笑声,惊心动魄。
元始天魔、天魔门、大天魔,这个武林魔头,矛头直指佑德。这,对他的一生,
将会有何影响?甚至,对天下苍生,又有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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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哀 愁 尽 洗
嬴天别了佑德等人后,与傲风继续朝北而行。
一路上,嬴天心事重重,甚少说话。当然!他刚刚才重遇佑德这故人,回复了少
许记忆,却又要匆匆而去,心情自是沉重非常。
何况这么一别,能否再见也成疑问,怎不叫他倍感难受。
人生路上,就是每多悲欢离合,何况嬴天要走的路,比别人更艰辛、更漫长。
聚散无常,生离死别之苦,总教人肝肠寸断,无奈凄酸。
前路茫茫,嬴天日后将会遇到更多、更大的痛苦;但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便唯
有坚忍下去。
傲风与嬴天相处多年,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故一路上尽量少说话,让他静静地
上路。
可是,他们一直没有察觉,有一条神秘黑影在二十丈后远远地跟着他们。
这神秘黑影在西歧开始已一直跟踪着他们,而且沿途更不停在树上、石上成地上
刻下奇形记号。他到底有何居心?
他跟踪至今也未被嬴天察觉,显然身负上乘武功,他会否对嬴天二人不利?
※ ※ ※
不经不觉,二人已走了十多天路,一路上翻山越岭,踏遍千里河山。
这天时近正午,沿路上黄沙万里,并无一草一木。烈日当空,骄阳似火,在这种
天气下赶路,个中苦处确是难以言喻。
傲风终于按捺不住,道:
「风师兄,你肯定我们没走错路吗?我们已三天没见过一户人家了,而且这里人
烟杳然,甚为荒芜,若再找不到村镇,恐怕我们的粮水也挺不了多久。」
要傲风跟着自己捱苦,嬴天有点儿过意不去,面带歉意地道:
「忍耐点吧!倘若二师兄和义兄之言没错,我们只需翻过这个山头,再走五十里
路,便能到达二师兄当年救我的村庄。」
幸好二人武功根底不差,攀山渡崖对他们二人来说倒也不算困难。
终于,二人用了近两个时辰,翻过了山头,一座高大雪山崭现眼前。
眼看这座雪山,嬴天有说不出的亲切感。
傲风问道:
「天师兄,你就是在这座雪山脚下长大的吗?」
嬴天茫然答道:
「我想……是吧!」
千辛万苦,走了个多月才到达此地,现在目的地就在眼前,二人心头兴奋,也不
再多说,加快脚步朝着雪山进发。
接近黄昏时份,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树林,二人终于来到一条村庄之前。
傲风喜道:
「好了!终于有村落了!我俩不用饿死山头了!」
这村庄虽算不上很大,但少说也有数十户人家,而且有田有地,生活上自给自
足,过着纯朴简单的生活。
嬴天看着眼前的村庄,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这里给他的感觉,是如此如此地熟悉,彷佛一草一木,每一所房子,都曾陪伴他
渡过不少青葱岁月。
但,从姬昌口中,这村庄明明已被麒麟魔将彻底摧毁,人畜全被残杀贻尽,怎么
如今整条村庄原原本本地呈现在嬴天眼前?
对于往事,嬴天确是一点儿也记不起,只凭感觉去判断这里是否他长大的村庄。
他极力去想,但脑中一片空白,而且越想便越觉头痛欲裂。
嬴天知道勉强不来,于是放松身体,不再去想,缓缓举步进村。
傲风也紧随着他进村。
嬴天一步一步,走得非常缓慢,细心地留意村中每一间屋、每一个人。
很熟悉、很熟悉……
每一样事物,彷佛都有着很深刻的印象,可惜偏偏却记不起。
嬴天的思绪,渐渐沉缅在村中的环境中。
村民看见有陌生人进村,而且嬴天行动和表情古怪,各人纷纷投以奇异目光。
嬴天看见街道旁贩卖草鞋的小童,心头涌起异样的感觉。那感觉告诉他,他的童
年,也曾像这小童般,蹲在地上贩卖草鞋。
跟着掀动他思潮的,是一个贩卖葱花烧饼的贩子。
嬴天似是着了魔般,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到这贩子前 买了一个葱花烧饼。
「这烧饼看来美味,我也要一个。」
傲风肚子正饿,这葱花烧饼正好给他饱肚。
然而,嬴天并没有把烧饼吃下,只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怀中,然后一言不发地前
行。
在街道尽头十丈外,矗立着一株高大雄伟的百年苍松。
嬴天的心蓦地一跳,默默步向这株苍松。
陡地,一幅画面在嬴天的脑海闪过:那是一群天页无邪的孩子,围在这株苍松之
下,聆听一名年迈老者在细说故事。
嬴天的心在问:这群孩子当中,可有一个是他?
那说故事的老伯,感觉很是亲切,他究竟是谁?
他说的,又是甚么故事?
记不起、记不起、记不起……
嬴天默默地轻抚树干,思绪陷入极度混乱和迷惘之中,不能自己。
就是这关系,使他没留意到树干上……
过了片刻,嬴天知道既然无论怎样也想不起,耽搁下去也是徒然,于是转身朝村
庄尽头而去。
出村。
村后是一个小树林。
嬴天依旧一声不响,默默步向树林。
傲风一直跟在嬴天身后,此时却道:
「天师兄,现在快要入黑了,你走进树林干甚么?若你还另有目的地,不若先在
村中找户人家借宿一宵,明儿再去吧!」
嬴天道:
「不!我感到这树林有一份很强烈的亲切感,而且我脑中更浮现出一条路,像是
一条……」
「归家路!」
「彷佛,我从前的家,就在这里不远处,我很想快点儿去看个究竟。」
傲风无奈地道:
「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过吧!你爱怎样说便怎样说。希望你的感觉不差,我们
今晚不必在树林中渡过吧!」
傲风口中虽抱怨,脚步却跟随嬴天进树林。
树林虽不算很大,但杂草丛生,枝叶参差,有点儿阴森。
瞿地,嬴天感到脚下传来一股强烈的拉扯力,大惊下连忙抽脚后退。
他小心地上前查看,原来那是一个浮泥池。
幸好嬴天脚步并不急促,而且反应极快,稍觉有异及时抽脚后退,否则若双脚踏
进泥沼中,无从发力,任是轻功再高也必被扯进沼中。
「就是这里了!」
嬴天突然欣喜若狂大叫。
「义兄曾告诉我,当年我便是在这浮泥池救了他。那即是说,穿过了这树林,便
是……」
「我的家了!」
「真的?」
傲风也能感受到嬴天的兴奋和喜悦,疲累之心一扫而空,嚷着道:
「那我们赶紧起程吧!」
「唔!」
二人虽加快脚步,但穿过树林之时,天色已黑透。
可是,嬴天已无暇理会此刻的天色。
因为,眼前的情景,使他异常震撼。
映入嬴天眼廉的,是……
一间残破简陋的小木屋。
木屋四周,还围着一道残缺不全的竹篱笆。
这里,不就是……
嬴天的家?
但,这木屋当年不是被杀手营的杀手在狙杀佑德时毁了的吗?何以如今竟好端端
地重现?
这些事,嬴天已不复记得,更无暇细想,因为,更叫他震惊的事接踵而至。
是一个人!
一个倚在那道残缺不全的竹篱笆前,默默地、静心地在守候着的妇人。
啊!她是……
※ ※ ※
世事,有时真的太不可思议。
毁去的东西再次出现眼前,并不算奇怪。
但,死去了的人再次出现,那就太令人难以置信。
可是,这一切,偏偏又发生在眼前。
嬴天纵是已记忆全失,但看见这一幕情景,却也无法控制地心头狂跳。
这幕情景,太熟悉、太亲切了。
他虽然已对这妇人不复记忆,但那份难以言喻的亲切感,使他不由得想到,她是
自己的亲人。
是自己的至亲……
嬴天更彷佛感到,她在等的人,便是自己。
由于天色已晚,月色蒙蒙,妇人一时间竟没留意到嬴天与傲风就站在十丈外。
此刻,一人自屋内步出。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
嬴天纵目望去,这青年年纪跟他相若,「国」字脸,浓眉大眼,眼神刚强坚定,
肌肤略为黝黑,更显结实壮硕。
这青年步至妇人身后,默默地掺扶她进屋。
啊!原来这妇人是个瘸子!
看着二人的背影,妇人一拐一拐地走着,嬴天不知为何,眼眶竟然湿润一片。
他,终于按捺不住,朝着二人奔去。
妇人和青年听到身后传来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蓦然回头一望。
嬴天与青年的眼神相接触。
二人的心底同时冒起一份异样的感觉。
感觉告诉他们,眼前的人,是他的──
兄!
弟!
青年口中不由得喃喃地道:
「你……终于回来了?」
「真的是你?」
「天?」
他,竟能唤出嬴天的名字?
他是谁?莫非他是……
妇人一听青年之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也跟着道:
「天儿?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妇人泪流披面,也不顾自己行动不便,冲向嬴天。
一个踉跄,妇人便往地上仆倒。
幸好嬴天眼明手快,急冲前扶着妇人。
妇人抓着嬴天壮健的身躯,完全控制不了情绪,不停地道:
「天儿!天儿!你终于回来了!」
「你失踪了好几年,终于也回来了!」
「可知娘亲想得你多苦?」
娘……亲?
这妇人竟自认是嬴天的娘亲,那么她身后的青年,莫非是嬴天的大哥──嬴龙?
但,他俩当年不是已死于月魔手上的吗?
当年嬴天亲眼目睹嬴龙掉下万丈悬崖,而他娘亲的尸体,更是他亲手安葬的。
这……到底是其么回事?
当年发生的一切,嬴天虽一点也记不起,但在此情此境下,脑海竟莫名奇妙地迷
惘起来。
「娘……亲……?」
妇人紧紧地握着嬴天的手,激动得不住颤抖,而那青年冷眼旁观这一切,不但不
发一言,甚至脸上亦无半丝表情,不知他心中所想?
「错不了!虽然你高大了、成熟了,但身为娘亲,又怎会连自己的骨肉也不认
得,你一定是天儿。」
「你……真是我娘亲?怎么我……我一点也记不起?」
那青年见嬴天表情有点怪,像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于是道:
「娘亲,这儿风大,不若进屋里再谈吧!」
转面又对嬴天道:
「无论你是否我弟,也请进来一谈吧!」
青年扶着妇人步进屋中,嬴天却一脸茫然地呆站着,思绪陷入一片纷乱中。
「天师兄……」
经傲风一叫,嬴天方才如梦初醒,道:
「嗯!我们也进去吧!」
※ ※ ※
「……就是这原因,所以我才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希望能找回我的过去。」
嬴天毫不讳言,把他失忆及重回此地的原委等事,一一告知二人。
妇人既是惊讶,又是怜惜地道:
「可怜的孩子,难道你真的连娘亲和大哥也记不起吗?」两行热泪忍不住便滚滚
落下。
妇人情绪异常激动,但青年像是万变不惊,冷静地道:
「你说你是嬴天,有何证明?」
嬴天不虞他有此一问,不由一愣,复又答道:
「我……确是没有任何凭据来证明我的身份,甚至来这里的路,也是靠路人口中
相告,以及依稀的印象……」
嬴天每次想起自己失落了的记忆,都感到万分懊恼。如今遭青年质询,更是无言
以对。
青年见状,转道:
「你,跟我去一处地方。」
「若你是我弟,一定不会忘记。」
说罢使迳自步出小屋。
嬴天当然很想知道眼前人是否他的娘亲和大哥,遂跟随着青年出屋,并对傲风
道:
「师弟,你暂时留在这里,我很快便回来。」
二人穿过树林,却并非进村,绕道往另一边而去。
这时天已黑透,月色朦胧,嬴天只顾跟着青年走,虽不知要到何地,却觉沿途印
象很是深刻。
二人走过一片偌大草原,来到了一个悬崖之地。
这悬崖其实是一个大峡谷,崖深百丈,深不见底。
最令人瞩目的,是这悬崖地上竟有无数裂痕。
裂痕由一个中心点伸延开外,有长有短、有深有浅,像是遭受一股强大的力量震
裂而成。
「这悬崖……这些裂痕……」
「我……我是来过这里的……
嬴天脑海开始浮现一些影像。
他看见一只惨绿色的魔掌,无情地轰在一个少年身上。这个少年并非别人,却是
三年前的他。
他中掌后只觉全身如欲炸裂,更被轰得飞出悬崖。
千钧一发间,另一个与他年纪相约的少年,奋不顾身地冲到嬴天身后,替他挡住
了去势,可惜那少年却被狂猛的冲力撞飞崖外,直往万丈深渊堕去。
当时的嬴天极度悲痛,就在崖边狂呼……
「大哥!」
现实中的嬴天不由自主地叫喊,豆大的汗珠满额皆是。
「大哥!」
「当年我大哥就是为了救我,掉下了这深谷。」
对!这悬崖正是当年月魔追杀嬴天两兄弟,在这里把嬴龙轰下山崖之处。
「你……终于记起了?」
嬴天没有回答,却问道:
「你……真是我大哥?」
青年点头,道:
「我,姓──」
「嬴!」
「名──」
「龙!」
他竟自认是嬴龙?他不是于三年前掉下悬崖粉身碎骨的吗?为何现在竟好端端地
站在这里?
嬴天问道:
「你是我大哥嬴龙?你不是跌下悬崖死了吗?为何此刻安然无恙?」
嬴龙答道:
「这事情稍后再告诉你。」
「你失踪了三年,娘亲一直对你悬念,先回小屋吧!」
嬴天心头仍是一片混乱,听从嬴龙之言朝来路折返。
嬴龙跌下悬崖不死尚可解释,但嬴母却肯定已魂归天国,而且她的遗体更是嬴天
亲手安葬的。
她……又如何死而复生?
只可惜嬴天的记忆仍未完全恢复,故并未想到这一点。
嬴龙虽是冷漠如昔,但刚才当他看着嬴天回复少许记忆,记得当年他舍身救己的
一幕,与及最重要的,是他仍记得他这个大哥。
在那一刻,嬴天首次从他眼神中看到一点儿雀跃兴奋的神色。
那一闪即逝的神色,非是至亲或深交多年的知己,绝对无法捕捉得到。
除此之外,嬴天更在嬴龙眼神中感到一丝忧虑。虽仅是一丝忧虑,却也使嬴天心
下忐忑。
二人回到小屋,嬴母已弄好一锅热腾腾的稀饭。
嬴天把稀饭一口一口的吃下,那份温馨暖意,就像回到了从前,一家三口快乐地
一起生活般。
重拾失落已久的人间温暖,嬴天也暂且把一切忧虑放下,好好地享受这难得的、
梦寐以求的憩静时光。
由于嬴天的记忆尚未完全恢复,故决定留下暂住,希望能够回复更多记忆。
小屋只有两间狭小的房间,嬴龙就睡嬴母房的地板上,而嬴龙房中的睡床虽然狭
小,但却有两张,想必是昔日他兄弟俩睡的。
嬴天的思潮仍起伏不定,久久不能入睡,但傲风经过连日奔波,早已累得呼呼大
睡。
在闭目养神的嬴天蓦地从床上弹起,一跃便到厅中。
他扫视了一遍,厅中并无异样,又轻轻地掀起嬴母房间的布幕,只见嬴母与嬴龙
亦安然地熟睡。
「可能是我心神不定,他们是我至亲,怎会对我有所企图?」
「可是,由西歧来到这里,直至我回复少许记忆,一切都是如此顺利,我总觉得
当中有些少不妥,但又说不出所以然……」
这一夜,嬴天就在凌乱的思绪中渡过。
※ ※ ※
嬴天归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村庄,村民们都纷纷前来慰问。
当中的莫大叔,更嚷着要在空地上大排筵席,大事庆祝一番。
筵席,就在三天后的晚上举行。
这几天里,整条村也洋溢着一片欢乐的气氛,村民的热情,把嬴天的忧虑暂时压
下。
村庄的一切环境,嬴天皆有深刻的印象,而不苟言笑的嬴龙,为了帮助嬴天回复
记忆,也不断把童年往事相告。
嬴天对往事的印象越来越强烈,但仍是无法清楚记起。
这天嬴龙、嬴天和傲风在村中扰攘了半天,回到家中已是傍晚时份。
正当各人都聚在屋中,忽听得屋外传来一把声音:
「姓嬴的小子,知机的快把地图交出来,免得老子大开杀戒。」
嬴龙闻言,面色一沉,正欲动身出外看个究竟,但嬴天已抢先道:
「大哥,这些人看来是冲着我来,待我来处理吧!」
嬴龙不置可否,嬴天已迳自步出屋外。
但见屋外站了五名大汉,皆身穿古怪服装,手持兵刃,显然来意不善。
众人见来人是嬴天,顿时面面相觑。
嬴天不理会众人反应,道:
「各位想必是为了『圣墓地图』而来吧?地图确在我手,但我决不会轻易交出,
各位请回吧!」
众人闻得嬴天之言,先是一阵诧异,然后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人道:
「那有走得这么轻易?你若不交出地图,就待我们亲自来取吧!」
五人抡刀向嬴天冲杀上。
嬴天不慌不忙,迎向五人交手起来。
五人俱使一柄虎头大刀,刀法灵巧,攻守有致,且刀招凌厉刚猛,显然绝非庸
手。
但嬴天武功又何尝简单?虽以一敌五,仍是绰绰有余。
傲风见嬴天与五人招来招往,兴奋得手舞足蹈,但嬴龙却是目不转睛地留意嬴天
一招一式。
众人对拆了百招,五大汉见尝不到甜头,互使眼色,一同撤退。
嬴天见五人知难而退,也不追赶,徐徐步向嬴龙等人,暗想:「刚才五人攻守间
皆有所保留,到底意欲何为?」
嬴母紧张地问道:
「天儿,那些是甚么人?为何要对你动手?」
嬴天答道:
「我在西歧至这里途中,曾相救过一位老伯和女孩,他们赠我一张地图,自此便
惹上不少人觊觎。这些人便是冲着地图而来。」
嬴母又道:
「那是甚么地图,可以给娘亲看看吗?」
嬴天面有难色,推辞道:
「只不过是一张寻常的地图罢了,没有甚么特别之处,而且我也不大明白地图上
绘的是甚么地方……」
此时嬴龙插口道:
「既然天弟不想让我们看,那就算了,返回屋内吧!」
四人于是鱼贯步进屋内。
※ ※ ※
到了第二天晚上,莫大叔与一众村民果真在村庄外的空地上设宴起来。
虽然说是设宴,但这处地方贫脊,故此吃的都仅是一些寻常菜肴,甚至连肉也不
多。
嬴天当然绝不介意,村民对他的热情,已教他深受感动。
甚至,村民对嬴天的热情,似乎是有点儿过份……
嬴天在玄关三年,囿于石洞之中,不见天日,面对的只有天玄子,几曾想到受这
许多人关心和热情款待的滋味?
这一晚,确实教他毕生难忘。
假如能长居于此,过着这种与世无争,闲适写意的生活,那便于愿足矣!
但,苍天既把重大使命托付于他,然而他又可以长期过着这种生活吗?
也许明天一到,他又要面对江湖风波的凶险,或是命中注定要承受的苦难。
眼前的快乐,也许只是昙花一现,幻梦一场,并不真实和恒久。
快乐的背后,也许隐藏着无数的凄苦与无奈。
或许嬴天这晚实在是太开心惬意了,吃的、喝的比平日多,身心也比平日疲累,
于是也不跟众人久聚,与嬴母、嬴龙和傲风迳自回家休息。
嬴母行动不便,而回家的路途又不短,傲风竟主动背嬴母回去。
嬴母慈祥地说道:
「好孩子,你的孝心可不比我两个儿子少啊!」
其实傲风本身亦是孤儿,看见嬴天能与娘亲重逢,已觉十分羡慕。面对着慈祥和
蔼的嬴母,自是心生好感,更不经意地流露出来。
回到家中,各人均觉十分疲倦,各自回房就寝。
睡至夜深,嬴天只觉蒙胧中有人步进其房。
他听觉灵敏,察觉来人步行时一拐一拐,想必是嬴母。
嬴母靠近他床沿,轻轻地为他盖好被铺,喃喃自语地道:
「深夜风寒,可不要冷着我的好孩子。」
嬴天故意噤声,诈作熟睡,心下却暗想:
「娘亲对我着实无微不至,只可惜我不能长伴她老人家左右,侍奉终老……」
想着想着,眼角差点儿便要渗出泪水……
岂料一念未毕,嬴天心下陡地大吃一惊。
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只因为,他竟感到……
他的穴道竟被人以轻手法点了数遍。
房中并无他人,那点他穴道的人是……
点穴者的内力并不高,嬴天不消半刻,便已运劲冲开被封的穴道。
嬴天一弹而起,发觉房中除了他和熟睡的傲风,并无他人。
他细察傲风一遍,见他同样被封穴道,却并无受伤迹像,于是也不惊动他。
嬴天放轻脚步,悄悄走出房外,再到嬴母和嬴龙的房间察看。
当他揭开布幕一看,赫然发现……
嬴母与嬴龙竟不在房中!
这时已是深宵时份,而嬴母又行动不便,他俩到底往何处?
嬴天回想刚才被封穴一幕,越想越是心惊,冷汗也不禁涔涔而下。
瞿地,他又听到屋外传来轻微异响。
他悄悄从门隙中偷看,赫然发现两条黑影往树林疾驰而去。
这两条黑影身手了得,显然身负上乘轻功。
嬴天心下存疑,于是推开木门,循着这两条黑影的方向跟去。
嬴天步进林中,但那两条黑影已不知去向。
正感踌躇之际,却听得不远处竟有人声。
人声极为微弱,相信至少有二十丈之距。
嬴天运起轻功,放经脚步,跟着声音的方向寻去。
他走过十多丈,看见远处正围着十多人,似在商量着甚么事。
他躲到草丛后,细心留意那十多人。
树林虽然极昏暗,但嬴天长居玄关阴暗之地,早已习惯在黑暗中视物。
他留神之下,陡地心头狂跳。这伙人,赫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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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伤 痛 欲 绝
夜色苍茫,杀气弥漫。
夜与杀气,本来是毫不相干的,但这夜却充满浓烈的杀气。
杀气,是来自一群人。
一群逾千的人。
细看之下,这逾千人群均身穿铠甲,排列整齐,俨然是一支军队。
这支军队为首的两骑,竟然是──
嬴飞廉与嬴恶来!
莫非是微子衍及微子启二人率军而来?他们此行目的又是为何?
军队中两顶漆金华丽轿子,当中定是微子衍和微子启。
轿中的微子启对另一轿的微子衍道:
「皇兄,仅是对付两名小子,用不着向北伯侯崇侯虎借上一千精兵吧?」
微子衍答道:
「这两名小子身怀『圣墓地图』,关系重大。上次对付子受德时已让他走脱,今
次绝对不容有失。」
一名探子兵上前跪下报告:
「放禀殿下,那两名小子停留的村庄,离此地五十里外。」
微子衍道:
「好!传令下去,这次行动只为那两名小子,不论生死绝不能让他们走脱,如有
任何人反抗,一律──」
「格杀勿论!」
啊?微子衍的目标竟是「圣墓地图」?他口中的两名小子,会否是指嬴天和傲
风?
一千精兵,加上嬴飞廉、嬴恶来、微子衍和微子启等顶级高手,嬴天纵能自保脱
困,但嬴母、嬴龙、傲风和一众村民,在微子衍的杀令之下,又如何可逃得过这次滔
天劫祸?
※ ※ ※
微子衍的大军,如浪涛般涌向村庄,而在不远处的山头,亦有数条神秘黑影在暗
中窥伺着。
其中为首的黑影道:
「怎么朝廷会挥军到此荒芜之地?」
另一条黑影道:
「这可能是与嬴天小子在途中获得的圣墓地图有关吧!」
瞧那说话的汉子,身高不过四尺,形似侏儒,竟是一路上跟踪嬴天那人!
「使者,我们真的不需把此事禀告主公吗?」
在朦胧的月色下,只见那侏儒口中的使者,身穿青色衣衫,头裹青巾,仅得一双
阴森慑人的眼睛露出空气中,他,赫然就是──
灭神使!
原来修罗魔宫一直也有人潜藏在广成仙派附近监视,怪不得嬴天甫出关,他们便
追踪至此!
但听灭神使又道:
「主公尚有半月便功成出关,若今次能擒下嬴天,那便是立下大功。」
「主公一直忌惮的,就只有帝释天那家伙,只要能消灭他,上天下地便再无所
虑,莫说神州大地,就是天界,也是唾手可得!」
「朝廷鹰犬既然要当螳螂,我们便作黄雀,坐享渔人之利吧!」
想不到嬴天才刚过了数天平静的生活,危机又再汹涌而至。他,到底如何渡过这
难关?
※ ※ ※
嬴天此刻,正面对另一难关。
他躲在草丛后极目望去,只见围在树林中的十人当中,有当日在木屋外向他袭击
的五名汉子、莫大叔、王大婶、三数名村民等。
最叫嬴天瞩目和震惊的,是当中竟然还有──
嬴母和嬴龙!
只见其中一汉子道:
「我们下一步计划如何?」
嬴母答道:
「他的记忆仍未恢复,未是时候行动。」
「但他看来已知道『圣墓』一事,而且他亦已得到『地图』……」
「他得到地图不打紧,若他真的照着地图去找寻圣墓,可就麻烦了……」
「嘿!他又怎能找到圣墓?」
这时嬴龙终于开口道:
「现在首要的,是先令他恢复记忆。」
「但,圣墓一事已传遍江湖,若有其他人跟着他追寻到此,便大事不妙了。」
「一般人问题倒不大,若惹来朝廷那群鹰犬,便真的不妙了。」
众人的对答,嬴天全听进耳里。
他造梦也想不到,至亲的娘亲与大哥,竟然也觊觎他的圣墓地图。
一颗心不禁直往下沉。
「谁?」
莫大叔耳灵,轻微的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莫大叔话刚出口,王大婶已如箭般朝嬴天藏身的草丛扑去。
王大婶这一跃一扑,轻功、身手倒是不弱。他们不是一般的寻常村民吗?何以竟
都暗藏武功。
王大婶扑到草丛之时,却是毫无发现,看来嬴天已早一步离去。
嬴龙面色微变,此时远处传来一声雷响,几滴雨水从天上洒下。
天气变幻莫测,才转眼间,竟已下起倾盘大雨来。
雨丝虽乱,却比不上嬴天此刻的心乱。
他浑没理会滂沱大雨湿透全身,疯了般跑离树林。他不想再留在这地方,不想看
着他至亲的娘亲、大哥在商量如何对付他、设计利用他。
雨水无情地打在他面上、身上,像一枝枝利箭般射穿他身体,刺进他心窝。
为甚么?为甚么?为甚么?
苍天要磨炼他,大可有千千万万种方法,为甚么偏要这样对待他?
被至亲至爱的人出卖,那种滋味、那种痛楚,比利剑穿心、宝刀断首更──
痛!
嬴天,第一次感到这种痛,已是再难抵受。就是雨水湿透全身,也不能令他冷静
下来。
他跑出树林,朝着小屋跑去。
他很想立刻弄醒傲风,与他离开此地,他不敢想像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
穿过屋前的竹篱笆,但那已不再值得他留恋,因为本来藏满慈亲的爱与关怀的竹
篱笆,此刻已被雨水洗涤,剩下的只有冰冷和无情。
嬴天思绪紊乱,双眼被雨水、泪水弄得野视模糊一片,一不留神,竟被地上一块
小石绊着,整个人踉跄跌倒地上。
这一绞跌得其重,但嬴天却毫不感到痛楚。
心头的痛,已把肉体的痛彻底盖过。
他也没有立即站起来,伏在地上任由雨水打在其身上。
这一跌,真的使他无法站起?
嬴天双眼无意识地扫视四周,这片黄土、这个家,再不属于他。
陡地,他心头一震,双眼停留在一撮土地上。
他的脑海,像是浮现出甚么似的。
他慢慢地爬起来,跑到这撮土地旁。
他,似乎记起了一些往事,却又不很清晰。
他不由自主地蹲下,双手竟朝泥土挖下……
彷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在这样的滂沱大雨中,他在这片泥土中埋下了一些东西
……
他一生中最重视的东西。
泥土经雨水湿润,嬴天不需很费力便能把泥土挖开,渐渐挖出一个小洞来。
往事越来越清晰,嬴天双手开始乱挖乱抓,而因为他没有运上内力,千揩惨被砂
石割得伤痕累累,鲜血不住流出。
血水混和雨水,渗进泥土之下。
他越挖越深,神智也越来越纷乱。
也不知挖了多久,嬴天才戛然停手。
小洞已变成一个坑。
不!那不是坑,那是一个──
坟!
埋在黄土下的,竟是一具骸骨!
骸骨看来已埋下好几年,皮肉内脏俱已腐烂溶蚀,只余下一具森森白骨。
最令嬴天瞩目的,是这具白骨竟穿着一件他很熟悉的衣衫。
一件残破腐烂的红色棉衣!
他开始记起,这一件棉衣,是他在很多年前,与嬴龙节衣缩食把银两储起,买来
给娘亲的。
那即是说,这具骸骨就是──
嬴?
母?
嬴母果然已魂归天国,并没有「死而复生」。
那么,现在的嬴母是谁?
骸骨之上,还放了一柄长约两尺的青铜古剑。
嬴天拿起古剑,细心察看了一遍,发觉剑脊之处列了「轩辕」二字。
他终于想起了!
这柄古剑,是他娘亲临死前亲赠给他,是赢家的家传之宝!
嬴母的尸体,更是他亲手埋下的,当年他把这柄古剑一同埋下,想不到如今竟会
重得。
嬴天回复这段记忆,心中震骇得无以复加,浑身激动得不住颤抖。
这几天来的温暖,原来都是假的,只是一个用来欺骗他的局。
他的娘亲、大哥,早已离开人世,他们不会再出现,不会再给予嬴天温暖。
一时间,嬴天感到十分冰冷。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嬴天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他不知如何面对假的娘亲与大哥。
就在此时,一双手拍落嬴天在颤抖着的肩膊上。
嬴天陡地一惊,不由自主地挥掌后轰!
嬴天情绪激动下,这一掌竟轰出八成功力。
掌至中途,他才留意到身后的是谁。
那竟是──
嬴龙!
嬴天下意识地想撤劲收掌,但情绪激动下,竟驾驭不了内力。
八成功力的一掌,眼看快要轰中嬴龙之际……
嬴龙,竟能及时出掌相挡!
嬴龙仓卒间聚劲不足,被轰出丈外,但却安然无恙,没被轰成内伤。
但,嬴龙能挡嬴天八成功力的一掌,显见武功亦殊不简单。
嬴天绝难料到,嬴龙竟是暗藏绝艺,看来他还有太多太多事被骗。
嬴天转身站起,看见嬴龙身后还站着嬴母。此际,嬴天双眼满布血丝,射出前所
未有的怒火。
嬴母接触嬴天的目光,不由打了个寒噤。
她提步上前,道:
「天儿,到底……发生甚么事?」
「站住!」
嬴天暴喝如雷,嬴母骇得当场止步。
唯独嬴龙仍然保持冷静,徐徐地道:
「看来,你已记回很多往事……」
「亦已知道我们安排的一切。」
嬴天怒问道:
「你们为何要假扮我的亲人,为何要骗我?」
嬴能把嬴天带着仇怒与哀痛的责问听进耳里,眼中竟流露出一点无奈与愁伤。
就在各人无言以对之际,一人从屋内奔出来,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天师兄,发生甚么事?」
来人正是傲风。
傲风瞧见各人神态有异,而嬴天更是一脸怒容,傲风于是欲趋前向嬴母问个明
白。
「风师弟,别过去!」
嬴天再一次怒喝道。
傲风几曾见过嬴天如此狂怒,登时骇得脚步戛止。
「天师……兄,你和嬴伯母、龙大哥……发生了甚么事?」
嬴天又道:
「他们不是我娘亲和大哥。」
傲风以为这句话只是嬴天盛怒下说的赌气话,不明所以,追问道:
「天师兄,请你冷静一点,现下风狂雨大,不若进屋内慢慢说吧!」
嬴天悲怆地道:
「我不会再踏进这房子,这里……根本就不是我的家……」
嬴天的说话,傲风越听越摸不着头脑。
这时嬴天又继续道:
「风师弟,他们……并不是我的娘亲和大哥,他们只是假扮的,一切都是个骗
局。」
「我的娘亲和大哥,在三年前已……」
「死了!」
「……!」傲风听罢,只感一片迷惘,这一切实在太难以置信。
但,瞧嬴天的神色,与及嬴母嬴龙的表情,这事似乎是真的。
嬴龙一直眉头深锁,默不作声,此时终于开口道:
「阿天,真相并非你想像般简单,你可否冷静地听我道来?」
嬴天听罢嬴龙之言,刚降下少许的怒火又再狂升,更道:
「你们处心积虑布下这个骗局,目的最简单不过!」
「你们,不是为此而来吗?」
嬴天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卷纸轴。
这卷纸轴不就是──
圣墓地图?
嬴天心情激动,高举手中圣墓地图,愤然道:
「你们处心积虑,千方百计要得到这张地图,如今我就──」
「毁了它!」
嬴天说罢,「先天乾坤功」内力一吐,圣墓地图赫然被震得──
粉碎!
啊?嬴天竟亲手把这张人人争夺的圣墓地图震碎?那圣墓的秘密岂非永远无法解
开?
圣墓地图碎成千百块,任谁有天大本事也无法把其并合。
反观嬴龙,面上依旧冷峻如故,似乎并未因圣墓地图被碎而动容。
他的心,到底在盘算甚么?
嬴天碎图泄愤,怒火稍为平息,于是转身对傲风道:
「风师弟,这里再非久留之地,我们──」
「走!」
嬴天缓步而行,蹒珊的步伐似乎并不急于步离此地。
这里,毕竟曾是他的家园。
虽是短暂,但这数天确是叫他难忘和不舍。
越是难忘,越是不舍,离去时越是教人无奈,越是使人痛心。
风,越刮越狂!
雨,越下越大!
风雨狂乱,却乱不过嬴天此刻的心。
嬴龙并没有阻止嬴天离去,他,似乎很明白嬴天此刻的心情,所以更不知该说甚
么。
反而嬴母道:
「少……族主,我们……应否……阻他离去?」
嬴天闻言,戛地回过首来,怒目瞪视着嬴母。
嬴天眼中的怒火,像要把一切焚烧,更似乎告诉嬴母与嬴龙:
「你们已把我骗得够苦了,若再惹我,休怪我手下无情。」
嬴母被嬴天瞪得心里发毛,但嬴龙的面上,却毫无惧色,只有点点悔咎。
这时天际响起一声震天雷鸣,像是代表他们之间的假母子、兄弟关系已然破裂。
嬴天再次转身,但脚步却不再慢下来,而是大步踏前,而傲风虽有点不舍,但亦
只得跟随其后。
嬴母、嬴龙无奈地目送嬴天、傲风离去……
嬴天才走出数步,远处瞿地又传来震天巨响。
但,这次并非雷响,而是──
一连串喊杀之声!
喊杀声震撼天地,撕杀、激斗的人一定极多,而最叫四人震惊的是,喊杀声竟是
半里外树林的另一边。
该处,不就是村庄所在之地?
莫非村庄有事发生?
四人之中,反应最大的竟是嬴龙。
嬴母也惊呼道:
「糟!莫非村庄出了事?」
嬴龙一声不响,浓眉紧扣,朝村庄的方向疾奔而去,轻功竟是甚高。
嬴母也跟在其后,轻功亦是不弱。
原来二人一直隐藏武功,嬴母更装跛扮瘸,用意自然是骗倒嬴天。
嬴天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更是怒火攻心,但他暗想了片刻,也跟着朝村庄奔去,
看看到底发生何事。
傲风也跟着他而去。
四人的轻功造诣不低,全力飞奔之下,一刻间便穿越树林,来到村庄之前。
眼前的情景,叫四人也大吃一惊,平日宁静朴素的村庄,此刻竟变成一个杀声震
天的战场。
只见各村民正与一班官兵在撕杀激斗,村民只有百余人,但官兵方面却多了逾
倍。
嬴天细看之下,发觉村民中有半数以上都是懂武功的,而且都身手不弱,所以人
数虽比官兵少,却丝毫未见败象。
嬴天暗忖,这些村民自然是与嬴母、嬴龙一伙的。
嬴龙、嬴母见状,急冲进村援手,嬴母更向其中一名村民问道:
「小王,到底发生甚么,为何会有这么多官兵的?」
那小五道:
「我也不知道,只知刚才来了大批官兵,强闯进各家各户搜索,当中有人与官兵
发生冲突,后来演变成这局面了。」
「回军!」
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军令,众官兵急退出村。
四周遽地涌出黑压压的人头,少说也有千人以上,把整条村团团围拢。
嬴天、傲风也陷入包围之中。
四散的村民,纷纷聚集在一起,莫大叔靠近嬴龙,道:
「看来定是朝廷鹰犬发现我们行踪,来赶尽杀绝,不若我们一同杀出去吧!」
嬴龙道:
「我看未必,先看清楚再说吧!」
此时听得官兵中一人朗声道:
「大皇子,当日夺了『圣墓地图』的,便是那小子了!」
嬴天眺望过去,月色虽是昏暗,但也能看到说话的人正是铁剑帮的铁铮。
这支军队,竟然就是由微子衍率领,为夺嬴天的「圣墓地图」而来。
军队之中戛地传来一把声音,音调平和、彬彬有礼,却字字铿锵,道:
「这位兄台,我是大商皇朝的大皇子,此行目的只为找一张地图。闻说这张地图
就在你处,若你肯交出来,本皇子可赏你黄金百万,官封一品。」
又是为了「圣墓地图」!就是这张地图今嬴天受骗,嬴天对这圣墓实是恨之入
骨,而且眼前人就是曾对他义兄苦苦迫害的微子衍。莫说地图已毁,就是未毁,嬴天
也决不肯交出来。
嬴天愤然道:
「哼!地图已给我毁了!」
盘谷六兽死剩的独眼兽道:
「圣墓中藏有无数宝物和绝世武功秘笈,那么重要的地图你又怎会随便毁掉?大
皇子对你已礼待有加,若再不识时务,只要大皇子一句话,这里所有人也休想龙活过
今晚。」
嬴天冷冷地答道:
「地图确已毁,你不信也罢。」
轿中的微子衍又道:
「这位兄台口硬得很,看来不用强是不行的了!」
微子衍此话一出,逾千官兵纷纷弯弓搭箭,只待一声令下,便要众人万箭穿心。
除此之外,两骑更趋众而出,他们当然便是微子衍麾下大将嬴飞廉和嬴恶来。
面对此等场面,嬴天、嬴龙等人均不知该如何应付。
这时莫大叔却朗声道:
「是嬴飞廉和嬴恶来两个禽兽,定是帝乙那家伙派他们去夺『圣墓』的。」
村民当中竟有人认得自己,嬴飞廉和嬴恶来二人不禁大惑奇怪,遂细心留意莫
大叔。
二人留神地注视了好一会,突然有所发现,扬声说道:
「我道是谁,原真是『真屠族』的死剩种,怪不得认得我兄弟了!」
仇人见面,莫大叔登时恨得牙关紧咬,道:
「当年就是这二人率领五万大军灭我们『真屠族』,想不到十多年后,你们仍不
放弃夺取圣墓。」
嬴恶来道:
「当年我们是奉皇上之命来剿灭你们,今日我们是助大皇子寻圣墓,取宝藏。但
既然你们仍未死,今天正好一并把你们灭掉。」
莫大叔想起当年被灭族的惨痛,激动得涌出泪来,道:
「各位族中兄弟姐妹,他们便是我们的灭族大仇人,今天不要命也要跟他们拼
了。」
村民一呼百应,齐声呼好!
嬴天、嬴龙均不知竟会演变成这局面,同感不知所措。
冷听微子衍下令道:
「杀!」
千根利箭同时破空射出!
敌众我寡,众人如何应付逾千军马?
圣墓之中,到底又藏着甚么秘密?
「真屠族」、朝廷和嬴家之间,又有着甚么关系?
《待续》
炽天使书城
【第十二回预告】
嬴天身限局中,到底当中隐藏着甚么阴谋?
微子衍、灭神使相继杀到,嬴天腹背受敌,如何
应付?
「圣墓地图」,当中藏着惊天秘密,嬴天、傲风
将卷入这场「圣墓风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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