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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elooby (平成的罗宾), 信区: ACZone
标  题: 第十章 徘徊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Aug 25 02:33:38 2005), 转信





　　米勒不记得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得直到现在头兀自昏昏沉沉。眼睛不好的他也看不清自己所处的环境，只知道躺着被细心地垫了条毯子……
　　周围似乎很黑，自己被绳子反绑的手很痛……

　　而且，此刻耳边响起的那个声音很可恨！

　　“对不起，很痛吗？虽然我已经尽可能地把你绑松一点了……”

　　懒得听他罗嗦，抬起能动的脚米勒一脚便踢到信夫的脸上

　　——他虽然眼睛不好，但分辨信夫这种尺寸的头与身体还是力所能及的。

　　鼻血长流。

　　而米勒这一行动的直接后果便是导致他的双脚也被捆住了。

　　好不容易止住流血的鼻子的信夫一边捆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其实我真地不想这么做的，请你忍耐——下次过来时，我会给你换上活动比较自由的手铐……”

　　冷冷看着他，米勒的语调比冰还冷，“你敢这样对待我，别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

　　明明知道他看不清自己的脸，信夫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是的——我知道！”

　　碧蓝色的眼睛中有着冷冷的寒意，“你 —— 到底想怎样？”

　　被质问的对象却给他一个答非所问：“只要你一直呆在这里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很安全的。

　　沙顿他们闯进去的那个石室的此刻已被打开了

　　……灾难马上就要来了——你是我唯一想救的人，因此只好采取这种手段……

　　所以……请你忍耐一下！”

　　怔怔瞪住仍在唠唠叨叨的信夫，米勒实在不明白是否这大块头的脑袋已坏掉了。

　　“你在说此什么啊？”

　　“--在那间石室，有着人类的怨念在里面

　　……那些被辉夜姬所拒绝的，绝望的人类的怨恨！

　　听说向辉夜姬求婚的，身材高大的车持皇子因为小时候曾被烧伤而变得非常丑陋，为了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脸，他一直戴着一副面具

　　——不管在任何时候。

　　但是，在他费尽心血得到宝物，并将之献给公主的那一天，他非得照规矩在公主面前取下面具不可！

　　于是，他心里想，既然无论如何都非得拿下面具的话，若想让丑陋的自己不被人看到……只要弄瞎公主的眼睛就行了！”

　　米勒听得心里发寒。

　　以颤抖的手捧住米勒的脸，信夫的声音似乎也在发抖，“像你这么一位——俊美潇洒的人，大概到死都不会明白皇子的心情吧……

　　那一次，我没能保护好小茜……不过……不过，这一次——”

　　他仿佛已滴下泪来。

　　“嘟……”怀中收发器的轻轻震散了信夫的满腔伤心。

　　抹一把淌了满脸的泪水，他喃喃地道歉：“对……对不起！一时忍不住……我再也不会——啊，对了！我上次偷来的保存食物就放在这里，你饿了就吃它们充饥吧！

　　——我明天再来看你！”

　　？——！

　　“喂！你给我站住！”米勒的视线由身旁的那箱食物瞪回信夫渐渐消失的背影，“偷食物的人是你？！荒木——！”

　　破口大骂的米勒已放弃了所有的优雅气质：“你还真是老奸巨滑！装成这么副善良的样子来骗人！你这个欺世盗名的家伙，小偷、绑架犯……！！！”

　　信夫却仿佛半句也未听到。

　　他只是转过头来，深深望着怒发冲冠的米勒叹了口气：“明天我还会再来的。”

　　然后他便走出了这个山洞。

　　使劲挣了挣缚着的绳子，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解不开——半晌，早已饥肠辘辘的米勒一声狂喝，“喂！你给我把绳子解开了再走！这样我怎么吃东西？！”

　　只是信夫早已走得远了。

　　却差点笑倒了踏进石洞里的另一个人影。

　　听到有轻捷的脚步声传来，本专心致力于磨开腕上绳子的米勒，警觉地抬起了眼睛——

　　匀称而高挑的个头……不是荒木！

　　“你是谁……？”

　　* * * * *

　　秋日的早晨总是令人愉快的，因此碧一向起得很早，而且因为今天他轮值做早餐，所以当碧来到厨房时，太阳都还未出来。

　　“早安！”另一个人的问候声几乎将碧吓了一大跳。

　　是笑容满面的信夫，他穿着围裙，似乎比碧还先来。

　　“你在这里干嘛啊？今天早上负责做饭的是……”碧很是诧异。

　　“我知道是沙顿……可他与聪、桂昨天下午出去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所以——”信夫憨厚地笑着，脸上的两块大纱布极是滑稽。

　　“真令人担心啊……

　　他们不知怎么样了……

　　米勒也不知所踪……但愿大家都平安无恙——”

　　碧清澈的眼眸里布满了忧郁，“自从粮食不见后，这儿就不断发生怪事……”

　　“没事的，没事的……”信夫连声安慰，“你不用担心啦，碧！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的，大家一定会回来的！”

　　这些话他说得很响亮，仿佛不单是说给站在他面前、忐忑不安的碧听，更是说给自己的。让自己也能够确信这一点。

　　“等我们吃完早饭后，大家就会一起到神社去接沙顿他们了。所以，你放心吧！”

　　“也对！”碧似乎已打起精神，“那——让我来打下手，一起来做早餐吧！”

　　“碧，那可谢谢你了！”信夫笑眯眯，“我觉得这个时候啊，也不应该沮丧——我家的传统是‘和气生祥’，只要像我这样，老是快快乐乐的，福气自然就——”

　　当他拉开储物柜时，一包突然掉出来的东西几乎砸了两人的脚，说了一半的话也吓了回去……

　　这只装得鼓鼓囊囊，扎得严严实实的纸箱不是……？

　　两人呆呆地看着它……

　　当被这声巨响吵醒的其他人睡眼腥松地赶到厨房来时，不禁也愣住了。

　　半晌，玛姬才诧异地叫了起来，“这不是昨天失踪的那包保存食物么？”蹲下去仔细看了看后，她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推断。

　　“不会错的！里面除了少掉两包饼干与一瓶罐头外，其余的食物一件不差——当时在直升机上抢救它时，我可是一一仔细看过呢！——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时候发现这包东西的？”

　　“就是刚刚啊——”依旧一脸茫茫然的碧无辜地指指呆立在身边的大块头，“我和信夫打开储物柜时，它然突然冒出来了——”

　　“……”信夫木然点头。

　　这到底是——

　　其他的人似乎和他一样摸不着头脑。

　　惊愕中，一个锐利的声音划破了寂静，“这样不是很好吗？”

　　月色的眼眸里带着的笑容几乎是讽刺的。

　　“由！你在说什么啊？”玛姬愕然。

　　“那一定是偷儿昨天晚上搬回来的吧！因为受到良心的谴责了嘛！”

　　众人听来，只觉得他话中俱是调侃。

　　守皱着眉反驳，“可是，这些事情不是只要东西还回来就可以恢复原样的呀！”

　　“--你就那么想把人送去当诅咒的祭品？”

　　由的眼眸如冰。

　　“--”守脸色一沉，再开口时，已转到了别的话题，“由，把你的手拿过来给我看一下！”

　　“干嘛？”

　　“你伸手过来就是了！”不待由反应过来，守已抓住了由的左腕。翻过手心看时，只见掌上俱是水泡。

　　“告诉我，你手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新的水泡？

　　是不是因为你昨晚把那箱沉重的保存食物给拖回来的缘故？

　　——事实上，在这里的除了你和信夫，没人能搬得动它！”守声色俱厉地瞪牢神色轻松的由，“还有，昨天半夜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临睡前在你房间的床上可没看到你的人啊！”

　　不在意地抽回自己的手，由神色间满是嘲弄，“就只凭这点小事，你就断定我是犯人？——你还真是个笨蛋……”

　　懒懒打了个呵欠，他转身走了出去。

　　！

　　“由！”玛姬焦急地欲叫住他。

　　他的这些话实在是……从守气得涨红的脸可以知道，由这次和他的梁子真的结大了……（纵然是真话，也不要说得这么直嘛！须知“忠言逆耳”啊！^.^）

　　那个笨蛋！

　　“由！你——”守愤愤地追了过去。

　　“你想怎样？”由霍地转过脸直视着他，月色的眸子比冰刃更凌厉，“如果你想逮捕我的话，就拿出更确实一点的证据来！”

　　连他的声音似乎也散发着寒气。

　　“——我会等着你来捉我的！”

　　“……”直到由扬长而去很久，守依旧气得发抖。

　　望着他铁青的脸色，没人敢走近他。

　　蓦地，守一把揪住正想由他身旁蹑手蹑脚溜过去的碧，“喂！碧！你也知道的是吧？昨天晚上由他不在房间……”

　　“啊？我……我根本没注意，什么也……”可怜的碧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已经快被晃断了。

　　满怀心事的信夫却呆呆立在一旁发怔。

　　……到底是谁？

　　——————————

　　好不容易自守那双魔爪中挣脱出来的碧落荒而逃，不久便赶上了行得施施然的由。

　　捧着兀自在发昏的脑袋，碧的话中略有嗔怪，“由！你为什么要那样说话呢？真是的！——明明便知道自己很容易会被人误会的嘛，却老是这样！”

　　对碧这似责备更是关怀的话，由神色淡然，“无所谓，我不在乎被人怀疑！反正，我的眼神本来就像坏人。”

　　听到这样几乎是赌气的回答，碧一愣，“咦？……”

　　由一言不发地揉揉娇小的碧那满头漆黑的头发，望着他那双愕然望住自己的清澈眸子，心下不无感慨：

　　真是幸运的家伙啊，有一张可爱的脸……

　　* * * * *

　　半个小时后，当玛姬帮由征集去车持神社的同伴时，男孩子们的回应是冷然的。

　　“……和由一起？”

　　“没错！现在碧情况不大好，眉和晶又是女孩子……总不能让由一个人到那么偏远的神社去找沙顿吧？万一遇到危险——”

　　与枫对视一眼，守冷冷接了口，“可是，和由在一起才是真正危险吧？！”

　　“喂！你在胡说什么啊？”玛姬立刻火了，高跟黑皮靴踩上凳子，她拎出皮鞭就待教训这两个不会说话的小鬼，“——你们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幸好在鞭子甩出去之前，由已将她拦住了。

　　“算了，玛姬，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倒省得我照顾其他人呢——”

　　吓得面青唇白的两个少年就才稍稍放了心，但望着玛姬手中攥着的长鞭，发软的双腿仍随时做好了逃的准备。

　　“那怎么可以？”玛姬仍是余怒未息，却怎么也不放心由一个人去神社，“要不，让晶和你一起——她的身手好像也蛮不错的——”

　　“嗯——那个……我……”一个闷雷似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荒木信夫。

　　“厨房已经打扫完毕了……那个……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

　　玛姬对此自是毫无异议。

　　由也没有说话，似是默认了。

　　只是信夫总觉得由那双犀利的眸子似乎早已将自己的一切全都看透了……

　　一路行去两人俱是无言。

　　我果然还是很怕和他相处……

　　他的眼睛看起来好恐怖……

　　他应该不会知道吧……不然……

　　……应该找些话题……可说什么才好呢？突然间问他关于保存食物的问题太唐突了，还是……

　　正当诸如此类的问题在信夫心中不知转了几千几百遍时，走在他身前两步的由突然冷冷开了口，“我们从这里开始分道扬镳吧，信夫！

　　——我已经不想再和你走在一起了。”

　　此地距野营中心不过约15分钟路程。

　　“啊！？”没想到由竟会先开口说话，而且是说这句话！信夫大为愕然。

　　“为……为什么？”

　　“你应该很清楚……

　　因为你就是杀了上校，偷走食物，绑架米勒，造成一切意外事件的凶手！”

　　望着在一瞬间石化，连为什么，都问不出来的大块头，由的眼眸与语调都平和得让人意外。

　　“你也猜得到吧……

　　没错！就是我！

　　昨天晚上把米勒那儿的保存食物拿回来的人是我！我一直跟在你后面！”

　　一直——跟在我后面？本已石化的信夫吓得脸都绿了，一颗心跳得几乎没从嗓子眼儿里跃出来。

　　由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不知是悲是喜，“不过，你放心！暂时连米勒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是割断了他手上的绳子，让他可以吃到东西而已。不过——你给我记住！”月色的眼眸一凝，凛冽更胜冰雪的寒意自由身上弥漫开来。

　　“我之所以没有把你的事说出来，并不是为你着想。

　　而是，为了碧……以及大家！

　　因为我不想让他们伤心失望。大家心目中的好人—荒木信夫，其实是个大叛徒，是个卑鄙的说谎者！

　　碧他很喜欢你，他尊敬你是个努力不懈的人……

　　你既然已假装是个‘好人’，把大家全都骗得团团转，那么就继续装到底吧！

　　你要是露出破绽，让碧失望的话，我不会饶你！”

　　“——”

　　望着这个渐渐消失在灌木深处的少年，信夫彻彻底底地呆住了。

　　心中千头万绪的他不知在此地呆了多久，只觉得头项的太阳已越升越高，秋日的阳光似乎已炙得他连心都痛了起来。

　　——我到底该怎么办？

　　——————————————

　　一个清亮的声音乘着风飘了过来，“啊！太好了，终于找到了！信夫——！”

　　一个娇小的黑发身影正奋力在远处的灌木丛中露出个脑袋向他挥手。

　　碧？！

　　他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说他也……

　　信夫的心猛地一抖。

　　“啪沙！沙沙沙……沙沙沙——”信夫怔怔地看着身边灌木林的枝叶被慢慢分开，千辛万苦的到达目的地的碧递过一枚穿着和服美少女像片的识别卡，擦着额角的汗正朝他微笑。

　　“你这个掉了！

　　这是你很重要的像片对吧？

　　——我总是见你寸步不离的把它带在身上！”

　　“谢谢……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你了——”信夫已感动得涕泪交流，“这是……她……留给我唯一的相片！是我的宝贝！”

　　他紧紧将像片捂在心口。

　　“真的？太好了！不过你以后可要小心保管哦——听说上次你差一点就弄丢了它！——对了，她好漂亮哦！是你的女朋友吗？”

　　“什么？”信夫的脸立刻红了，“不……不是的……那个嗯……”

　　“不是吗？”碧显然有些失望。

　　“不……不是……那个——以前看过这张像片的人，从没有一个人会这么说……”满脸通红的信夫尴尬地搔搔头顶心剩下的几根头发，“因……因为……一般人都认为像她那么漂亮的人怎么可能会和我这种人是情侣……”

　　“……”

　　静静看着他五秒钟后，碧微笑了：“可是，是情侣这件事一点都不奇怪啊！”

　　“不……不！这太奇怪了！”似乎被碧的话吓到的信夫急急反驳，“这简直就像‘美女与野兽’、‘灰姑娘和河童’一样不般配！”

　　静静微笑着望住信夫犹豫的眼睛，碧清澈的双眸让人无法怀疑他的真诚。

　　“我认为那个选你当男友的女孩子很有眼光，你应该对自己更有信心！

　　--因为我从未见过一个比你更诚实，更善良的人！

　　我要是女生，一定会想要一个像你这样的男朋友！真的！”

　　信夫怔怔望着这个身高仅及自己肋下，神色间却满是诚挚的黑发少年，一句话也说不出。

　　“啊！糟了！我得赶快回去才行！

　　——刚刚我跑得急，也没跟玛姬说，就溜了来——玛姬现在一定在担心了。

　　我走了，你要小心哦！”

　　挥挥手，碧带着一贯明朗的笑容没入了灌木的绿之海洋里。

　　自始至终，碧都未询问为何此时只有信夫一个人走在这里。

　　……是因为一直呆在房间，不知道信夫是和由一起出发的……

　　还是……

　　或许，像他这样的人，即使确凿的证据摆在眼前，他也不会相信他所信赖的人是个坏人吧……

　　“谢谢你！”喃喃地道着谢，信夫定定看着碧消失的那个方向。

　　恍惚间，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碧那诚挚的声音：因为，我从未见过一个比你更诚实，更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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