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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elooby (平成的罗宾), 信区: ACZone
标  题: 第四章 [GATT]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Aug 25 02:58:48 2005), 转信






　　疾步奔在走廊里，黑发少女分析着响起警报的各种可能性：停电？不对！是保安系统……主开关……
　　“玛姬……”拉开休息室大门的黑发少女在望见室内情况时立刻停住了一切动作，连美女教官未说完的名字也咽了回去。

　　——被紧急照明灯所照亮的休息室内，金发的美少年被俘为人质。他的太阳穴上，正顶着一把漆黑的左轮手枪。而勒住他脖子的，正是拥有同样容貌的朱里安。

　　“……”在看清晶这最后一个具有行动能力的自投罗网者时，在手枪的威胁下乖乖坐在右侧椅子上的同伴们脸上都只有无可奈何的苦笑。

　　“晶，你也坐下来！”以枪指住米勒的朱里安声音很平静。

　　“……”在三秒钟的静默后，晶不愿受威胁的一面爆发了，“把米勒放——”

　　她试图靠近持枪者。

　　“卡！”转向她的枪口扣下了板机。

　　“砰！”已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在夜里听起来依旧惊心动魄。

　　直觉地以手臂护住头部的黑发少女回过神来时，发现身侧寸许处的三合木包合金门板上已多了一个清晰地、犹自散发着火药味的弹孔。

　　“晶——”

　　原本一直安份守已地坐在织锦椅子上的长发美少女立刻蹦了起来，“你这个花边男，你在对晶做什么？”

　　“眉！”坐在一旁的玛姬赶紧按住这颇有暴走迹象的少女。

　　“你要是敢伤了晶，我就把你活活咬死！”

　　丝毫没有身处危险之境的自觉性，长发少女恶狠狠地发出此刻绝对力不能及的威胁。

　　“眉！”

　　……

　　朱里安却似乎并不在乎眉对他的不客气。

　　“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你们不是我要找的，我要找的人……”黑发男子一把揪住俘虏的金发，冰冷的枪口指住了米勒的颈动脉，“——只有他而已！”

　　在少年们惊愕恐惧的眼神中，朱里安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因为，我还需要他的身体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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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昱日清晨，休息室内。

　　“晶！晶！晶——”

　　在长发美少女已急得眼中蕴泪时，因朱里安临走时投掷的催眠气体而沉沉坠入梦乡的黑发少女终于醒了过来。

　　“晶！晶！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会痛？”长发少女欣喜若狂地搂住了她的肩头，一叠声的询问更让黑发少女没有插嘴的余地。“知道我是谁吗？知道吗？你要振作一点呀……”

　　“……”顾不得搭理眉的大惊小怪，忆起昨晚最后那一幕的晶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玛姬……朱里安和米勒呢？”

　　“这——”同样刚清醒过来的粟色长发美女脸上写着困惑，“当我们大家都昏迷不醒的时候……”

　　“晶！玛姬！”却是向来稳重的沙顿推开门冲了进来，“你们快来！原本和朱里安在一起的俘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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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棒球帽帅哥奔到禁闭室，她们便看到了脑袋以怪异角度扭向一边的墨镜鸡冠男。

　　他的手腕被割开了，血流了一地。

　　“……”目睹此惨景而面色雪白的黑发少女轻叫。

　　沙顿扶住了她，“没用的！他已经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杀自己人？”晶掩住了脸。

　　下一刻，若有所悟的黑发少女已抬起头惊呼起来：“米勒？米勒呢？”

　　在同伴的眼睛里，她看见了相同的迷惑与担忧……

　　到底，这个冷血到连同伴都不放过的黑发男子会如何对待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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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色微明时，背着金发少年整整走了大半夜的男子终于来到了预计中目的地。

　　神渊岛北部，排列杂乱却隐隐有序的石柱与仿佛仍可见旧日血渍的巨大祭台一如十年前。

　　“呼！呼！呼！”沉重地呼吸着，额上颇有汗影的黑发男子自祭台下穿行过去。

　　“哒！哒！哒！”穿着丛林靴的双脚踏上了深得似看不见底的洞穴那繁复曲折得令人目眩的阶梯——

　　当阳光映亮黑沉沉地西影壁时，小心翼翼扶着右壁一步步踏下来的朱里安终于走完了螺旋而下的最后一级石阶。

　　小心地将肩上昏迷的少年放到洞穴深处平缓的石地上，擦了把额上的汗珠，“卡滋！”按动宽腰带上的机括，朱里安取出了一枚磁卡。

　　将它咬在口中，黑发男子仔细地以修长的手指摸索着石壁上与肩同宽的地方。

　　——找到了！

　　指尖摸到了一道细细的凹缝，那应该就是插进磁卡的地方。

　　总算是松了口气的黑发男子以右手拿下叼住的磁卡准备插进去——

　　小小的磁卡竟如秋叶般自手指间飘落而下。

　　！

　　心里一震，朱里安蹲下身了伸手想捡起它。

　　可原本灵活敏捷的双手此际竟如灌了铅般沉重而不听使唤。

　　朱里安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右手在不断的发抖，竟连已握住的轻薄卡片也似拿不起了。

　　“……”

　　在心底叹了口气，黑发男子的左手扶住了右腕。两只手合在一起的力量终于揪住了磁卡。

　　“卡擦！”磁卡被顺利地插入凹槽。

　　脚下的石地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吃了一惊的朱里安急忙抱过米勒退到最边沿处微高的坚固石阶上。

　　“嘶——”长长闷响声中，洞穴深处圆形的石地自中而裂，如怪兽的大口般张了开来。

　　“卡铛”一声，朱里安看到了自动延上来的合金伸缩梯。

　　背着金发少年拾步而下，一个大到让人惊叹的实验室便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正圆形的空间中，近圆弧处皆分布着各式各样的显示屏、电脑及众多连朱里安也辨识不出的仪器。

　　而正中央的大理石地板上，整整齐齐排着四列六行二十四具透明水晶护罩的维生仓。

　　朱里安清楚地看到，最右侧那具唯一装了人的维生仓内，是个十五六岁、光着脑袋、容貌俊秀、一身白色行脚僧打扮的少年。

　　那是另一组的队员们前天晚上抓到的战利品——双胞胎之一的，枫！

　　水色的薄唇挑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难得相聚，就让你和自己人相邻在一起睡吧！”

　　“咚沙！”金发的美少年被谨慎地搁在与枫隔得最近的维生仓顶上。

　　因注射了特效麻醉剂而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会醒来的少年此刻正沉在最香甜的美梦中，俊美到超越了性别界限的容颜少了清醒时的冷漠和疏离，多了几丝柔和与圣洁。

　　发带下散开的金发，有着任何黄金或丝缎皆无法比拟的质地与光彩……

　　“这样一来，你简直就像——童话里睡在森林中的睡美人……样子美极了呢，米勒！”凝视着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朱里安澄碧的眸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深刻感情。

　　“明明长相相同，但我和你，却像两人现在的发色……差别如此之大！”

　　如触摸最珍贵的瓷器般，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张沉睡的面容，仿佛被蛊惑了的深邃碧眸在望向金发的少年时，远远有着比看着镜中的自己时更深更多的怜爱与珍惜。

　　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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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间颤抖的右手让黑发男子直觉地自抚着金发的动作中抽回了手。

　　以左腕把住颤抖的右手，黑发男子面色苍白，因透支体力产生的虚弱让他冷汗如雨，“不妙！这副身体已经不中用了！”

　　“呼——呼——”以最大毅力控制自己不要一屁股坐在地上，黑发男子伏在维生仓仓盖上喘息了良久。

　　待呼吸稍稍平静后，他探手取下了丛林靴特制的活动靴后跟。

　　小小的空间里有四枚包装精致的小小胶囊。

　　取出两颗撕开包装，黑发男子就这么直接吞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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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野营中心内。

　　“抓住他的脚！”

　　“你抬那边——”

　　正想办法处理鸡冠男已冰冷尸体的少年们怨声载道。“真是倒楣透了，还要处理他的尸体！”

　　“……”

　　“喂，这个——”聪喊住了同伴们。

　　仔细看着捡到的那片小小包装纸，他念出了上面印的字体：“这个小包上，写着[GATT]……这不是[GATT]的胶囊吗？”一向温文的眼镜少年一声惊呼，把正忙着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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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室内，已让不幸的鸡冠头男子入土为安的少年们都聚到了这里。

　　“[GATT]？什么意思啊？GATT？”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这个名词的美女教官先发了问。

　　已被公认为全中心内知识最渊博的眼镜少年神色凝重：“它是一般心室肥大或心脏功能不全者在使用的药物，它和毒品一样，都会使人上瘾。长年使用，会有手脚麻痹或步行障碍的症状出现。据说到末期时，手指尖、脚指尖还会产生坏疽，然后逐渐腐烂败坏……”

　　休息室内的同伴们个个听得毛骨悚然。

　　“但这不像是这个死者常用的东西……所以我想，大概是朱里安的……”聪的声音有些迟疑，话意却极是坚定，“而且，看这胶囊的容量……想必他的症状一定不轻！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他想用米勒的手脚来取代自己逐渐腐烂的四肢？”有着琥珀色眼睛的栗发美女接过他的话反问。

　　“可是，”沙顿叫了起来，“他就算那么做了，总有一天还是一样会——”

　　“没错！只要他经常用药，就算是新的四肢也照样会烂掉！”聪一向温文的眼睛冷凝如冰，“只是能延长一点时间罢了！”

　　整个会议室都静了下来。

　　“我——我——我——”在靠桌而坐的少年们感觉到红松木长餐桌的猛然震动时，个头最大的少年已握着拳头跳了起来，汹涌的气势比十二级海啸更有压迫感。

　　“我不能原谅他——”

　　信夫声如雷鸣：“那那那……那家伙曾经接受过米勒的一枚肾脏，现在又想打他的主意……恩将仇报指的就是他这种行为！”

　　被震得快聋了的同伴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向来低调的老实人。

　　“谁敢对米勒下手，我就对他不客气！管他有几个人，我都要一一严惩他们！”衬着钵大的拳头，魁伟少年的宣言看起来相当有威慑力。

　　“信夫，信夫！”坐在他右侧的桂拉拉他的衣袖，“可是你又不知道地点在那儿呀？”

　　“我要自投罗网！——这样，他们就会带我到同一个地方去了！”

　　“……”

　　听得此言的聪与沙顿一惊，不由得对视一眼：对哦，这也许是个行得通的方法……

　　“即使我救不了他，但只要有你们大家继续再接再厉就行了。”信夫的话中充满了一往无回的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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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室的最角落，怔怔坐在那里的修长少女却没有注意同伴们接下来说的是什么。因为，她在发呆——

　　小时候从米勒那儿得到一个肾脏的朱里安，看起来是那么地健康……

　　可是却一下子心脏不好，一下子肾脏不好，像个药罐子似的……

　　晶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们的[本体]，全都徘徊在生死边缘，为了活下去，他们需要新的器官。

　　中国的毓，也是那样子吗？

　　她是不是也过着非常不自由的日子呢？

　　——就像被胃癌所苦的碧一样……

　　虽然活着，但手脚逐渐地败坏掉……

　　那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心中若有所思的少女下意识地看着自己那双纤美如春葱、晶莹如白玉、隐隐透着淡淡粉红的修长十指。

　　下一刻，恍惚的眼神却似已看见十指指尖皆如碰到炙热岩浆的雪白花瓣一般迅速萎缩、败坏、腐烂……直至变为散发着腐臭味道的灰黑色恶心之物——

　　眼睛与心脏皆一抖，秀丽的黑发少女几乎控制不住而尖叫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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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形基地里，地下控制室内。

　　“错误。”主电脑被设定的年轻女子的人工智能拟音木无表情地再一次提醒黑发的操作者，“[本体]无法将器官移植给[捐赠者]，您的操作是错误的。请重新输入希望移植的器官。”

　　“不行？为什么？”朱里安此刻颇有操起椅子砸碎这台主电脑的冲动。

　　‘Alteration

　　[JULIAN*L]——[BREET*M]

　　Error ’

　　在屏幕上打出以上内容的同时，冷冷的甜美嗓音再次响起：“为了[本体]的安全与健康，不能从[本体]中摘取健康的内脏器官。”

　　“……”

　　“再重复一次，[本体]无法将器官移植给[捐赠者]……”

　　“啪！”终于忍不住重重一拳砸在键盘旁，懒得再听主电脑接下来的罗嗦，黑发男子颓然伏在控制台上，“那要捐赠者银行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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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哔——”

　　响彻整个地下基地的尖锐警报声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哔哔哔——紧急通知！从现在起五小时后，神渊岛上空将有R式催泪弹投下。届时，全体人员请至基地内避难，并关闭门窗。在户外活动的，请配戴防毒面具。催催泪弹投下后半日内须配戴面具。重覆一次……从现在开始五小时后，将投下R式催泪弹……”

　　“我……”伏在控制台上的黑发男子没有抬起脸来，他只是用微微发抖的手掩住了脸，悦耳的嗓音中有着说不出的疲惫与无力，“我已经不再需要什么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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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的公海上空，五架武装直升机正全速向神渊岛飞来。

　　欲雨的灰云下，它们的颜色阴郁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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