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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elooby (平成的罗宾), 信区: ACZone
标  题: 第六章 “自以为是”的苦果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Aug 27 02:05:09 2005), 转信




　　神渊岛 野营中心北三公里处
　　“喂！那是……”抱着万一的希望出来找寻同伴的少年们在望见雨丝中远远的白色人影时，惊喜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过了许久，方才大叫着那金发美少年的名字奔了过去，“米勒！”

　　抬头辨识着迎上来的同伴们，已筋疲力尽的少年俊美的脸上漾开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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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营中心 休息室内

　　已除下淋湿的外套，用干毛巾擦去发上和身上雨水的美少年神色凝重地向同伴们说明目前的事态：“再过五个小时，不，只剩四个小时了，毒气弹就会丢下来。我想，他们是想等大家毫无反抗之力后再一网打尽！”

　　齐聚于休息室的少年们纷纷变了脸色。

　　“恐怕没多久，美军的直升机和援军就会到达，我们绝非对手。还是……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难……”一语未毕，休力耗尽的金发少年已撑不住摔下了椅子。

　　！

　　“米勒！”惊天动地的大呼中，得知他安然无恙而立即赶回来的大块头一马当先地扑了过去，扶住了那因虚弱而软倒的少年。

　　“你没事吧，米勒？”信夫焦急的语调让其他关心者根本插不进一个字。

　　不过，此刻就算是平日里最刻薄的守也没了心情去取笑这个大个子。

　　“啊……我只是有点头晕而已……”在信夫的帮助下站稳的美少年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没事的，谢谢！”

　　大块头立刻就石化了。

　　良久，方捂着心脏傻笑个不停：“‘谢谢’、‘谢谢’！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谢谢……”

　　“……？”

　　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的美少年惊讶地看着他。

　　“别理他，米勒！”对信夫的这种狂热花痴行为早已有了免疫力的棒球帽帅哥摆摆手，“倒是你刚刚说的毒气弹，是真的吗？”

　　“是真的！”澄碧的眸中写满不容置疑，“从朱里安那儿逃出来之前，我听见他的无线电说的！他们每个人身上都配有毒气弹！”

　　在向来稳重的沙顿尚自在考虑这件事的可信度时，玛姬已惊呼起来：“中心这里只有两副防毒气面具而已，根本就不够呀！”

　　“还有些时间，”碧蓝双眸平静而深邃，“要想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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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被分配到面具的长发美少女大声向同伴抗议，“面具既然只有两个而已，那为什么要给我和玛姬戴呢？其他的人怎么办？晶呢？也要给晶戴才行啊！”

　　已回到住处的黑发少女微微一笑：“这种时候通常都是女士优先。所以，只有玛姬和你戴！”

　　“那你呢？你不也是女生吗？”扑过来揪住她的衣领，眉尖叫，“我才不要一个人活下去！不要！”

　　“……我其实是男的！”

　　！

　　如同被雷劈中，长发少女立刻直觉地撒手退到三尺外。整个人都僵硬了，面色青绿。

　　“开玩笑的啦……眉！”

　　“……”

　　“这不是因为男女之故而分的！”着白T恤、短夹克，身材高挑的美少年向逐渐自石化状态中解除的娇小少女说明如此分配的原因，“而是因为晶和我们都是在这岛上长大的，所以不会有事。而你和玛姬却不是，所以才要戴！”

　　“……”正消化着这少年解释的长发少女因他突然递过来的武器而惊讶起来，“咦？你们想干什么？”

　　“晶！”美少年眼中流动的光芒尖锐而耀目。

　　黑发少女眼瞳漆黑坚定。伸出手，她选定了由递过来的两把左轮手枪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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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咚！”修长的手指拿起武器。

　　熟练地给手枪装上弹匣，检查保险栓……一切OK后，将它放到了最方便取用的口袋里。

　　碧蓝的眼眸沉着而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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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眼睛的主人并未发现，他身后的门已半开，那忠心的仰慕者正惊愕地望着这无意中窥见的偶像的奇怪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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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室内，少年们的作战计划会议仍在继续。

　　“我看就这样吧！”最具有领袖风范的棒球帽帅哥在长餐桌上比划着大致方位，“大家要是一起行动，那太显眼了。所以，晶、碧和眉一起，米勒和我一组……”

　　“喂！”突然撞进来的守打断了沙顿的话，“米勒和信夫不见了！”

　　“什么？这时候他们会跑到哪儿去？”

　　“还有，”望着惊愕的同伴，青春痘少年面色苍白，“莱福枪和手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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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营中心南两公里处

　　“沙~~”

　　白外套、白长裤、金发以金色发带随便束起的少年疲倦地穿过几株参天乔木缠绕的根须旁杂生的灌木丛，继续向南走去。

　　远远跟在他身后的大块头望向这个背着沉重莱福枪的单薄身影担心到不得了。

　　……米勒！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拿着枪呢？你的眼睛几乎都看不见了呀……

　　正看得心惊胆战之际，突然发现——

　　在米勒走着的那条路上，齐肩膀的高度恰悬着一个很大很大的蜘蛛网——

　　信夫可以确定，只要米勒再走三步的话就一定会撞到——

　　想到蜘蛛网可能粘住金发少年那张完美脸孔的景象，信夫几乎忍不住就待从藏身之地蹿将出来，大声提醒他。

　　在他如此作之前的0•01秒，

　　那白衣的美少年已在蜘蛛网前停住了。

　　一挥手，“沙——”那蜘蛛网已被干净利落地扯下来扔到一边。

　　“——”半站起来的大块头完全石化。

　　不过就算在此状态下，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视力仍然看得见美少年在继续往前走时长长的金发被一枝斜长出来的树枝勾住了。

　　修长的手指揪住发尾一拉，竟将以发带所系的部分全部扯了下来。

　　原本及背的长发立刻以齐肩的长度散了下来。俊美的面孔也因这改变的发型而多了几分吊儿郎当，少了几分高贵优雅。

　　将挂在叶梗处的那缕金发解开，与截断的部分放在一起，理好后再以金色发带绑在散发上束于后背。下一刻，美少年已恢复了一贯的装束。

　　“……”

　　原来——原来米勒他，戴的是假发……

　　足足十秒钟，呆得合不拢嘴的大块头满脑袋里皆是诸如此类的念头。

　　“砰！”

　　信夫给了自己胡思乱想的头重重一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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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刚刚看到的那张脸——

　　那个人，那个人…不是米勒！

　　真正的米勒，他不是那种会开口对我说谢谢的人！

　　——回想起在野营中心的那一幕，信夫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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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大块头发呆的时候，金发白衣的美少年已看到了自己要找的目标——

　　前下方，有着络腮胡的粗壮男子和身边伏着半人高牧羊犬的文弱少年。

　　半跪在身处的有着浓密矮树作掩护的山崖上，莱福枪的瞄准镜可以很轻松地对准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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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秒后，回过神来的信夫顺着白衣少年的视线望见了崖下毫未察觉的目标……

　　枝叶掩映间，那抚着爱犬雪白长毛的少年竟似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他短短金发，戴着厚厚的眼镜，苍白的脸上有着浅浅的几颗雀斑，模样是如此地单薄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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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一切就绪的白衣少年三秒钟前就已打算扣下扳机。

　　只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右手手指又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一时连轻巧的扳机都无力按下。

　　长吸一口气，依旧镇定的美少年右手食指再度扳下。

　　“住手啊！”惊雷般的大喝突然自身后传来，白衣少年手微微一震，射出的子弹立刻失了准头。

　　“咻！”目标少年头部右侧二尺的大树被击出了一个深孔。

　　霍然一惊，崖下的两人立刻警觉地站起，向子弹射出的方向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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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夫！”受到打扰而失手的白衣少年惊讶地叫出了大块头的名字。但两个字还未说完，已被他一把掀了过来，狠狠揪住了领口。

　　被掴到的左颊立刻凸出了一大片红痕。

　　“你……你不是米勒！”魁梧少年铜铃也似的眼睛狠狠瞪住他：“你是朱里安！？”

　　金发少年神色一愕，可一秒钟后，脸上已回复到一贯的懒散笑容。

　　！

　　肯定了自己判断的信夫手攥得更紧了，“米勒呢？米勒他怎么了？”

　　“你快逃吧，他们马上就要上来了！”金发白衣的朱里安提醒大个子注意他目前的处境，“其中那个叫克里斯的，枪法神准。——我本来是想至少帮你们除掉他的！”

　　信夫却只觉得朱里安的回答是文不对题。

　　他的手丝毫未松，“你把米勒怎么了？”

　　“他很好！”被拎住领口的美少年眸中隐有招牌的笑意，“我让他替我去睡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你为何要这样做？”圆睁的环眼中依然写满不信任。

　　朱里安的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有什么办法？因为[本体]的器官不能移植给[捐赠者]，我只好和他对调了！”

　　“啊？”

　　震惊的信夫还未能从这件不可置信的事中反应过来，耳边已响起朱里安那与米勒极其相似的悦耳嗓音：“你喜欢米勒？”

　　“没错！”粗线条的笨蛋条件反射似地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完后方自反应过来，一张向来看不出年龄的大脸盘立刻涨得血红，“我——”

　　“嗯！我也是！”本以为他会大声嘲笑的朱里安却笑了。

　　“？”信夫本已瞪圆了的环眼几乎掉了出来。

　　“自从知道[捐赠者]的存在后……我一直在想着那个为了把肾脏捐给别人，而被生下来的孩子的事！——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活着？不知道他在哪里做着什么？是不是很幸福？是不是真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于是，我看了他的电影！他，是那样的耀眼！”

　　朱里安澄碧的双眸深邃如晴天的海洋，其中却有着说不出的怅然与欢喜：“我想，他是为了当演员才来到这世上的。”

　　“为什么……”不知不觉已信了他几分的信夫语气缓和了下来，“那你为什么还要接近米勒？——我知道了！”

　　他高叫一声，本待放下的双手又勒紧了朱里安的领子，“你是因为自己得了怪病，所以才又想要用米勒的身体，对不对？”

　　自以为已猜透朱里安险恶用心的大块头恨不得一口将手中拎着的少年给吞了。

　　“我已经没救了！”对于信夫的暴怒，白衣的少年只是轻轻摇摇头，“上一次是米勒救了我一命，但这一次已经——”

　　他淡淡一笑，碧蓝眼眸中闪动的光芒却是又明亮又坚定：“所以，这一次换我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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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相信他的话吗？

　　犹豫于这个问题的信夫心中迟疑难决。

　　犹疑间，却发现被自己揪住的白衣少年全身一震，金发下的俊美面孔瞬间变得雪白。

　　耳边，方自回荡起莱福枪响亮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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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崖下，荣获连续三届英国少年射击组比赛冠军、有“天才猎人”之称的克里斯*马克米安早已挑了视野最好的地方架起了心爱的莱福枪。

　　有着火焰般炽热光芒的浅蓝双眸正着迷地再次调整着犹自冒着淡淡火药味的枪口。

　　“克里斯！不要射杀捐赠者！要抓活口，知道吗？”同行的高大络腮胡副队长厉声喝止。

　　厚厚眼镜下，冰层下的熔岩依旧在涌动。

　　稳稳托定枪管的苍白手指再一次扣下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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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朱里安？朱……”扶着白衣美少年缓缓软倒身体的大块头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茫然地大呼这少年的名字。

　　手指似触到温热湿腻的液体。

　　触电般缩回来时，便看到，满手的鲜血。

　　“啊！”直觉地揪牢不断下滑的朱里安的衣领，信夫骇极大叫。

　　“……”唇边溢着血丝的朱里安似想对他说些什么。

　　只是太过微弱的声音信夫却一个字也听不清。

　　“咦？你说什么？”

　　正揽紧他追问时，又有枪声响起。

　　“砰！”

　　“砰！”

　　这两颗子弹正正打在白衣少年染血的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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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住手！”扶过满身是血的朱里安，信夫忍不住大声狂叫，“别再开枪了！”

　　与大块头最崇拜的偶像米勒有着一模一样容颜的美少年，美丽双唇中喷出的鲜血染红了他浅色运动服的袖口。然后，再慢慢滴到地上。

　　“滴答——滴答——”

　　“朱里安！”信夫灰白着脸大叫。

　　可是，枪又响了。

　　被大块头扶住的少年就是最好的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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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福枪子弹的巨大冲击力让白衣少年浑身一震。金发飞扬中已仰面跌了下去。

　　下面是高高的陡崖。

　　白色的单薄人影跌跌撞撞的摔下，着陆在谷底一丛软草上后，便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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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夫惊惶中伸出的双手连朱里安的衣角也未能抓住。

　　只能俯身在崖上尽力探长手指，却无力地看着他重重、重重地跌了下去——

　　“朱里安！朱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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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出军用望远镜已看清这一幕的特派队副队长大声命令：“有一个人掉下去了！另一个人就别管了！不要追得太深入，先把身体回收好！”

　　“汪！汪！”雪白的牧羊犬一马当先地奔到了白衣少年摔下的地方。

　　低吠着，恋血的它咬开了少年那犹自温热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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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已有些愠怒的络腮胡一把夺过了仍旧在瞄准的苍白少年手中的莱福枪。“克里斯，不要杀捐赠者，这是命令！”

　　他面色铁青。

　　“是他先开枪的！我是正当防卫！”早已熟读各国法典的少年冷冷回答。眼镜下冰也似的冷芒让训练有素的副队长一时竟也说不出应对的话来。

　　“——”

　　好一会儿，结束对视的两人方发现正毫不客气地撕咬着白衣少年内脏的雪白牧羊犬。

　　“好惨——！”在克里斯召回爱犬后，查看死者状况的副队长因扑面而来的强烈血腥味道而忍不住掩住了鼻子。

　　“……”

　　“内脏被咬成这样，看来是没得移植了！”看着眼前这血肉模糊的躯体，络腮胡有些遗憾。

　　“放心，颈部没事就行了！”为爱犬擦着头部雪白长毛上未凝固血渍的苍白少年面无表情地说出新消息，“我刚刚看见资料的修正通知，米勒的本体朱里安只希望移植眼睛。待摘出后，就要把其遗体处理掉。——人死后，只要在七小时内摘出其眼睛就还能用。我们就在此地把他的头切下来吧？”

　　静静躺在两人面前草地上满身染血的少年，虽已没了呼吸，澄碧的双眸仍一直看着天空。

　　因为，那已再不能说出一个字的双唇中还有那么多、那么多话希望能告诉他所爱的另外一个自己……

　　“……”实在不愿亲手斩下眼前这个美丽头颅的络腮胡摇摇头，否决了克里斯刚刚的提议，“不，还是带到基地的保管所去吧！手术是由捐赠者银行进行吗？”

　　“嗯！”同样蹲下来打量着死于自己枪下[捐赠者]的文秀少年肯定地回答，“只要希望移植脏器和本体都齐了，它就会自动进行！”

　　“……”

　　——真可怜呢！这么美的一双眼睛就要被取走了。

　　心中隐有一丝怜悯的副队长伸出戴着手套的右手合上了渐渐冰冷的朱里安已望不见任何景色的眼眸。

　　“快一点，毒气弹快扔下来了！”扛起白衣少年满是鲜血的身体，他起身招呼牵着爱犬一脸不耐烦的克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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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崖下越走越远的人影，一直小心地藏在崖顶小树林的魁梧少年拳头都已握出血来。

　　为什么？

　　朱里安！

　　为什么——！

　　泪眼模糊中，耳边似有朱里安悦耳的嗓音：

　　五岁的时候，我得到了他给我的生命。

　　多亏有他，我才能活了二十年，才能交朋友，谈恋爱。

　　所以，这一次换我帮他。

　　至少，

　　我希望至少能在把眼睛还他之后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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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可是——

　　“啊！啊啊啊啊啊——”厉声狂嚎，泪如泉涌的信夫满心皆是痛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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