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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lsila (每天都是新的一天), 信区: ACZone
标  题: [剑心]乱世的幸福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Jun 13 08:36:24 2006), 转信

血红的山茶树下,因着刚下过雨,地上不免几朵茶花,七零八落的。一句冷冷的问候,一个人从黑暗里走出,一步一滞,却步步茶花,终于站定。音冷如冰,剑冷如水,顿教小巷里杀气冲霄。春天,正是花开如血的时节,乱世,正是血落如花的地方。

记得以前听某人说过类似的一句话--滔滔乱世之中,个人的幸福是算不得什么的。第一幕开始便与巴人鬼永隔的清里想必是很清楚这句话的意义的吧。个人的幸福不但为人所践踏,而且连维护这种幸福的一丝希望也一并被人踩在脚下。垂死的清里挣扎着想去抓住那朵血红的茶花,抓住他的幸福,却始终差在咫尺之间,怎么也伸不过去了。剑心最后那致命的一剑,或许是怜悯吧,怜悯那相似的不幸。

杀人者的幸福早在十年前染满鲜血的山道旁就已零落成泥。黑船叩关,乱起扶桑,骄横的士族、无辜的平民在历史的洪流中都不过是一叶无主的扁舟。青天白日之下,血腥空气里升起的白梅香中,被盗贼像狗一样地杀死,这一切都司空见惯。比古清十郎的话虽然无情,却正是当时的写照。

生既无欢,死亦何惧?

于是本是乱自上作的维新反旗之下陡然多了一群抛却蚁命的平民,只为了缥缈无定的将来的幸福。其实所谓的“替天行道、仗义杀人”的刽子手说得如何大义,到底也不过是这些追求幸福的可怜虫中的一个罢了。这个故事讲的也正是乱世之中一群苦命人的幸福呀。

剑心的幸福便是巴,一个原本被他夺去了幸福的女子。细细品来,这两人的命运就如同两条渐行渐近,却终于只是交叉而过的直线。

经常看见巴是白梅还是菖蒲的争辩,窃以为这个女子更像是菖蒲。这种长在水边的紫色小花看起来最是平凡不过,然其摇曳于雨中之时,却会生成一股浓烈异香,一似于幕末的腥风血雨中散发出惊人香气的巴。而说到白梅,仅仅是一种平和的气味、一个平和生活中的女子,是江户家中的巴。

内敛的巴本应是甘于这种平和生活的女子,只因为一时的羞怯,压抑了自己文定之日的喜悦;只因为一时的羞怯,生离便成了死别。清里的死讯传来的一刻,巴静坐帘中,一语不作,冷漠如斯。又有谁明白她内心的自责呢?对清里的爱、对夺去自己幸福的刽子手的恨,然而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恨,终于使得巴独赴京都。

菖蒲花开,白梅暗谢。还记得片子中离家时的巴,明明步步依依,与往日的自己。

“刽子手”中所安排的的那段相遇虽然浪漫,却未免无情。杀人者的剑正滴着血,一缕白梅香漾过脑海,抬头,惊艳--“你……真的能……唤来……腥风血雨呢”--剑心的心一颤,剑落,而巴的心却在撕裂。雨愈下愈大,心也愈来愈乱。犹豫什么呢?阻我者杀无赦。刽子手的心几时软过?与其说是对眼前这个美丽女子的不忍,不如说是对那缕淡淡白梅香的不忍吧。白梅香,也是心太尘封的记忆,是哭着对自己说“心太,代我活下去”的姐姐的记忆。

其实说起来,长街上的惊鸿一瞥才应该算是剑心和巴的初识吧。有意的一言,无意的一眼。一缕来自往日记忆的白梅香那时便已牢牢地将原本命运无关的二人锁在一处。

二人最初的相处是与浪漫无关的,巴纯然是作为被杀者的妻子而存在。她隐忍不发,试探着刽子手的弱点,不惜言词暗诱,或许是因为她已将此生视若虚无吧。只是于片言只语中巴内心的幽怨才如暗潮般向剑心渗去,“即使是小孩子,也能杀人”。

“但是……”,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要小孩子去担任“疯狂的正义”的先锋,要小孩子去承负杀人者的罪孽,究竟是谁的过错呢?

很喜欢那段老套的情节——

借着一个陈旧的陀螺,巴第一次发觉这个唤来腥风血雨的刽子手内心中不过是一个不安的小孩子。并非天生的残酷,刽子手也有着不堪回首的往事,连梦里都只敢依赖那把似乎能带给自己安全的刀。既然知道了同样是因为失去了往日的幸福而疯狂,便不免同病相怜。桂请求巴作剑心的刀鞘,巴却已经迷失了容纳自己内心疯狂的刀鞘,仅仅依稀记得那个睡在窗边、抱着刀的不安的小孩子,还有那句难得的“谢谢”。

而剑心在久违的“人的温暖”面前,虽然仍嫌有些木讷,却是真诚地抱有一份感激。于是,小酒馆里,他第一次品出了酒的滋味,只为了那条紫色的丝巾。

二人第一次有了了解对方的心意。只是这时彼此之间却还隔着一堵墙,不可触及。

这里又要提起菖蒲,它的花语是“陌生人的爱慕”,象征着清凉的初夏。想了想,不得不说很象是巴,更象是巴和剑心的爱情。两个原本完全陌生的人在幕末的风雨中相识、相知、相怜,怎奈前途摇曳不定。

之后风云突变,一日之间京都剑影重重。亲眼见到剑心杀人手段的巴半为畏惧,半为怜悯,承担了作剑心刀鞘的嘱托。二人一起去了大津。

那段与巴一起在大津度过的日子,砍柴如杀人的剑心在轻柔的海风中,在金黄的稻田里,面对如花红颜,终于由那个杀人的刽子手渐渐觉醒为平凡的农家少年,慢慢感受到了身外之物的可爱。

人生在世,不过区区数十年,但求居有庐、食有肉,如此而已。油灯下的晚饭、自己耕种的萝卜、十五晚上的月亮、秋天傍晚的茜草,这些微薄的享受正是人类千年来不变的生活,是身在乱世也不能抛却的东西。此等身外之物固无足贵,然舍之人何以存?生也有涯,值得珍惜往往正是那乍看平平无奇之物、那不经意间的小小幸福。师傅口中那种于“春观夜樱,夏望繁星,秋赏满月,冬会初雪”之时飨以美酒的乐趣,剑心此刻方才体会得来。


就在这种平淡如水的日子里,巴也刻意去遗忘自己的过去,沉醉于药师的妻子这个角色之中。说来,她本是治世的白梅、乱世的菖蒲,不过因时绽放而已。对巴而言,“不杀人时候”的剑心无疑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温柔、细心、凡事为善,正是她心中良配的影子。不少人认为巴迷惑于自己喜欢的究竟是清里还是剑心,或许此时确是如此,她在清里、剑心之间摇摆不定,往日的仇恨、当下的幸福,天平的两端此起彼落,却终于还是要渐沉一方。

阵阵犹豫之中,岁月如水流逝,不起一丝涟漪。但是,两个人耕种卖药的日子还能过多久?能过多久呢?幸福这种东西是很脆弱的,如同梦幻泡影,一霎即破。

缘的到来便如一粒石子,击出层层水波。

想装作已经忘记的事情偏偏又被再次提起,想慢慢走近的人偏偏又被逼着远离。究竟爱与恨,孰轻孰重?在巴又开始彷徨的一刻,一直如温吞水般的剑心伸出了手,说出了之前未敢说的话,虽然不免吞吞吐吐,却仍然辞坚意定--“我要保护你”。二人相随一路,终于走到一起。

然而个人的幸福在时代的洪流中终究是绿水微萍,命系于风,往往无奈地飘零东去。巴轻掩木门,转眼已经到手的幸福如门缝中透过的光一般湮灭。过分内敛的巴即使有事,也往往藏于心中。这种性格已经使她失去过一次幸福,现在再度使她与幸福擦肩而过。

一句真实的谎言将剑心的疮疤猛地揭开,相爱的二人又被推至仇恨的漩涡之中。迷茫的剑心于雪地上彳亍,颊上鲜血落满一路,旧日情景溢满胸怀。天人交战良久,终是难忘山中相伴。刺骨风雪中,剑心不由得再次嘶喊出“我们一起到大津去”这句话来。人虽依旧,这句话的含意却大不相同了。

辰巳的一番话却又使得巴陷入一直以来的犹豫之中。是否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就必须伤害自己所爱的另一个人?巴心乱眼迷。若有若无间,似是故人来。幽深古佛像前,灯火明灭,清里一身污血,手捧茶花,微笑中一丝哀怨,哀怨中一丝宽容。巴淡淡报之一笑,今生情定。

此时场中,杀意正浓。放下过去种种,剑心仰天长啸,顿时,件件往事,历历心头。一转身,夕阳如血,丝巾如血。刀起处,佳人长绝。

躺在剑心怀中垂死的巴最后那句“对不起,夫君”究竟是向谁说的呢?我想,是清里,也是剑心。

看过一个不认识的朋友的文章,里面提到剧中人其实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失败的人,或许这里应该说是不幸的人更合适吧。清里在婚前一月死去,巴在婚后一天死去,饭冢手握告密赏金死去,高杉和冲田在维新胜利前夕死去;剑心失去了心爱的人,缘失去了心爱的姐姐,“暗乃武”失去了自己的时代。既生于乱世,就事先注定了痛苦忧伤,于是只好挣扎着恸哭自己失去的幸福了,凡人种种,莫不如是。

但是幸福毕竟来过。中秋月下、盛放花前,以后弥不充溢着昔日爱人的气息。生虽寂寥,此情脉脉。然而恐怕最难忘怀的还是墓园里巴那深深一拥,想来一生痴迷,便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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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最接近预言,他们的迷乱眼神看见了常人所无法理解的未知。 
於是,人们不敢以火终结承载著神秘的、恐怖的预言者。 
他们只是扬帆,将这群活在疯狂与死亡边缘的预言者,放逐到了洋洋无际的汪洋。 
愚人船。这是它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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