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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激华十年——回首《幽游白书》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May 5 09:07:47 2006), 转信
他们音容依旧。
时间苍惶赶路,拖拽着我们踉跄而行,足迹沿展向蜿延远垠的前路。每一步都印迹着成长的切肤之痛,回头即是四面楚歌。
他们音容依旧。
关于“十年”那句台词,早被无数次激动时奉若经典,轻松时置若调侃,然而只有它鲜明侵袭到自身时才会明白,并不只是“名词”这样的轻描谈写可以慨恬。抬头恍然发现原来光阴的距离已经无边远弗,十年前的自己仍然睁着眼睛惘然望向广阔未知的世界。而十年后的我们脚步则固执于跌撞向前,身后是不能再后退的万丈深渊。
然而他们音容依旧。
十年狰狞划开了沟壑,尘土掩盖喧嚣,时间扼住了记忆的咽喉,说总有一天我们只能这样,不能停息的遗忘着,仿若那些直指人心的故事未曾发生。
十年沉默席地而坐,猎猎高风黄土,鲜明的影像们每一次重来,都被记忆加温至沸腾,说我们还是这样,那些曾经感动过的时刻没有远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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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程.简单开始
现在提起他,多数人咬牙切齿,负面词如影随形,没有谁再像此人一样不将其它人战战兢兢遵守的规则的放在眼里。可是当时的他,也不过是个如我们一般的青涩成人,以《快速直球》这种作品入选周刊《少年JUMP》第34届手冢赏的履历,虽然符合他自己“热爱棒球”的自称,但和“鬼才”之类的字眼,怎么也无法重叠吧。而在那三年之后的1990年 ,《幽白》开始启程,站在起点线上的富坚义博24岁,是许多当年狂热的少年们,如今在履历表上填的数字。那时无人料到,4年后这部作品会轻松获取第39届小学馆漫画赏,当时年仅28岁的富坚义博,所站的已经是许多同行一生也无法企及的位置。
即使这么多年之后掺杂了个人心情再来看,开场也并不惊人吧。在一群以血肉飞溅拳来脚往吸引眼球的作品里,虽然同样带有打戏,这种东西也只能算轻喜剧而已。工作出错的灵界使者,被车撞死的不良少年,以幽灵之身帮助别人来换取复活的机会。一话或者几话结束一个故事,甚至还带有隐隐的说教和警示。富坚当时还是坚持着正义理念的人,所以以不良少年的鬼魂所串场的,是一个个惩恶扬善的故事。青梅竹马的美丽少女,以午夜的吻来让喜欢的男孩子重生,确实就是轻松小幽默的小故事了。但即使是这种规规矩矩的限制内所创作出来的东西也没有隐藏住这个作者的锋芒,只还需要一点蜕变的时间。
复活了的幽助对面前嘴角含泪的少女腼腆的微笑着,说:“晦,早安。”
出拳.灵界侦探
这个故事如果就这样结束,那么完结之后大慨就不会有人再想起, 于是复活了的幽助成为灵界侦探。虽然挂着的是侦探的称号,但从头到尾都没多少推理的戏码。估计也没有人会寄望于那个不良少年能够摆出POSE说“真相只有一个”。解决问题的方式只有站到敌人面前,出拳。
说教的故事慢慢消退了直接的断言,转向了另一条暗示意味更浓的岔路。
打斗并不一定凭实力,技巧头脑甚至运气都是重要的。主角被逼入绝境时除了爆发潜力还可能会想与敌人同归于尽,但幽助陷入了沼泽从而夺过致命一击,桑原掉下溶岩时腰布被岩石勾住。完全不同于我们以往所知的“变强再变强”的对决方式,故事的基调仍然四平八稳,暗里的支线却已经发出搅乱平衡的响声。所以我们被吸引住了,被这种看似毫无道理却又理所当然的胜利方法。
然后是修练,这是必然,否则没有理由对抗得了之后越来越厉害的敌人,侥幸得胜的方式只能穿插在固定战斗中使用,却不能以这种借口一路胜利下去。但带过得很轻浅,完全没有像很多作者一样往死里强调的落笔墨,用大量篇幅描写如何让主角水深火热死去活处理得不好只会让故事繁长而无聊。这是富坚的聪明处,也是这部作品的高明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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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场.摇摆的精彩
妖怪自然要残害人,所以才能以正义之名制裁。但雪菜一出场就令这种基调开始动摇了,妖怪之中自然有刚鬼之类吃灵魂的恶徒,人类之中却也有垂金权造之类的混蛋。富坚的笔开始游移不定,于是交给暗黑武术大会来慢慢定论。其实不能说是多新鲜的创意,毕竟有《七龙珠的》天下第一比武大会在先。但富坚灵动鲜活的笔触让这种沿袭的套路变得无比好看。每一场战斗我们至今念起来都津津乐道。即使那个会场早已毁灭于左京的炸药下,我们仍在讨论这场比武赛中无数的可能。它每场对决的精彩让使得它在众多的群体比武戏里面至今仍是出类拔萃,这样的套路与组合多年以后被沿袭入一部《烈火之炎》的拙劣模仿,只能说可惜了画虎不成的安西信行。
然而在所有人都睁大眼屏住呼吸观看着这一场豪赌时,故事已经在反复发出疑问了。一个极强的妖怪,却原来是人类之躯。什么是正义的?何为邪恶?那种固有的,一向以种族来划分的标准是愚蠢而错误的。富坚渐渐在以倔强的暗示表达着主流英雄主义下的所谓另类价值观。只是在他终于按纳不住自己揭开迷底前,我们谁也没有发现这一点。
那些人.哪些人
如果说这场大会除了让我们见识精彩绝伦的对决之外还有什么,那就是让我们真正的“知道了”这些人。在这之前,他们也最多只是印在书上的名字,两个字或四个字,或者说“灵界潜逃的妖怪”之类的代词。但在每一次的性命相博里,他们越来越深刻,越来越鲜明的呈现着。他们就在那里,站在我们对面。那从不畏惧,从不放弃的眉眼,多年之后再次回首张望时仍然绝对存在于此。即使十年划开了脚下的界限,但于我们眼里映射出来的他们,音容未变。
浦饭幽助,奇怪而拗口的名字,嘴里叼着烟蹲在天台上,飞机头下是一张古怪的笑脸。大慨谁都会想像他那样肆无忌惮的活着。直线起来猖狂的大笑,软弱的时候毫不避讳的坦言,善良的会救差点被车撞倒的小孩,也可能会对已经饿了千年的父亲说“非要吃人吗?我去弄几个”。那些说着“幽助是单细胞笨蛋”的,必定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这故事。这里没有绝对单纯的人,即使是雪菜也会冷冷的说:“那样的国家还是毁灭的好”。只有用极善和极恶组合起来的这家伙,过着我们所冀望的,最放肆的生活。
幽助举起了手,“砰”。
然后是飞影。我们讲起他,都笑笑略带调侃的称:“那个三白眼”,完全不知道这人的剑有多快的口吻。而我玩格斗游戏必定要选择速度快的角色的习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出刀,十六回斩,敌人身首异处,实在拥有一份难以言喻的以血裹刃的畅快感。而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有为数众多的女孩子死咬着认定,飞影是以力量来掩盖天真的人。有何天真可言呢?踏着尸体行来的人没有一个是抱有无聊的单纯的。在一步一敌的地方有“天真”这种名词理念还能活下来的妖怪不存在,除了在躯那里的短短时间的迷惘外,他几乎从来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不管以何为代价都一定要到手。
飞影闭上了眼帘,用巨大痛苦换来的第三只眼凝望向遥远的天边。
很难说藏马。关于他,说的人,说的话都太多了。无数的声音掩盖掉最初见到时的印象,单纯的敬意也演变为想层层分析的疑惑。众多的说法和剖析混合在一起,却只是使这个人更难让人明白。他不完美,却是个无数少女心底固定的标本言情,他不算绝对的厉害,却凭着头脑在无数不利场面下扭转乾坤。他有野心所以才到人界,决定时局走下关键一棋却不是为了自己。他冷酷得举世皆知,同时也是众所周知的孝顺孩子。十年之前幼稚的我们无法正确解读,十年之后思维自以为成熟的我们依旧难以将他看清。
这个聪明得令无数人胆寒的妖狐站在星空下仰起头,对身边的同伴说:“凡事不要想太多”。
似乎从来没人关注桑原。脸,头脑,力量,都不是最强的,站在光芒耀眼的三个同伴身边,被人忽略也是理所当然吧。但他向来对这种事不甚关心的样子,如果说他脑子里面能够说得上重点的东西只有曾经的“打倒幽助”和之后的“雪菜”估计也没人有异议。这个从发型到脸无一不扭曲的家伙,对于自己罕见的灵能力除了与同伴一起作战外,也毫不在意的用于“预报地震”之类的地方。如果一定要有定位这种东西,只能说:他无庸置疑是关键性的平衡点,对于这个故事,这个组合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藏马在树的空间里望向实力深不可测的仙水,说:“我们四个人不能少了任何一个”。
在那两年之后,桑原从椅子上跌了下去,对站在对面的由父亲领来的少女惊慌失措张大嘴:“雪,雪菜!”
回响,妖曲的末章
如果没有前面十几卷,最后几卷不过是思维混乱者莫名其妙的呓语,而如果没有最后几卷,前面十几卷不过是一场不良英雄保护世界的打戏。
仙水的出场是彻底的颠覆。这个全身上下都是妖狂之气的男人,同样是难以超越的对手,却是与户愚吕完全不同的疯魔。看着他的优秀强大与疯狂,谁也不会再想到这是开场时会用童话式的“狸猫报恩”来说教的作者。也无法断定当时仙水的嘴说出来的到底是谁想说的话,是仙水自己,还是富坚义博?红了的作者比起当初创作时的自由度有不同意义上提高,脱开一定的规则束缚后天才的想象与思考力往往要经过自我的迷惘与挣扎。即定的理念需要颠覆,根深蒂固的正义与邪恶立场也需要用成长了的价值观重新定位,于是我们理所当然的认定思考被狠狠划上一个红叉,于是我们看到的,是之前完全没有猜测到的行进方式。
魔界三个国王平分了时局,其中一个为了守住与心爱女人的承诺,已经饿了千年。曾经死生与共的同伴分别奔赴不同的阵营,初代灵界侦探的丈夫立于黑暗中冷静的预测着未来:“伴随着血,你将于朋友别离。” 赫赫有名的恐怖忌子坐在血海里,向给自己施以手术的男人平静的举起了长剑,牢狱里被腐蚀了几百年的妖怪临终前喃喃的低语:“银发的妖狐……长着一双冰冷而恐怖的眼睛。”
幽助问雷禅要不要吃人,飞影不再想要冰泪石,南野秀一的藏马在地牢的阴影中眼神锋锐如刀,我们一路下来已经潜意识认定“他们是正义角色”这种简单的理念在短短几本内被沉默扼杀。原来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他们并不正义,只是恰好有自己的原则底线,并且恰好的拯救了世界而已。
在这种纷拢而来的冲击下,谁都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接下来一定会是更激烈的碰撞与冲击了。但富坚在书页后面摇摇头,让他们简简单单到懒得连对决画面吝于多给的输掉,然后回人界去或者留下来。
并不是因为主角就一定要赢到最后,输了还是要生存着的,各自做想做的事情吧。故事,传奇,神话,无数名词的荣耀汇集到一起,它们的句号其实也只是几个最简单的线条而已。
那是安止如镜水面下的波澜壮阔,是一碧如洗青天上的雷霆万钧,英雄不一定要坐上王座,即使拯救了世界也未必是善良的, 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绝对的个人选择。不管拥有什么样的过去,不管踏上什么样的未来,不管手握什么样的能力,不管身怀什么样的可能,首先的前提是我们都还活着,然后从此生活下去,就足够了。谁都可能不选择正义,但不要舍弃生的勇气,谁都可以会不切实际,但不要违背自己。
救世主在路边摊请喜欢的女孩子吃拉面,千年的妖狐以人类的身份微笑着站在海边,曾经杀人如麻的三白眼妖怪在树上酣睡着,拥有举世无双灵能力的少年咧开了并不英俊的笑脸。海风轻轻掀起了窗帘,凌乱房间的地板上飘起一张黑白照片。
感谢那个懒惰的天才作者,是他用最后几卷让《幽白》的收尾成了一首狂曲。在众多于商业压力下不得不多余加长的作品里,让我们看到了最与众不同的骄傲与固执。从各种追捧,奖项,与收益的嘈杂喧嚷声中,回应它们的是嘲笑般的从容退场。《幽游白书》凭借这最完美的结尾杜绝了所有可以诟病它的理由。那终末时响起的音轨,是一曲平静而激昂,优雅却傲慢,拒绝妥协且持才狂放的醉歌。
安可!富坚义博。
return of the kings
其实这样的标题并不合适吧,因为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他们的离开。英语,法文,德语,西班牙语……各种语言的网站不停的涌现着,乐道于他们故事的人从来都不缺少。即使历越十年的消磨,仍然一个世界都在传诵着。
之所以还是写下了这种标题,缘于2004年8月《幽游白书》完全版的发售,而在它之前,只有《七龙珠》曾经享此殊荣。同年12月10日,CD广播剧发行。动画原班人马再次在话筒前携手,即使行程早已排满的人,也想方设法挤出时间来赴这一场十年重来的盛宴, 录音室里大家都笑意满面,没有任何人缺席。2005年3月公式角色书《灵界绅士录》发售,198页上承载的都是无数早已熟悉的面孔。4月全新画集推出,即使懒惰于富坚也重拾了早已不见的兢兢恳恳。5月改编游戏登陆PS2,名字是终末一话的《FOREVER》……之后还会有什么,没人能预料得出来。谁都看得出集英社对这部作品的重视,以至于惊讶与冲击让我们茫然的晕头转向。这是一场声势浩大轰轰烈烈的回归,但与其说是对它走过十年的回味,不如说是对我们往昔岁月的举杯。
我们何其有幸,在干涩的成长过程里曾经途经一次宏大绚丽的华剧。即使再过十年,二十年,以至遥远的之后,我们再提起它,也不需要用“回忆”之类的字眼。所有的感动与震撼,都只会沉淀于心底但不会消逝于时间。
这个传奇不曾结束,我们无需怀念。
那些不老少年们在生命中擦肩而过,唇角的笑意云淡风轻,而那些血火溅射的过往终于在我们的记忆里圆成无缺的终局。他们一路前行,但从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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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几岁的时候,天才数学家伽瓦罗已经完成他的光芒四射的五次方程代数解法。
二十几岁的时候,哥本哈根的年轻人正坐在咖啡馆里争论“猫是死是活”之量子力
学佯谬。二十几岁的时候,爱因斯坦已经巅覆了整个世界的时空观。二十几岁的时
候,我们在通宵自习室里准备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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