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iryTale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villa (野豌豆), 信区: FairyTales
标  题: 雁翅下的星光　3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Sat Jul 17 20:44:39 2004)

五　锻炼
　　这一天夜里，老加木苏站岗放哨再不感到寂寞。它把嘴喙伸到小敖劳耳边，声音压得
低低的，讲述多年来自己亲眼看到的有趣事情。世界是那么广阔，祖国是那么美丽，小敖
劳两眼瞪得溜圆，仿佛早已离开阿拉腾草原，飞过了万里长城；它看到黄河岸边古老的城
市，看到长江上雄伟的桥梁；八百里洞庭烟波浩渺，三千丈峨嵋云雾迷茫；最后，它仿佛
置身于茂盛的草甸中间，看到美丽的孔雀在大榕树下散步，灰色的大象用鼻子喷水沐浴…
…
　　小敖劳微笑着睡着了。它梦见自己跟加木苏爷爷飞上了天空，飞得那么高，太阳、月
亮和星星都在下边闪烁，有的象奇异的彩色气球，有的象飞舞的节日礼花。忽然它们一起
向自己扑来，明亮耀眼，粘到身上，怎么也抖不掉……
　　小敖劳一急醒过来，发现已是早晨。太阳正从遥远的湖岸升起，湖上波光明亮，一对
大雁领着儿女们游了过去，真的象是在星星中间滑行。
　　它跑到湖边，用小脚爪试试水的冷暖。咳，挺凉的，它把水珠甩掉了。
　　嘎嘎站在一片水草旁边，指挥麻哈练习游泳：
　　“注意，挺起胸脯，头往前探，脖子后仰。对，这样才象高贵的天鹅。要记住，你不
是普通的小雁，你是领队的儿子！要有出息，必须姿势优美，神态威严……喂，胸脯、挺
起胸脯！跟你说过多少遍……”
　　麻哈对妈妈这一套，早就腻烦了，一眼看到敖劳，直着脖子喊起来：
　　“看旱鸭子哟――它不敢下水，怕冰坏了小脚丫儿！”
　　哼，下水就下水，有什么了不起！敖劳不等它喊完，一合眼跳进水里。哈，一点也不
可怕，身子漂起来了。再划动两只脚爪，嘿，身子也会往前移动哩！
　　麻哈又冲它喊：“你敢游过来吗？敢比赛吗？”
　　赛就赛呗！敖劳游过去了。
　　它根本没想想，自己出生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可人家麻哈生下一个星期了！
　　嘎嘎在水草丛里卧下，梳理着羽毛。它不再冲麻哈叫喊，它知道今天麻哈一定又会玩
出新花样。看看它怎么对付小孤雁，准是很有意思的。
　　麻哈又叫过来几个小伙伴，比赛开始了。
　　比赛条件是围绕一小丛芦苇转三圈。可是一圈还没有转完，敖劳已经落后一大截；到
第二圈，麻哈和小伙伴们从后边赶上它，象是几艘舰艇对付一个小小的舢板，把它撞得东
倒西歪。麻哈潜到水下，叼住敖劳的脚爪，使劲往下一拉。敖劳来不及喊一声，已经沉入
水底。等它再浮上来，已经呛了几口水，腿也抽筋了。
　　嘎嘎在水草丛中笑得浑身乱颤。看麻哈这小子多坏，多机灵，亏它的小脑瓜想出这么
多的鬼点子！比它装模作样的老爹聪明多了……
　　它们谁也没注意，老加木苏在湖边的沙枣林上空出现了。它从草原上寻找食物回来，
一眼看见湖上的情况，立即并拢翅膀，笔直地扎入湖水，象一根针似地没有溅起一点浪花
。不久，它从水底缓缓升起，正好把敖劳驮在脊背上。
　　麻哈和小伙伴们都愣住了。嘎嘎伏在水草丛里，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老加木苏
象是故意的，驮着敖劳从水草丛前游过，并且深深地看了嘎嘎一眼。它嘴里叼着从草原带
回的食物，根本不能开口说话。可是嘎嘎却仿佛听见它重重地说出两个字：
　　“卑鄙！”
　　说也奇怪，嘎嘎这只浅薄、蛮横的母雁，对这个老流浪汉又瞧不起又有点怕。老加木
苏那种说不出的高贵神情，更叫它感到可恨。它把一肚子不高兴全部倾泄在麻哈身上，高
声喊道：
　　“麻哈，好好练游水。我是不会宠你把你驮在脊梁上的。看你拿白眼珠瞪我，小心剜
你眼仁子！……”
　　敖劳让加木苏爷爷背回家，一头扎在窝里，默默地流泪，肚皮象手风琴的琴箱一样鼓
动。加木苏爷爷没有哄它，却用苍老的声音唱起歌来：
　　　　
草原上有一只初生的驼羔，
　　　　长着一身美丽的皮毛。
　　　　它的腿脚那么软弱，
　　　　瞎眼的鼹鼠也将它嘲笑。
　　　　小驼羔没有灰心丧气，
　　　　它每天都锻炼奔跑。
　　　　它能驮起两座大山，
　　　　老牧人也赞美地发出微笑。
        
　　加木苏爷爷唱完第一句的时候，敖劳不哭了；唱完第二句，小小的手风琴箱不鼓了；
等到整个歌子唱完，它抬起头来，说：
　　“爷爷，小驼羔不灰心丧气，我也不灰心丧气。我也要每天锻炼，让您高兴地笑。”

　　“这就对了！你知道吗？爷爷早给你准备了一个秘密的训练场地了！”
　　所谓的“秘密训练场地”，原来是三面环绕红柳的小小港湾，只有一铺炕大。这里曾
经长满芦苇，天亮前加木苏爷爷把芦苇连根拔净，改造成为一个小小的游泳池。
　　敖劳拍着小肉翅膀，纵身跳下，两只脚爪立刻陷进烂泥里。它扭头喊：
　　“爷爷，水太浅！”
　　“没错儿！”加木苏爷爷回答说，“在烂泥里练游泳，能练出一身好力气。游吧，游
吧，使劲游！一――二！一――二……”
　　敖劳按照口令划动脚爪，烂泥象吸铁石一样吸住它的腿，每划动一下都费很大的力气
。游完一圈，它气喘了；游完两圈，腿酸了；等游完十圈，加木苏爷爷才叫它到湖水里洗
净身子。这时它已经要累瘫了。到了下午，加木苏爷爷又加码叫它游足十五圈；它红嫩的
脚爪被泥沙磨得快要流血了。
　　几天以后，小敖劳的脚爪上长出了厚茧，在烂泥里游泳，脚爪不疼，也不再感到吃力
。它再也不要加木苏爷爷督促，天天自己往小游泳池里跑。
　　在第十一天上午，敖劳正游得高兴，一只小母雁从红柳树丛探出头来，尖声尖气地喊
叫说：
    “哟，好几天没露面儿，敢情是在这儿玩泥哪！”
　　小敖劳吓了一跳，连忙央告：“乌日娜，别喊。我练习游泳呢。”
　　“偏喊！人家在湖里练游泳，你在这儿玩烂泥。我叫大家都来看……”
　　乌日娜走了不到五分钟，真的领着一帮小雁跑回来。它们把小小的游泳池围得密不透
风。小敖劳在泥塘中间，叫大家看得浑身发热，动也不敢动。它恨死了乌日娜！
　　麻哈现在长得更高更壮了，它挤到最前边，冲大家神秘地挤挤眼睛，等大家安静下来
，它装出恭敬的姿势，俯下身子问道：
　　“小敖劳，听说你游泳技术高明，给大家表演一回好不好？”
　　“不。”敖劳抬起头盯住它的眼睛，倔强地说。“想看我游泳也可以，请下来，跟我
比赛。”
　　麻哈象演员一样造作地喊起来：“噢，它想跟我比赛！你们大家听见吗？它想跟我比
赛！没办法，只好比吧。不过，我不喜欢玩烂泥。是好样儿的，到湖里去。小敖劳，围着
眼前这片芦苇，转一个大圈，怎么样？”
　　它以为敖劳一定胆怯。可是敖劳回头看看那片芦苇，斩钉截铁地说：
　　“不，距离太短。”
　　“那么，绕两圈！”
　　“不！如果你真想比，绕月亮岛一圈！”
　　小敖劳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小雁立刻炸锅了：
　　“啊？绕月亮岛一圈？好哇，小敖劳有胆量……”
　　“谁不赛就是旱鸭子呀……”
　　“麻哈，跟它赛……”
　　到现在为止，它们所见到的世界不过是面前的一片湖水，到月亮岛的另一侧去，简直
比人类登上火星还要新鲜。
　　麻哈仿佛怕冷似地缩起身子，两颗红小豆一样的眼睛，不安地滴溜溜转着，看看这个
又看看那个。最后它终于使劲跺了一下脚爪，发狠说：
　　“我是谁，能怕你吗？干！”
　　小敖劳从小小的游泳池里跳上来，被一群吵吵嚷嚷的小雁簇拥着，跟麻哈并肩走向沙
滩。乌日娜因为自己引起这场比赛，特别兴奋，一路上拍着小翅膀，象两脚蛤蟆似的使劲
朝前蹦。

小山羊的犄角――顶天哩，
小骆驼的尾巴――拖地哩；
小敖劳要跟麻哈比高低，
看鸡蛋怎样把石头砸破哩！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http://bbs.hit.edu.cn·[FROM: 218.9.137.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