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iryTale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wsy (祝................), 信区: FairyTales
标 题: 《爱死你》(五):弦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4月13日12:36:22 星期天), 站内信件
想了很久,最后我还是没有告诉奥莉薇亚。我告诉了她又怎么样?我还是得去伦敦
,除非我勾了她的魂,我会么?开玩笑!我想告诉她的结果最好也就是她趴在我怀
里放声大哭,然后拿我的袍子擦鼻涕,或者她会哈哈大笑说别开玩笑了奥弗雷德,
有时间帮我去采一朵绿玫瑰得了,也没准她会很严肃的对我说一路顺风,曼弗雷德
,如果有空回来看我的时候帮我带一面伦敦产的玻璃镜子。
离别就是这么简单,其实死亡不也很简单么?我不在乎的。
到冬天了,风从阿而卑斯山的方向吹来,带来的寒气和山头的雪,然后纷纷扬
扬的洒落在整个利顿公国里。大地纯净得如同水晶一样,我坐在雪堆里看星星,雪
地反射着荧荧的星光,好象泛着微微的蓝白色,很漂亮,就是也太凄冷了一点。好
在有一只活跃的松鼠蹲在我头顶啃松子,狠狠地煞住了一派悲伤的情调,我的诗人
气质才没有泛滥。这年头的松鼠胆子真够大的,连死神它也不怕了。
我想离别最好还是选择夏天,大家都热得大汗淋漓,正好连凄凄惨惨的拥抱也
省了。
不过连续几天奥莉薇亚都没来看我,我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她,至少表达一下
我们从小到大的友谊,那也算过硬的交情。
还有五天我在利顿公国的使命就结束了,那天晚上琴声响起的时候我从公爵房
间那扇古老的雕花铁窗跳进了他们的房间。老实说我这个死神品行还算端正,绝对
没有偷窥的习惯,所以我对闯进别人夫妇的房间这件事情一直很忌讳。不过为了表
现我对奥莉薇亚还算够情义的,我想可以破例一次,老野猪都敢破例难道我不敢?
脚下是深玫瑰红的波斯地毯,胡桃木的家俱上面都镶嵌着黄金的装饰,昂贵的
大玻璃镜子摆设在床头,深红的丝绸帷幕挂着金黄色的流苏把四周遮的严严实实,
火炉把整个房间烧得和夏天似的,浓郁的花香一直冲到我鼻子深处。上帝,这丫头
不是被热死了,也该早就被呛死了才对。
居然没有人!我很诧异,分明听到琴声的。然后我看见一只银色的杯子摆在床
头的小柜上,似乎花香里还有些淡淡的波斯草药的味道。难道奥莉薇亚生病了?我
觉得不去探望她的病情很不妥,于是硬着头皮走到橡木的大床前,四根雕花的床柱
撑起鲜红的床幕,把里面的人都遮住了。
掀开看看么?要是老野猪和奥莉薇亚都在里面,我会觉得多少有点难堪的。想
了好久,我摸了摸背后的大镰刀,冰冷的刀刃很添我的勇气。哼!也不看看我的工
作是什么,死我都不怕,会怕难堪么?
于是我小心翼翼的掀开了床幕,主啊,我发现你永远和我同在。里面没有两个
人,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一屁股坐在丝绸面的白色绒被上,准备擦擦满头的冷汗
。
“哎呀,”被子下面好象有一声闷喊。我吓得蹦了起来,不过好在我的反应很
快,立刻就分辨出那是奥莉薇亚的声音。又摸了摸镰刀,我咬着牙把被子掀开了一
点。上帝啊,你一定得惩罚那野猪公爵,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厚的床垫,在他的人民
冻死饿死的时候,他居然有这样一张床,柔软的床垫厚到几乎能把人埋进去,怪不
得表面上看好象是平的。
我几乎是把奥莉薇亚从床垫里挖出来的,她闭着眼睛,呼吸微弱得可怕,满脸
通红,全身热得发烫!我觉得我应该提镰刀出去把老野猪砍了,这家伙有没有一点
医学常识?发热那么严重的人能闷在这样高温炎热不透风的床上么?
“公爵大人,明天再讲故事好么?”我怀里的奥莉薇亚有些模糊的说,“我头
很晕呢。”
“傻瓜,是我!”我把她抱出一点让脖子和胸口露在被子外面透气,又把手压
在她额头上。我的手有点烫,我最讨厌热的东西。不过我冰冷的手正好帮她降温。
“曼弗雷德!”她好象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虚弱,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
虽然显得疲惫,不过那双大眼睛还是很亮,我松了口气。
我拿面颊贴在她脸上准备试试她的温度,不过还没碰到她的脸蛋就碰到了她的
嘴唇----她自己送上来的。脸又有点烫,好象她成功的把部份热量传递给我了。
下意识的抹去她的口红,“你怎么样?”我问她。
“不怎么样,”奥莉薇亚叹气,“死不了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坚持给老野猪
讲故事。”
“他还会要你讲故事?”
“不讲也可以,不过你要记得明天来接我去天堂。”
“我去解决了他算了!”我现在是一付恶狠狠的嘴脸。
“要是真的能解决他,你早就解决他了,还用的着我说故事么?”奥莉薇亚不
屑的哼了一声。这一哼的顽皮样子好歹叫她恢复了几分风采。
我抓了抓脑袋:“怎么办?我带你走吧。”
“哎呀,别闹了行么,死神先生。”
“我是说真的,我们去伦敦好了,那里是我们摩尔巴勒家族的地盘,保证没有
死神会勾你的魂。”我亮出了我家祖传的豪迈气概。
“那别的女孩怎么办?你要带所有的女孩去伦敦么?”奥莉薇亚眨巴着大眼睛
看我。
我本来想说:“别的女孩和我有什么关系?”后来想想奥莉薇亚和我也没有什
么关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着我不说话,奥莉薇亚叹着气说:“没关系的,老野猪已经越来越喜欢我了
,只要他真的喜欢我,我即使不讲故事他也不会杀我的,也不会杀别的女孩。我就
差一点点了!”奥莉薇亚对我比个一点点的手势。
“那你喜欢他么?”
奥莉薇亚一下子哑了,她幽幽的看了我一眼,蹙着眉,不说话了。看见那样的
眼神,我心里跳了一下。真的,奥莉薇亚不是小女孩了,她那样的眼神真的幽怨得
很,让我心里有点难受。
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奥莉薇亚急忙的推着我:“快走了,快走了,公爵来了
。”她语气很坚决,我终于还是踏上了窗台,回头看她一眼,消失在窗外。
其实我根本没有离开,我就在窗下蹲着,里面的人说话听得清清楚楚。野猪公
爵很有气派的说:“我高贵的夫人,你今天准备了什么样的故事呢?”
“公爵大人,我今天正在发热,明天再讲好么?”
“高贵的夫人,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是说一不二的,如果到了明天,你只能去
死了,不过我会重重的赏赐您的父亲。女人虽然不可靠,不过我对你父亲那样忠心
的骑士一定会重视的。”
“那好吧,”奥莉薇亚叹着气说,“我把故事讲完再死好了,如果今天时间足
够,我再给您讲一个海姑娘的故事。”
“好,那么开始吧!”我听见沉闷的一声响,应该是老野猪肥厚的大屁股坐在
了意大利小羊皮的皮椅上。我真想知道那只小羊是因为什么罪孽而遭到如此惩罚的
。
奥莉薇亚试弦的声音传来了,我一个翻身以惊人的速度进了他们的房间。奥莉
薇亚张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我坐在窗台上,挑了挑眉头不理她。老野猪分明
以为是一阵狂风吹开了窗户,于是他呼唤侍女们关上了窗子。那时候我已经跃下了
窗户坐在了奥莉薇亚的床头。
“继续说故事吧,我也想听。”我耸耸肩膀,我的声音也只有奥莉薇亚听得见
,她用类似的药水抹过耳朵。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觉得让一对夫妇
自己呆着,妻子给丈夫讲故事是件很温馨的事情。可我还是很冒失的闯了进来,也
许只是因为外面的冬夜太寒冷。
反正我身上那种艺术家的气息发作的时候,我做事情就没有我作哲学家的时候
那么讲逻辑了。
奥莉薇亚有点发傻,不过也只得理开琴弦慢慢的弹奏起来,一边弹,一边低声
的讲故事:
“遥远的波斯国有一位伟大的国王,他叫赫鲁曼,住在浮罗珊。在那一年,那
一月,那一天,那个晨光如织的早晨,那个远方的商人带来了美丽的海姑娘。她不
说话,可是国王在她的微笑里陶醉,她不唱歌,可是国王忍不住要舞蹈。她的面纱
下,肌肤象缅甸的软玉,她的嘴唇就象沙滩里的红海螺,她的眼睛象黑色的珍珠,
她的长发象流水的波纹,她微笑的时候,海上升起太阳,她悲伤的时候,乌云遮蔽
天空,当国王牵住她的手,就再也不想放开。他想牵着海姑娘,越过沙漠去看大海
,看她遥远的家乡……”
琴声细微得象风,从远方带来大雁的低鸣,如纤纤的手指,轻轻的扣打我心底
深处。来自古波斯的精灵在弦上舞蹈,唱一只曾经的歌,如水波流淌在夜风中,直
到夜莺沉醉在玫瑰花前,直到天鹅的晚唱寂寞在小池塘上。于是我们拉着手,踏着
流水走回从前,去看曾经流过的一点一滴,去看以后将有的月月年年……
自从那天牵住你的手,就再也不想放开……
我的目光随着火炉里的炉火跳跃,满天的星星好象能穿透屋顶照在我的身上。
我觉得自己坐在一只小船上,下面的流水是芬芳的葡萄酒,奥莉薇亚弹着七弦琴对
我歌唱。
当然,不是对老野猪,我的故事里绝对没有这头正满意的哼哼的老野猪!
不过现在我忽然在葡萄酒的香味中闻见了死亡的气息!我心里猛的一寒,没错
,死亡的味道这样浓郁,只有死神才会有的气息就在我们身边。可那不是我的气息
,我身上只有白兰地的味道。
奥莉薇亚的弦忽然断了,她摸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老野猪分明也有点紧张,急
忙拿过床头盛药的银碗递给奥莉薇亚。她勉强的接住银碗,还没有喝下药去,已经
把一口鲜血吐在了银碗里。看见银色上凄厉的鲜红,我全身都在发麻,一股冰流从
我背脊上划过。
奥莉薇亚没有注意到一道银色的弧线出现在她喉咙的前面,悄无声息的勾向她
修长的脖子。死亡的气息就在奥莉薇亚的身后,那深深的床幕里除了她还有别的什
么东西----另一个死神!
他的黑镰正勾向奥莉薇亚,那道弧线正是银色的镰刃!
只在一瞬间,我起身,怒喝,振开黑袍,背后的巨镰起在空中,留下一道银痕
直射奥莉薇亚的身后。我身上阴寒的气息在短短的时间里成百上千倍的膨胀着,冰
冷的狂风卷起我的头发,卷起我的黑衣,还裹着我的大喝冲击出去:“尼古拉斯,
住手!”
两柄镰刀在奥莉薇亚的脖子旁边撞击,震耳欲聋的巨响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金
属刮擦声。黑镰绞在了一起,我再喝一声,猛的发力把死神尼古拉斯从奥莉薇亚身
后扯了出来。两袭黑色的披风在我们寒气的催动下猎猎飞扬,如同黑色的战旗,代
表死亡的颜色!
死神尼古拉斯那个丑恶的骷髅面具现在离我的脸只有半英尺,我们咬牙切齿的
互相催动镰刀,冷厉的眼神似乎能封冻火焰。
“尼古拉斯!这是我的工作,你没有权力伤害她!”我压低声音嘶哑的说。奥
莉薇亚能看见我们的格斗,听见我们的声音,她现在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们。
我不想吓到她。
“哼!摩尔巴勒家族的蠢才!”尼古拉斯冷笑着说,“这个女人的灵魂已经在
离开身体,你早就可以勾掉她的灵魂,可是你太软弱!”
我吃了一惊,仔细的看了奥莉薇亚一眼,才发现她的灵魂确实已经微微的游动
到身体外了。这样的情况,死神确实可以动手。我都快忘记了,原来杀人的不只利
顿公爵的刀,疲劳和病也可以置人于死地的。
“闭嘴!伯林格姆家族的勾魂狂,”我低低的吼了一声,“总之,这与你无关
!”
尼古拉斯龇着牙笑得有些邪异,雪白的牙齿从面具的嘴里露出来:“可是我勾
了她的魂又怎么样?即使是大天使长亚力克斯也不会责怪我的。”死神虽然是神,
但是因为接近于死亡,所以很容易堕落而变的邪异。
“好!那从我身上踩过去!”我巨镰一划,挫开尼古拉斯的劲道,然后抽空再
次发力击在尼古拉斯的镰刀“银月”上,我的镰刀“风”真的象风那样不可抵挡。
尼古拉斯被我逼退了一步,我侧身一闪,握在长柄的尾部。“风”闪着弧光割在尼
古拉斯脸上。尼古拉斯再闪,骷髅面具崩裂成两片,啪哒啪哒两声落在地下。我们
各退一步,手持镰刀戒备着。
尼古拉斯是个可怕的对手,在学校的时候我和他对敌过多次,他虽然没有我高
,可是强健的肌肉给了他极强的冲击力。如果我手中的镰刀不是家传的“风”,他
一定可以将镰刀和我一起砍断----他会这么做的,为了我们两个死神家族的世仇他
也会这么做的。
“继续弹琴,给他讲故事,你的努力不要浪费了,”我微微笑了一下,淡淡的
说,“这个丑陋的家伙我会对付。”可是我不敢转头看奥莉薇亚,我只要一分神尼
古拉斯的镰刀就会杀了我。
脉脉的琴声又响起在我们耳边,奥莉薇亚轻轻的说着:“他们有了儿子和女儿
,王子象太阳,公主象月亮,他们带着会唱歌的百灵去了遥远的圣地,在金色的橡
树下教百灵唱最美丽的歌,然后带它回去献给他们的母亲,美丽的海姑娘,她的微
笑永远都不老……”
“音乐……”尼古拉斯的脸有些痉挛,他最讨厌音乐,我怀疑他讨厌一切美好
的东西。
“去死吧!曼弗雷德,让你们的音乐见鬼去!”被我割裂了面具的尼古拉斯疯
了一样的冲上来,那个面具是他的标志,为了这个耻辱他就可以挑战死神们共同约
定的准则了。
我们镰刀的摩擦声和撞击声就象地狱里恶鬼的嚎叫,海姑娘带着国王去看大海
,尼古拉斯要送我去地狱,我们在宽阔的卧室里拼杀,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我用身高的优势压制了尼古拉斯的力量,我只会七种镰刀攻击的方法,可是那
七种都是最有效的。尤其是“风魔”,这快速无比的攻击让尼古拉斯根本没有还手
的机会。最后,我以七道连续的划斩把尼古拉斯远远的逼退出去。
他气喘吁吁的半蹲在地下,用极尽恶毒的眼神看着我,浑身都是细小的伤口,
晶莹透亮的血流淌着----这才是死神的血,不带一丝颜色。
“滚出去!”我挥动镰刀指向门口。
喘息了很久,尼古拉斯缓缓的站了起来,提起他的镰刀走向门口。我如释重负
,转眼看向奥莉薇亚。忽然我眼角的余光看见一道银光飞扬在侧面,尼古拉斯瞪着
死白的眼睛,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吼叫,挥镰直劈奥莉薇亚的脖子!
这个家伙真的疯了,他知道无法在我的手上取得胜利,无论如何也要用奥莉薇
亚的生命挽回他的尊严。死亡已经腐蚀了他的心脏。
我的镰刀终于举过了头顶,是他逼我的,我没有选择!
“死吧!”我的吼声象阿拉伯大漠上卷着沙子的狂风,巨镰在风里凄厉的鸣叫
着,我最后的一招巨镰进攻方法----“大挥”。我们曼弗雷德家族在远古时期是可
怕的魔神,这最纯粹的杀戮方法流传自那个时代,虽然已经禁绝了很多年,可是我
偷看了它的密卷。我只是为了好玩,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要用它。
可是尼古拉斯要杀奥莉薇亚,只有这一招可以在尼古拉斯的银月勾走灵魂前结
束他作为死神的生命,死神不是不死的。他要杀奥莉薇亚,他是在把我逼上绝路,
也是把自己逼上绝路。
只要我还是死神曼弗雷德,谁也不要想在我面前夺取她的生命!
晶莹的血喷涌在空中,尼古拉斯瞪着无神的眼睛倒向地面,他的镰刀落下,掉
向惊恐的奥莉薇亚脸上。可是我的手在它落下前已经抄起了尼古拉斯的尸体和镰刀
。血从我的手指上滴落,滴滴哒哒的。我一直不愿意让她知道什么是一个死神真正
的生活,现在她已经看见了。我们就这样穿梭在一个又一个灵魂中,麻木的看着连
我们自己也无法抗拒的死亡。
我肩头也在流血,尼古拉斯的银月穿透了它。我静静的看着木然的奥莉薇亚,
听她如梦呓一般结束了海姑娘的故事:“从此以后,他们在珊瑚的宫殿里永远过着
幸福的生活……”
“没有了么?”老野猪皱皱眉头,以一种很纳闷的语气问她。
奥莉薇亚只是看着我,忘记了回答,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刚才杀死尼古拉斯的样
子吓到了她。
“没有了么””老野猪又问,他不太相信,奥莉薇亚每次讲故事都只讲一半的
,因为故事的完成将意味着明天早晨掉脑袋。
“啊!不是啊!”奥莉薇亚醒悟过来,紧张的说,还挤出一丝笑容给老野猪看
,“海姑娘还有两个孩子,公主和王子的故事才是最精彩的呢。”
“是这样?”老野猪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事情的发展没有在他意料之外,明天
还有故事可听,他似乎很满意。
我好象听见了野猪打哈欠的声音,然后野猪公爵说:“那我再给您一天的生命
,明天再讲给我听,虽然我很想知道公主和王子怎么了,可是我实在太困了。”
老野猪开始摸摸索索的脱他一层又一层华贵的衣服,奥莉薇亚坐在被子里,以
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那个曾经的小奥莉薇亚也有一种眼神我看不明白了,我觉
得自己心里很闷,也许是和尼古拉斯搏斗的时候用的力量太大了。
终于,我勉强的笑了笑,转身拖着尼古拉斯的尸体提着两柄镰刀,渐渐消失在
重重帷幕里,踏在我们死神晶莹的血上。我轻轻的念叨着:“他们在珊瑚的宫殿里
永远过着幸福的生活……”
“他们在珊瑚的宫殿里永远过着幸福的生活……”
“他们在珊瑚的宫殿里永远过着幸福的生活……”
……
我忽然回头微笑着对奥莉薇亚说:“他们在珊瑚的宫殿里永远过着幸福的生活
……”
我们是死神,我们在生和死之间寂寞,我们永远与尸体和死亡出现一起,镰刀
上挂着失去记忆的灵魂,我们徘徊的地方没有人愿意同往。从生下来我们就注定流
浪,永远都不会有幸福的生活。这一千零一个黑夜的安宁和等待迟早都会结束,其
实我和这个被死亡腐朽的尼古拉斯一样的----寂寞!
这些话卡在我喉咙里,卡得生痛。
肥胖的老野猪搂住了奥莉薇亚,我从他的肩头上还能看见奥莉薇亚的脸,平静
的脸,平静到了木然的地步。我忽然看见奥莉薇亚的眼睛里有什么在闪烁,我听见
她轻轻的说:“不要看!”
老野猪诧异的问:“夫人,您在说什么?”
奥莉薇亚无声的笑了:“我什么也没说,夜深了,我们睡吧。”
我垂下头,我听从了奥莉薇亚的话,我什么都不看。或许我是不想看,或许我
是不敢看。这一切是不是我从来不敢承认的?我听见哗啦的一声床幕落下来,声音
似乎都消失了,我好象能听见肩头的血渗进黑袍的声音。
我站在黑暗里,黑暗是属于我的颜色。
摩尔巴勒家族远古暴戾的血忽然燃烧在我的血管里。我为什么不能勾走那个老
野猪的灵魂?是他杀了那些无辜的女孩!是他强迫别人在泪水和鲜血中离别!是他
把荒谬的理论带给了整个利顿公国!
我可以杀尼古拉斯,为什么我不能杀他?他和尼古拉斯一样剥夺别人的生命。
我为什么要听任那个柔弱的奥莉薇亚在他的怀抱里用自己的一切挽救无辜的人们?
她应该承受这一切么?
我承认疯狂的意念在我的头脑中闪现,可是我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和尼古拉斯
战斗时那样杀戮的意志控制住了我,我紧紧握住了手里的镰刀!
无数金色的箭从空中落下,剧烈的疼痛中,一枝金箭穿透了我另一只肩膀。我
知道那是因为我的心被仇恨侵蚀了,所以惊醒了阿格尼丝。她一定惊慌的拿着流星
的弓和白羽金箭飞翔在房屋外面要阻止我,圣洁的光穿透屋顶落下,在黑暗的房屋
中变幻莫测。阿格尼丝从天而降,振动她雪白的羽翼,弓箭指向我的胸膛。
“不要动,曼弗雷德,”阿格尼丝的声音很紧张,“我不想射你的。带着尼古
拉斯的尸体赶快走吧,不要让大天使长感觉到这里发生的事情。”
我凝视着巨大的橡木床,然后抬起头微笑着看了看阿格尼丝紧张的小脸说:“
我知道你不想射中我,不过天使小姐,你的箭法一直很糟糕,下次不要用箭吓唬我
比较好。其实我也只是想想,我又怎么能违背死神的规则呢?”
我拖着尼古拉斯的尸体缓缓走出了房间,关门的时候我对阿格尼丝鞠躬:“晚
安,上帝保佑你们。” 我的血在飞快的流逝,我在漆黑的夜里奔跑,雪原上静得吓人,
我大口呼吸着冰
冷的空气。我不需要跑的,我不知道我在逃避什么。最后我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下,
看着如昔的星空,我微笑着说:“他们在珊瑚的宫殿里永远过着幸福的生活……”
没有人会听见,是对我自己说的。然后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阿格尼丝正用她的圣光帮我治疗伤口,我勉强的笑了一下表示感
谢:“不用了,其实死神们经常会受伤,清晨朝露降下的时候会变成我们的血液。
完美的死神应该是没有感情的生命,血管里没有血,只有清水。”
阿格尼丝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帮我治疗,我又晕了过去。
天使圣阿格尼丝的日记:
死神们的血真的都是清水么?我好象不明白,我去问大天使长亚力克斯,他说
是的。可是为什么曼弗雷德身体里流出来的清水是热的呢?还是有点奇怪。
曼弗雷德这家伙真的堕落了,可是他的心没有被邪恶和死亡侵蚀,我想知道到
底是什么侵蚀了曼弗雷德,该不会是诗歌和哲学吧?
曼弗雷德这些天很奇怪,我用箭射了他,他反而对我好起来了,经常对我笑。
可是我不喜欢看见他笑,我觉得还是以前欺负我的曼弗雷德比较正常。看见他的眼
睛,我却觉得晚上睡不着,心里不舒服。
明晚就是一千零一夜的最后一天,曼弗雷德快要走了。我怕大天使长迟早会发
现是曼弗雷德杀死了尼古拉斯,虽然我可以帮他证明是尼古拉斯先挑衅的,可是他
还是会被惩罚。天堂对死神们的惩罚都很严格。
其实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上帝要把一千零一夜这个古怪的数字设为期限,设成
两千夜不好么?那样曼弗雷德会开心很多,我也会开心,我喜欢看见开心的曼弗雷
德。
--
终于发现有些东西尽管努力也终究不会属于自己
终于发现那些希望也终究只能称之为希望
终于发现如何学着善待自己 学着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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